第七章

第七章

「鈴鈴——鈴鈴——」

何琬瑩手忙腳亂地從背包中撈出響個不停的手機,按下綠色的通話鍵,手機這玩意很吵,要不是子恩硬塞給她,才不自找麻煩。

聽筒中傳來林子恩暴怒的咆哮聲,「琬瑩,你又偷溜出門!」

前天去樓下展家玩,昨天去找關劍塵,今天又偷溜出來,這丫頭接二連三往外跑,敢情是食髓知味,想要呼吸自由的空氣?

要不是他有先見之明,勒令她隨身帶著科技始終來自於人性的諾基亞手機,現在豈不要翻遍整個台北市才找得到人!

「你先別動氣嘛!」何琬瑩半撒嬌半討饒地說:「我人在事務所樓下,專程給你送便當來呢!你這麼凶,我就不上去了。」

她摸摸鼻子,感覺到它沒有因說謊而變長,這才安心地吁口氣。

送便當給子恩是真的,專程那倒不見得,獅子座的男性最討厭被安排在次要的地位,子恩就是如假包換的男獅,這一點絕不能讓他知曉。

昨天,她不顧他頒下的禁足令,央求冷翡姐帶她去找關劍塵,雖然中途冒出個怪老人攪局,還是順利達成目標,借到超級電腦。

她在控溫控濕的電腦機房蹲了半天,用事先儲存在磁片上的封包攻擊程式,一次又一次地試圖盜取戶政署網站的管理密碼。

有了密碼等於擁有修改內部資料的許可權,才能新增原先並不存在的紀錄,一旦成功地將偽造的紀錄輸入電腦,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到政府機關申請補發證件,這也是她今天偷溜出門的主要原因。

任誰也想不到,膽小柔怯的何琬瑩竟是一等一的解密好手,攔劫到密碼后,她飛快地填滿各個欄位,著手為自己打造一個全新身傷。

出生地在屏東縣萬丹鄉,國小找了間窮鄉僻壤的山地學校就讀,國中也選一所罕為人知的學校充數,全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惟獨在親生父母的那一欄,她思索良久,最後填下「何敬軒」和「於毓」兩個名字。

台灣的公務人員疏懶成性,誰有工夫遠赴深山野外調查她的底細?如此一來,她編造的假身份就不容易被拆穿。

竄改紀錄的過程中,她更十分巧妙地隱藏住本端的主機位置,讓對方查不出侵入者來自何方,以遵守不會拖累關氏企業的承諾。

小妞兒何時變得這麼刁?非但不乖乖俯首認罪,還想反將他一軍?該死的展冷翡姐!一定是她帶壞琬瑩的。

林子恩非常不痛快地說:「既然來了,就快點上來,你在樓下蘑菇個什麼勁?喜歡被太陽曬到脫皮嗎?」

何琬瑩嬌嗔地要求道:「你說對不起,我才要上去。」肯向女人低頭的話,他就不叫林子恩。

「女人,你再不聽話,我回家就把哈比從二十六樓丟下去,摔成狗泥蒸包子,我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沒想到哈比還有逼她就範的妙用,真想不到哦!

何琬瑩果然中計了,急忙大叫,「關哈比什麼事?你怎麼老是欺負它呢?」

林子恩嘿嘿冷笑,涼涼大叫:「你自己看著辦。」

悠哉游哉地切斷電話,他蹺起二郎腿等著吃愛心便當。稍微有點法律概念的人都知道,糾紛發生后,真正鬧進法庭的並不多,反倒是庭外和解的居大半。

兩造和解時,律師能幫當事人拗到的賠償金愈多,分紅的酬佣就愈驚人,林子恩縱橫法場多年,談判技巧已臻化境,何琬瑩討價還價的伎倆新學未久,哪堪匹敵。

壞子恩!老和哈比過不去,小狗哪裡得罪他了?

何琬瑩低咒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趕去搭乘電梯。

當她踏進「宸寰」法律事務所的辦公廳時,冷不防地一隻純白色的波斯貓直撲而至,指爪尖尖,往她吹彈得破的面頰抓去。」

「琬瑩,小心!」

林子恩抓住她肩頭往懷裡一拉,適時避開貓爪的襲擊。這些波斯貓若敢抓傷琬瑩,他就「卡啦」一聲,扭斷它們的頸子,瞧它們完不完蛋,天下有斷掉脖子的「靈貓」嗎?

何琬瑩驚魂甫定,林子恩接過她手中的便當,迫不及待地打開一窺究竟。

荔枝水晶醉雞、鮮蝦情人果手卷、熏鮭魚什錦沙拉,以水果佐味的菜肴清爽不膩,香氣四溢,引人饞涎。

他拾起鮮蝦情人果手卷咀嚼,舌尖感觸到蝦子的肉質細緻,紫菜皮酥脆爽口,情人果酸中帶甜,很像愛情的滋味。吃得極度滿意的他在她粉艷的朱唇上偷個小吻,溫柔地問:「準備這些菜很費事吧!辛苦你了。」

何琬瑩一扯他的衣袖,嘴巴一努,疑惑地問道:「子恩,你們辦公室里怎麼會有這麼多波斯貓?還有,那位珠光寶氣的太太為什麼要追趕貓咪?她和貓咪結下樑子啦?那表情好像恨它們入骨的樣子。」

林子恩順著她的目光瞧去,神色嫌惡地撇撇嘴角,光靠追貓能燃燒多少脂肪?中年發福的馮太太應該去拍媚登峰真人實證減肥廣告。

「那是馮太太,她女兒最近被人甩了,為了挽回男友的心,遂向自稱是留美性學博士的神棍求助。」

「神棍訛說馮小姐遭嬰靈纏身,男友才會離她遠去,這些波斯貓就是他養的,它們並非尋常的貓咪,乃是靈貓,貓靈附身在他身上,再藉由『陰陽調和』大法,產生趨吉避凶的奇效,誘騙馮小姐與他發生性關係。」

何琬瑩驚詫不已,睜著圓圓的眼睛問:「太過分了,神棍怎麼可以趁馮小姐心靈最脆弱的時候,編造這種謊言騙她呢?」

林子恩不以為然地輕哼,騙子年年有,不信自然無,都什麼時代了,居然還有人相信這種荒誕不經的謊言,也算一絕。

正和波斯貓展開世紀大追逐的馮太太怒罵道:「該死的小畜牲,害得我女兒身敗名裂,我非把你們剁成肉漿不可!」

林子恩又在何琬瑩耳際低語,「神棍還不時以天地輪迴等神怪之說,騙馮小姐每隔一段時間就再度登門與他發生關係,以延續『靈氣』,作法才有效。」

「不只騙色,還詐財哦!」他嘖噴驚奇,「馮小姐不但主動提供金錢供養神棍,還媒介其他女性朋友供他蹂躪,據說這樣可以加速讓男友回心轉意。」

正因如此,也是受害人其中之一的馮若娟才會被人告進法院,指控她與神棍沆瀣一氣,騙財劫色,檢察官偵辦后把她列為共犯起訴。

為了挽回一段變調的戀情,馮若娟人財兩失,官訟纏身,搞到後來,昔日的男友還是琵琶別抱,真是何苦來哉。「林律師,我委託你告死那個神棍,可沒有委託你大肆張揚!娟娟被人騙已經夠慘了,你還到處說給不相干的人聽。」

罵得興起的闊太太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總而言之,都怪馮家的種不好,娟娟若只是我的女兒,絕計不會笨到被神棍騙上床,還介紹別的女孩子供神棍淫樂,被人睡,又被人告,這回虧大啦!」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林子恩斜眼冷睇身形嚴重走樣的馮太太,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生了個笨女兒的人,好像不是他吧!

不像他滿臉都是幸災樂禍的鄙夷之意,何琬瑩悲憫的目光落在縮在角落的馮若娟身上,十分同情她的遭遇。

走到凄惶無助的馮若娟身邊,她溫言安慰道:「馮小姐,別怕,子恩一定會幫你把那個惡棍繩之以法。」

馮太太趾高氣昂地介面,「那還用得著說嗎?誰敢惹著馮家,我就讓他吃不完兜著走!娟娟乃萬金之體,怎麼能平白便宜那傢伙?」

馮若娟紅漲著臉,媽喊得這麼大聲,天下還有誰不知道她的醜事?與其忍受這種難堪的屈辱,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何琬瑩見她神色凄若,不禁伸出手去,握住她顫抖的手掌,安慰她,「馮小姐,千萬別自尋短見,那徒然使親痛仇快,無濟於事。

「做錯事的不是你,而是那十惡不赦的騙子,你應該鼓起勇氣,揭發他的不法罪行,別讓更多天真的無辜女孩受騙。」

馮若娟眼角噙著淚水,淚盈於眶,自從事情爆發以來,所有知悉內情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她,時而竊竊訕笑、時而指指點點,就連拿錢為她打官司的林律師也一樣,眼神流露出的凈是嘲諷神情。

只有這名體貼入微的女子,看出她內心深處的輕生之意,頻頻出言勸慰,如何不教她感動萬分?

何琬瑩輕拍她的背,轉身問林子恩,「子恩,你會幫馮小姐吧!」

當然幫,她老娘出得起價錢,他憑什麼不賺?

他拉開馮若娟,將何琬瑩帶到自己懷中摟著,擺明了他的女人不讓外人碰,連女人碰也不成。

登時之間,辦公廳內耳語更加嘈嘈雜雜、紛紛紜紜,林子恩事業有成、儀貌昂藏,向來是「宸寰」法律事務所行情最俏的單身漢。

他遲遲未結婚生子,究竟是因為尚未找到另一半,還是不愛紅妝愛男兒郎?一直是事務所永不退燒的熱門話題。

如今謎底揭曉,原來他早已心有所屬,對象就是懷中嬌滴滴的美人兒。同事知他並非孟浪之人,更少在公眾場合演出火熱煽熱的戲碼,若非把美人兒當成未來的牽手,怎麼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大大方方地親密愛憐?

林子恩召來法務助理,吩咐道:「你先把答辯狀寫一寫,扣緊馮小姐雖然慫恿朋友前去請求神棍指點迷津,被害人卻是在他用迷藥薰昏后,才被強制性交得逞,馮小姐毫不知情,她連幫助犯也構不上,遑論以正犯相繩?」

法務助理全神貫注,運筆如飛地記下重點,能夠親聆最高段的林律師指導案情,他深感臉上有光。

馮太太不滿的喳呼著,「林律師,我付了十幾萬元的委任費,你拿了人家的錢,就該從頭參與到尾,怎麼反而叫小嘍⌒此咦茨?」

林子恩冷冷的道:「本事務所的律師個個都是一時之選、菁英之士,並沒有所謂的『小嘍,請不要狗眼看人低。」

馮太太臉色灰敗,神情極是難看,心上雖怒,卻不敢真的和他撕破臉,畢竟女兒的命懸在他手中,撒不得野。

何琬瑩在他胸膛上輕捶了下,微嗔道:「子恩,話別講得那麼難聽。」

看在琬瑩面上,他暫時不跟俗不可耐的肥婆計較,在她光潔的額頭一吻,他柔聲地問:「你還沒吃飯吧?」

她點了點頭,「我不餓,我想多陪陪馮小姐。」

小妮子腦袋不管用了,有空不來陪他,陪馮若娟幹麼?陪那個笨蛋說不定還會被帶去神棍那兒,剝光衣服,壓在床上……

雙臂一收,林子恩將懷中小人兒抱得更緊了,雖然只是假想情境,他還是恨不得將那無恥的淫蟲碎屍萬段、就地正法。

事不宜遲,馬上隔離琬瑩和馮笨女!林子恩帶著何琬瑩揚長而去,留下一屋子律師、法務助理和馮家母女孤獨地研究案情。

**********

「子恩,你對馮小姐好凶。」坐在朋馳敞篷車內,何琬瑩不滿的抗議道,「發生這種事,她很需要人家陪她,我為什麼不讓我陪她?」

林子恩只是專心開車,笑而不語。

她噘起小嘴,悻悻的道:「我的話你都不放在心上,不跟你好了。」

林子恩猛然一踩煞車,森然問道:「不跟我好是什麼意思?你打算去找姓展的混小子,還是關劍塵?」

展令也罷了,關劍塵都已娶妻即將生子,她怎麼還去勾搭人家?

在差點酸死自己之前,他忽然記起關劍塵的正妻元配薛綾甄,她預產期就快到了,身體可否安好?語眉最近過得如何?

自從拎回小妞兒后,她佔據了他整副心思,屈指仔細算算,竟然有好幾個月沒去問候青梅竹馬的友伴了!林子恩思忖。

何琬瑩見他似乎滿懷心事,一直不開口說話,以為他生氣了,「你不喜歡我去找展大哥,我不去就是了。」

林子恩卻沒聽見她說話,此刻他心中異常的不安,綾甄應該會告訴他生產的日期,怎麼這麼久都沒消沒息,該不會出了岔子吧?

何琬瑩心下更是擔憂,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她細聲嘀咕道:「子恩,我肚子餓,你說要帶我出來吃飯的。」

林子恩瞄了眼石英手錶,午後兩點,餐廳早已打烊,路邊攤的東西不乾不淨,琬瑩腸胃弱,吃下去鐵定生病。「去吃麥當勞好不好?」

何琬瑩開心地嗯了一聲,吃什麼都不要緊,只要子恩跟她說話就好了。

來到民生東路上的麥當勞連鎖店,適巧碰上此店的周年慶辦活動,只見大排長龍的隊伍。

林子恩嘴邊帶著寵溺的笑,「你等一下,我去排隊買給你吃。」

何琬瑩低垂著頭,輕輕說道:「謝謝子恩。」

林子恩愛憐地收緊手臂,恨不得把她揉進體內,成為生命中不可分離的一部分,生生世世、永永遠遠陪在他身邊。雖然表面上裝成若無其事,語眉嫁給沙奇其實帶給他難以磨滅的傷痛,在一段很長的時間中,他都不願意再付出感情。

納蘭性德解的真切——人若風后入江雲,情似雨絲黏地絮,逝去的人,失落的情,像是被風吹到江心的白雲,也像陷在泥中的蘆絮一般,再也喚不回來,永遠也無法飛起。

是天意吧!姻緣簿上並沒有標明他和語眉的名字。

若沒有琬瑩的愛將他從失意的谷底中拉起來,他可能一輩子就這麼孤單地踽踽獨行,直到生命的火花熄滅。

語眉不要他,他再怎麼強求也枉然,小妞兒卻當他是天下最偉大的男人,身子、心靈都毫不保留地交給他,他林子恩再蠢十倍,也知道這次再不好好把握的話,唾手可得的室家之樂又會隨風飛去。

嗅著她發梢傳來的淡淡香氣,林子恩心中思緒翻飛,小妞兒如此待他,他會用整個生命來回報她的深情。

「子恩,你看。」

何琬瑩獻寶似地拿出剛出爐的身份證和健保卡,「我有身份證了,以後不用和警察玩躲貓貓了。」

林子恩本來一直臉蘊笑意,看到她遞來的簇新證件,臉上漸漸變色,一個又一個的疑團紛至沓來,這丫頭怎麼會有身份證?她哪來的戶籍?

他追查過「勝利號」的船籍資料,粗獷豪邁的周船長證實她之前的說法,她確實是周船長從海上撈起來的美人魚。照道理講,小妞兒應該是來自東南亞的偷渡客,她怎麼會有中國國籍呢?

林子恩性子沉穩,心中雖然有千萬個疑問,臉上卻平靜如常。「你打哪兒弄來身份證和健保卡?」

何琬瑩一笑,點滴不漏照實說,說起侵入戶政網站的過程時,不自覺地眉飛色舞、神采昂揚。

林子恩皺眉思索,當她說到破解密碼時,他伸出手掌捂住她的嘴巴,這丫頭一點警察性也沒有,該坐牢的罪行也能高談闊論嗎?

壓低嗓子,他在她耳邊怒道:「你知不知道偽造公文可以判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你以為蹲苦牢的滋味很好受嗎?」何琬瑩嚇得花容失色,淚水點點從頰邊滾下,顫聲說:「不會的……我有自信……不會被逮到的……」

林子恩的雙臂如鐵鉗般箍緊她,一聲聲愈趨冰冷的低喝顯示出他心底的怒意,「為什麼不事先跟我商量?」

她驚出一身冷汗,子恩不曾對她這麼凶過,「你很忙,我不想麻煩你,我會這麼做只是想……想……」

她抬頭怔怔地瞧著他,結邐拗的眼神似乎在吶喊著——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啊……

「只是想怎麼樣?」

明知她被他勒得幾乎斷氣,林子恩卻絲毫沒有放鬆手上的力道,冰冷的說:「小廟不收大和尚,既然你電腦那麼行,各種系統無所不通,不敢再讓你屈就蝸居之地,我介紹你去軟體公司上班。」

這麼說他不要她了嗎?

顧不得丟人現眼,何琬瑩在周遭洶湧人潮的注視下放聲哭喊,「我不要去軟體公司上班,我不要去!」

見林子恩抿著唇不發一言,她伸臂環住他的腰,汨汨湧出的眼淚浸濕他的西裝,傷心地央求:「不要趕我走,我沒有地方可去。」

他冷笑道:「憑你的電腦絕技,還怕賺不到錢嗎?從台灣頭走到台灣尾,只怕還找不到你住不起、買不起的屋子!」

但屋子中卻沒有你!

何琬瑩哭得哽咽難言,斷斷續續的說:「我不要一個人住……我不願意和你分開……不要趕我走……」

被她這麼柔聲懇求,林子恩心腸不由得軟了下來,胸中氣惱也消了大半,轉而向周遭偷覷的人群狠狠瞪視。

看什麼看?沒見過情侶吵架嗎?有什麼好看的!他平生最恨哪兒有熱鬧往哪兒鑽的無聊人士,這些人就像綾甄所形容的禿頭鳥!

其實不能全怪人們好奇心旺盛,現場幾百個人中,男子以他相貌最俊,女子以琬瑩容色最美,堪稱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麼出色的一對璧人偏偏有些意見不合,不只人們想好好的瞧上幾眼,連SNG現場直播車都過來湊熱鬧。

記者本來是來採訪這家店辦活動的盛況,沒想到現場竟有帥哥美女反目,拿來作新聞標題絕對夠聳動。

何琬瑩被鎂光燈吸引住目光,抬起黑白分明、水霧庚傅捻子朝記者人員一瞥,當場讓周圍的人丟了魂魄。

好美!一名攝影記者連忙對準焦距,獵捕淚美人的特寫,只聽見「卡擦、卡擦」之聲不絕於耳,用掉了一卷又一卷的底片,欲罷不能。

他幹麼拚命拍琬瑩?林子恩對那名攝影記者瞪目而視,手裡可也沒閑著,替懷中的小人兒揩去淚痕,瞧她哭得像小花貓似的。

何琬瑩埋在他胸前,聲音中頗有酸楚之意,「子恩,我不是故意要瞞你,只是沒有身份證的話,就不能和你在一起……」

林子恩心中一慟,驀然體會到她對他的深情,實出於他以前的想像之外,心中陡然明白,她之所以這麼做,只因想與他廝守終生。

他撥開她垂在額前的髮絲,輕柔地道:「你千不該、萬不該侵入戶政署的網站,被抓到的話,誰還我一個如花似玉的新娘啊?」

何琬瑩渾身震顫,她沒聽錯吧!子恩說要……她做他的新娘!

驀然之間,她跳起來抱住他,笑容燦若爛錦,綺若流虹,心中有千言萬語待欲吐露,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眼淚又滴了下來。

林子恩抱她連轉好幾個圈兒,「傻丫頭,你又哭又笑,這個樣子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她不斷搖頭,連連親吻良人的臉頰,泄露出內心的狂喜。

他不滿意地嗯哼一聲,琬瑩這種蜻蜓點水似的小吻哪能過癮?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給她一記纏綿悱惻的長吻,兩人翩翩然物我皆忘,沉浸在只屬於彼此的一方天地中。

周圍響起一陣噓聲,旁觀群眾又羨又妒地望著渾然忘我的情侶,那名攝影記者連忙又拿起相機「卡擦」一聲,為兩人的愛情留下最美麗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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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情惡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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