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又是一個徹夜未歸的日子。
連續兩天冷擎天都沒回家裡過夜,這讓賀騏興奮得想大笑。
如果主子不是流連在女人香中,才有鬼咧!
呵呵!這真是破天荒的大事耶!一向自制力特強的主子竟會如此放縱自己,他是真的覺得挺驚訝的。如果是二少冷傲天的話,他只會習以為常的聳聳肩。
看來這次可能會有所改變也說不定,他得先將事情回報給老爺子知道,讓老爺子也開心開心。
更教人興奮的是,如果大少真的流連在女人身邊,那是否表示他的傷痛已經痊癒?他已能從鳳的傷害中走出來?
要是這樣,那就真的是天大的喜事了!
揚著狂放的笑聲,他拿起話筒開懷的與幻海之翼取得聯絡,將一切事情完整的向上報告。
☆☆☆
「擎天!」
「呀!好冰!」
睡得正香甜,冷擎天卻被一股刺痛驚醒,他連忙張開眼睛,就見到一張含笑的臉龐在他正上方,而她正拿著一杯冰水碰觸他赤裸的胸膛。
原來痛感是這麼來的!
奮力的撐起上半身,搶過杯子,他將頑皮的她摟抱住,一個翻身將她制壓在床,想懲罰她的作弄。
「哇!救命!」
「誰教你要拿冰水冰我!」
「還不是你!那麼晚了都不起床,再睡下去太陽公公都要下班了!」
「誰教你那麼的可口美味,老是誘得我筋疲力竭……」
他的話讓章芝翎紅了耳根,還來不及推開他,便被他侵犯而來的雙唇舔吻住了。
她好想依賴在他懷中,享受無止盡的恩寵,她也好捨不得離開溫暖的床,渴望與他享盡歡愛,可是……
「你好香……」他探手解著她的睡袍,情不自禁的想再擁有她。
他是徹底的被蠱毒了,多渴望時時刻刻都能相聚一起,讓他愛她、讓他憐惜她呀!
胸襟敞開一道縫,他低頭尋覓著芳香的果實,用唇舌感受著它的戰慄。
「嗯……」她愛極了他的挑逗,總讓她想說服自己沉淪,但……不行了!
理智回籠,章芝翎壓抑住慾望,推了推他的身子。「不能再放縱下去了!我們已經相守了三天,再不開店門做生意,我的老顧客都會跑光了。」
懊惱的抗議著,但那張漲紅的美麗臉龐卻寫滿了不舍,冷擎天暗笑了一聲,將她的話當耳邊風,依然扯去她的衣物,狂野的侵佔她。
「你……你好壞!啊……」
滿身的舒暢讓所有的理性又退潮,她再次認輸,臣服在他的索求下。
這三天是她這一生最快樂的日子,但心窩卻湧上一股不安與不舍,因為她知道冷擎天就快回船上了,到時,他們……他們就緣盡了吧!
原以為自己可以靠回憶來思念他,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愈來愈感到惶恐害怕。
她愛他呀!在將身心、靈魂都交付到他手中后,她如何承受即將來臨的分離?!
那將會是多麼痛徹心扉的事!
想著想著,她不禁傷感的滑落淚珠。
冷擎天一愣,連忙停下動作。「怎麼?弄痛你了?」
「不!我很好,跟你在一起很快樂。」
「那為什麼要流淚?」
「因為……因為……擎天,你……不會忘了我吧?」
「傻瓜!問這笨問題!」他舔去她的淚,轉而溫柔的汲取她的芬芳,讓她不安的心在被愛中尋覓一處歇息的空間。為什麼自己變得懦弱了?這就是真心愛上一個人的後果嗎?
她輕嘆,抱緊他,與他在歡愉中攀上天堂,將所有惱人的事丟到九霄雲外。
☆☆☆
含著一根煙,冷擎天仰卧在床上沉思著。耳邊傳來淋浴的水流聲,他不由得瞄視浴室門一眼。
幻海之翼就快到達基隆外海了!他必須帶她一塊走,否則他的心又會再失落一次!
好不容易尋找到讓他開啟心門的鑰匙,說什麼他也不放手!
她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溫順,他想時時刻刻都陪著她、愛憐著她呀!沒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如此佔據他所有的心思,好奇妙的感覺!
翻身下床,他無聲的踏進浴室,揚著笑在水霧迷濛中欣賞著那一身窈窕的赤裸。
「呀!擎天,你好討厭,怎麼偷看人家洗澡!」她嬌聲的斥責著,雖然臉紅,還是露出一抹柔美的笑容。「進來,我幫你擦背。」
她的邀約,他絲毫也不覺困窘,反而開心的走到她身旁,讓她為他梳洗。
這種生活多麼愜意,親密的兩個人有如神仙伴侶,這就是他一直渴望的呀!
感到她柔軟彈性的乳房輕輕撫過他的背,冷擎天猛然回身抓住她,將她翻身壓制在冰冷的牆面……
而他愛極了她甜膩的嗓音,讓他受蠱惑般更加狂野的佔有她,讓一切升華到無止盡的歡愉旋渦中。
他釋放了!
抽出身,吻著她光滑的背脊,在水流沖淋后,他滿足的踏出浴室。
從沒有想過自己對一個女人的渴求會如此強烈,幾乎到了讓他為之瘋狂的地步。他想要她!不管如何,他一定得帶著她一同回到幻海之翼!
房裡電話鈴聲響起,緊接著傳真機的聲音打斷他的沉思,看著傳真紙緩緩的出來,他不知為何竟起了好奇心。冷擎天走向桌邊,側頭瞧了傳真紙一眼,瞬間他的心不禁為紙上短短兩行字給震撼住。
我們的交易順利完成,你成功的誘惑冷擎天愛上你。近期之內,將再匯九百萬入你的帳戶,連同之前的一百萬,共是一千萬。
交易!?一千萬?!
猛地拿起傳真紙,冷擎天不敢置信的瞪視著紙上的字。
這突如其來的事實像個青天霹靂,瞬間轟得他頭暈目眩,所有的熱情剎那間被澆灌得失去溫度。
按照紙上字面的意思是,章芝翎接受了某個協議而以誘惑他為目的,好賺取一千萬元的酬勞金?
這是怎麼一回事?
莫非他們的邂逅不是意外,而是安排好的?!
莫非她對他的愛全是偽裝,為的只是要引誘他愛上她?!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全亂了!
激情的纏綿依然纏繞腦海,他卻發覺一切只是圈套,讓她賺取金錢的圈套!
不!他怎能相信!?
她說愛他,她說過的呀!不是嗎?!
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髮,章芝翎走出浴室,瞧見冷擎天僵立的模樣,不禁納悶的叫喚著,「擎天?」
他沒有轉身,腦袋亂成一團,心痛的感覺卻迅速擴散。
他又被騙了?他又當了一次傻子?!
被鳳傷害之後,他竟沒有記取任何教訓,再一次的被玩弄在手掌心中!
為什麼?!這兩次他都用了真心,他都陷落在戀愛的喜悅中,結果竟都是被欺瞞一場!她們都是存心誘騙他的感情!她們都是有目的的接近他!
呵!他被詛咒了嗎?為什麼多情的他卻總是被多情傷?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何不一輩子因在牢籠里,也不用再承受一次無情的傷害!
「擎天?!我在叫你呀!」
他依然不語,卻迅速的穿戴好衣物。
「你要走了?」看著他怪異的樣子,章芝翎莫名的起了心悸,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將發生。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壓抑住滿腹的痛苦轉身往樓梯走去。
「擎天!告訴我,你怎麼了?!」
慌亂的追上去,她用力的拉扯住他的衣服,在她徹底的沉淪在他的懷抱里時,如何能忍受他二話不說便離去?
她的心會被撕裂呀!
「放開我!」
他的慍怒讓她一時怔愣住。自從與他相遇以來,他一直是溫柔體貼的,什麼時候有過這般暴戾?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們在幾分鐘以前還一同品嘗翻雲覆雨的甜美呀!怎麼一瞬間他就……
他又往前跨出一步,章芝翎不死心的越過他擋在他身前。
「原來男人都是這樣,一旦得到了就棄之如敝屐?!」這是在慌忙中,她惟一想到的理由。只是她怎麼也不肯相信寵溺她的冷擎天會說翻臉就翻臉!
難道男人都是這樣無情無義嗎?
忍不住心酸翻騰,章芝翎痛心的落淚,她好想喚醒他的熱情,讓自己再被他疼愛。
「不要再演戲了!」
「擎天?」
「說什麼你愛我?!說什麼你會懷著美麗的心情思念我?你的話說得真好聽!你的戲演得真逼真!」
他的嘲諷像一根木棍刺穿她的心窩,她心虛的喘息著,驀然瞧見床鋪上攤放的一張傳真紙。
她的心陡然一震。
「很好!我讓你賺進了一千萬是嗎?那麼恭喜你了!也許該慶幸的是,我的愛並不廉價。」
「聽我說!擎天……」
「沒什麼好說的!到頭來你竟然跟鳳一樣,只是利用我的感情想達成你們的目的!呵,你大概暗地裡取笑我的愚蠢吧!當我對著你表達赤裸裸的感情時,你腦子裡想的可是那一千萬?!」
「不!我愛你呀!」
「夠了!」他推開她,憤怒的奔下樓梯,離開這讓他心痛的地方。
他的指責讓她無言以對,戰慄著身子,她往床邊走去,無奈的撿起傳真紙看著。
他什麼都知道了?
這樣的結果是她所沒料想到的,冷擎天的心房好不容易開啟了,她卻又狠狠的傷了他一次。雖然她是愛他的,但一開始為錢而接近他卻是不容否認的。
心疼他被鳳深深的傷害,自己卻又如出一轍的讓他再次承受欺騙。她如何要求他的原諒?
從此,緣盡於此吧?!
跪倒在床邊,那旖旎的春色依舊,但愛人已不復尋覓,淚水滾滾而落,沾濕了紙上的字跡……
☆☆☆
事情大大的不妙呀!
賀騏在一旁觀察著冷擎天的舉止,不但一頭霧水,還擔憂得要命。
原本以為主子已走出了陰霾,結果現在不但沒瞧見一絲開朗的樣子,反倒是變本加厲的陰沉呀!
這實在是讓人想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才在高興主子在女人香里樂不思蜀,怎麼回來之後彷彿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就像三魂七魄丟在外頭忘了帶回來。
「大少……」
冷擎天杵在落地窗前獃滯的瞧著天空灑落的傾盆大雨,一顆心茫茫然找不到棲息的歸宿。聽不見雨聲、聽不見賀騏的叫喚聲,他自顧自的迷失在空虛里。
他該恨她的,但陷落的心卻找不到路回家,兩天不見,他竟是那麼的想念她。
哼!真是窩囊!
明明被騙了心還傻呼呼的想著她的人。此時此刻,她恐怕拿著賺來的錢大玩特玩了!
但,到底是什麼人出價讓她來誘惑他?目的又是為何?
算了!不管目的是什麼,他都不在乎了!
喟嘆出聲,他轉過身才發現賀騏張著一雙憂心忡忡的眼睛看著他,他猛然覺悟自己這兩天像是個空殼子一般,難怪賀騏緊張了。
「我沒事。」輕描淡寫的出聲,他想讓賀騏放心。
「沒事就好。大少,請你今晚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幻海之翼就到基隆外海了,我們必須在中午之前登船。」
「嗯,我知道了。」他又看了看窗外,突然開口叫住了賀騏。「車鑰匙給我,晚一點我想出去兜個風。」
「可是雨下那麼大。」
「沒關係,何況這是我在台北的最後一晚了。」
「那我陪你……」
「不,我想一個人。」
果然心情不佳!
賀騏點了點頭,將鑰匙交給冷擎天,心裡還是記掛著,幸好明天就要登船了,回到幻海之翼,冷擎天應該會比較好過吧!
入夜後,大雨依舊沒有減緩的跡象,唏哩嘩啦的雨聲傳盪在大街小巷。
這是他逗留台北的最後一個夜晚,明天一早,回到船上后又是湛藍的天、湛藍的海相伴。那是他最適應的生活,此刻卻有些不舍的牽挂。
駕著車,冷擎天一個人來到章芝翎的咖啡店外,在對街找了處車位停了下來。雖然不願承認,但他還是想在上船前見她最後一面。因為他知道,一旦回到船上,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徹底畫下休止符了。
豆大的雨點不斷打落在車窗上,透過模糊的視線尋覓那抹熟悉的身影。已經十點了,加上下著大雨,店裡的生意清淡,只有一桌客人罷了。
她在吧台內忙著,仔細一瞧,或許該說是在發愣吧!
冷擎天走了,連帶她的心也帶走了。
以往就算是颳風下雨的日子,她的店裡總是有熟客上門尋求溫馨的歇息空間,但這兩天因為她的情緒低落,沒精神搭理客人,因此識相的人便不來煩她,所以今晚生意有些清淡。
惟一的一桌客人終於起身離去,章芝翎懶洋洋的收拾著,然後拉上鐵門宣告今天的營業到此為止。
其實她好想不開店,躲起來痛哭一頓,可是她必須轉移注意力,而目前惟一的方法就是繼續開門做生意。
踩著困頓的步伐上樓,她癱躺在床上。這裡殘留著那男人的氣息,讓她不斷想起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愛愈深,愈痛苦吧!否則她怎會覺得整個人都失去了活力?
這兩天他過得可好?還在生她的氣嗎?
她好想好想見他,即使是瞧見他憤怒的模樣也好過獨自一人啃蝕落寞。
原來孤單寂寞是這麼難熬的事,以前她為了鄭亭風的背叛而傷心,卻也比不上現在的痛苦。
這是什麼感覺?好似靈魂被活生生的掏空,好似生命找不到任何可以慰藉的力量。
她沒做什麼事,為什麼整個人覺得虛脫得都不想動一下?
外頭的雨好大呀!簡直像是在哀悼她的心情!
拉起被子聞了聞,撲鼻的儘是屬於他的男人味,那是淡淡的汗水味混合著煙草味。她真的好想他喲!在與他共享過最親密的恩愛后,要她如何忘懷?可是她卻無法責怪他的無情,畢竟是自己先傷了他的心。
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了吧?!
四周暗沉,她意想意難過,乾脆放任自己埋頭大哭。
淚水會帶走所有的怨和悲吧!
等到一覺醒來,她可以提振起精神面對新的一天吧!會吧?
雨水由破損的窗框打落屋內,一個身影利落的翻入,他凝眉看著前幾天被他打破的窗子,暗自氣惱著章芝翎怎麼沒叫人來修理,不怕小偷上門嗎?而且外頭的雨水毫無阻礙的潑灑而人,弄濕了窗邊的地板。
她向來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嗎?
轉過身,輕聲的挪動腳步,他在黑夜裡尋覓著那抹熟睡的身影。
淡淡的香水味、輕微的喘息聲,他確定她已沉睡。開啟夜燈,暗沉的室內瞬間得到一絲昏黃的光亮。
那美麗的身軀又刺痛他的心,即使知道她與他在一起純粹是為了金錢,但他卻割捨不下這份牽腸掛肚。
他的感情已付出,如何回收?
低頭俯視,瞧見她縮成一團,粉頰猶布著淚痕。
她是哭著入睡的嗎?
為了什麼事?
暗笑自己的痴傻,就算他想守護她也沒任何的地位呀!他在她心裡什麼都不是,勉強要算的話只是她謀利的工具罷了。
她擰眉痛苦的呻吟出聲,睡夢中卻依然滑下淚滴。
不知她是否陷身於惡夢中?心疼她的孤獨無助,冷擎天按捺不住心裡對她的疼惜,輕巧的爬上床側躺在她身邊,將她的身子輕摟進懷。這份安撫瞬間得到回應,她的眉頭不再聚攏,終於安安穩穩的入夢。
今夜她會做個好夢,夢見她的愛人守護在身旁,即使是虛幻縹緲,但起碼暫時讓她遺忘所有的不快樂,讓她重回他的懷抱,享受溫熱的驕寵,即使天亮后一切都將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