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雖然接受了薛家明的建議,但舒雨雁仍未前往醫院探視駱仕喬。
她需要幾天的心理建設,方能踏出這對她而言極為困難的第一步。
然而她知道自己無論花多少時間,也永遠不會有準備好的一天。
於是逃避了兩天後,舒雨雁終於還是決定面對現實,她趁著中午公司休息的時間,隻身來到醫院探視駱仕喬。
這是她的第一戰,舒雨雁站在駱仕喬的病房前告訴自己,她絕不能認輸,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愛沖昏頭的笨女孩,她一定應付得來的。
不管她心裡再恨他,她都不能表現出來,深吸了一口氣后,舒雨雁再一次給自己心理建設,然後才伸手輕敲病房門。
「請進。」裡頭隨即傳來比他昔日更低啞的嗓音。
僅猶豫了一秒,舒雨雁便推門走進病房,只見駱仕喬氣色欠佳的躺在床上,似乎正在忍受著什麼痛苦似的。
見此狀,舒南雁本不想理會,心想乾脆讓他痛死算了,正好可以讓她出一口怨氣。
但一想到要回女兒還得靠他,她只好暗自咬牙,把氣給忍了下來。
她強迫自己緩和情緒,然後走到病床旁,生硬著口氣問道:
「你沒事吧?」
駱仕喬本來正在忍受著傷口傳來的陣陣疼痛,卻在聽見她清脆悅耳的聲音后,立刻張開了眼睛,看著他等候許久的「妻子」,終於來看他了。
被他專註的眼神這樣盯著看,舒雨雁心裡難免有些慌亂及不安,深怕被他認出她是誰,抑或是被他看出任何端倪來。
「妳終於肯來見我了,老婆。」駱仕喬挑起眉毛,故意挖苦道。
他還以為他這個陌乍又美麗的老婆,當真不理會他這個失憶老公的生死了。
「不要叫我老婆,我才不是你的老婆。」舒雨雁下意識的反駁道,卻在開口說完的同時,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她這個大笨蛋,又讓情緒控制了自己。
「我做了什麼讓妳這麼生氣?薛先生說妳對我有所誤解,到底是什麼事?」駱仕喬只想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竟能讓她一見到他就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似的。
「你真想知道?」舒雨雁在他的追問之下,暗暗鬆了一口氣。
幸好,她沒把事情搞砸。
駱仕喬肯定的點點頭,卻因此牽動了他頭部的傷口,不由得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見他極為難受,她實在狠不下心再視若無睹,連忙轉身想替他叫醫生。
「我去找醫生。」
「不必了,這種痛我還承受得了,我只想知道妳對我究竟有何誤解。」駱仕喬阻上她走開,只關心他迫切想知道的事。
對於他的堅持,舒雨雁著實感到意外,看著他好一會兒,才說道:
「好,我老實告訴你,我就是氣你老是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叫不你要開快車,你總是不聽,看看你把自己撞成什麼樣子了,你以為我看了不會難過嗎?你甚至還因此把我們的過去忘得一乾二凈,你說我能不生氣嗎?」她說的像是真有這麼一回事似的,
沒錯,既然已經決定要這麼做了,她就必須表演逼真一點,因為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老婆……」
「還有,我還不算是你的老婆。」她糾正道,見他一臉疑惑,又徑自往下說道:「我只是答應要嫁給你,但是我們還沒真正舉行婚禮。」
為了讓接下來的計畫可以順利發展,她自然必須想好必要的因應之策。
「妳的意思是,妳還沒嫁給我?」駱仕喬詫異的說。
「沒錯。雖然我們已經互訂終身,但是你尚未通過我父母那一關,本來已經安排好要讓你們見面,你卻讓自己出了意外,只要想到這裡,我就好氣,氣你居然在這時候出事,還把和我的約定都給忘了,你……怎麼可以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令我好失望、好傷心!」舒雨雁扁嗝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對不起,老婆。」駱仕喬聞言不禁覺得十分內疚。
「不要叫我老婆,你既然想不起來我是誰,我和你就沒有任何關係。」舒雨雁若有其事的忿然道。
「不,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想起我們的過去,妳不要現在就否決我,老婆。」駱仕喬堅定的說,像是下定決心一定要想起一切似的。
「這可是你說的,你一定要做到。」舒雨雁口是心非的鼓舞道。
其實心裡卻暗自希望他最好永遠都不要想起來,至少在她要回女兒之前,他不要突然恢復記憶。
否則一切計畫就玩完了。
「相信我,為了妳,我一定會努力想起來的。」他不只是想討她歡心,也希望自己能記起和她在一起的甜蜜時光。
「我相信你,仕喬,但是你千萬不要太勉強,否則怕又會把頭疼。」這種虛假的話,她說來還真是彆扭,但不說又不行,
「沒關係,為了想起一切,這種痛苦我可以忍受。」駱仕喬眼裡閃著無比的決心。
他必須努力想起一切,方能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究竟在他生命里扮演著何種角色。
但他相信自己肯定是喜歡她的,否則沒道理會在他張開眼睛的那一剎那,就對她有種莫名的情愫,像是他早已找尋她許久。
對於他如此的堅持,舒雨雁一時之間不知該對他說些什麼才適當,乾脆假裝要為他倒開水,轉身走向一旁的開飲機。
但她知道如果他決心要想起過去,那她的計畫誓必要儘快完成,否則等他真的恢復記憶,她就別想再利用他要回她的女兒了。
她手裡端著白開水,慢慢地走回病床旁,故意一臉猶豫的說: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仕喬。」
「什麼事?」接過她手中的茶杯,他問,
「我之前不是提過,我已經安排好時間讓你和我父母見面了嗎?」她說,見他點頭后,才又往下說道:「而我父母最討厭已經約定好的事又臨時取消,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跟他們說起你不能和他們見面的事。」說到這兒,她苦惱的低下頭,絞著雙手。
「距離和妳父母見面的日子還有幾天?」見她如此煩惱,駱仕喬伸手握住她交握的手指想安慰她。
舒雨雁卻被池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差點直接甩開他的手。
所幸她及時忍下來了,否則一切肯定焉上穿幫。
她知道既然要冒稱是他的情人,有些親密的肢體接觸是絕對避免不了的,而她甚至不能排斥這種事發生。
為了女兒,這些事她必須要忍耐,舒雨雁望著仍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掌,拚命的幫自己做心理建設。
「老婆?」面對她的沉默,駱仕喬倒是顯得十分納悶。
「你平時都叫我雨雁,仕喬,我父母是很嚴肅又規矩甚多的人,所以在他們面前,你最好別這麼叫我。」舒雨雁覺得他口口聲聲叫她老婆,聽來十分刺耳。
「我會記住。我們什麼時候要去見他們?」他總要有時間準備見面禮吧?
「下個星期天。」她已經先問過主治大夫,確定他可以在那天出院回家靜養,才故意這麼說。
「這麼說來還有九天的時間,也許在那天以前我就可以出院了。」他只是頭部受傷,應該不必住那麼久,屆時希望可以趕上和她父母見面的日子才好。
「我當然也是這麼希望,仕喬,只是這種事不要太勉強,你的身子重要,就算臨時取消會讓我父母--」
「不,妳不用擔心,雨雁,我一定會準時赴約。」駱仕喬堅決的打斷她的話。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關於你失去記憶的這件事,你絕對不要在我父母面前提起,因為我想任何父母都不會想將自己的女兒交給一個完全忘記過去的男人。」舒雨雁就事論事地道。
她太清楚她父親有多精明了,因此任何有可能被父親看出端倪的事,她都必須事先避開。
「我了解妳的顧慮,雨雁,妳是擔心妳父母會因此不放心把妳交給我吧?」駱仕喬倒是十分諒解她。
舒雨雁點點頭。看著和過去判若兩人的他,她忽然覺得自己利用他失去記憶而編造出這些謊言,實在有些卑鄙。
但想起他曾經對她做過的種種事,她又覺得自己只是利用失去記憶的他來要回女兒,已經算是很便宜他了!
沒錯!她不必因為他現在表現得如此體貼,就因此軟下心來。
「沒關係,雨雁,這件事我會全力配合,妳不要一臉對不起我的樣子。」駱仕喬反過來安慰她。
「這樣真的好嗎?仕喬,你難道不會懷疑我是故意利用你現在失去記憶的時候,對你編造謊言?」她冒險的開口問。
她知道自己是在冒很大的險,但她總要弄清楚此時此刻他心裡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
「我當然曾這麼想過。」駱仕喬而露微笑的說。
「那你為什麼還願意相信我?」舒雨雁的心怦怦地直跳,忍不住追問道。
「因為我喜歡妳,雨雁,在我睜開眼看見妳就站在我床旁時,我就知道了。所以,如果妳想利用我失去記憶時,編造謊言和我在一起,那麼我也會很樂意配合,因為我喜歡妳,我很樂意娶妳。」他又一次深情告白。
舒雨雁必須緊咬著下唇、緊握著手心,才能剋制自己下街上前去甩他一巴掌。
如果他以為他這麼說,她就會感動萬分的衝上去抱住他,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經過當年慘痛的教訓,她這輩子永遠不會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了,更甭提說甜言蜜語的人還是他,那就更不是以相信他是真心的了。
她受過一次教訓,已經夠她終生警惕了,她可不相信他在失去記憶后,就會對她一見鍾情。
然而即使此刻她再不相信他,她也不能表現出來,因此舒雨雁仍然強迫自己露出動容的表情,並笑著說:
「你這麼說我好高興喔!雖然我並沒有騙你,可是我還是好高興你能再一次喜歡上我。」
「傻瓜,要喜歡上妳是很容易的事,妳是這麼美麗又可愛的女人,我可不允許妳因為我失憶就把我給甩了。」他若有其事的說,
「我才不是這種人。」她故意扁嘴道。
「我相信妳。」駱仕喬仍是帶著溫柔的笑容,深情的望著她。
舒雨雁卻當作沒看見,徑自轉移話題道:
「我是利用中午休息時間過來的,現在該回公司了,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我又不是小孩子,妳不用擔心。」駱仕喬笑著朝她伸出雙手。
舒雨雁心裡免不了出現戒備,她看得出他這個舉動代表著什麼意思。
可要她主動靠近他,對她而言,實非易事。
「雨雁?」對她的遲疑,駱仕喬則故意露出困惑的表情看著她。
見此狀,舒雨雁暗自咬著牙,傾身慢慢靠近他,並在心裡告訴自己,只是一個擁抱而已,不必太在意的。
由於舒雨雁兀白以為駱仕喬想要的只是一個小小的擁抱,所以當她發現他的企圖不只是如此時,想要逃開已經來不及了。
因此當他熾熱的雙唇,出其不意的吻住她的芳唇時,她所能有的反應就是閉緊唇瓣,努力不讓他越雷池一步。
可即使已失去記憶,駱仕喬的本能仍是直接攫取他想要的,而吻她就是他現在一心一意想要做的事。
「唔……」她試著想推開他,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然而這睽違六年的親吻,仍然能撼動她的心,她好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會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張開妳的嘴巴,雁兒,我總覺得自己已經許久沒吻妳了,好懷念妳的味道。」駱仕喬攬住她的頸項,將她拉得更近。
他曾吻過她!
心裡強烈的感受肯定的告訴他,而這也證明她之於他,的確不是陌生人。
「不行,仕喬,這裡是--」舒雨雁未能把話說完,她的唇瓣已被他吻得密實,連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的唇輕輕的在她昏上逗弄著、誘哄著,一副對待情人的方式,從容不迫的掬取她的甜美。
舒雨雁畢竟是生手,在面對他如此溫柔的攻勢,僅能無助的嬌喘不已,卻再也提不起力氣抗拒他這帶著魔力的吻。
她是笨蛋!大笨蛋!
一回到公司,舒雨雁立刻痛斥自己的無能,想到自己居然沉醉在他的親吻之中,渾然忘了要抗拒,她就恨不得一頭撞死。
她真是太不中用了,居然守不住自己。
而她知道接下來的日子,這種情形一定會再發生,身為他的情人,她又沒理由可以拒絕他。
望著鏡中被吻得徹底的雙唇,舒雨雁忍不住伸手拚命抹著自己的唇瓣,但她知道無論怎麼做,也抹不去他帶給她強烈的感受。
原來隨著時間成長的,不只是他那張成熟英俊的臉,連他的吻,也越發純熟了。
不過她不該覺得意外,舒雨雁恨恨的想,在這六年來被他吻過。甚至和他有過親密關係的女人,何止千萬--一想到這兒,她立刻發出乾嘔聲,不斷以雙手盛水,拚命漱口。
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她不會因此就打退堂鼓,更不會因此認輸。
因為她心裡十分清楚,接下來要面對的最大難關--是她父親那一關。
因此,在那之前,她不能被一個小小的吻給打敗,舒雨雁堅定的告訴自己;她重新抬起頭,望著鏡中的自己,並拿出皮包里的口紅塗抹在微腫的唇瓣上,企圖掩飾上頭被吻過的痕迹,然後才重整心情,走出洗手問,面對她下午的工作。
「表姊,妳去見過駱仕喬了?」入夜後,白如媛走進她的房問,小小聲的問。
晚餐時間因為有阿姨和姨丈在場,她和表姊除非有必要,否則絕不交談,以免被他們聽見她和表姊的對話。
說來實在可悲,在這種沒有溫暖的家庭里,連說話都還要特別小心,一點自由也沒有。
「我是去見過他了。」穿著保守睡衣的舒雨雁正準備睡覺。
「那情況如何?還順利嗎?」白如媛則立刻跟著鑽進被窩裡,一臉好奇的緊靠著舒雨雁。
「妳指的是什麼?媛媛。」
「當然是那個叫駱仕喬的男人,他相信妳的說詞嗎?」白如媛回答道。
她總覺得那個男人就算失去記憶,也不可能會輕易地相信別人說的話,
計畫如此順利的進行,真是反而令人擔心。
「我知道妳的意思,媛媛,表面上他是表現得很相信我說的話;但私底下他是否真這麼想,只有他本人知道。不過這不打緊,因為只要他目前願意配合我,等到我將女兒要回來,就會毫不考慮的和他攤牌了。」她就是打這種主意,才能勉強自己和他周旋下去。
「可是為什麼他會願意配合妳?表姊,妳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白如媛反問她。
白如媛的問題不禁令舒雨雁回想起今天中午在醫院時,駱仕喬對她所做的深情告白。
她當然不會相信他所說的話,但媛媛說的沒錯,他為什麼願意配合她?
「表姊,我想他一定是對妳一見鍾情,才會妳說什麼,他就信什麼。」白如媛捧著雙腮,好不浪漫的說。
「媛媛,我看連妳也被他看來斯文的外表給騙了,家明如果知道他心愛的媛媛有了異心,他八成會……」
「表姊,我才沒有迷上他,妳千萬不要亂說。再說,他曾經怎麼對待妳的,我還記得很清楚,我再討厭他不過了,怎麼可能對他有好感!」白如媛立刻提出嚴重地抗議。
「沒錯,媛媛,這也是我要告訴妳的,我到現在還沒忘記他帶給我的傷害及痛苦,所以即使他在失去記憶后儼然像是變了一個人,我也不會相信他,現在我只想利用他要回我的女兒,這是他欠我的。」舒雨雁堅定地說著。
就算他當真徹頭徹底的改頭換面,她也不會再放任自己愛上他,因為她的心早在那一年就碎了,且再也拼湊不全了。
「那麼表姊妳將孩子的事告訴他了嗎?」白如媛轉移話題道。
舒雨雁微微一怔,她和他談了不少,就是沒合提起關於孩子的事。
「表姊?」
「我還找不到適當的機會開口,而且也還沒想到該怎麼對他提起孩子的事。」
總不能要她直截了當地告訴駱仕喬,她為他生了個孩子吧?
不,女兒是她一個人的,她個準備讓他知道她為他生了個孩子。
「可是這件事不說不行吧?表姊,就算妳不說,姨丈一定也會在見面那一天故意提起孩子的事,這樣一來事情肯定會搞砸。」白如媛擔心的說。
「我當然知道,只是我還沒想到要怎麼對他提起這件事。」這事很棘手,她心裡明白。
「表姊,不如這樣,再過幾天,等到我們確定他是真心喜歡妳之後,就直接把事情告訴他,讓他自己決定要不要接受妳,我想,這樣總比他由姨丈口中得知此事要來得好吧。」白如媛經過思考後,提出了建議。
聽完媛媛的建議,舒雨雁沉思了好一會兒,媛媛說的沒錯,這事她得先開口,絕不能讓駱仕喬從她父親口中得知此事。
因為誰也不能保證駱仕喬究竟會有何種反應,而她是萬萬不能冒這個險。
「好,媛媛?我過幾天就會對他說出事實。」她回答。
「妳放心,表姊,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希望如此,舒雨雁暗暗地期盼著。
以駱仕喬那張俊帥到所向無敵的臉孔,無論走到哪裡,一定都會有許多女生主動靠過來,這是舒雨雁心裡十分清楚的事。
因此當她走進病房,看見駱仕喬的病床旁圍著許多名白衣天使,正在爭相搶著要照料他時,她一點也不覺意外。
舒雨雁反而只是站在門口,靜靜地觀望著失憶后的駱仕喬,心裡實在很好奇他究竟會如何應付這些年輕的白衣天使。
躺在病床上正為這幾名不請自來的白衣天使頭疼不已的駱仕喬,完全沒有發覺舒雨雁的到來,他只是皺著眉,思索著該如何將這幾個像麻雀般的白衣天使趕離他的視線。
「駱先生,這是病患家屬送的水果,你要不要吃一點?」白衣天使甲一邊說著,一邊將早已削好的水梨,拿至駱仕喬的面前。
駱仕喬搖搖頭,拒絕她的好意,
「駱先生,我看你一定是肚子餓了,我有事先問過你的主治大夫,李醫師說你已經可以吃一些流質的食物了,所以我特地煮好粥帶來醫院,你還是趁熱多吃一些吧。」白衣天使乙也不甘示弱的搶著開口。
「美惠,妳好賊喔!」這時有人提出抗議。
「就是說嘛!」當然也有人在一旁附和。
「是妳們自己不知道駱先生真正需要的是什麼,還敢說我賊?是妳們太笨了好不好!」叫美惠的白衣天使馬上反擊。
「妳居然罵我們笨?!妳有多聰明?妳難道不知道粥是半流質食物,不是流質食物,所以駱先生根本不能吃。」白衣天使甲冷哼道。
「就是啊,妳自己才是笨蛋一個!」
「妳說什麼?」白衣天使美惠因此氣紅了一張臉。
「妳們不要吵了。」駱仕喬突然冒出這句話,然後伸出手揉著眉心。
「駱先生,你是不是頭又疼了?我馬上替你揉一揉,讓你舒坦一些。」白衣天使丙趕緊把握機會,自告奮勇的伸出手想為他按摩。
「不,不必麻煩了。」駱仕喬忙搖搖手,阻止她這麼做。
他自認自己無福消受美人恩,尤其是這些白衣天使的溫柔照料,他更是吃不消,
「還是我來吧,駱先生。」緊跟著白衣天使甲也靠過來。
「我也可以。」
「我也行。」
「我也是。」
三、四名白衣天使開始爭先恐後,相互推擠的結果就是一個個都失去平衡的跌成一團,有些還甚至直接撲倒在駱仕喬身上,讓他差點岔了氣。
在一旁看見這滑稽的一幕,舒雨雁幾乎要爆笑出聲,不過卻得拚命地忍下來,因為她知道駱仕喬已經發現她站在門口了,只好故意清清喉嚨?走向病床。
「咳、咳!對不起,請問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嗎?」她眨眨眼,低頭看著跌得很狼狽的白衣天使們。
白衣天使們紛紛抬起頭看向她,卻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是不是我的未婚夫,也就是這個傷患很不合作,所以才需要妳們這麼多的護士一起進來搞定他?」舒雨雁說著故意瞪了駱仕喬一眼,
駱仕喬只是聳聳肩,擺出他也很無辜的神情。
「妳是他的未婚妻?」
瞬間,在場的白衣天使個個花容盡失,接著一個個像是見了鬼似的快速逃離病房。
這種情形終於讓舒雨雁再也忍不住的噗哧笑出聲,
「雁兒,看見我被這麼多女生欺負,妳居然還笑得出來?」駱仕喬表情看來很氣惱。
「真的很好笑,不是嗎?不過你也不用這麼生氣,有這麼多護士跑來照顧你,也算是你的福氣呢。」
「我怎麼覺得妳是在幸災樂禍呢?」他定定的看著她,總覺得她對他就是少了那麼一點熱情。
不過或許這是她的天性使然吧。從他睜開眼見到她,到現在知道他和她是情人,她的表情就一直是少有變化,永遠都是帶著一絲冷冷的氣息。
「那是因為你有張女生看了就會想要靠近你的臉,我早就習以為常了。」她聳肩回答。
「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不解的問,
「你醒來之後,有沒有看過自己?」她說著,從皮包里拿出小鏡子。
駱仕喬接過她的鏡子,只見鏡子里有個頭上綁著繃帶,但仍然掩不住出色五官的男人回望著他。
「原來我長得這麼帥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難怪那些白衣天使會一個個靠過來,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他還以為這裡的醫院服務如此周到,居然一個傷患就有那麼多名護士在照料。
原來一切不過是因為他擁有一張好看的臉。
「是,你就是長得這麼帥,才會有那麼多的護士一個個靠過來,看來你也不需要我了,我還是識相的趕緊離開好了。」舒雨雁語氣酸溜溜的,說完徑自轉過身就要走開。
她承認看見那些白衣天使圍擁著他時,她心裡實在不好受,但這絕不代表她的心裡還在意他。沒錯?就是這樣!
「啊,雁兒,妳不要走!」駱仕喬見她當真要走,人一著急就從病床上跳起,直想叫住她。
卻渾然忘了自己有傷在身,就這樣一個不小心,他便失去平衡從病床上跌了下來。
駱仕喬悶哼了一聲,扯動傷口的結果是他差點痛昏過去。
聽見後頭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舒雨雁回頭一看,就見駱仕喬整個人跌趴在地,正發出痛苦的呻吟。
她隨即發出驚呼聲,急忙跑向他,並伸手想將他扶回病床上。
駱仕喬馬上把握住機會,伸手緊緊的抱住她,一面痛吟著:
「我好難過,頭又痛了。」將她緊緊擁在懷裡的感覺真好,即使此時此刻他的頭痛欲裂,他也不想破壞這美好的一刻。
「我馬上替你叫醫生,你忍耐一下,」舒雨雁察覺他將自己抱得這麼用力,心想他一定是摔得很疼,才會想借著她來忍受疼痛,這樣一想便不由得也著急了起來。
「不,暫時就這樣不要動,雁兒。」他忍著一口氣道。
就讓他好好的摟抱她一下,他可不希望有人進來破壞氣氛、
「可是--」她還是很擔心,抬起頭來正想說話,卻見他在同時也低下頭來,然後他的唇攫住她的,
他居然又來這一套!
舒雨雁驀然睜大了眼,這才發現自己又上當了,可惡!偏偏礙於自己的身分及立場,即使她應該痛罵他,或是踢他一腳,甚至給他一點教訓什麼的,但她都不能付諸行動。
僅能在心裡一再地暗罵著--可惡、可惡!
接著她發現自己很快又淪陷了,淪陷在他溫柔且誘人的親吻中。
她開始模糊的意識到,再這樣下去,事情會失去控制的,可偏偏她又阻止不了他這種溫柔的掠奪。
駱仕喬很快的感覺到這種輕柔的接觸再也不能滿足他,於是開始試著誘哄她為自己開啟唇瓣。
舒雨雁不禁嬌喘著,拚命地告訴自己不要屈服於他的誘惑,但她只聽見一聲嬌吟從口中逸出,接著他的舌便毫無阻攔的長驅而入,而她的意識也終於宣告陣亡。
許久,病房裡只傳來他們兩人親吻的聲音,駱仕喬不知在何時已重新回到病床上,擁著她親吻著;而她卻渾然未覺自己就像是個小女人一樣,依偎在他厚實的胸膛里。
倘若不是主治醫師在這時突然走進病房,看見他們兩人就坐在病床上親吻,不好意思的清清喉嚨,道:
「咳、咳!對不起,」
舒雨雁永遠不會發現自己居然就坐在駱仕喬的腿上,被他摟在懷裡,接受他的親吻,足足有十分鐘之久。
老天!這十分鐘里她是被吻昏了嗎?
居然……居然……
舒雨雁極力忍住想尖叫的衝動,面紅耳赤的急忙離開駱仕喬的懷抱,頭也不回的迷離病房。
而後頭傳來主治醫師調侃的話語--
「看來你的未婚妻將你照料得很好嘛!」
這番話更令她恨不得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可惡!她真是丟臉丟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