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大早,刁苑橙就沖向於紫緒的房間,興奮的想和她分享自己從車東穎那兒得到的消息,可是才衝進房間,她就又一次被床上香辣刺激的一幕,給嚇傻在原地。
只見於紫緒正光裸著背貼躺在周宇晉胸膛上,而這會兒被吵醒,她羞得無地自容,整個人拉起絲被連頭一起蓋住,躲在裡面不敢見人。
刁苑橙見狀,很想大笑,但是眼見大哥正惱怒的看著她,她是連話都說不出來,更甭提大笑了。
慘了!刁苑橙心想。她已經不知多少次親眼目睹大哥的好事,大哥會不會一氣之下將她滅口?
「大……大哥,我……」她口吃的想說她不是故意的,卻說不完整。
這實在不能怪她,平常這時候,大哥早就出門了,她哪裡知道今天大哥會賴在床上。
「你有事?」他挑眉問。
由於他心情太好,不但沒有對一向魯莽的習苑橙動怒,反而伸手拉下於紫緒的絲被,讓她的臉蛋露出來。
於紫緒火紅著臉,拚命想扯回絲被,他卻死拉著不鬆手,看見她的窘態,他露出促狹的笑容來。
「紫緒,你用不著害臊,這種事我看多了。」刁苑橙急著想安撫她,渾然未覺自己說漏了嘴。
躺在床上的於紫緒卻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她用絲被圍住身子,坐起來問道:
「你的意思是說你時常看見宇晉和女人躺在床上?」
說著,她的嘴巴也噘了起來。
周伯父還怕他不懂此事,請女人來指導他,依她看來,他根本是經驗老到!
「不、不是的,我是說……」
完蛋了!刁苑橙暗叫一聲。她要被大哥狠狠捏死了,
「那是過去事了,娃娃。」周宇晉打斷刁苑橙的辯解。
他不會否認曾經有過的事情,也不認為有隱瞞的必要。
他的坦承反而令於紫緒不好再計較下去,只是白他一眼,就轉向已經愧疚得想一頭撞死的刁苑橙。
「苑橙,你有事要告訴我?」
「呃……」
刁苑橙猶豫的看了大哥一眼,不知該不該說。
「大哥,我可以告訴她富爺的事嗎?」為求保險,她還是先確定大哥的意思。
周宇晉輕哼一聲,點頭隨她去。如果今天他不在,這丫頭不照樣說出一切?詢問他的意思,無疑是多此一舉。
「富爺的事有結果了?」於紫緒已等不及想知道。
「沒錯,大哥已將古家以往的土地一併討回了,紫緒,這下你就不必去接近富爺了。」刁苑橙顯得很高興。
「是真的嗎?太好了!」
於紫緒大聲歡呼,雙手圈住周宇晉的頸項,笑得很開心。
「你是怎麼辦到的?」她問。
「很簡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露出了近似殘忍的微笑。
這句話令於紫緒原先的笑意自嘴角褪去,她突然想到她父親的處境。
富爺的事解決了,那麼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她父親了?
不安的情緒驟然上升,她感到全然的無助,卻不知如何啟口。
該如何求他放過她父親?即使他對她有情,這種要求會不會太過分了?
「又在煩惱什麼?」他總能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但他要她自己說出來。
「你能不能……」她咬了咬唇,吞吞吐吐著。
「嗯?」
「你能不能放過我父親?」她一口氣說完。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豁出去了。
好半晌,周宇晉一直未發一言,逕自專註的盯著她。她心兒慌慌,就怕她的話讓他無法接受。
「大哥?」刁苑橙也等得很著急。
大哥在故弄什麼玄虛?大哥根本無意找於伯父任何麻煩,何以他卻要讓紫緒這麼認為?
見他遲遲不說話,於紫緒心一沉,放下圈住他的手,就要退開。
他卻在此時攬回她的身子,低頭吻住她。
此時無聲勝有聲,刁苑橙吐吐舌頭,識相的悄悄退出房間。
☆
「等你和令尊見過面后,我再回答你這個問題。」
這是他在一吻過後,在她耳際留下的話語。於紫緒留在房裡,始終弄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這是表示他要放過她父親了嗎?要不然他怎麼會讓她和父親見面?
心裡一直思索著這個問題時,刁苑橙又一次闖進來,她神秘兮兮的說道:
「紫緒,你猜猜看是誰來了。」
聞言,她睜大眼睛,心裡盈滿期盼,直看著房門口。
於大棟緩緩來到房門口,瞧見他幾月不見的女兒就坐在房裡,激動使得他老淚縱橫,說不出話來。
「爸,真的是你!」
於紫緒則是直接跑向父親,用力的抱緊他,沒有注意刁苑橙又悄然退去。
「紫緒,爸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
於大棟將女兒拉至一臂之遠,心疼的看著她。見她比以往更加豐腴,他的眉頭這才解開來。
「沒有,我沒有受苦,爸,反而是你,宇晉有沒有為難你?」她急急問道。
「周先生是個好男人,紫緒。」於大棟頗具深意的看了眼女兒頸上的吻記,心裡已瞭然。
「周先生?爸,你說的是宇晉?」她拉著父親住房裡走,並讓他坐在柔軟的椅上,才問道。
「是說他沒錯。」
「這些日子他把你關在哪裡?」
「關?你誤會他了,紫緒。他只是要我暫時留在多倫多他的父親那裡,等他把所有事處理完畢,他就會讓我們見面。」於大棟見女兒一臉不相信,又說:「是真的,我在那裡受到很好的照顧,周先生的父親和我就像是多年老友。」
「爸,你沒有騙我?」她記得他明明說他把她爸捉起來的。
等等……她想起來了,是她指控他把她父親捉起來,他不過沒否認罷了。
這個王八蛋!每次都用同樣的方法拐她,而她卻每次都上當。
「沒騙你,要不然我還會站在這裡嗎?」於大棟笑看著她。
「爸,你有沒有想過把你現有的財產全還給宇晉?」她突然轉移話題,認真的說。
於大棟看著女兒好一會兒,才點頭道:
「我曾經向周先生提過,但是他不願接受。你知道周先生把從富爺手中得回來的土地,全部捐給台灣的慈善機構嗎?」想來這些土地在他眼中根本微不足道。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那些土地不是他們古家的祖產嗎?」
「是古家的祖產沒錯,但周先生表示這是古慕風的意思。」說到這兒,於大棟忍不住一陣心酸。唉!侮不當初啊!
「古慕風的意思?可是宇晉就是古慕風啊!」她不明白的輕蹙蛾眉。
「周先生不是古慕風,紫緒。」
「宇晉不是古慕風?」父親的話令她瞬間瞠直了眼。
怎麼會?這怎麼可能!
這意思是古慕風另有其人,那她和宇晉之間……
「古慕風死了。」於大棟語氣沉痛的說。
「死了?爸,你到底在說什麼?」她急急問道。
「古慕風當年被人從海里救起,接著被帶到加拿大,一直到八年前因一場意外事故喪生。」述說著從周宇晉那兒得知的消息,於大棟滿是悔恨。
當年因他一時貪念,卻教古家人遭此下場,他真該以死謝罪!當他得知古慕風早死於八年前,他的心裡就有這個念頭,是周宇晉指出古慕風在臨死前,並未責怪他,反而要他代為照料他們於家父女,這才使得他打消了以死謝罪的念頭,心中有了另外一個決定。
「但這八年來在商業界掀起一陣旋風的人是古慕風啊!」這古氏財團不能騙人吧!
在加拿大,何人不曉傳奇人物古慕風的大名?如果古慕風早死於八年前,那……
她突然大叫出來:
「是宇晉!是他頂替古慕風的名字,在加拿大創下輝煌事業!」她恍然明白。難怪他總有兩種裝扮,難怪他會說沒有幾人看過他的真面目。
他……好哇!他把她騙得好慘!
騙她說他是古慕風,又讓她以為他因為她的姓氏而痛恨著她,想到因為他的厭惡,她的心裡有多難受,多想努力化解他對父親的恨意,彌補她父親所造成的傷害,而這些竟然都是不必要的!
他怎麼可以把她騙了這麼久!他有什麼理由這麼做!還一副當真是古慕風似的厭惡著她,對她使壞,又把她送到馬大姐那兒,要她接受他的任何安排,一副他有權利這麼對待她。
心裡暗暗回想以往他對她所做的一切,於紫緒愈想愈火,怒火中燒的咬緊牙,拳頭緊握。
她是對不起古慕風,可沒有對不起他周宇晉,他憑什麼如此戲弄她!
吃驚、痛苦、愛戀,全化為一股怒氣,將她完全燒透,她的眼裡冒出火來。
「紫緒。」
看著女兒瞬息萬變的表情,最後全被怒火所取代,於大棟知道這次女兒是真的火了。
「爸,走。」
她突然跳起來,捉住於大棟的手直往房門口走。
「要走去哪裡?」被女兒拉著走,於大棟一面問。
「我們先離開這裡。」她回道。這個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待。
「紫緒……」
於大棟正想阻止她,卻見到有一個人比他動作還快,他滿意的揚起嘴角,心裡明白有他在,女兒是走不了了。
只要這兩人結婚,他要讓其中一名孫子過繼給古家,延續古家的香火。他想女兒和周宇晉兩人該是不會反對,如此一來,古家也不怕無後了。
悄悄的退出房間,於大棟將隱私留給房內的兩人。
☆
「走開!」她瞪著像銅像似的擋在前面的他,氣呼呼的怒叫。
見他不為所動,她乾脆閃身準備繞過他,他卻伸出手臂阻止她的去路。
她不予理會,往另一側移動,同樣又被他的手臂擋下來。
「讓開,周先生。」
「周先生?」他為此稱呼高高揚起眉。
「你不會是要我喚你一聲慕風吧!」她咬牙切齒的說。
「你知道了?」他總算明白她氣從何來。
「很高興我不用再讓你當成白痴耍。」
「你在生氣?」
「你明眼人會看不出來?」她冷冷的接腔。
「你現在可了解我當時被你所騙的感受了吧。」
他不急著解釋,相信她早清楚他頂替古慕風的理由,而她肯定也不是為此原因生大氣。他這般重視她、在乎她,又豈會摸不出她的心思。
「你別想再用這一套,我不會再上你的當。」她拍掉他擋在前方的手臂,執意閃過他。
他讓她走過,她愣了下,不相信他會這麼容易放她走。一咬牙,她走向房門口。
這時候,背後傳來他低沉的聲音:
「門外有沒有人?」
她又是一傻。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她還是沒好氣的回道。
這時他的嗓音又傳來,這回聲音更為喑啞,且充滿著感情,緩緩道出女人最想聽的三個字。
於紫緒渾身一僵,淚水迅速湧上眼眶,但她並末回頭,依然堅定的跨出步伐。
「你敢走!」他都示愛了,她還敢走!
「我為什麼不敢走?你就算說了那三個字又怎樣?」她就是要跟別人不一樣,受了這麼多的欺負,不趁機討回一門氣,她可不甘心!
他喜歡談公平交易,她就給他公平的回報。這回換她好好的整整他。
心裡的氣憤因他的示愛而得到平息,但他的欺瞞,她可要好好的和他清算。
「是嗎?很抱歉,下次你也聽不到了。」他一副遺憾的語氣。
她想和他斗,等她嫁給他幾年後,他也許會好心指導她正確鬥法。
「什麼意思?」她果然又上當的回過頭。
「你沒聽過嗎?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他樂得掀起嘴角,好整以暇的等著她的反應。
「你!」
又一次讓他佔上風,她氣得回過身。再不走,她肯定又被他當笨蛋耍。
心裡想著,她的腳步毫不遲疑的正要邁出,他卻一個箭步便將她整個人攬腰扯進房裡,一腳用力踹上房門。
「放開我。」
「你要走,先經過我這一關再說。」
將她放在床上,他一腳跨過她的腰際,牢牢的鎖住她。
「你騙我的事我都還沒找你算帳,你憑什麼決定我的去留!」她不再掙扎,心知她的力氣永遠敵不過他。
「不信?」
他從口袋拿出兩樣證件,在她面前晃著。
「我的證件!你怎麼會有我的證件?」她一直以為被她弄丟了。
「李亞詩身上搜到的。沒有這個你能走到哪裡?順便這也讓你瞧瞧。」他又拿出另兩樣證件,在她眼前一晃。
「啊!那是我爸的證件,你扣押我爸的證件做什麼?」
「於伯父主動交由我保管。他指出他年紀老邁,記性不好,擔心弄丟,所以請我代為保管。」
「誰相信你。拿來!」
她伸手去搶,卻被他閃開,順手往窗口一扔,扔出了窗外。
「你怎麼這麼惡劣!」她直盯著他,實在拿他沒辦法。
是註定要受他欺負一輩子,否則明明是他的錯,為何他還可以表現得這麼-?
「你真的很過分耶!明明是你的錯。」
「所以我先開口說那三個字,這樣你還不滿意?」要他說那三個字,別人可是跪著求他都求不到。
「先說那三個字又怎樣?不過就是三個字而已,誰不會說!」她反駁,心裡甜滋滋的。
「那你說啊!」
「我……」嘴才張開,她又再次合上。好險!差點又上了他的當。
「不是誰都會說嗎?你怎麼就說不出口?」他戲謔的調侃道。
「我……我為什麼要說?你不是古慕風,就不是我的未婚夫,我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她得意洋洋。
「古慕風親口對我說,他把你託交給我,你當然就為我所有。」
「我沒聽到,不算數。」
「你在找麻煩,娃娃。」
「你又叫我娃娃,你知道我曾經為了你這個稱呼傷心多久嗎?」她的脾氣又升上來。
他揚揚眉,等她說下去。
「你好可惡!你就不知道叫我紫緒嗎?每次你以娃娃叫我,我就以為你是因為痛恨我的名字、我的姓氏,害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又不能改變我的名字、我的姓氏。我難過了好久,結果全是白傷心一場,你好可惡耶!」
說著說著,她乾脆哭給他看。
「我知道你叫紫緒,可是你仍是我在醫院相識、照顧的娃娃,我只想這樣喚著我深愛的人。」
他動容的抱起她,嘴唇舔去她的眼淚。
「你害我傷心了好久。」
她細細喘息,頰生浮雲。他的唇好燙人。
「傻瓜,我愛你。」
「你才是大壞蛋,這樣耍著我,讓我以為你很討厭我。」她癟癟嘴,嘴角浮現一抹嫣然。呵!他還是說了。
「一開始我是為慕風的遭遇抱不平,所以對你就無法有好感;又想為慕風出氣,才有把你送去馬大姐那兒的打算。只是沒料到我會在醫院先遇見你,又無法放下你不管。你不知道當時的你多惹人憐愛,我忍不住就想呵護你……」
他親了親她的鼻尖。
「嗯!如果你沒有在醫院遇見我,也許我們就這樣錯過了彼此。」她喃喃道,在他唇下不住的喘息。
「你註定是屬於我的,老天才會讓我們提前相遇。」他說著,熾熱的嘴唇吻住她的喘息。
他的話令她想起了一句話--姻緣天註定。
可不是?她嬌笑著投入他的懷抱。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