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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張馳拿著從天台收回來的床單,敲了敲森英卧室的門。

「進來。」

森英又是半夜才回來的,不過他今天已經起床,站在嵌入式衣櫃前,換著西裝。

張馳從不知道原來男人的西裝可以有這麼多款式,父親的衣櫃里只有五套,而且顏色款式都區別不大。

而森英的衣櫃容量很大,或者說根本是一間小卧室,從西裝、襯衫、西褲,到擺在一旁櫃格里的領帶、手錶、袖扣、襪子,整整齊齊,風格統一。

森英的西裝,就算是同樣的灰色系,也能因為布料、織線、紋理的不同,分為好幾套,有銀灰、霧灰、駝灰、淺灰……單排扣、雙排扣、歐式、美式、英式,剪裁也不同。

張馳很喜歡這樣的衣櫃,感覺隨便拿一套,森英都能穿上,而自家的衣櫃,雖然衣服也不少,但是好幾件衣服,張馳都沒穿過,因為不合適。

媽媽總是在品牌專賣店降價的時候,瘋狂採購一些看起來不錯,卻不適合他的衣服,比如收腰的T恤衫,只有林初穿才顯得可愛。

結果好幾件衣服只能掛在衣櫥里,丟又捨不得,送給林初,他多半是謝絕的。

「你在發什麼呆?」森英已經換上了一件輕便雅緻的白色亞麻休閑西裝,黑色小V領針織衫,同色系長褲,清爽的感覺很適合今天燦爛的陽光。

「沒什麼,你要出門?」張馳走向另一邊的儲物櫃,打開,把折迭整齊的床單和枕套放進去。

「嗯,你晚上有事嗎?」森英系好領帶,一邊佩戴著芝柏白金手錶,一邊問道。

「我要去遛狗。」張馳說道,路易的活動量很大,所以要每天帶它出去。

「讓龜山去吧,今天是周末,晚上有一場秀,我帶你去。」

龍野千秋的演唱會服裝已經製作完畢,森英按照S*M公司的主意,會舉辦一場展示秀。

到時,除了S*M公司的高層,還有時裝雜誌的記者出席。

「秀?」

「就是服裝Show,不過只是小型的,沒什麼客人,你不用拘謹。」森英看到張馳臉部一僵,就說道。

「可是……我不懂那些設計什麼的,會很沒勁吧?」張馳委婉推託道,其實是擔心自己不懂口語,會給森英添麻煩。

「T台秀也是一種表演,而且結束后,還有自助式派對,你不會無聊的。」森英請來女子小提琴樂隊、高級酒店的廚師、服務生助興,張馳不會悶的。

「可是我沒有禮服。」張馳又想到一個拒絕的借口。

「這個你不用擔心,下午會有人送來給你的,是為你量身訂做的。」森英彎腰繫上鞋帶。沒有說,這是他親手設計加裁剪的。

「哎?」張馳吃驚地問,「我什麼時候量身了?」

「設計師也是裁縫,」森英站直身體,一手搭在張馳穿著牛仔褲的腰部,「尺寸的事,我當然心裡有數。」

「你這變態!」張馳驀然臉紅,想要逃走。

「小馳。」森英卻從背後摟住他,不讓他走,故意在他耳邊低語道,「那個事情,你打算什麼時候兌現?」

「那、那是你自說自話,我可沒答應!」

森英說的「那個事情」,就是以身還債,那天森英睡醒以後,就和他說,「青花瓷瓶可以不算,但是,被路易咬壞的皮鞋要賠償。」

張馳知道森英的鞋子都不便宜,可總不會貴過古董花瓶吧?一問來路,嚇得半天沒吭氣。

原來是全世界僅有一雙的,「天才製鞋巨匠」菲格拉姆送給森英的開店禮物,做這雙鞋子的木製模具,還擺在巴黎服裝博物館里展示,是價值不可估量的鞋子。

張馳都絕望了,森英卻說不用他傾家蕩產,只要在他「有需要」的時候,張馳主動獻身就行了。

也就是說,在張馳回國以前,必須當森英的床伴。

張馳怎麼可能答應這種交易,可是也沒錢賠償鞋子,那隻咬了一個洞的鞋子,已經送到外國進行修補了。

「就這樣說定了。」但是,森英卻無視他的強烈反對,擅自決定了。

不過,這兩天森英都很規矩,沒有過分親昵的舉動,所以張馳以為他只是在開玩笑,沒有當真。

「你太霸道了!」只要想起來,張馳就很火大,拚命掙扎著,「放開我啦!」

「有嗎?我不覺得。」森英伸手抬起張馳的下巴,低下頭。

「嗯?」張馳反射性地閉上眼睛,屏息。

「看,你也很配合我,不是嗎?」半晌,只傳來森英含笑的聲音,他並沒有親下來。

「滾開啦!」張馳滿面羞紅,奮力掙脫,「那是條件反射。」

「是么?」森英看起來心情很好,毫不計較張馳的逃脫,還伸手揉了揉他額前的頭髮。

時裝秀的發布場地,是在森英的工作室,這是只供內部人員、S*M公司高層觀看的秀展,所以保全措施嚴密。

張馳並不知道花園的棕櫚樹上,水泥圍牆上都安裝有隱蔽式的監控設備,且在地下一樓設有專門的保全室,只是他們的行事非常低調,所以很少和客人打照面。

以至於張馳住這麼久,都沒見過一名身穿制服的保全。

傍晚五點,離表演秀還有四個鐘頭,但是地下一樓的停車場里,已經泊滿高級轎車,有些人不得不把車停到一條街外。

大部分客人是模特兒,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長相俊美,身材高挑,衣著時尚,他們進門看到在花園裡遛狗的張馳,紛紛投以好奇的目光,但誰都沒有打擾他,徑直穿過花壇,走進豪宅內。

讓張馳印象深刻的一個青年,是外國人,大概不到二十歲,一頭淺金色的短髮,戴棕色墨鏡,單從鼻樑和面部輪廓,就知道他的長相十分英俊。

他穿著很出眾,一件火紅耀眼的緊身襯衫,前兩顆扣子是解開的,下面是黑色休閑長褲,粗獷的金屬釘皮帶,有放蕩不羈的味道,但是格外吸引人。

他是唯一一個沒有看張馳,或是院子里的狗,直接走進屋裡的人。

「張馳,原來你在這裡呀,請跟我上樓試禮服吧。」

突然,一位盤著圓髮髻,塗著粉色唇膏的漂亮女人,笑盈盈地走出來,招呼著張馳。

「哎?你是……?」張馳不解地看著她,路易則團團轉,嗅著她那雙起碼有八寸高的高跟鞋。

「抱歉,忘了自己我介紹,我叫郭筱梅,是森英先生的助理設計師。」郭筱梅露出潔白的牙齒,「你的禮服已經做好了哦,剛才我上樓去找你,管家說你在遛狗。」

張馳想起來,森英是說過會有人送禮服來,沒想到是美女設計師,不禁有點緊張,聽她的口音,似乎是香港人。

「走吧,是很漂亮的衣服哦。」郭筱梅笑著說,一雙描著淺咖啡色眼影的眼睛,打量著張馳。

「是,回家了,路易。」張馳牽著路易,跟在她身後,上樓了。

「這是給我的?」

張馳看著那套擺在床上的純黑色西裝,感覺好棒,像是國際電影節上才會有的衣服。

「是,無尾小禮服,細羊毛布料加真絲布料,穿著會很舒服哦。」郭筱梅介紹道,「另外配件在這裡,蝴蝶領結、真絲袋巾、白金袖扣、以及漆皮鞋,我會幫你穿戴好的。」

「哦……」

張馳不懂時裝設計,但也看得出這件禮服做工精緻,像上衣口袋很貼身,用類似真皮的材料進行加工點綴,褲側還縫有裝飾用的黑色絲質條子。

「這些都是森英先生親手做的哦,是他的一番心意。」郭筱梅微笑著說道。

「什麼?」在這一瞬間,張馳以為郭筱梅知道他和森英之間的關係,臉都紅透了。

「你是先生的好朋友吧?」郭筱梅問道。

「啊?是吧。」

「自從你住進來的那天起,我們工作室就一直在談論你哦。」郭筱梅愛八卦「老闆」的本性,開始一點點顯露出來。

「哎?」

「這麼可愛的男孩子,到底是先生的什麼人呢?」郭筱梅發現張馳很單純,忍不住想開他的玩笑。

「我、我只是借住……」張馳臉紅紅地急於解釋,卻差點咬到舌頭。

「我們知道啊,所以才好奇,森英先生他啊,從沒有讓任何人住進來過,我們都是早上九點上班,晚上十點下班的。」

「一直到晚上十點?」張馳自動忽略那句「沒有讓任何人住進來過」,吃驚地問道。

「嗯,工作室就是一個大家庭,雖然忙個不停,但也過得很充實、愉快,你別看森英先生一副冷酷的模樣,他很照顧我們。」

「是嗎……?」把員工折騰到那麼晚,還叫照顧?

「比起森英先生,我們的忙碌根本不算什麼。」郭筱梅似乎很崇拜森英,一臉誠摯地道,「他不但是品牌的締造者,也擔負著幾十家店的經營,一個人總攬全局,是非常辛苦的。」

「可你不也是設計師嗎?」張馳問道。

「我幾個月前還只是助理裁縫而已,多虧森英先生的教導和提拔。對了,我是香港人,工作室其它的助理來自世界各國,有義大利、美國、俄國、英國,還有坦尚尼亞人。」

「哇!那一定熱鬧極了?」

「是呀,有機會你一定要下來玩哦,你是老闆的寶貝,他們都很想認識你,可惜只有我會說中文,哈哈。」郭筱梅得意地道。

「我——寶貝?!」張馳這一次,真的嚇到了。

「是的,你自己不知道嗎?」郭筱梅眯眼一笑,覺得張馳真是可愛極了。

在工作室三樓設有專業的走秀場地,每當有新作品發布的時候,工作室就會在這裡舉行一場時裝秀,貫徹「Grace」一向嚴謹的態度,見證每一件男裝的誕生。

整個大廳非常寬敞,米色大理石地面,中央是直線型的黑色T台,木板表面塗著鮮亮的清漆,燈光一照,十分醒目、充滿動感。

背景牆是從地面延伸到天花板的超大屏幕電視牆,現場直播走秀時模特兒的儀態,不時放大裁剪、衣袖、領帶等細節,讓人更清楚地知道森英的設計理念是什麼,以及他的靈感來源和品牌形象。

「這裡哦。」

郭筱梅帶著張馳來到秀場的時候,大部分客人已經入座,銀幕上播放著龍野千秋在美國舉辦演唱會時的錄像。

「怎麼是他?!」看到那個耀眼奪目的傢伙,張馳一愣,很不爽。

「你也認識龍野君?」郭筱梅微笑道。他們的座位在第一排,是白色木製折迭椅,左右兩側一共六排,大約六十個座位。

張馳沒看過時裝秀,但可以感覺到這個規模並不小,男女賓客穿著光鮮的禮服,佩戴鑽飾,看起來優雅又彬彬有禮。

「不認識。」張馳坐下,對面是坐的大多是中年男人,個個西裝筆挺,其中一位戴無邊框眼鏡的男人,特別年輕,他卻坐在第一位。

「那你知道S*M公司嗎?」郭筱梅輕聲問道。

「嗯。」娛樂報紙上天天寫,張馳當然知道,那是龍野所屬的演藝公司。

「那位最年輕的先生,就是公司的大老闆佐賀里見,才三十五歲哦,還是單身貴族。」郭筱梅顯得很興奮地道。

「他確實很年輕。」張馳咋舌道,難怪氣勢凌人,說起來,挺像森英的。

「在他旁邊的,都是公司的股東、還有演唱會監製。」郭筱梅按照座位介紹過去,然後是第二排,有明星、股東的女伴、時尚雜誌的記者等等。

「這不是對內的發布會嗎?」張馳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要請記者來?還有娛樂公司的人?」

「是對內的。記者是熟人,都是很有名氣的那種,在龍野君的演唱會舉辦前,是不會把新聞稿件發出去的。

「這場秀嘛,也是S*M公司要求的,他們公司有模特兒部,算是帶他們的模特兒開闊一下眼界吧,不是每個人都能幫森英走秀的,這種機會很難得啊。」

模特兒與設計師的關係,就相當於演員與導演,都是有等級的。最優秀的設計師擁有最出名的模特兒,新人想要出名,除了參加國際比賽,就要靠這種非常少有的,為頂級設計師走秀的機會。

這次走秀的男模,有一半是S*M公司的。

「等等,龍野的演唱會?」張馳吃驚地問,「森英為龍野千秋設計衣服?」

「是啊。」郭筱梅說道,「他們是朋友,關係很好噢。」

「什麼?!」張馳這才明白,剛才郭筱梅說「你也認識龍野」的意思,她以為森英有向他介紹過!

「你要去哪裡?」看到張馳騰地站起來,郭筱梅忙拉住他。

「我去找森英。」當然要問個清楚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森英先生在後台很忙,恐怕沒時間和你說話哦,晚點再去吧。」地獄般忙碌的時裝秀後台,張馳就算找到森英,也會被那種忙亂的場面震住,插不上話的。

郭筱梅請他坐下,「秀快開始了哦。」

話音剛落,T台的燈光開始轉換,紫色、紅色、橙黃,交織成夢幻的色彩,銀幕上打出大大的「Grace」,張馳眨了眨眼睛,徹底驚呆。

那不是非常出名,在世界各大都市都有廣告的男裝品脾?此外,還經營著男士香水、皮包、眼鏡、運動手錶等等奢侈品的大製造商嗎?

媽媽送給林初的衣服,也是Grace。

森英說過自己是男裝設計師,但是,他沒有提到過牌子,張馳一直以為只是普通的品牌而已。

沒想到是大名鼎鼎的——Grace。

張馳目瞪口呆,盯著巨大的銀幕。

「這次走秀的模特兒,還有從國外飛來的名模,超級帥哦。」郭筱梅熱心的介紹著。

隨著一首鋼琴伴奏,曲調輕快的《Lovin'U》燈光聚焦成白色,觀眾席變得黑暗,而T台格外明亮,漆黑的地板熠熠奪目。

一名穿著金銅色夾克、亮片皮革長褲的模特兒,從銀幕下的黑色門框踱步而出,讓人眼前一亮!

全場立刻響起掌聲。男模表情冷峻,步伐瀟洒自如,短短十數步,就宣揚出一種離經叛道的味道。

張馳看到銀幕上聚焦的男模面孔,認出是那個穿著紅色襯衫的外國青年,他拿掉墨鏡的樣子果然漂亮,頭髮梳攏在耳後,有中性天使般的美感。

「這位是法國超級男模,安德烈?亞斯,十七歲,森英的御用模特兒。」郭筱梅說道。

「才十七歲?」張馳驚詫地道。

「大部分模特兒都很年輕啦,安德烈十四歲就出道了,十六歲就成了五大時裝周上的壓軸模特兒,非常有本事哦。」郭筱梅沒有說,安德烈一直在追求森英。

「哦。」張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他無法觸及的世界。

森英所在的時尚界奢麗多姿,九成顧客是社會名流,非常富有,那些男模特兒也長得很漂亮,身材又頎長,不是自己可以相比的。

要不是因為誤會,他和森英沒有任何交集點吧?

只是,張馳想不通的是,森英為什麼要隱瞞和龍野千秋的關係?

他們明明是朋友,關係還非常好,森英卻說「偶然見過一次」,裝出一副不認識的樣子。

為什麼?張馳很困惑,非常生氣,也很不安。

也許,森英只是不想讓他破壞龍野和林初的感情,才這麼說的。

或者,森英只是在敷衍他,畢竟,在酒店發生那種事情,傳出去不好,所以才勉強答應的。

可要真的是這樣,自己就像個傻瓜一樣,相信著森英,被他耍得團團轉。

張馳很難過,郭筱梅說什麼他都沒聽見,直到她一拉他的手臂,才回神過來,看著台上。

十七名模特兒都走了出來,站在T台兩邊,第一個出場,也同樣是壓軸的安德烈,熱情地吻著森英的面頰,還挽著他的手,十指交握,一起走向觀眾。

這時,掌聲都變得十分熱烈,越來越多人站著喝彩,郭筱梅也站起來,張馳卻沒有力氣動一下。

時裝秀順利結束后,設在花園裡的自助酒會開始,端著美酒、精緻糕點的服務生在人群里穿梭,雖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但是杯光酒影,笑聲四起,非常熱鬧。

換了一身黑色燕尾服的森英,身旁站著安德烈,在和S*M公司的股東們說話,安德烈應對自如,顯然早已見慣這種場面,一點都不像未成年的樣子。

「安德烈穿的那件夾克尤其出色,放在演唱會上一定很耀眼。」一名股東稱讚著森英。

「謝謝。」森英輕舉起雞尾酒杯。

「我都迫不及待想看演唱會了,對了,安德烈,有沒有考慮過加入S*M公司?你的走秀也很精采。」一名中等身材的董事,開始糾纏安德烈。

「那是森英先生的設計出色,大家都說,人要衣裝嘛。」安德烈燦然一笑,親密地攬住森英的肩膀。

「哈哈,看樣子是挖不了牆角啦。」

「他可是Grace的寶貝代言人啊,至少簽了五年約吧?怎麼肯下嫁S*M公司啊。」另一名女性股東笑道。

「你們真的是非常合拍的一對哦,叫什麼來著,珠……?」

「珠聯璧合。」佐賀里見過來了,注視著森英。

「是,沒錯,就是這個。」股東們笑著,舉起酒杯,向佐賀和森英敬酒。

然後,安德烈又被幾個股東拉著,去和別人聊天了。

「我沒想到你會來。」森英放下雞尾酒杯,說道。

「呵,我花了那麼一大筆錢,當然要來驗貨。」佐賀里見說話毫不客氣,直盯著森英的臉孔。

「那麼,您還滿意嗎?」森英卻不怎麼介意,問道。

「九成,我總覺得你把最好的衣服,設計在別人身上了。」

「怎麼說?」

「那邊的少年穿的禮服,是你設計的吧?」佐賀眼神銳利,有點嘲笑地道,「你的新寵?「

「怎麼會,你想太多了。」森英一笑。

「這裡可不是巴黎,你要是敢亂來,伯父會被你氣死的。」

「所以,其實你是來說教的?里見哥哥。」森英有點弔兒郎當地道。

佐賀里見是森英的表哥。只不過他們的關係從未曝光過,加上森英家族龐大,有好幾個分支,有時候,他們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有多少親戚。

「我才沒閑工夫管你,是外公讓我來說,既然在日本,好歹回老家一趟。」

「昨天,我已經給爺爺打過電話了,有時間會去探望一下。」森英輕聳肩膀說道,爺爺總是逼他結婚,想要抱孫子,所以他一直避而不見。

「那就好,你的問題你自己解決,幹嘛老是我被他啰嗦。」佐賀里見說完,一口氣喝完杯中的酒。

酒會氣氛一流,客人們侃侃而談,張馳卻不得不站在樹底下發獃,因為他全都聽不懂。

不但有日語、英語,還夾雜著法語、德語,最厲害的是,他們可以這邊說日語,下一句立刻接上其它語言,沒有一點障礙。

森英工作室的其它員工,也來和張馳打招呼,就像郭筱梅介紹的,他們簡直就是聯合國,膚色、語言都不相同。

雖然大家都在笑,但由於溝通無能,最後還是散開了。

郭筱梅被一個熟人抓去聊天,喝了好多酒才回來,紅光滿面,她正要和張馳打招呼,安德烈突然插入進來,用英語問她,這男孩是什麼人?

「森英先生的寶貝。」郭筱梅笑著答道。

「我才是。」安德烈語帶挑釁地道,郭筱梅只是聳聳肩膀。只要牽扯到森英禎司,安德烈就會變得格外任性和倔強。

「你叫什麼名字?」

「張馳。」張馳意外地看著他,這點英語還是懂的。

「幾歲?」

「十八。」

「什麼嘛,我還以為是十五歲,你發育不良嗎?」安德烈打量著比他矮了大半個頭的張馳,有些鄙夷。

「你說什麼?」他說的太快,張馳沒聽懂。

「好了吧?他只會中文,沒法和你對話。」郭筱梅無奈地說道,試圖帶走安德烈。

森英是不會和任何模特兒發生關係的,因為在森英的眼裡,這是嚴肅的工作,而不是尋歡作樂的場所,男模再漂亮,也只是工作夥伴而已。

但是安德烈卻認為,只要兩人合作,就有發展感情的機會,一直苦苦追求著。

「那你翻譯給他聽,讓他知道我是誰!」安德烈立刻命令郭筱梅,並擺出一副勢必要說清楚的氣勢。

「怎麼了?」佐賀里見走過來,問道。

「您好!沒什麼,我們只是在聊天啦。」郭筱梅拉過安德烈,強行把他拖走,安德烈一看是佐賀里見,也就沒再鬧脾氣,忿忿地離開了。

張馳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疑惑地看著他們走開。

「也難怪他會生氣,」佐賀里見用中文說道,「他是森英的情人。」

「啊?」張馳的臉色瞬間發白,有點分不清狀況。

「你沒看到他在發火嗎?因為你和森英住在一起……你也是他的情人吧?」佐賀里見低頭問道。

「不是!」張馳矢口否認。

「是不是都無所謂,反正他換男人很勤快,沒人能夠超過兩個月。」

「你到底想說什麼?」張馳根本不想聽,也不知道這個娛樂公司人老闆,為什麼突然要說這些。

「我只是心血來潮,想看看他的新歡長什麼樣,不過現在看來,也沒什麼特別的。」佐賀里見用一種頗感失望的態度說道。

「……!」張馳不再說話,他知道不論自己怎麼說,佐賀都認定他和森英的關係不簡單了。

「這裡,是森英親的吧?」佐賀突然伸出手,碰著張馳的耳後,那靠近頸背的地方,有淡紅色的吻痕。

「別碰我!」張馳猛地揮開他的手,轉身想走。

「等一下。」佐賀卻強行抓住張馳的手臂,把他壓在樹榦上,燈光照射不到的樹下,沒人注意到他們起爭執。

「放手!」

「別不承認了,看你看著森英的眼神就知道,你是Gay。」

「你胡說!是森英他強迫我……」張馳察覺失言,便咬住嘴唇,不說了。

「這麼說,你們已經發生過關係了?嘖!他果然在騙我。」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仇,總之,我討厭森英,更討厭你!」

「呵,討厭我的人很多,敢當面說的,你是第一個。」佐賀微笑著說,「年紀不大,脾氣很倔嘛。」

「是嗎?我可以多說幾遍,討厭、討厭……嗚!」下巴被緊捏住,張馳吃痛地咬到舌頭。

「——你在幹什麼?!」森英一直在找張馳,走到花園角落,才看到佐賀正要挾著張馳。

森英毫不客氣地拽開佐賀,抓住張馳的手腕,拉到身旁。

「沒什麼,我不信你的話,所以親自來問問。」佐賀不僅沒有一點歉意,還理所當然地道。

「你要是再這樣騷擾他,我會揍你!」森英怒不可遏。

「呵呵,真叫人吃驚,你居然會對一個小鬼認真?」佐賀嘲笑道,「不過,你們確實不是情人,剛才他對我說,他很討厭你,而且是被你強迫的。」

「這不關你的事!」樹底下的騷動,已經引起一些客人的注意了,森英卻依然怒氣沖沖。

「好啦,大家出去喝酒嘛!」郭筱梅見情況不妙,趕緊過來解圍。

佐賀瞄了眼站在森英身後的張馳,便整理了一下西裝衣領,走開了。

「你可以放手了吧?」張馳聲音沙啞,想要掙脫。

「你給我過來!」森英慍怒地說,不顧眾人側目地強拉著他,走向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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