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闈煉獄火海真情
天朝皇宮的殷華殿,長皇子的寢宮,籠罩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二皇子西皓佑祀正在房內四處來回踱步,似乎在等一個至關重要的消息。門外傳來宮女充滿敬畏的呼喚:「恭請大殿下吉祥,殿下千歲。」西皓佑祀眉頭一動,半是緊張半是急躁地衝出外間,果然見大皇兄大步走進,一看到他帶著自信和喜悅的神色,立即猜到事情進行得相當順利,也跟著喜形於色。
「怎麼樣?找到那個……」
還沒有說完,西皓佑祉已經用眼神止住了性情急躁魯莽的弟弟,一把拉住他的手,徑直走進寢房,與此同時對身後的一干奴僕揮手。
「你們都退出去,我和二殿下有緊急國事要相議,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違者嚴懲!
「是,奴才們遵命。」奴僕們恭敬地退下。
兄弟二人進到室內,西皓佑祉才關上門窗,西皓佑祀就迫不及待地追問:「到底怎麼樣?已經捉到那個姓翼的傢伙了吧?」
「那還用說,你大皇兄辦事豈有不成的道理,我不僅已經把翼皋天拿住了,而且還讓他招出了一些對我們更有利的事情。」
「什麼更有利的事情?」西皓佑祀急問。
「哼哼,原來這個翼皋天是那個劉皇后的舊情人,當年的事情就是她與他聯手策劃的,他假裝在護駕當場英勇殉職,隨便找了士兵的屍體代替,謀害了余貴妃和三皇弟之後,劉皇后就讓他隱姓異鄉,保他榮華富貴,這個女人正是念及那是她的舊情人才沒有將其滅口,結果正好讓我們拿住了致命的把柄。」
西皓佑祉的語氣中帶著陰狠,將目光轉向牆壁的一幅字畫上。
「祁方棟也暗中參與了這件事情,所以在西皓佑祥出生的時候,劉皇后才拚命攛著父皇讓他成為宰相。」
「這下可好了,我們若真的能把劉家、祁家在朝中的勢力一舉除去,那麼天下就是咱兄弟倆的了!」西皓佑祀興奮地抓住兄長的肩膀。
西皓佑祉看了弟弟一眼,把手疊放在他的手上。
「也幸虧父皇仍大權在握,否則即使抓到了他們的把柄也沒有用。」他的聲音突然變低,轉身走到桌案前,流露出絲毫的擔憂之意,「我如今惟一擔心的就是白薇跟祁家的關係。」
「七妹?誰叫她倒霉嫁給了祁家,父皇即使要處置祁家也不會對她怎麼樣吧,皇兄你擔心什麼?」
西皓佑祉見弟弟沒有明白他的含義,只好直說:「我當然不是擔心七妹的安危,男子漢大丈夫如要成事就不能顧念親情,我擔心的是萬一父皇顧念白薇,不肯追究祁方棟,那麼……」
西皓佑祀卻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比起父皇當年對余貴妃的迷戀,能力排眾議使她從一個民女一躍成為貴妃,白薇算得了什麼。」
想想也對,白薇只是比較稱父意,其實也算不上特別得寵,宮裡的親情哪像外傳的那樣簡單。
「也許是我多慮了。」
看著皇兄,西皓佑祀突然隱晦地在他耳邊低語:「如果皇兄實在擔心,愚弟我願意助你一臂之力,只要皇兄在有朝一日不忘關照我,那我也就……」
西皓佑社會意,哈哈大笑出聲,片刻重重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放心吧,如果真有那麼的一天,為兄絕對忘不了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得力助手啊。」
「如今父皇到冀州巡視,等他一回來就是劉皇后他們的末日了。」
隨著兩位皇子陰險的笑聲,殷華殿里縈繞的危險氣息更為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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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節,劉皇后卻顯得心事重重,貼身宮女蓮兒連連喚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聽到。
「皇後娘娘,娘娘。」
劉皇后被嚇了一跳,神情有點緊張,等發現面前捧著禮物的宮女才恢復了原有的莊嚴的高貴。
「何事?」
「娘娘吩咐送去祁宰相府的禮物都已經準備好了,請娘娘過目。」
皇后心不在焉地掃了那些華麗的禮品一眼,略顯不耐煩地揚手,「行了,馬上送過去吧。」
「遵命。」等下人都退了出去,劉皇后才疲倦地嘆氣,環顧殿堂四周,皇上出巡,皇兒佑祥也到祁府參加中秋宴了,到處冷冷清清。是自己太多心了吧,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逼近,一種強烈的不祥感由心中升起,她下意識地摸著身下的寶座,為了這張天下地位至高女人才能擁有的椅子,自己多年來是如何在這宮闈之中廝殺,沾染了多少鮮血、犧牲了多少寶貴的東西才換來的。如今兒子身為皇朝的太子,社稷的未來接班人,自己亦貴為一國之母——即使備受冷落,也無可埋怨了。那還有什麼可怕的呢?果然是自己多心而已,她在心裡嘲笑自己,年紀越大膽子反而越小了。
她整個人往椅背上一靠,疲倦,除了疲倦還是疲倦。
再多的表面榮華都掩飾不了冷寂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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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府的大院落里正舉行著盛大的中秋賀宴,由於來客眾多,柳善行也被調派來幫忙,端菜倒酒,忙裡忙外一刻的松閑也沒有。
皇太子西皓佑祥理所當然是全場最矚目的焦點,朝臣們的刻意逢迎,再加上他自身高貴的氣質,英俊的相貌,至尊的將來,不知道勾走了多少名門淑媛的芳心。
西皓佑祉和西皓佑祀看在眼裡,恨在心裡。
由於柳善行樣子長得周正,恰好就被分派到太子所在的主席圍侍侯,迎面就看見紫蘇站立在自己對面,祁夫人和七公主身後,兩個人目光相接,彼此微微一笑。
又一輪敬酒,酒杯見底,正當柳善行再次為西皓佑祥倒酒,一個婢女上前上菜,嘴裡念著菜名,眼睛卻往太子臉上瞧,見其英俊瀟洒、氣度不凡,心中不由一盪,一個不留神幾乎摔倒,危急關頭她以柳善行的背為依靠險險地站住,卻使他一下子傾倒在桌面上,手中的酒壺打翻,酒灑在了西皓佑祥的衣襟上。
「哎呀……」隨著太子的皺眉和驚呼,目睹這一幕的眾人都紛紛變色。
「太子殿下!
「四皇兄!」面對這場意外,白薇和祁樂驚呼著站了起來,在旁的紫蘇嚇得臉色蒼白,也驚叫出聲,只不過所呼之名與他們不一樣。
「善行!
聽到紫蘇驚懼的呼聲,柳善行才意識到大禍臨頭。
祁宰相的怒喝聲馬上隨之而來:「大膽的奴才,竟然冒犯了太子!來人啊,把他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柳善行的臉煞地轉白,對於這突然而來的外力推撞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聽到祁宰相這樣一說,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生命攸關,他只想到可憐年事已高的雙親,還有紫蘇……腦海正處於一片混亂之中,紫蘇近乎慘叫的聲音清楚地傳人耳中。
「不,請老爺開恩啊,柳善行他不是故意的。
祁宰相還沒來得及對紫蘇的求情做出任何反應,太子西皓佑祥止住了上前正要拉住柳善行的家丁,「相爺,只是衣服弄濕了一點點而已,況且這個奴僕也不是故意的,不必如此大驚小怪,放了他吧。」
聽到太子的這一番話,順應其意,祁宰相轉怒為喜,開顏笑道:「既然是太子殿下要赦免他,老夫怎好抗命呢。」轉而板起臉對柳善行說:「該死的奴才,還不趕快叩謝太子的恩典!」
柳善行為逃過一難鬆了口氣,忍辱地跪下叩首:「謝太子殿下不殺之恩。」
「免了,起來吧。」柳善行依言站起,一時間受辱的感覺使他不敢抬頭去看紫蘇充滿擔憂懼怕的臉,親身體驗到奴才之命猶如螻蟻的含義,在這些高貴的人面前,他們並不被視作同等地位的人。
紫蘇看著柳善行跪叩,雖然心裡難過,但是剛才那綳得緊緊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驚懼的心也慢慢地平復,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真的好險啊。此舉引起了祁夫人和公主白薇的注意,皆看了她一眼又去打量那個低著頭的少年。
眾人一時無言,氣氛有些尷尬,祁夫人連忙打圓場:「只是一場意外,大家繼續,不要掃了興。」經此一說,在座的人才再次動筷,場面漸漸恢復剛才熱鬧的氣氛。
一場虛驚就此過去。
宴會進行到中途,白薇不勝酒力想回房休息,祁夫人對紫蘇說:「紫蘇,你送公主回房歇息去吧。」
「是。」紫蘇柔順地應聲,扶起公主往後院走去,臨行前仍不忘看了柳善行一眼。
柳善行聽到紫蘇要退場,才抬起頭張望,兩人目光相碰,接受到她那洋溢著安慰的一記凝眸,他的心情才從沮喪中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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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公主的卧房,紫蘇伺候白薇安睡。白薇看著面前這個一向沉靜的女孩子細心地為自己整理床鋪,想起她剛才真情流露的失態舉止,突然問:「紫蘇,你喜歡剛才那個奴僕?」
紫蘇沒有想到公主突然來此一問,驚愕地抬頭,一時作不出任何反應。
「喜歡嗎?」白薇見她失措,沒有回答,再問了一次。
「我……」喜歡柳善行?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很刻意地去考慮過,只是很自然地喜歡和他相處,很自然地留意他的一切,也很自然地會為他情急失態—就像剛才。如果當時太子沒有網開一面,老爺一定會把柳善行處死,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呢?沒有答案!在當時,她心裡只充滿了恐懼,一心想要救他,並沒有多想其他的事情。行動會搶先于思維,這都是因為她喜歡柳善行嗎?直到此刻公主提起,她才意識到這一點,由於意識到,臉頰漸漸熱起來。
看到兩朵紅霞在紫蘇臉上升起,白薇心中已經瞭然。
「是喜歡吧?本公主已經看出來了,也是,否則素來沉穩安靜的紫蘇怎麼會情急失色呢?對了,那個小廝叫什麼名字?」
紫蘇沒有否認公主的話,順著她的提問回答:「他叫柳善行,善良的善,行為的行。」
「柳善行,這名字倒挺順耳,也像他的外表,乾乾淨淨的,樣子長得也不錯,就是出身太低了一點,如果你嫁給他,恐怕要吃苦。其實如果你願意,你還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白薇頗為認真地說,從她嫁進祁家的那一天開始,讓她最喜歡的丫鬟不過於紫蘇了,她伶俐,聰慧而且不多話,是個好奴婢,所以她也希望她能有個比較好的終身。
「公主,柳善行雖然出身低微,但是他不墮志氣,在紫蘇眼裡,他是個比貴族少爺更能託付終身的人。」聽見公主剛才的一番話,紫蘇不諱言地說出她屬意柳善行,在她心裡,他一點都不低賤,他像一汪清流,比王公貴族更令她感到舒暢。
白薇略感驚訝,顯然沒有想到她如此大膽,但隨即一笑,戲謔:「即使能讓你有機會成為皇太子的側妃,你還是作此感想嗎?」
紫蘇一聽,正色道:「是的。」
她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沒有一點的猶豫,且神情堅決,白薇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敢和不為名利富貴所動的心。
「真是好樣的,但願那個柳善行不會辜負了你的一片心。」聽到了公主這句話,紫蘇才重新不好意思起來,微微地低下了頭。
白薇以為她在擔心,「放心吧,有機會我向婆婆提起這件事情,讓你得償所願。」
聞得公主如此說法,紫蘇心中先是一喜,后再憂,如果柳善行無意於自己呢?那……但願此情非一相情願。伺候公主入睡之後,她獃獃地坐在窗前,微風吹送,柳影搖曳,妾意既解,不知君情何向?就這樣胡思亂想著,紫蘇也倚著窗欄,漸漸入了夢鄉。
聽到室內沒有了動靜,一個黑影從高處竄下,一閃而過,動作輕捷,沒有驚動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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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終人散,宴席到了尾聲,所有的官員一一離去,只剩下西皓佑祥和他的兩位皇兄留下來與祁宰相父子談議珩治皇帝回朝之後要舉行的秋獵大典的具體事宜。正談到要點上,突然祁樂無意中瞄到自己居住的後院那邊似有紅光,不由得站起來定睛看個究竟。
「樂兒,出什麼事情了?」
「爹,那邊的天空好像有點不對勁。」
聽他這樣一說,所有人都看向他所指的方向,那方的天空紅得詭異,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已經聽到奔跑聲從後院傳出來,其中還夾雜著凌亂的腳步聲和喧嚷聲。
「失火啦,來人啊,公主所居後院失火了!」
「快救火啊!」
祁樂父子和西皓佑祥一同大驚失色,「天啊,白薇!」
「七妹!」
「公主殿下!」
一時間祁家父子、太子三人驚得有如泥雕木塑,失去一了反應的能力。
西皓佑祉見狀大喊:「還等什麼?!快去看看情況,馬上叫人去救火啊。」
「可不是,如果七妹有個好歹,相爺和駙馬怎麼向父皇交待啊。」西皓佑祀附和兄長的話,一言說到祁宰相最害怕的要點。再不遲疑,一行人匆匆往後院奔去。聞知火訊,柳善行想起紫蘇是和公主在一起的,莫名的恐懼佔據心頭,再也顧不上後院不允許小廝隨便踏入的規矩,立即跟著救火人群向火場疾馳。
等祁樂一行人趕到後院,面前已經是火光衝天,寢房裡皆是易燃之物,火勢蔓延得很快,濃煙嗆人,稍為靠近都難以呼吸。祁宰相立即指揮救火,求救聲,喧嚷聲,奔走聲響成一片,場面混亂。不少僕人婢女從火場里紛紛逃出,祁樂焦急地張望,果然不見白薇的人影,他認出其中一個公主房中的婢女,揪住她大聲喝問:「公主呢?你有沒有見到公主?!
婢女臉色發青,渾身不住地打著哆嗦,「奴婢……奴婢沒有……沒有看……看到公…公主。」
「混賬!」祁樂一把推開她,與此同時,一聲轟然巨響,顯然是樑柱的坍塌聲。雖然越來越多人加人救火行列,但是僅靠人力從庭院內的大湖裡一桶一桶地取水,來回往返,哪裡來得及。
西皓佑祥心急如焚地盯視著火災現場,無計可施,祁宰相呆立,無言以對,西皓佑祉和西皓佑祀相顧一眼,無可奈何。祁樂身子一軟,跪倒在地,嘴裡只能喃喃念叨著白薇的名字。對於這一切,柳善行都視若無睹,他全身的神經都系在了身在火場的紫蘇身上,他強令自己鎮定下來,三兩下子脫下了外衣,搶過一桶水,把衣服浸濕之後再淋遍全身,就此沖人火場。
西皓佑祥等人只來得及發覺一個人影掠過面前,闖進火海,都沒有看清究竟是什麼人如此奮不顧身。
「那是……」祁宰相疑惑地眯起眼。
「不知道……」西皓佑祥下意識地應聲,不管那是誰,只要能救出妹妹白薇就好。
此時,祁夫人帶著丫鬟趕到現場,急得眼淚直流,「公主呢?公主在哪裡啊?」
「娘,白薇和紫蘇還在裡面。」祁樂有氣無力地告訴母親,聲音有如呻吟。
「天啊!這該怎麼辦,紫蘇還沒什麼,要是公主出了什麼事,我們如何對得起皇上啊?」
沒有人能夠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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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清雅幽靜宛如天堂仙境的後院,如今化作炎炎的火海地獄,空氣熾熱,四處濃煙滾滾,柳善行不能出聲喊叫,只能以目光搜尋紫蘇的身影,雖然眼睛也被熏得淚水直流。
也許是白薇和紫蘇命不該絕,柳善行沒多久就在迴廊轉角處發現了她們,兩個人的口鼻都用濕手絹掩住,白薇似乎已經昏迷過去了,紫蘇雖然倒在地上但依然保持著清醒。原來當紫蘇和白薇被濃煙烈焰驚醒之後,紫蘇當機立斷,用茶水浸濕手帕,帶著公主往外逃。
但是,白薇自小身嬌體貴,何曾受過這麼大的驚嚇和經歷過如此危險的處境,很快就不支昏倒,紫蘇不忍丟下她一個人逃跑,拚命地拖著她走,由於公主房在後院最深處,好不容易來到迴廊,她也不支倒下了。
「紫蘇!
紫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當絕望之時,柳善行竟會在眼前出現!淚不受控制地流下,分不清是由於濃煙所致,還是因為激動喜悅的心情。
「感謝老天,你沒有事。」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柳善行真情流露,上前一把摟住紫蘇。
「善行,你竟然……」竟然冒著生命危險衝進來救她!
「來,我來背公主,要快點逃出去,前廳的房梁也快支撐不住了。」想到仍身處險境,柳善行放開了她,見她們用來掩鼻的手帕漸干,將弄濕的衣服撕成三份,幫公主和紫蘇裹住口鼻。
見到了柳善行,紫蘇心裡重新燃起希望,心裡漲滿了說不盡的感動,原本以為自己這次要葬身於火海,卻遇到一個能置自身安危於度外,不顧生命危險,那麼在乎她的人!傻瓜,傻瓜善行!紫蘇跟在身後,雖然背著公主,他仍不忘緊緊地牽著自己的手,熱由手掌傳至心田,在此時此刻,即使身處險境,心仍恬然。
跑到大門處,頭頂傳來噼啪裂響,柳善行知道是頂梁也被燒毀,即將斷裂坍塌,他馬上將公主和紫蘇往前一推,說是遲那是快,房梁應聲而斷,眼看要砸在他頭上。
「善行——」紫蘇驚惶回頭失聲尖叫。
人求生的意志力往往能創出意想不到的奇迹,文弱的柳善行在這危急之際,身子敏捷地一閃,倒塌的梁木只是打到了他的右手,這燒透了的木頭已經有如熱碳,白皙的手背馬上被炙傷了一塊,很痛,但是他已經無暇顧及,迅速拉起紫蘇,和她一起拖著公主衝出門外,千鈞一髮,險如剃頭,他們剛衝出來沒有幾步,正廳屋頂整個塌下!
柳善行和紫蘇倒在地上直喘氣,紫蘇拉開覆在臉上的濕衣,一探公主的鼻息,發現白薇仍有呼吸,知道終於脫險,頓時鬆了口氣。
「太好了,公主還有呼吸。」
西皓佑祥和祁樂獃獃地看著從虎口中逃生的三個人,不能動彈。
良久,祁樂終於回過神,衝上前抱起昏迷的白薇,慌張地呼喚:「薇兒,薇兒,你醒醒!」
白薇微微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的祁樂,用欲泣的聲音輕喚了一聲:「夫君……」
「快!把他們送到前院的安全地方,張護衛你帶著其他人繼續救火。」西皓佑祥見心愛的妹妹被救出來了,一直綳得緊緊的神經得以鬆弛下來。
「善行,你的傷怎麼樣了?」
「紫蘇,你沒有受傷吧?」另外兩個好不容易走出鬼門關的人同時緊張地詢問彼此的情況,一愣,繼而同聲一笑,忘情地抱住對方,熱淚長流。雙方雖然狼狽萬分,可紫蘇心中溢滿了幸福的感覺。
無須言語,我能真實地感覺到你的情意,善行,善行,這一刻我竟覺得自己比公主還要幸福!
紫蘇,紫蘇,從來沒有一個人如此牽繫著我的心,幸虧你沒有事,能夠成功地將你從險境中救出,我比任何人都幸運!
其他人不是忙於救火就是急著醫治公主,幾乎誰都沒有留意到他們兩個人忘形的大膽舉動,只有駙馬祁樂在不經意之間回望了一眼,莫名其妙地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