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麼快就講完了？」汪子芊正好來她家作客，還以為他們夫妻倆會情話綿綿許久。

「嗯，他只是想看看我，跟我說話而已，所以我讓他快點去休息了。」羅允涵幸福地笑著。研究中心的工作很辛苦，老公可是常常好幾天沒有睡覺呢。

汪子芊看著好友動作緩慢地坐下。「允涵，你的肚子看起來好像又更大了。」

「是啊。」她摸著自己的肚子。

「之後你去生孩子的話，工作怎麼辦？」

「交給我大哥呀，我想不用等到我生產，下個月就把工作交給大哥。」

她已經改口稱呼蔣立翰為大哥了，雖然他還是要她別亂叫，可是多喊幾次之後，大家也就習慣了。

因為招商投資的企劃很成功，就如大哥說的，仁英根本不用去向銀行融資，這讓她見識到了大哥的能力，他果然是爺爺的孫子，不只個性相像，工作能力也一樣強，令她頓時生出了一個想法。

大哥比她更適合擔任仁英集團的總裁。

這無關男女繼承的問題，而是能力好壞的關係，大哥有爺爺做事的魄力和霸氣，這是她多年來努力學習但始終不到位的地方，可現在，她在大哥身上看到了。

因為爺爺不信任外人，她多次希望大哥回公司幫忙，不過都被他拒絕了。但上個月她打電話給他，說她肚子不舒服，大哥馬上緊張的來到公司，雖然他說只是暫時幫她，但她已經很高興了。

前幾天，大哥和爺爺在公司見了面，她知道爺爺是去看大哥的，只是大哥還有點彆扭，雖然沒有叫爺爺，但他沒有拒絕和爺爺相處就是好的開始，更何況當初還是大哥勸爺爺去開刀的。

還記得大哥的勸法很特別——

「老頭，去開刀。」

「要不要開刀，我自己會做決定。」

「你幹麼讓一堆人為你擔心呢？」

「你不用管我。」

「你這個老頭，真的是很頑固耶！」某人有點生氣。「老頭，我跟你說，我可能很久以後才會叫你爺爺，如果你想聽到我叫你一聲爺爺，就去開刀，然後活久一點。」

當大哥說完這些話后，爺爺哭了。她猜爺爺應該很高興，至少大哥終於肯承認他。之後爺爺同意開刀，手術當然很成功。

她很高興大哥和爺爺目前算是相處融洽，儘管大哥仍未正式認祖歸宗，但他們也不急，反正慢慢的相處，慢慢成為一家人，這樣也不錯，而且他們有什麼事都會馬上打電話給大哥，除了稱呼外，他們其實早已經是一家人。

汪子芊喝了口飲料。「允涵，你要立翰回公司幫你，那他的事務所呢？」

「那間事務所就交給我吧。我的意思是，我產後做完月子就可以去接管事務所，反正我本來就喜歡室內設計。」她和大哥交換工作位置，也算是各司其位。

「對呀，你從以前就很喜歡設計。」

羅允涵看著好友，忽然想到，「對了，你和我大哥現在怎麼樣了？」

「怎麼樣？不就是那樣嗎？」汪子芊說得含糊不清。

「哪樣？」她猜不出來。

「哎喲，就是那樣呀。」汪子芊難得害羞了。

看到好友臉紅，羅允涵大概知道目前她大哥和子芊的感情似乎有了進展。「那麼……我要改口叫大嫂了嗎？」

「大嫂？！」汪子芊眼睛都亮了起來了。「小姑，你不要這麼早就這樣喊我啦，不然我會害羞的。」

她會害羞？不是已經眉開眼笑的叫她小姑了嗎？呵呵，羅允涵也開心的笑了。

兩個月後，羅允涵在醫院生下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齊家全員出動，包括未來弟妹范依安，都一一到醫院來陪伴她，當然還有她的好友汪子芊。

她大哥也到醫院探視她和小外甥女，並要她好好休息，說公司他會暫時幫她管理，等她回來再還給她。

是是是，暫時幫她管理，但她產後要接的是立翰室內設計事務所，呵呵。

爺爺也來看她了，景叔還帶了補品來。

「你都還好吧？」羅容三問著孫女。

「是的，爺爺。」知道爺爺要來，她已經換上一套新的衣服。

「什麼時候出院？」

「後天就可以出院了，然後我會去坐月子中心調養身體。」

「嗯。」

此時護士抱著小寶寶進來。她剛剛打電話請護士抱女兒過來，雖然不知道爺爺是否想看看小寶寶，但她還是讓護士抱來了。

護士將小嬰兒放到媽媽身邊。

「爺爺，她是我女兒。」她有些緊張，不知爺爺是否會喜歡寶寶，因為她是個女孩……

羅容三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小女嬰，紅紅的臉蛋十分可愛，雖然雙眼是閉著的，但應該跟她母親一樣有雙漂亮的眼睛。

看著小女嬰，羅容三紅著眼，伸手輕撫她的小臉。「她就跟你剛剛出生的時候一樣，白白細細的，很可愛，長大后一定也跟你一樣，非常漂亮。」

看到爺爺看著女兒是的感動神情，羅允涵不禁想，難道爺爺也是這樣看著她？那彷彿是在告訴孩子，他很高興她來到這個世間，此刻的他看起來欣喜又慈愛。

景叔也走上前，看著可愛的小女嬰。「沒錯，她就跟大小姐小時候一模一樣，是個很漂亮的孩子。我記得那時候老爺每次下班回家，都一定會先進嬰兒房看看小姐，抱抱你呢。」

爺爺以前曾那麼做？羅允涵好驚訝。

「還有，小姐小的時候，董事長每次去百貨公司巡視，總是不忘去兒童區幫小姐買玩具。」景叔回想著以前的事。

那些兒玩具不是景叔買給她的？因為她那時還很小，不是很懂，以為景叔拿給她的就是他買的，現在認真回想，景叔那時候好像有告訴她，那些玩具是爺爺去百貨公司買給她的，只是她拿了玩具太開心，沒有去聽景叔說的話。

似乎覺得管家說太多了，老人家的面容有些不好意思。「阿景，以前的事不要再說了。」

「有什麼關係，老爺以前的確很疼愛小姐的。」

羅容三又看了小女娃一眼，才說：「好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她。」

爺爺明天還要來看她女兒？

羅允涵送爺爺和景叔出去，眼眶忍不住紅了，因為她明白了一件事，爺爺不是不愛她，只是他需要一個有能力的繼承者，因此才會在她父母去世后對她很嚴厲，要求她做到最好。

抱起女兒，她用臉貼著她，「你很幸福喔，因為被很多人疼愛這呢。」

「嗨，大哥，歡迎你回來。」

齊亦凡開車到機場迎接他大哥，兄弟兩人熱情擁抱了下，然後走出機場。

齊亦緯離開台灣一年了，這次回來不是研究結束，而是有十天的休假，所以回來看老婆孩子，十天後他還是得回德國。

一路上，兄弟談著這一年家裡發生的事，齊亦凡提到鄰居家石叔的哈士奇生了一窩的小哈士奇，他很想養，但他住的地方禁止養狗狗，但齊亦緯只是敷衍似的應了幾聲。

齊亦凡明白，現在大哥根本就沒有認真聽他在說什麼，因為他的心早已經飛到某處去了。

不過他也不以為意，因為分開那麼久，大哥想念大嫂也是人之常情。

車子在公寓前停下。「大哥，你今天晚上就和大嫂好好聚聚，媽說那你們明天中午再回家吃飯。」

「好。」齊亦緯提著行李，走進闊別一年的家。

羅允涵站在嬰兒房裡，看著六個月大的女兒躺在嬰兒床上，睡得香甜。

「爹地就快回來了，你要醒醒嗎？」

小女嬰依舊呼呼大睡，完全沒有想醒的意思。

看著女兒睡得那麼熟，羅允涵不再吵她。

本來女兒的嬰兒床是放在她的房間里，方便她照顧，但今天她把嬰兒床推到嬰兒室來，因為她怕半夜女兒一哭，會吵醒遠道而來的男人。「所以嘍，你今天就先睡在這裡吧。」

羅允涵親了下女兒，走出嬰兒室。

來到客廳，她看了下時間，亦緯差不多該到了。

叮咚！門鈴響起，她的心彷彿也跟著震跳起來，小手搗著胸口，她深呼吸了口氣，走去開門，露出最美的笑容。

「老公，歡迎回來。」

齊亦緯看著老婆，也跟著笑了，他走上前，緊緊抱住她。「我回來了。」站在玄關處，兩人情緒都有些激動，因此相擁了許久。

雖然他們幾乎可說是天天見面，但網路視訊又怎麼比得上真實的接觸擁抱？直到被他緊緊的抱住，羅允涵才發現自己真的好想念他，想念這個寬大溫暖的擁抱。

好一會兒之後，她抬起頭問：「你要看女兒嗎？」她的小房間里睡覺。」

「好。」

羅允涵牽著老公的手，走進嬰兒室。

齊亦緯眼睛濕潤，一臉感動的看著女兒，輕輕親著女兒的臉頰，她長得好可愛，比在網路上見到的還要更可愛。

「我把她叫醒。」看到男人身體微微顫抖，羅允涵也很感動。

「不用，先讓她睡覺吧。」他捨不得吵醒女兒。

兩人走出嬰兒室，齊亦緯又再度抱住妻子。「亦緯？」

「謝謝你幫我生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兒，謝謝你。」齊亦緯真的很感動，特別是老婆生孩子的時候，他無法待在她身邊。

羅允涵也抱住老公，可能因為離家太久，男人變得好感性。以前要在沉穩理智的齊大醫生臉上看到這樣情感滿溢的激動表情，根本就不可能。

他們互相凝視著彼此，然後親吻了起來。

這是個充滿思念的吻，像是急欲品嘗對方的味道一般，兩人熱烈吸吮著彼此，毫無縫隙的吻著，身體更是緊緊黏貼在一起。

等待太久，內心的渴望挾著濃濃的慾望，一個吻是完全滿足不了他們空虛已久的心靈，只想從彼此身上得到更多的溫暖。

「老婆，我餓了。」齊亦緯親著老婆的臉。

「那太好了，我煮了豐盛的晚餐，希望你會喜歡。」這一年，她不只學會如何當媽媽，也向婆婆學了廚藝，目前她對自己的手藝可是很有信心的。

「我不是肚子餓。」撫摸著妻子的嬌軀，他將她抱得更緊密。生完孩子后的她，身形似乎稍微圓潤了點，但這樣很好，以前他就想把她喂胖一點。

羅允涵頓時臉頰熱燙，他大手熱情的摸著她，那男性慾望亦饑渴的緊貼著她，她頓時明白男人是那方面「餓」了。

齊亦緯牽著老婆的手走進他們的房間，目光灼熱，連握著她的大手溫度也高得嚇人。餐桌上的菜漸漸冷掉，但房間里卻熱呼呼的，熱情的火苗燒著床上的兩人，我們一次又一次的佔有著對方……

翌日中午。

齊亦緯夫婦抱著女兒一起回齊家。

齊富民紅著眼拍著兒子的肩膀，雖然兒子得離家在外做研究，但他對兒子感到很驕傲，而一旁的庄雅蘭抱著兒子，也覺得她的兒子很優秀。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可惜范依安今天值班，不過晚上就會過來。

餐桌上，大家聽著齊亦緯說著在德國的事，羅允涵深情地看著老公，也替他感到高興，聽他說得神采飛揚，她很高興一年前她勸了他去德國。

餐后，齊家的大家長和齊亦凡爭相要抱可愛的小女娃，齊母也在一旁湊熱鬧，看得羅允涵不得不向老公道歉。

「抱歉，本來今天的主角應該是你，但被女兒給搶走了。」

齊亦緯握住妻子的手。「沒關係，只要我是你的主角就行。」

小手用力回握著，羅允涵給了老公答案——「你永遠都是我的最佳男主角！」

之後，羅允涵整理好餐桌，走到客廳卻不見公婆和女兒，她想著定是抱出去散步了，然後她聽到老公和亦凡的談話，他們正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她。「大哥，你這次預計要待幾天？」

「十天。」

「好短。」齊亦凡喝了口手上的飲料。「那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該不會又是一年後把？」

「這個……我不知道。」微低下頭，齊亦緯聲音有些低啞。「也許可能會更久才能回來。」

「會更久？該不會小妤都要念幼兒園了，你才又回來見她吧？」

「有可能。」齊亦緯輕嘆。「沒能陪在她身邊，陪她一起成長、一起遊戲，以後她會不會覺得去這個爸爸很失職呢？」

「大哥，你想太多了，小妤還那麼小，怎麼懂那些？更何況你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玩，她長大就會明白。」

「……是嗎？」羅允涵雖然看不見老公此刻臉上的表情，但他低著頭的身影，看起來有一種很落寞孤寂的感覺。

是啊，在異地，他當然會感到孤單寂寞，因為他只有一個人，不像她在台灣，身邊有一群的親朋好友。想到這裡，她就覺得很心疼。

「大哥，你的研究還要多久？」

「這我也說不準，有可能得花五年。」

「五年？」齊亦凡吃驚。「既然你還要在那裡待那麼久，要不要叫大嫂跟你一起去德國呢？」一個人在外地生活其實很辛苦的。

「不要！」齊亦緯想都沒想的酒否決。

「為什麼？」

「在台灣，有很多人可以替我照顧你大嫂和小妤，我很放心。但是如果去了德國，在異地生活很辛苦，我有常常待在研究室，我怕她會很孤單，還是讓她和小妤留在台灣好了。」

羅允涵聽了心頭暖暖的，眼底則是泛起一層霧氣。

「可是大哥，難道你不會想大嫂和女兒嗎？」想起之前女友去美國半年，他簡直都快得相思病了。

「想呀。」有好幾次想到他都睡不著。「但我還是覺得她們留在台灣會比較好，允涵現在雖然不管仁英集團的事，但她還有室內設計事務所的工作要忙。」之前老婆說過，她「暫時」將公司交給立翰管理，自己則接手了他的事務所。

「大嫂有你這麼體貼的老公真好。」

「你說錯了，是我很高興有你大嫂這麼漂亮溫柔的妻子。」

羅允涵走回廚房，為自己倒一杯開水。溫水入口，卻無法滋潤她喉間此刻的酸楚，她以為自己已經是個及格的老婆，沒想到和他一比，她還是不夠體貼。

男人回到家時未露半點孤單神色，只是熱情的擁抱她，她沒想到，他遠比她所想象的還要孤寂，那不是用網路視訊就可以安撫的。

她不是沒有想過去德國，事實上每次想起亦緯，她就想著要不要去德國找他，反正現在公司有人「暫時」替她管著，而事務所的工作也不一定要有她處理，她反倒更想去陪伴老公。

可是一次次的網路視訊，遠在德國海德堡那端的男人，從沒有開口要她到德國去，甚至又一次她開口說想要去見他，也被他以研究工作很忙，恐怕沒有空陪她而拒絕，當時她怕自己去了會打擾到他的工作，雖然失望也只能作罷，沒想到他其實比她更寂寞。

結果，原來男人的心裡是這麼想的。

怕他去了會不習慣、會孤單，他不也是嗎？

「老婆，你在做什麼？」結束和弟弟的談話，齊亦緯走進廚房，看見老婆拿著開水，表情卻怪怪的。「怎麼了？」

一看到他，羅允涵忍不住就哭了。

「允涵？！你怎麼了？」齊亦緯嚇了一跳，拿過一旁的紙巾替她擦淚。

「我沒事。」她想冷靜下來，但一時止不住淚水。

「還說沒事，你都哭成這樣了！到底怎麼了？快點跟我說。」齊亦緯很焦急，不明白妻子難過的原因。

「我很想你，真的真的很想你。」她哽咽著說。

是啊，他的老婆很勇敢，齊亦緯動容地望著她。

羅允涵大眼噙著淚光。「亦緯，我不想再跟你分開，讓我和小妤去德國，我們一家人要在一起。」她知道若跟男人商量，男人可能還說會拒絕，因此她又哭又撒嬌，就是要去！

「……好吧，你帶著女兒跟我一起去德國。」齊亦緯不舍老婆掉淚，終究還是屈服了。

聽到老公答應了，羅允涵瞬間掉落更多的淚水。

「傻瓜，別哭了。」

「我以為你又要再次把我丟在台灣。」

「不會了，我們一起去德國，一起生活，不再分開。」

濃情蜜意的夫妻正相擁相吻，忽然聽到一陣很大的哭聲。

「嗚嗚！」

他們回頭，竟然是亦凡，只見他哭得稀里嘩啦的。

「大哥，大嫂，你們剛剛那一幕深情告白，比我看過的電影還要叫人感動！」

齊亦緯白了眼哭得很慘的弟弟，對他的淚水沒有太大的反應，因為他也哭得太誇張了，真是的，這傢伙做什麼都很誇張，連哭也不輸人。

羅允涵原本是哭著，但一看到小叔哭的樣子，馬上又想笑了。

她回頭，和老公相凝望，兩人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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