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聖德咖啡館。

三巨頭會議已接近尾聲。

東方眠飲盡最後一杯卡布奇諾，放下杯子，「我們這麼做會不會有些過分？」

「不會，怎麼會過分呢？」尊龍點著一支煙，深深吸一口，再徐徐噴出來。煙霧繚繞中，似乎看到東方聖氣到發綠的臉。他眯著桃花眼狡猾地微笑，「我們花掉大量時間金錢精力，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治好阿聖的頑疾？這叫做日行一善，不叫過分。」

「是啊！」費澤承靠在椅背上悠哉悠哉接腔，「而且我們還要損失自己的愛車！但是有什麼辦法？誰叫我們是阿聖的好兄弟呢？只要能治好他的厭女症，就算再多送許仙一輛車又有何妨？」

「好了，會議到此結束！」尊龍站起身，「接下來，阿眠，就靠你推波助瀾了！」

「沒問題！」東方眠行了個童子軍禮：「保證完成任務，長官！」

叮鈴鈴手機響起來。尊龍邊向外走邊接聽。手機還未貼到耳邊便聽到東方聖的咆哮——

「喂，你們兩個該死的混賬是不是嫌我命太長，故意找這麼個女人來害我，早日把我氣死你們就可以早日瓜分我的法拉利跟柯林頓是不是？」

「冤枉呀！」尊龍馬上委屈萬分做小媳婦狀，「你怎麼可以這樣誤解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呢？天哪，日子沒法過了！明明是你自己沒本事搞定她卻反來怪我陷害你，嗚嗚——沒本事就放棄算了，我又不會怪你！」

這下東方聖的火氣差點把電話給燒爆，「放屁！誰敢說我沒本事？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看我怎麼搞定她！」啪！掛了電話。

尊龍聳聳肩，一回頭，東方眠也在聽電話。

「喂，誰呀？」

「我啦！」許仙的聲音沒好氣地傳來，「阿眠，我不幹了！讓東方聖和那該死的兩百萬一起見鬼去吧！就這樣，再見！」

「哎，等等！」東方眠忙喊道，「別掛！我告訴你哦，有一個特大好消息，我找到個冤大頭買主耶！他願意出三百萬收購那兩部車！」聽到電話那頭沒聲音，她忙又加碼，「不，是四百萬！四百萬耶！你聽清楚沒有？怎麼樣，干不幹？」

立馬便聽許仙到抽一口涼氣，「四百萬啊？這麼多？天哪，讓我想想！」銀子當前，許仙的腦袋又開始發暈了。

「還想什麼？」東方眠可急得不行，「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啦！你以為四百萬這麼好賺嗎？別人排著隊搶呢！」

「好吧！」跟四百萬比起來，東方聖好像也沒那麼討厭了，「但是我可不會向他低頭，除非他主動來找我還差不多！」許仙可是很有骨氣的。

「哎，你們是不是又吵架啦？什麼時候碰面的？」東方眠興緻勃勃打探八卦。

「今天下午啦！總而言之，那個混賬沙豬色……」許仙把「狼」生生吞進去，「如果不先找我道歉的話，休想我會配合他！」

「好、好，我保證，他肯定會去找你請你原諒。」東方眠使出懷柔政策，「不過你可不能刁難他，否則他打了退堂鼓，到時你眼睛哭瞎也哭不回四百萬哦！」

「好啦！」許仙答得勉勉強強，「但是總有個時限吧？一個月？不會延期？也就是說一個月以後我就是四百萬富翁了？你保證？」

「我保證！」東方眠答得斬釘截鐵，字字擲地有聲，兩隻眼睛則骨碌碌瞄著尊龍和費澤承這兩個冤大頭。一等許仙掛斷電話，她便朝他們伸出四個指頭，「四百萬，換回你們的車。不準說不幹！」

兩個冤大頭對視一眼，唉，還能說什麼？雖上了賊船，但船卻是自己造的！

晚禱。

「主啊，求求你賜給我超人的耐心和毅力，讓我平安度過這一個月而不被東方聖氣死。要不賜給我一面警鐘也行，時刻提醒我那張討厭的臉價值四百萬。阿門！」許仙虔誠地划個十字，站起來，一回頭，見著大頭在床上翻個身，嘟嘟噥噥說著夢話——

「主啊，求求你讓老媽變聰明一點，別再把肥皂當成豬油，我已經受不了啦！要不就趕快讓仙姨嫁給有錢人也行，這樣就可以請別人做飯了，嘻嘻！阿門。」

唉，可憐的大頭，吃過他那寶貝媽咪做的午飯，拉了一下午肚子，拉到大頭都快變小頭啦！嘖嘖！

東方家。夜深人靜。

東方聖鬼鬼祟祟敲開妹妹的門，「嗯哼，」他清清喉嚨，兩手抱胸，四面環視一下，裝作極漫不經心地說：「阿眠，問你一件事。」

東方眠放下手中的書回過頭，「我今天買了本好書你要不要看？」

「別管那該死的書了！」東方聖不耐地揮揮手，「趕快告訴我，那個，嗯，就是那個，怎麼追女孩子啦！」他兩眼望天，一張臉板得緊緊的。

東方眠費了好大勁才抿緊嘴巴沒有狂笑出聲。「行！」她爽快地答，伸出一隻巴掌，「交學費，一千塊。」

鈔票到手。嘻嘻嘻！東方眠奸笑三聲，然後大筆一揮，刷刷刷！

一邊諄諄告誡：「抓緊時間！要知道，她已開始春心萌動，對別人有點意思了！怎麼樣，有沒有讓你產生危機感？攻城掠池，絲毫耽誤不得。去吧！」

東方聖取經回房，心中竊喜。經文如下：

追女秘訣第一招：雷霆出擊！

切記：機會稍縱即逝。花兒不會單等你去摘。你不摘，自有別人摘。等到你再回頭想摘時，已經遲了！

不錯！有道理！東方聖頻頻點頭。

摘花兒嘛！當然得先下手為強！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蜂兒有花采。

天蒙蒙亮，東方聖起了有史以來第一個早床。梳洗打扮，穿上阿曼尼西裝。不好，像去參加葬禮。趕快換一套藍灰色休閑服。然後綁上頭髮。算了，還是放下來。咦？到底綁還是不綁。結果是綁住後面的留下前面的蓋住半邊臉，據說這種造型最酷。最後噴古龍水。不行，聽說有個性的女人最討厭男人香噴噴，那還是不噴好了。

七點一刻，整裝出發。柯林頓，委屈你了，呆在家裡吧！別急，遲早會讓你揚眉吐氣的。

七點二十五，到達花市。挑一束最鮮艷紅玫瑰，凝著晶瑩露珠，散發誘人芬芳。

七點四十，聖德學院門口。斜倚在法拉利旁，擺一個最酷造型。口哨聲四起，卻無人敢上前搭訕。他那張臭臉仍然臭不可聞。

豈有此理！那蠢女人怎麼還不趕快出現？

八點正。許仙頭頂雞窩式髮型，身披「新鮮牛奶」紅馬夾，踩著哐啷亂響的破單車疾馳而來。

「遲到了遲到了！借光借光讓一下！」她一路大呼小叫，剎眼不見蹤影。

東方聖維持二十分鐘的最佳形象頓成泡影。不長眼的女人，放這麼個大帥哥在此竟然瞟都不瞟一眼！哼！

中午下課，東方聖找到許仙的教室。

「天哪！那不是三劍客之一的東方聖嗎？」

「好帥喔！」小女生兩眼冒泡泡。

「許仙呢？」東方聖皺著眉問。

「許、許仙？噢，你為什麼要打聽她呢？」

「她在哪裡？」東方聖已顯不耐。

「在、在圖書館。」小女生失望地看著東方聖匆匆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為什麼帥哥的品味都這麼奇怪呢？」

「你不知道嗎？聽說東方聖的生日舞會……」

「真的嗎？那你說我剪短頭髮會不會好看？」

圖書館。

一層兩層三層四層五層六層。沒關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這世上還沒有東方聖辦不到的事！不過是摘區區一朵不起眼小花嘛！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眼看太陽都快落山了！

東方眠說：「哥，你要振作起來，千萬不能放棄！」

東方聖立馬腰板挺得筆直．「男子漢大丈夫，豈會輕言放棄？唉，算了吧，明天再開工也不遲。」

「遲啦！」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這是她打工的幾處地方，你一個個去找吧？」

牛奶公司，牛肉麵館，家政中心。「她一共要打幾份工？」

「兩到三份吧？最近好像又找到一份新的家教工作。」

家教？很好！

凌宅。

許仙走出大門，慢慢邁著步子，皺著眉略有所思，錯過了公車站牌也渾然不知。

法拉利無聲無息地停在她身邊。

「喂！」東方聖放下車窗朝外喊。

許仙一驚，回過頭。呀，四百萬！

「我不叫喂，我叫許仙！」她表情溫和，語氣平和，給足四百萬面子。

「好吧，許仙就許仙！」東方聖不情不願地改口，伸手到後座去拿花束。耶？全都蔫了？趕快扔回去。「嗯，那個，」他攪盡腦汁找著話題：「哎，你爸怎麼給你取個這麼可笑的名字？」

許仙的左手伸向大腿，捏住一塊肉，在疼痛之中默念四百萬四百萬，然後擠出一臉假笑，「因為我爸名叫許神！」

「神仙？哈哈！」東方聖笑得直打跌，「怪不得怪不得。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那麼你生的小孩會叫什麼名字？是叫鬼呢還是叫怪？哈哈！」

叫雷公，第一個劈死你這個混蛋加三級！許仙的右手也伸向大腿，狠命掐下去，頓時疼到齜牙咧嘴，「呵呵！你講的這個笑話好好笑哦，呵呵！不過我覺得現在就考慮這個問題好像太早了一點哦！」

「哈哈，是好像太早了！」東方聖翻著白眼打哈哈。天哪，那兩混蛋是不是神經短路了，竟然叫他來追這個白痴女人！「不過你幹嗎笑得這麼奇怪？還有你的手老捏著大腿幹什麼？」

「沒有沒有！」許仙立馬放開手舉起給他看，「我哪有捏大腿？就算有也是因為太興奮。天哪，大名鼎鼎的東方聖居然紆尊降貴跟我在路邊聊天，簡直像做夢一樣！」只不過是噩夢！

也是東方聖的噩夢。他簡直恨不得立刻掉轉車頭開回去把那兩個混蛋的頭擰下來當球踢。瞧瞧這蠢女人，齜著一口大白牙傻笑，十根指頭叉得開開地舉在臉側，其姿態之優美足可參加世界十大傻瓜競選，而且保證一舉奪魁！

「那你還不趕快上車！難道還要我下去請你嗎？」他幾乎是吼著說。真是丟臉到姥姥家，已有不少路人朝他們尤其是許仙側目而視。

許仙咬著牙費盡吃奶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己沒跳起來砸碎東方聖的死豬頭。「好吧！」她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拉開車門重重地一屁股坐進去，腦海里開始幻想一柄五百斤重的大鐵鎚，狠狠敲過去打得他腦袋開花！爽！

「嘿嘿！」許仙不由自主地笑起來，十足阿Q。

咦？！東方聖忍不住毛骨悚然，趕快把目光從那張詭異的臉上收回，投向馬路。悔不當初呀痛不欲生，為什麼要衝動地接下賭約呢？

「咻——」法拉利發揮它絕佳的性能，火速上路，閃電般投入滔滔車海。

「啊——」許仙放聲尖叫，「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想死也不要拉我墊背呀！放我下去！」與四百萬比起來，還是小命比較要緊！「啊——救命！」

東方聖幾乎想一腳把許仙踹下去。冷靜冷靜再冷靜，車速終於降到六十。他深吸一口氣冷冷開口：「你放心，以我賽車的水平決不會讓你死在我車上。何況我就算想死也不會找你當墊背，柯林頓都比你可愛多了！」

「什麼？」是可忍孰不可忍！「你竟然拿我跟那隻狗相提並論？」許仙頭頂直冒青煙。

「已經很抬舉你啦廣東方聖斜睨她一眼，「你看看你這副蠢相，哪裡夠資格做我的女朋友？」

「停車！」許仙大叫，伸手就去搶方向盤。東方聖趕快把車靠邊停下，巴不得她早點滾蛋。

「東方聖，你這個死豬頭，你以為你是誰？我告訴你，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沒資格做我的男朋友！就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看上你！要不是看在那——哼哼——的面上我才不會上你的車！見鬼去吧你！」許仙一口氣將積壓已久的烈焰全數噴到東方聖臉上，這才推開車門，揚長而去。

「該死該死！」東方聖捶著方向盤出氣：「哼，就算天下女人都死光了，你以為我就會看上你嗎？做夢！」恨恨地一腳將油門踩到底，頓時如離弦之箭般飛馳而去。

「嗷嗚——嗷嗚——」立馬出現兩名交警狂鳴警笛狂追不已。

哈哈哈！幸災樂禍的許仙靠著路邊的梧桐樹咧著大嘴笑得花枝亂顫。

可是十秒鐘后，花枝亂顫變成了捶胸頓足。天哪四百萬啊四百萬，你快回來吧！哎呀我怎麼這麼蠢，把他的臉想象成鈔票不就沒事了嗎？這下又要坐公車去學校騎回那輛破單車，噢心痛啊兩塊錢車費！

挪威森林酒吧，三劍客的校外聚會地。

吧台前，尊龍和費澤承各自擁了一位漂亮妹妹在低聲談笑。

氣勢洶洶的東方聖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推開厚重的玻璃門衝進去，走兩步忽地又慢下來。不行，如果被那兩隻狡猾的狐狸瞧出他在許仙那裡吃了癟，肯定會被他們笑死！哼，決不能讓他們得意！

東方聖走到吧台前時已是腳步輕快春風得意。「嗨！混蛋！」他笑眯眯跟尊龍打招呼，一手搭住他的肩，一手搭住漂亮妹妹的肩，「你什麼時候把借我的車還我？還有你媽叫我來通知你該去住院了，有AIDS的人還到處亂跑，也不怕污染環境！」

「咻！」漂亮妹妹消失得比火箭還快。

尊龍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報復的感覺原來這麼爽！東方聖偷笑到幾乎得內傷，好心地把尊龍的下巴合上，一轉身又倒在費澤承身上，屁股扭幾扭，把掛在阿澤臂上的美麗小妞抵開。

「親愛的阿澤，」他伸手捏住阿澤的下巴，眨著媚眼用連自己聽了都會雞皮疙瘩掉滿地的聲音說，「你不要因為我不理你就故意找女人來氣我嘛！跟我回家好不好？阿澤——你想要多少錢就開口嘛，我不會少給你一分的！哦，阿澤小親親？」一回頭，美麗小妞無影無蹤，就連五步開外兩位本來在垂涎男色的小姐也滿臉驚恐地打算拔腿開溜。

「東方聖，你有種就不要跑！給我站住！混蛋！」月光下，三位帥哥在大街上玩你追我趕的遊戲。一個在前面狂奔，兩個則滿臉殺氣地揮著雙手在後面狂追。

「媽媽，那三個大哥哥在幹什麼呀？」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好奇地問，忽又嘆一口氣：「嗨，問你還不如問我自己！」

「呀——我知道！」年輕的媽媽忽地放聲尖叫，「肯定是他們家也忘記關爐子了！啊，你仙姨會殺了我們廠

母子倆狂奔而去。咦？不正是方慈煙跟兒子大頭嗎？

晚禱。

「主啊，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明天、明天只要四百萬出現在我面前，我保證用最深情的目光瞅著他，無論他多麼混賬我都絕不發脾氣！主啊，原諒我的市儈吧，如果廚房不是三天兩頭報銷的話，我保證不會這麼貪錢的。寬恕我吧，阿門！」

夜深人靜。東方府。

東方聖再次鬼鬼祟祟敲開妹妹的門：「阿眠，有沒有第二招？」

「交學費，一千塊！」

「昨天不是交過了嗎？」

「一招一千，不二價。交錢！」

於是東方聖再度破財。

嘿嘿嘿！等哥哥一出門，東方眠便竊笑著從枕頭底下摸出昨天才買的新書，「給你看你偏不看，硬要我發一筆橫財！嘻嘻，那我還客氣什麼？」

那書名赫然竟是《追女秘訣一千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