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姊，總裁是怎樣的人？」自從認定學姊英勇的大表哥是自己的菜之後，媛媛不顧學姊勸阻，開始四處打聽未來老公的神跡。

「怎麼會想到問這個？別告訴我你對他有好感。」江秘書長警覺的看向媛媛。

對大當家有好感的女人不少，被他無情冷漠眼眸螫到的女人更多，她不希望援交妹也是其中之一，除了她不是總裁喜歡的型之外，最重要的是，不希望她受傷害。隨便一個被總裁三振的女人的條件都比她好，她要是不自量力倒追，結果就是被當成笑話看，她可不希望好好的一個女孩自尊心嚴重受創。

「學姊說很多人怕他。」媛媛搔頭尷尬傻笑，拐彎抹角采軍情。

「沒錯，我也怕他。」江秘書長點頭附和，被她的問話誤導。

嚴成赫是個慷慨卻又相當難搞定的上司，外表俊得讓定力不夠的女人魂魄被勾走大半，當然，這是指他肯施捨屈指可數的笑容的時候，通常大部分的時間，他習慣以閻王臉看人，讓人皮皮挫的那種臉色。

「我也很怕，每次看到他，我的腳就開始發抖。」當了總裁三年的秘書，被操到差點口吐白沫的陳秘書心有餘悸的說。

「真的？」會錯意的媛媛帶著掩藏不住的興奮。

學姊所言不假，她的神秘大表哥果然是個狠角色，陰陽兩道的人都怕，如果能成為他的老婆，有他當靠山，她邵媛媛這輩子當真不用愁了。

「不算什麼，我的心還會怦怦狂跳呢！」誰教總裁長得帥。已嫁為人婦的林秘書只能流口水干過癮。

「我的癥狀更嚴重，只要一接近，腦袋就會空白一片，手足無措，傻愣愣的不知如何反應。」王秘書暈陶陶的說。每次送文件到總裁辦公室，她就像懷春的少女一樣，盯著帥氣直逼外國明星的大當家流口水。

「太棒了。」那豈不是一出場就金光閃閃，銳氣干條，足以嚇死四處遊盪的孤魂野鬼。媛媛下了強而有力的結論。

「援交妹，哪天遇到總裁，記得迴避，以免成為下一位受害者。」疼愛媛媛的江秘書長小心叮嚀。只要被總裁先生髮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位離菁英智商有段距離的小人物橫行無阻，到時候就算有皇親國戚護著她，只怕一樣死得很難看。

「我有計劃要執行，不能迴避。」好不容易找到一位人鬼敬畏，有著她最缺乏的安全感的男人，她打算卯足勁追來當老公，迴避不得。

「什麼計劃？」陳秘書輕囁了口味道濃郁香醇的拿鐵咖啡，漫不經心順口問道。

精選咖啡再配上援交妹從北海道帶來的抹茶酥餅，真是人間一大享受。

「我要當他老婆啦！」媛媛急得將心裡隱藏的話說出。

原本喝著下午茶的秘書們毫無形象的噴出咖啡汁，人人張著嘴，眼大如銅鈴，當媛媛是怪物看。

「江秘書長，援交妹異想天開要當大當家的老婆，我有沒有聽錯？」陳秘書拉拉自己的耳朵，懷疑耳屎卡住，聽力受損。

「你要倒追總裁？」猛啃點心的王秘書，以指掐了下大腿，確定自己沒聽錯。

「你瘋了？總裁先生不是一般人可以高攀得起的。」單純到離智障不遠的援交妹哪是光用眼神就能讓女人拜倒在西裝褲下的總裁的對手，小白兔自動送上門，這下會鬧出人命的。

」對啦！跟冷麵殺手談戀愛還比較輕鬆。」為了不讓媛媛受傷害，王秘書提供不一樣的建議。

「千萬不要拿血肉之軀去測試花崗岩有多硬。」陳秘書苦口婆心道。男人就要找溫柔體貼型，不要妄想征服高高在上的人。

「對對對，他不適合你啦！援交妹。」所謂的神，是少了人間七情六慾的冰人，援交妹想當神的老婆，恐怕還得再修練個五百年。

正當一片嘩然之際，秘書室的門突地被人打開——

「江秘書長，總裁麻煩你將原定下午六點開會用的知本土地開發增資案準備好。」總裁隨身特助常天走了進來。

「沒問題，已經整理好了，我馬上送進去。」一改方才笑鬧錶情，江秘書長高效率的拿出中午加班趕出的資料夾。

「另外一份花蓮天祥開發案也要一併拿進去嗎？」她隨手遞出一份剛整理好的檔案夾，效率之高，讓常天露出讚賞表情。

「不用，我只是想確實一下內容。」低沉醇厚的男性嗓音響起，原本從另一個專用通道走進總裁辦公室的嚴成赫繞到秘書室。

「是的，總……」聽到文才談話的男主角現身，江秘書長趕緊起身，恭謹的聲音被突然發出的尖叫聲給蓋過。

「媽……鬼來了！」背對著門的媛媛乍聽到電梯內鬼魅般駭人的聲音再次響起，立刻毫無形象的尖叫出聲，躲到身材豐腴的江秘書長身後不住發顫。

有過一次撞鬼經驗，這個魑魅魍魎的聲音，她一輩子忘不了。

「什麼鬼不鬼的？」嚴成赫擰緊眉頭怒斥。刺耳尖銳的熟悉叫聲拉住專註在工作上的思緒，凌厲眼神投向聲源處——昨天被他一腳踢出電梯外，歇斯底里過了頭的女人怎會出現在這裡？

「江姊……那隻鬼、鬼來索命……怎麼辦？」她還沒燒紙錢，該不會追來討債的？

「別亂說話，光天化日之下，哪來的鬼不鬼？」江秘書長低喝一聲，示意她出來。

「我昨天撞見，這裡真的有鬼。」這個陰魂不散的鬼有可能盯上她家有錢，準備這輩子跟著她吃香喝辣。一想到有此可能，她淚汪汪、心慌慌，鼻涕縱橫，覺得天將亡她。

她偉岸如神只，陰陽兩道都怕的英雄老公還沒追到手，萬一就此被鬼纏身，她的一生豈不玩完了？

老天爺保佑，她好不容易找到有如天神般人鬼敬畏的英勇老公，她不想被鬼整死，她要嫁人啊！

「媛媛，看清楚，不許胡鬧。」受不了她胡言亂語被鬼附身的莫名舉動，江秘書長將躲在身後的媛媛拉到面前，讓她看清楚對方是誰。

虧她方才還煞有介事的說要倒追總裁，指定當他老婆，連未來的老公都人鬼搞不清楚，援交妹，你嘛幫幫忙，鬧笑話也要著對象，這樣很難收尾耶！

「阿彌陀佛，鬼兄弟，你開個價碼，要多少紙錢我全燒給你，阿彌陀佛，我的膽子小，千萬不要提著血淋淋的鬼臉來恐嚇我。」媛媛緊閉著雙眼，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身體抖若秋葉，懇求惡鬼不要纏上她。

「張開眼睛。」低沉醇厚的聲音，有著不容他人反抗的威嚴。

「不要，我怕睡不著。」她會作惡夢。

「我說，眼睛張開。」威權的低嗓加入不耐煩的怒意。這個女人有沒有大腦？嫌昨天鬧的笑話還不夠嗎？

「鬼鬼鬼……不要逼我作惡夢。」她的膽子如綠豆般大小，一照面，肯定會三天三夜睡不著覺。

「常肋，叫警衛把她丟出去。江秘書長，你進來。」不再理會歇斯底里神智不清的女子，嚴成赫轉身走進總裁辦公室。

媛媛在聽到鬼指名要把她丟出去，還點名江姊，恐懼罩頂的心終於察覺到一絲怪異。

偌大的秘書室起碼有一、二十個秘書，怎麼沒有人被鬼嚇到，只有她一個人哇哇大叫？

「你不是躲在電梯內嚇人的惡鬼？」媛媛微微掀開一絲眼帘，盯著腳踏實地，材質光亮、價值不菲的皮鞋，沉穩有力的踩在地上，確定對方不是用飄的移動。

「夠了，援交妹，他是總裁。」看不下去的江秘書長低聲阻止媛媛再度出糗。

「你是說他……是總裁……嚴成赫？」媛媛驚訝的捂住嘴，目送消失在門扉后的高大背形。

她未來的老公？這下糗大了。

「這是怎麼回事？」嚴成赫擰著眉頭，口氣不悅的問道。

昨天行程緊湊，來不及問失職的警衛怎會有陌生女子搭他專用的電梯？想不到今天竟然出現在秘書室。

她沒佩戴名牌，顯然不是公司里的人，能在警戒森嚴的公司內部通行無阻四處遊走，是代表保全有漏洞，還是整個公司的人警覺心不夠，任由外人自由進出？

「總裁，援交妹，她是趙敏小姐的員工。」江秘書長額冒冷汗，道出總裁不在期間，旋風般紅遍公司的人氣王。

嚴成赫一聽，嚇一跳。在他的公司搞援交？

「不是這個意思，援交妹是她的綽號，她的本名叫邵媛媛。」大當家會錯意，江秘書趕緊解釋。

「我沒記錯的話，趙敏的工作室是在十五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頓了下道。

母親一連生了三個兒子，在渴望擁有女兒的心態下，認趙敏為乾女兒，為了讓她有個安心的工作環境，特地要求他在辦公大樓里騰出空間來。

自小視趙敏為親妹妹的他，二話不說，立即指示挪出辦公空間給疼愛有加的小表妹。

「可能因為趙敏小姐的關係，再加上援交妹謙恭有禮，熱心助人，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跟公司同仁打成一片。」而且還是公司里所有單身漢的暗戀的對象，江秘書長在心裡補上一句。

「所以這棟辦公大樓變成她家後院，任由她來去自如？」歐洲出差一個月，回來全變了樣，要是再晚一點回來，連總裁的位置換人坐，他還被蒙在鼓裡。

「副總裁人呢？為什麼沒有即時處理這件事？」只要他出公差，除了重大事件，必須立刻讓他知道外，一般瑣碎小事全都交給副總裁，他該不會認為公司任由外人四處遊盪是件可以被允許的事吧？

「副總裁今天開始休年假，總裁不妨打電話親自問問看。」江秘書長不著痕迹的將問題推給不在場的大人。

全公司就只有副總裁敢我行我素，做牛做馬一個月，總裁一回來，馬上迫不及待飛到美國農場度假去。

要不是副總裁對援交妹拿公司當自家後花園四處逛的舉動絲毫不以為意，還對她喊寒問暖，禮遇有加，他們這群領人薪棒的小職員也不可能膽大妄為到任由援交妹來去自如。

「你可以下去了。」了解歇斯底里的女子來歷后，嚴成赫揮手，示意她下去。

一旁默不作聲，被已故嚴老爺提拔為嚴家太子左右手的常天，在江秘書長出去后開口。「副總裁沒報備的原因，我想跟援交妹的父親是公司的大客戶有關，他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她胡亂闖。」憑著過目不忘的絕佳記憶力，常天第一眼就已認出援交妹的身份。

吾家有女初長成，王進萬帶著女兒四處覓佳婿的場合，他遇上幾次，其女端莊嫻雅，宛如高貴牡丹般嬌艷的容貌，他過目不忘的腦袋，輕易的認出她的身份。

「誰家女兒？」嚴成赫擰起濃眉。只要有生意往來的客戶，他早已習以為常對方借談公事之名義，行相親之舉，相親宴吃過頭，他一時想不起是誰家女兒。

「邵媛媛是王氏企業負責人王進萬第十六位同父異母的千金之一，王家女兒除了元配生的女兒外，其餘皆從母姓。」常天補上詳細資料。

「這麼放心她在公司自由出入，不怕她別有目的？」原來是放話昭告天下身價上百億的單身漢只要娶得到他的女兒，就能擁有王氏企業股權的土財主王進萬。想不到其貌不揚的人竟能生出外表細緻嬌美，氣質清新脫俗，腦袋瓜顯然沒什麼容量的花瓶女兒。

「王氏千金個性單純，做不來商業間謀。」辦事效率高人一等，思慮嚴密，對事情打破沙鍋探究到底的常天，早已盤問過趙敏及其他曾接觸過她的同事。

「看得出來。」把他當成鬼，他懷疑智商會高到哪裡去？「她在公司里都做些什麼？」

王進萬雖是田僑仔出身，腦袋卻比一般人精明，再加上懂得知人善用，經營上頗有一套。既然有個會賺錢的老爸，千金大小姐不去逛街敗家，跑來他的公司做什麼？

「邵媛媛雖出身富裕家庭，在公司里卻從不擺大小姐高傲架子，為人親切隨和，只要同仁請求幫忙的事，能力所及內，她都會儘力幫忙。」熟稔主子的思考邏輯，常天在極短的時間內，早已將媛媛的為人打聽得一清二楚。

「依她智障的程度，我懷疑她能幫上什麼忙？」親身體驗過她輕易讓人抓狂的能力，嚴成赫嗤聲以道。

「邵媛媛是漢堡大學德文系高材生，精通四國語言，張秘書請病假時，都是她代理處理德國傳來的文件。」

「看不出來見鬼智商還挺有語言天分。」誇讚的嗓音里有著對她的舉止行為先入為主的嘲諷。

「天生我才必有用，她應該也有過人之處。」除去在主子面前出糗外，邵媛媛宛如牡丹般嬌貴清雅的容貌，熱心善良溫馴的個性及繼承父親股權的豐厚嫁妝，此姝仍是不可多得的好對象。常天難得美言幾句。

「沒錯，就算蠢才也有娛樂大家的本事。」

常天原本想撮合門當戶對佳偶的念頭，瞬間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