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的房門沒關,沒見到爸媽,只見一個頎長的男人背影,他穿著銀灰色的西裝,身形高,肩膀好寬,背影筆挺帥氣,而他手裡竟拿著她的熊寶寶。
「你是誰?」她走進房裡,詫異地問著陌生男子。
他轉過身來,一張俊逸的男人臉孔映入她的雙眼,她屏息地看著這英俊男人的臉,他的五官如鑴刻般分明,氣宇非凡,神態自若,他也看著她,用他那雙深幽又炯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你回來了。」龍成宇看見她美麗的雙眼竟含著淚水,她見了他有那麼感動嗎?
「你究竟是誰?」這訪客找錯人了吧!百合這裡有很多寄住的女生。
龍成宇走近她面前,低下頭審視她,她美麗的雙眼猶如受驚的小鹿,不見昔日那小惡魔的影子。
星蕾從沒被人這麼放肆地盯著看,她困惑地迎接他的目光,莫名地心跳加快,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氣息竟教她有些迷惘,雙腿微顫。
「你的未婚夫。」他莞爾地介紹自己。
「龍成宇?」
星蕾驚訝地瞪大眼,視線從他愛笑不笑的唇,高挺的鼻,移向他那雙聰明世故的雙眼,他依舊斯文好看,但眼前的他完全是個成熟、沉穩的男人。
他的態度主動又大方,反而是她渾身不自在,有點手足無措。
「你……長大了。」她有點笨拙地說。
「你也是。」樣子溫馴多了,他心想,牽唇笑了。
星蕾看傻了眼,他笑起來迷人又自信,唇紅齒白,煞是好看……她甩甩頭,她是被囚禁太久,忘了她發過毒誓了嗎?她一見他就要咬他一口的,都是因為他,她才會受盡痛苦,活在人間煉獄里,這筆帳全都要記在他頭上!
「你來做什麼?」她懷著敵意問。
「驗收成果。」龍成宇開玩笑地說。
星蕾一聽,滿腹的委屈排山倒海而來,見他笑著,她恨得牙痒痒,她雙手執起他尊貴的手,拿開她的熊寶寶……
龍成宇還不知她為什麼握他的手,就見她低下頭……
痛!要命了,她竟然狠咬他的手,這是喜歡他的表現嗎?不太對吧!
他忍著,直挺挺的任她撒野,沒有收手,但她竟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又一口,毫不罷休?
「你是餓壞了嗎?幾天沒吃東西了?」他極度隱忍,要她適可而止。
星蕾咬得牙都快鬆了,他竟沒反應,還說風涼話?她放開他,氣得快哭了,兩眼蒙上淚霧問他:「你為什麼不喊痛?」害得她不覺得有報復到他。
「這點痛算不了什麼。」
他瞅著她的淚眼,在她以狠咬當見面禮時,他就已經恍然大悟,她並不喜歡他,甚至是痛恨他的,原因就出在她被送到這裡來學習傳統禮教,她極不情願,認為這都是他害的,所以才會咬他出口怨氣吧!
他心頭感到有些失落,也同情起她的處境。
「是嗎?」星蕾看著他手掌上深深的齒痕,不信他真的不痛。
「我很抱歉。」
「抱歉?」她咬了他,他還道歉?
「聽說你本來是個熱愛戶外活動的騎馬高手,還會賽車……你的性格一定不喜歡受約束,為了我被送到這種規矩一大堆的地方來,一定吃了不少苦頭,我真的對你感到抱歉。」龍成宇試著跟她溝通,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
星蕾心裡很震驚,沒想到他竟然一語道破了她的心事?
不不,這該是心理戰術吧!他肯定是要她卸下對他的心防,讓她以為他是好人。
「你少假裝神聖,你突然來有什麼目的?」她別開淚眼,他眼底的憐憫只會更加刺痛她。
「來看你。」
「我沒有什麼好看的,你走。」她走到窗邊,心裡苦澀,她並不想見到他。
「不要我……救你出去嗎?」他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問她,既然他都來了,也許可以為她做點什麼。
星蕾轉過身,兩眼瞪得像銅鈴,難以置信地瞧著他,她兩年來出門都像個病人,得由嬤嬤隨行,她們礙手礙腳,她想溜去看賽車很快就會被逮回來,想站在路邊吃碗拉麵也被視為不雅行徑……總之她做什麼都不行。
要是有他掩護就不一樣了,她需要喘口氣,她快瘋了。
可是……他說不定是不安好心,想引誘她犯罪,好回台灣去說她的壞話。
「不要嗎?」龍成宇走向她,低頭看著她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她心裡正有千百個想法。
「可是……出去如果做了不該做的事……回來會……被處罰……」她先把自己將受的處罰告訴他,反正他是要來害她的,她預先說了也無妨。
龍成宇心頭忽然擰緊了,她的眼神像孩子般無辜,豐盈的唇害怕地微顫著,教他於心不忍。
「誰會處罰你?」他低啞地問。
「百合。」她小聲地說。
他眉頭攥著怒意,無法忽視她眼裡的害怕,他可以感覺她不是裝的,她確實畏懼。
這世上竟有人可以教她畏懼,難怪他覺得她體內的小惡魔不見了,原來是被扼殺了,他難以想像她的日子過得多辛苦,除了忍受被禁錮的痛苦,心裡一定也受創了。
他完全能理解她的處境,她和自己一樣飛不出宿命既定的框架,只能依照安排的模式生活。
她若註定是他的妻子,他應該保護她的,但他什麼都沒做到。
「你幹麼生氣?」星蕾意外地發現他的眼底凝聚著怒意,神態威嚴又強勢,挺教人震撼。
「我不要你受罰,我不知道所謂不該做的事是指什麼,但……我不要你受罰。」他希望自己可以彌補她,只要能讓她感到自由快樂的事,他都願意為她而做。
「我真難相信你有那麼好心。」她完全難以理解他的心態。
「我看起來像壞人嗎?」
「我不知道。」
「相信我,我會在日本停留一星期,有什麼我可以為你做到的,我都想儘力去做。」他說的是肺腑之言。
「你……不會害我吧?」
他搖頭,很想消除她的不安。「你喜歡做什麼?」
「我想溜出這裡,去賽車場玩車,想站在路邊吃拉麵,也想到野外住幾天,還有丟了身上這無法喘氣的和服……」她明知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是不智之舉,但實在是禁不住引誘,眼看有機會可以逃出這裡,她怎可能不放手一搏,畢竟她連作夢都乞求自己能得到自由。
「我這就去跟百合說,救你逃出這裡。」
「你以為你是天使嗎?」她暗淡的眼神綻出雪亮的神采。
「我是你的未婚夫。」
星蕾愕然地瞧他一眼,沒想到他竟然以她的未婚夫自居?她可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呢!
「可是……出去的話……嬤嬤會跟著,要做什麼都不行。」
「交給我來處理,相信我。」龍成宇拍拍她雪白的頰,胸有成竹地走出她的房間,找百合去了。
星蕾杵在原地,他竟然摸她的臉,而她……居然乖乖地讓他摸了。
他的手厚實柔軟,掌心暖暖的,溫度瞬間透進她的皮膚,充滿愛憐的力道害得她一顆心驀然慌亂了。
噢!她亂糟糟地在想什麼,剛才抓著他的手咬時,怎沒這麼多感觸?
不行,她得偷偷跟著他出去瞧瞧,說不定他會私底下跟百合告一狀吧!說她一點也不安分。
她悄悄地走出房去,刺探敵情,百合在院子里練合氣道,他走出大廳,進了院子里,百合停下,跟他談話……
星蕾聽不清楚他們說些什麼,距離有點遠。
她算準了方向,機伶地從偏廳閃出去,顧不得後果,爬到樹上,趴在樹榦上偷聽——
「好吧,既然是這樣,我這就去學校幫她寫假單向學校請假,但一個星期後你一定要把她送回來。」
百合居然同意她放一星期假。
「我會的。」龍成宇說。
星蕾心中大喜,他沒騙她,當真要救她出去,她揪著狂躍的心口,看著百合走出院子朝女子學院行去,暗自歡呼。
龍成宇和百合談妥了,踅進屋裡,返回星蕾的房裡,裡頭空無一人。「星蕾,你在哪裡?」
星蕾聽見他在叫她,想快回房裡去,一看底下,天啊!她怎麼爬這麼高?裙子還撩到大腿上,該怎麼下去?
「你等我一下……」她朝自己房間的方向喊了一聲,像毛毛蟲般蠕動身體,試著爬下去。
龍成宇聽見她的聲音像是從窗戶外傳來,開窗探頭看,她整個人趴在粗壯的樹榦上。
「你爬那麼高做什麼?穩住,我馬上到。」他差點被她嚇壞。
她來不及回答,他很快地跑出院子,來到樹下。
「你你你……別往上看……」她羞窘地猛拉裙擺。
「我不看,你小心點下來。」他尷尬地別開臉,她白皙的雙腿和裙擺下的風光已一覽無遺,但他只擔心她會掉下來。
她一陣手忙腳亂地踩著樹榦,小心翼翼地往下爬,忽然她的裙擺被樹枝勾住,她伸手拉扯,重心一個不穩,跌了下去。
「啊!」她心想這次肯定要摔到腦殘了,但一雙有力的臂膀結結實實地接住了她。
「幸好接住了。」龍成宇慶幸地說。
星蕾揚著眼睫不好意思地看著龍成宇,她少說有四十八公斤,重力加速度之下,他竟能輕而易舉地接住她。
「你……很有力氣耶!」她隱約能感受到他衣下的肌肉是精實、充滿力量的。
「是嗎?」其實他並沒有什麼神力,而是她不重,光是抱了一下就知道她身子輕盈而柔軟,還有股香甜味兒,這意外的貼近令他心頭躁動。
他放下她,拿下她發梢上的葉片。「你不是在房裡,怎會爬上樹上?」
「我……」
「偷聽我跟百合說什麼?」他料到。
「呵呵……被你猜中了。」既然他料事如神,她也就承認了。
「那麼不相信我?」龍成宇眯起眼問。
「不~~我信你啊!」她拉長了不的尾音,友善地對他說。
「才怪。」
「真的啦!」
他瞧著她雪白的臉,她不只是唇在笑,連眼睛都笑著,整張小臉花漾般的甜,他希望她能一直這麼的快樂,那他這趟就沒有白來了。
「快去收拾行李,跟我走吧!」
「行李我只帶內在美,其他就沒什麼要帶的了,因為我兩年前帶來的褲裝都不知被拿去哪裡了,你待會兒可以先帶我去買幾件像樣的衣服和褲子嗎?」她先跟他說定了。
「沒問題。」
他有求必應,她雀躍著,兩人一起回到她房裡。
她跑到衣櫃前,推開門,拿了行李袋,把幾套內在美放進袋子里。
他不經意中看見她手上那些樣式簡單的女性貼身衣物,心底掀起一陣躁動,可想而知那是她衣下的裝扮,和洛琳性感風情相較,她顯得保守。
洛琳是他在英國的地下情人,是一家咖啡店的女老闆,兩人在一起已一年半,除了他的友人,沒有任何一個家人得知洛琳的存在。
他曾和洛琳共度許多放縱的夜,她都是千嬌百媚,極盡所能地對他展現她的性感。
她提供了軟玉溫香的懷抱,他挽救了她那家用心經營卻差點被她大哥搞垮的咖啡店,他給她房子、車子、金錢和安穩的生活,她認分地做一個沒有聲音的女人,除非他主動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