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的病又複發了？

從廁所嘔吐完回到客廳，程心霏臉色蒼白的坐在椅子上，身體因為內心巨大的恐懼而顫抖不已。

雖然她的主治醫生曾說過，白血病複發的機率是存在的，但是，才近一年，她的病就複發了嗎？不是說經過骨髓移植的治療，複發的機率低？

這幾天，她又開始反胃想吐，食欲不振，還有，覺得疲累。

她該怎麼辦？

要告訴老公嗎？他說過以後他們夫妻之間不再有秘密，可是……

她要如何跟他開口？

忽地，身旁的手機響起，是齊曜。

她心跳得很快，深呼吸了口氣之後，才按下通話鍵。「曜，怎麼了，忘了帶東西嗎？」

「我想問你，你有什麼心事？」

「我……我沒有啊。」

「沒有？你知道嗎，今天早上在餐桌上，你的眉心一直皺著，然後心不在焉，我想你自己沒有發現吧！」他本來早上就想問了，但因為早上有會報，他急著出門，在會報一結束后，他馬上打電話給她。

其實不只今天，他從昨天就覺得她有些怪怪的，雖然臉上還是一貫的甜笑，但就是覺得有心事似的。

程心霏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眉，她真的一直皺著眉嗎？

沒想到齊曜居然這麼在乎她，連她皺眉都注意到了，還特地打電話給她，那麼她是不是應該跟他老實說呢？

「心霏，別讓我為你擔心，如果你真的有事，一定要告訴我。」

「曜……」她聲音微哽，因為她真的好害怕，害怕自己的病複發，害怕要再次跟丈夫兒子分開。

「心霏，你在哭，對不對？」電話那端，齊曜緊張的問著。

曜的聲音真的很好聽，低沉有磁性，特別是他這麼緊張的語氣，讓她知道自己被他深深愛著，可是，他們有可能會再度分開……

「心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我……」

「心霏？」

程心霏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曜，我的病可能複發了。」

他沉默了幾秒，「我現在開車回去，我們馬上去醫院。」

☆☆☆

齊曜帶著程心霏來到醫院外，呼吸了新鮮空氣，紓解她的不舒服。

雖然主治醫生覺得她的健康狀況良好，儘管有癥狀，但不像是複發，因此讓她抽血檢查。

約需半小時至四十分鐘，血液的檢查報告才會出來，見她身體不適，難受得很吐，因此齊曜帶她走出醫院，半小時后再進去看報告。

兩人在一旁的行人椅上坐下。

「有沒有好一點？」他一直緊握著她的手。

「嗯。」程心霏點頭。

「心霏，別想太多，醫生剛剛不是說了，不太像是複發，有可能只是身體的不舒服而已。」

如果是那樣就好了，她知道丈夫只是在安慰她。

她說不上自己的心情，她該是很害怕，可是此時此刻，她卻不那麼害怕了，反而有種像是接受事實般的無奈，或許是因為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肯定是複發了。

她將頭輕輕貼靠在他的臂膀上。「曜，如果我的病真的複發了，我該怎麼辦呢？」

「如果真的是那樣，我們就一起面對，你忘了，上次我們不是一起努力，然後撐過來了！」齊曜也不是沒想過複發的可能性，可是他仍希望她不要太悲觀。

「曜，你對我真好。」

他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們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的約會過，也好像沒有一起去看過電影，海邊也沒有去。」在少女漫畫里，情人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海邊了，她想像自己和他在沙灘上散步、追逐、玩水的情景，一定很有趣。

不能怪她很想好好和他來一次約會，婚前，他們錯失了很多可以約會的機會，婚後，除了他工作忙，她也很快就懷孕，哪裡都不能去，生下孩子后，更沒有屬於自己的時間了。

「你想約會？」

「對。」

「好，下次我們兩個人去約會。」

齊曜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們該進去看報告了。」

是該去面對事實的時候了，程心霏跟著站起來，然後被他偷吻了下。

「你放心，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

☆☆☆

「齊太太，恭喜你，你懷孕了。」

當醫生說出和她想像完全不同的答案，程心霏當場呆住，完全說不出話來，一旁的齊曜問了她也想問的問題。

「醫生，你確定我太太是懷孕而不是病發？」

「其實我剛剛就懷疑齊太太是不是懷孕，可是不確定，因此特地讓齊太太做抽血檢查，不照X光。」醫生回答。

「我是懷孕，而不是病發？」程心霏獃獃的問。

「我剛剛已經說了，不過我可以再說一次，是的，沒錯，齊太太，你的噁心想吐、胃口不好，那是懷孕的徵兆。」醫生可以明白他們夫妻的驚訝，他也是，但他替他們感到高興。

聽到妻子不是病發而是懷孕，齊曜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醫生，我太太她可以懷孕嗎？我是說，那不會影響她的健康嗎？」

「齊先生，我之前就說過了，齊太太現在是個健康的人，她當然可以懷孕生子，只要定期到婦產科做檢查，不會有事的。」

比起稍早來到醫院的心情，程心霏此刻走出醫院，一顆心充滿喜悅，因為他們將要有第二個孩子了。

不過，齊曜說過只要一個孩子，她看著丈夫的表情，果然沒有笑容。

「曜，你是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可是她很想把孩子生下來。「我知道你說過只要一個孩子，可是，我們真的不能再生一個嗎？」

「以前我說只要生一個孩子，那是因為我怕你太辛苦了。」他當然也喜歡孩子。「可是現在不是生老二的時機，我擔心你的身體會負荷不了。」

知道他只是擔心她的身體，而不是不想再生孩子，程心霏鬆了口氣。「你不用擔心，我沒事，而且剛剛醫生不是再三的保證，我很健康，生孩子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就算醫生這麼說，他還是會擔心。

「曜，我真的沒事。」她摸著自己還平坦的肚子。「我很高興有了孩子，我想，這是老天爺給我的禮物，因為知道我很喜歡孩子。」

「心霏……」

「曜，我拜託你，讓我把孩子生下來，好嗎？」

面對妻子的請求，齊曜有些心軟，「你真的想把孩子生下來？」

「對。」

「隨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未來你會很辛苦。」

「不管再怎麼辛苦，我也要把孩子生下來。」看著老公的眉頭還是緊攏著，她試圖讓他放鬆心情。「曜，你放心，我向你保證，我會健健康康的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真的嗎？」

「要勾小手嗎？」原本程心霏只是開玩笑，沒想到齊曜還真的把手伸過來，她也只好苦笑的和老公勾勾手。

真是的，大律師都不會覺得做這個動作有點幼稚嗎？

不過她看得出來，他似乎愛上了這個舉動。

勾完了小手，齊曜臉上僵硬的線條才緩緩放鬆了。

「我們走。」他握著她的手，往停車場走。

「去哪裡？」回家嗎？

「去約會。」

程心霏訝異。「去約會？」

「剛剛你不是很想我們去約會？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們就去約會。」

沒想到他居然現在要帶她去約會。「可是你的工作怎麼辦？你不用再回事務所嗎？」

「就蹺這麼一次班，不會有事的。」

蹺班？沒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齊曜身上，因為他做事一向很負責任。

不過，如他所說的，就蹺一次班也沒關係。

她笑道：「好，我們去約會。」

「先去吃個東西，然後看電影，之後再去海邊。」

「好。」她開心粲笑。

任誰都無法相信，他們認識快二十年，結婚七年，第二個孩子明年誕生，可是今天他們才要第一次約會。

但那又如何？！

每對夫妻都有著他們自己的戀愛故事，而她和齊曜則是屬於先結婚再談戀愛的類型，現在才約會，似乎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最重要的是，他們深愛對方。

☆☆☆

害喜的現象只有一陣子，之後程心霏覺得自己身心方面都很好，她有預感，自己會生下個健康的孩子。

雖然她自認狀況很好，但她的老公和兒子可緊張的咧，父子倆卯起來更勤快做家事，把她當成女王般伺候，幾乎是她一伸手，兒子牛奶就來，她一張口，老公食物就到。

「媽咪，你會不會口渴？我去拿牛奶給你喝。」

「老婆，你會不會肚子餓？想吃什麼，我煮給你吃。」

程心霏不禁笑了，她十分鐘前才喝了牛奶，一個小時前才剛吃完午餐，這對父子要不要這麼誇張啊！

不過，他們的愛，她深刻感受到了。

「你們兩個都這麼愛我，我好感動，那麼我該先抱誰呢？」

「我！」齊俊維已經跑到他媽咪面前，等著抱抱。

而齊曜雖然沒有說話，但高大身軀往妻子身旁坐下，以行動來表達他的意思，他也想要抱抱。

程心霏伸手抱住兒子，看到身旁的男人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分明在吃兒子的乾醋。

沒想到他也會有這麼幼稚的一面，但她喜歡現在的齊曜，仰起臉，她親了下老公英俊的臉龐。

齊曜笑了，大手一伸，連同兒子一起抱住，三人黏TT地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