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陸詩文死盯著眼前的大理石地板,心裡不停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要堅持,千萬、千萬不能昏倒。

為了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她必須克服心理障礙。

「他們擦地是因為做錯事接受懲罰,妳蹲在這裡幹什麼?」

突然聽到男人的聲音,正在做心理建設的她猛地嚇了一跳,差點跌坐在地上。

一雙大手在她跌倒之前抓住她,像拎小雞似的把她拉起來。

千萬不要昏倒,千萬不要昏倒……

堅持,堅持,堅持……

陸詩文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慢慢抬頭望向眼前的男人。

緊身牛仔褲包裹著修長雙腿,合身的T恤里看得出身材相當結實。

哇!好漂亮的男人!

尖尖的下巴,挺直的鼻樑,英氣十足的眉毛,一雙攝人心神的眼睛被稍長的瀏海微微遮住,略帶褐色的頭髮長及腰際,整齊的束在腦後。

標準的九頭身,連模特兒都自嘆不如,像女生,又不陰柔,說是男生卻又少了點霸氣。

可是這個人怎麼會這麼眼熟呢?

剛剛塞車時看到的美人!

想到剛才四目交會時的眼神,陸詩文的心跳跟著漏跳兩拍。

華姊不是說他是女人嗎?

這個漂亮到不男不女……啊……說錯了,看起來很中性化的人,真的是男人嗎?會不會是自己看錯了?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林雅風的脖子上,用力盯著應該有喉結的地方。

有了,喉結在動,他真的是男人。

確定眼前站著的是陌生男人,從三歲起第一次距離男人這麼近的陸詩文,反而放鬆下來,深吸一口氣,開始計時,算算自己這次能堅持多久才昏倒。

好有趣的女人,看到自己的相貌竟然完全沒有表情,只是很認真地在數數。

林雅風突然覺得,躲在這個女人家裡或許還不錯,至少她的反應很有趣,自己的日子應該不會無聊。

而且,這個女孩非常美,嬌弱得好像空谷幽蘭,柔和的目光宛如一江春水,讓你想要沉溺其中。

身上也沒有嗆人的香水味,簡單樸素的衣著,沒有任何誇張的首飾。

在這個繁華的大都市裡,這樣清秀可人的女孩已經瀕臨絕種,應該要好好保護才是。

千萬不能讓她被自己奸詐的小姨媽和猶如噴火暴龍的老媽污染。

可是她究竟要數多久?

現在已經是365,366,367……她還要繼續往下數?!

「喂!停一下!」他粗魯的搖晃正在專心數數的陸詩文,「妳又不是幼稚園的小朋友,數什麼數啊!」

「嗄?」被突然打斷的陸詩文,睜大眼睛望向林雅風,再轉過頭看向歐陽春。

伸出手指用力咬下去,好痛!

她愣愣的後退兩步,突然轉過身猛地抱住歐陽春,高興得哭了出來。

「我沒事?我沒有緊張!也沒有害怕!歐陽醫生,妳看,我沒有害怕哎!我站在男人面前,竟然沒有……」

相對於她的興奮,歐陽春倒顯得冷靜許多。她心裡很清楚這是因為她不是陸詩文最害怕的上班族類型,而且還是最沒有威脅的偏女性類型。

果然不出歐陽春所料,突然出現的男人打碎了陸詩文的愉悅心情。

「怡然姊,妳又罰他們擦地啊?」伴隨著渾厚的男聲,一個標準上班族打扮的男性出現在林怡然身邊。

果然,看到自己最害怕的西裝男人出現,陸詩文興奮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從嗓子里擠出的一聲低叫。

她全身冒出冷汗,腿也軟得像煮熟的麵條,手開始顫抖不休,身體更是向後慢慢倒下。

「妳沒事吧?」林雅風扶著瀕臨昏厥邊緣的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剛才小姨媽說她有恐男症,自己還以為是小姨媽誇張,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激烈,手抖得好像得了巴金森氏症的老人家似的。

陸詩文沒有任何反應,抱緊雙臂,整個人慢慢蜷縮,像是要縮回自己殼裡的蝸牛。

林雅風突然覺得如果任由她就這麼縮回去,那她或許一輩子都走不出她的「殼」。

看著她悲傷的表情,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像被針刺一樣的難受。

他伸出手,拉起陸詩文,讓她靠在自己胸口,撫拍她僵硬的脊背,輕聲安慰,「乖,沒事了,沒事了。」

陸詩文掙扎兩下,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折磨她?

她只不過希望自己能平靜的和父親說句話,為什麼連這小小的願望都不能實現?

陸詩文越想越傷心,哭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很快地就弄濕了林雅風胸口的衣服。

漂亮到沒天理的美少年柔聲細語的安慰如同洋娃娃般可愛的美少女,唯美的畫面如同漫畫場景,只差周圍沒有彩色氣泡烘托氣氛。

旁邊看到這幅唯美畫面的兩個人,非但沒有感受到這浪漫的氣氛,反而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林怡然看到自己外表美麗,本質卻粗魯得根本不知道溫柔體貼為何物的外甥,竟然柔聲細語的安慰女孩,不禁連打了幾個冷顫。

要知道就算林雅風在自己的威逼利誘下,偶爾在俱樂部里當活招牌吸引顧客,也總是冷著一張臉,不管那些女人是對他尖叫,還是做別的什麼事,他都不為所動,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歐陽春突然覺得這樣好像也不錯,陸詩文怕男人的毛病就算一輩子都治不好,至少她也找到一個不害怕的男人可以依靠。

「這個人可靠嗎?」歐陽春還是有點不放心。

「這還用問嗎,他是我外甥欸!」林怡然回答得理直氣壯。

「就是妳姊的小孩?」

「對呀。」

「妳不是說過他在混黑社會?!」

「那是過去的事情,青春期的小男生整天想著怎麼氣死老爸老媽,這兩年長大了,也懂事了,跑到美國去讀書,又和自己的同學創業,搞了個網路公司,最近回來探親,不知道怎麼的又和他老爸老媽吵翻了,躲到我這裡來避難。」

「他不會欺負陸詩文吧?」

「妳指哪方面,如果是那個方面,我可不敢肯定,妳是心理學方面的專家,人的心理妳應該比我了解。」

「男人,我從來就沒有了解過男人。」她若有所思的回答。

陸詩文哭得實在太認真、太專心、太投入,不一會兒就喘不過氣來,人也因此嚴重缺氧,變得頭昏腦脹的。

第一次靠在男人懷裡,溫暖結實的懷抱讓她捨不得離開。

她趴在那裡哭得一場胡塗,只聽見歐陽醫生對自己說,抱著自己的男人叫林雅風,之後的話就聽不清楚了。

四周嘈雜的聲音,她都自動省略,她現在只想哭,把這些年積在心裡的眼淚一次哭干。

陸詩文不停的哭,哭到四肢無力,哭到身體發軟,哭到睡倒在林雅風安全可靠的懷抱里……

直到林怡然擔心自己的俱樂部會被水淹,才趕緊把兩個人扔出俱樂部。

車子在公路上平穩行進,林雅風好像突然想起什麼,片段畫面從他眼前閃過--陸詩文坐在一輛超炫的BMW里,獃獃的望著自己。

回想那眼神交會的一瞬間,林雅風還能感受到心頭那股奇妙的感覺。

這種被電流擊中的感覺,他從未在其他人的眼神中感覺到。

「下車啦!不要再睡了,會感冒的。」陸詩文還沒有清醒過來,就被他拖下車。

冷風徐徐吹來,她連著打了幾個冷顫,人也稍微清醒了些,四處看看,卻發現自己正站在居所的樓下。

「謝謝你送我回來。」她禮貌周到地把身體彎成九十度,眼睛望著地面。

腳邊的行李袋是誰的?附近沒有其他人啊!

「妳不要這麼拘謹好不好?以後大家住在一起,鞠躬太多會腰肌損傷的。」

「住在一起?!」陸詩文既疑惑又震驚,她實在記不起什麼時候答應和林雅風一起住。

「妳不知道?!我就知道歐陽春那個女人又耍我!」林雅風顯得相當生氣。

「你不要生氣,可能是我沒弄懂歐陽醫生的意思,你可以住我家,我非常歡迎你。」至於為什麼會這麼說,連陸詩文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

「你不介意我是一個陌生男人?!」

「我知道啊!你不需要特別提醒我!雖然你長得很漂亮,可我第一眼就看出你是男人。」

「第一眼就看出來……我是男人?」

「對呀!」她用力的點頭,表示自己真的從第一眼就看出他是真正的男人。

林雅風閉上眼睛,掩飾自己眼中的激動。

因為自己這張比女人還要漂亮三分的臉,從小到大,不管他是長發還是短髮,甚至剃成了光頭,只要自己穿上衣服就註定被當成女人,次數多到他都已經麻木了。

常常有男人對自己毛手毛腳,更甚的是,在知道他是男人後,還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表示如果對象是他,不介意來場同性愛。

他們不介意,但他可非常介意!

通常遇到這種不長眼的色狼過來搭訕,他向來是見一個打一個,見兩個扁一雙。

沒想到,這膽子小得像老鼠的女人竟然一眼就看出自己是男人。睜開眼睛看看眼前這個單純的小女人,林雅風的心感到莫名悸動。

這女人真是……他所見過最可愛的女人了。

「先進去吧。」

「好啊、好啊。」她熱情地招呼,林雅風可是自她三歲后,第一個造訪家裡的陌生男人。

好時尚、好前衛的大樓啊!

不過--這是按三十年前的標準,若和周圍新建的大樓比起來,這座「古董」級的大樓,實在是又破又舊,看起來還搖搖欲墜。

走進大廳,林雅風簡直要昏倒了,這裡的電梯竟然也是三十年前的款式,坐上去真的能安全到達嗎?

萬一掉下來可不是在開玩笑,會出人命的!

「妳家住幾樓?」為了生命安全著想,他已經不定決心要爬樓了。

「十六樓。」陸詩文報出一個驚人的高度。

林雅風無奈的走向電梯,他晚飯還沒吃,肚子里空蕩蕩的,實在爬不上那種高度。

「你先上去,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到。」

「妳要去哪?」他伸手抓住她,有點不耐煩地問。

「我爬樓梯上去。」陸詩文指指一旁的安全梯。

「爬樓梯?!妳要爬上十六樓?」他不可思議的說。眼前這瘦小的女人,爬上十六樓她還有氣嗎?

「時間不會太久,要不然鑰匙先給你,你先進去不用等我。」陸詩文笑咪咪的回答。

看到她笑容可掬,毫無戒心的樣子,林雅風還真感謝她有男性恐懼症,生活封閉,要不然她怎麼可能在到處都是陰謀陷阱的都市裡獨自生活。

「去坐電梯!」他不容反抗的決定,直接拖著她走向電梯。

「不要,會遇到……」

「走樓梯就不會遇到男人了嗎?」

「鄰居們知道我的毛病,見到我都會走快幾步,擦肩而過我時還能忍耐,如果和男人待在同一個空間,我怕我會……」

她的話還沒說完,林雅風便猛地把她摟在懷裡,「別害怕,有我在。」

他語氣中的肯定,讓陸詩文安了心,乖乖的跟著他走進電梯。

上下班的高峰時間已過,老舊的電梯里除了他們之外,只有一位老婆婆。

陸詩文站在林雅風身邊,好奇的望著電梯里的一切,在這棟大樓住了二十幾年,她只有在很小的時候坐過電梯,其他時間,她都努力的爬樓梯。

畢竟如果在樓梯上遇到男人,大家最多是擦肩而過,可在電梯里就不一樣了,光是想象和陌生男人共處在一個密閉的小空間里,她就緊張得不得了,要是真的和陌生男人共處密室,她一定會昏倒。

當電梯門緩緩闔上的一剎那,一隻手伸進電梯門的中間……

陸詩文還來不及明白是怎麼回事,林雅風已經把她的頭緊緊摟在懷裡,她看不見來人,只聞到他身上的檸檬香味。

剛才哭得太投入,她都沒有注意到林雅風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檸檬香,好像是檸檬香皂的味道,還有一點很熟悉的香味,什麼香味呢?這麼熟悉。

她埋頭在他的懷裡,努力想,到底是什麼香味這麼熟悉,完全忘記關心剛才走進電梯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電梯吱吱嘎嘎艱難的慘叫著爬到十六樓時,老婆婆和衝進電梯的男人,早就已經離開了。

電梯門緩緩的打開,林雅風才鬆開緊摟著的柔弱肩膀。

她抬起頭,終於找到熟悉的香味來源,是口紅的香味。

剛才她趴在林雅風懷裡哭得太投入了,眼淚、鼻涕、唇膏,融成一片模糊的紅色,他純白的T恤被弄得像一幅抽象派油畫。

剛剛外面天色昏暗,她沒注意到,還以為這是新款的時尚T恤。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這麼大的人還把鼻涕弄在別人身上,真是太丟臉了。

「請進。」她打開家門,只要回到家裡她就是安全的。

林雅風也不客氣地抬腳走進去,但只踏進一步,立刻感到令人窒息的氣氛撲面而來。

三房一廳的設計,面積並不小,看起來卻很狹窄,房間的布置也很奇怪,沙發突兀的放在客廳中間,正對著卧室的門。

房間里的傢具大概二、三十年沒有換過,窗帘雖不像傢具那麼老舊,但至少有十年以上的歷史,而且房間里的一切布置都以黑色為基調。

昏暗的光線,陰沉的色調清楚表明,房間主人執拗的活在過去陰暗的時光里,拒絕任何光明和希望靠近。

陰暗的環境逼得人透不過氣,在這種環境下長時間生活,真的會讓人發瘋。

林雅風轉過頭,迎向他的是陸詩文。純真、無邪、不設防的模樣,擁有如此乾淨眼神的人,怎麼會是這個令人發瘋的房間的主人。

「你先脫掉衣服吧!」

他後退一步,吃驚的望著她,剛才她不是還怕男人怕得要死嗎?怎麼這麼快就變身為豪放女,他進門還不到兩分鐘,她就要他脫衣服!

難道又是小姨媽設計自己?

「你快脫衣服啊!不要慢吞吞的。」她瞪大眼睛說道:「這種唇膏染在衣服上很難洗掉的,我有一件衣服就是因為沾了這種唇膏沒有及時洗,後來不管用什麼方法也洗不掉……」

他聞言立刻爽快地脫掉上衣,把衣服遞給拚命解釋唇膏危害性的陸詩文。

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個不按正常人思維行事的小女人,這次會有什麼奇怪的反應。

她接過衣服,淡淡的瞄了一眼,林雅風雖然精瘦,但肌肉線條依舊清晰。

沒有反應?!

林雅風倚靠在洗手間門口,饒有興緻的打量正努力和衣服上唇膏奮戰的陸詩文。

過了半天,林雅風緩緩開口,「妳是真的怕男人,還是假的?男人在妳面前脫掉上衣,妳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普通女人不驚聲尖叫,更少也會表示害羞,妳好歹也應該臉紅一下吧?」

「看到不穿衣服的男人有什麼希奇,我天天都看。」

「天天看?!」他很難想象,像她這麼清純的女孩變身為色女的樣子。

「對呀,我在學校里天天看得到,我們每天祈禱三次呢!」

裸男和祈禱有什麼關係,林雅風茫然了。

看到他無法理解自己的意思,陸詩文耐心的解釋,「十字架上的耶穌就沒有穿衣服啊!」

自己真是敗給她了!

陸詩文的想法不是一般的與眾不同,簡直和外星人有得拚。

不過,他還是想知道她的反應和自己家的女人會有什麼不同。

「我餓了。」他摸摸肚子,等著她的反應。

根據林雅風的生活經驗,在傭人休息,又沒有準備好現成飯菜的時候,家裡的女人只會讓他吃泡麵,而且要自己煮。

甚至還會叨叨絮絮的念著,男人也要學會做飯,不能大男人主義。家裡那兩個女人明明就是廚房白痴,還硬要裝出維護女權主義的樣子。

不知道,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說不定直接告訴他泡麵放在廚房的什麼位置。

「我馬上去做飯。」陸詩文甩著濕漉漉的雙手,繞過林雅風走進廚房。

痛快地答應,出乎林雅風的意料,他還沒能反應過來,廚房裡的陸詩文已經開始準備。

「冰箱里沒有材料了,煮碗面吃好嗎?」她在廚房裡大聲問。

「可以。」他有氣無力的回答,還以為可以擺脫泡麵,沒想到只是不用自己煮而已。

不過味道好香啊!

什麼牌子的泡麵這麼香?聞了之後肚子更餓。

「你餓壞了吧?」她端著兩碗面出現。

是真正的湯麵,不是泡麵。

他盯著自己眼前的面仔細看,有蔬菜、蝦、貢丸,花枝、蛋,還有……

「這是什麼東西?」

「肚片?」

「豬的胃?」家人都沒有吃動物內髒的習慣,他當然也一樣。

「是呀!」

冰箱里沒有材料,煮碗面還能有這麼多東西,難道這個女人平時吃的是滿漢全席?

試著嘗一口,湯鮮面QQ,真的很好吃,水準和飯店裡的廚師有得比。

陸詩文盯著他的表情,等著他給這碗面一個評價。

「好吃嗎?」

「好吃!」林雅風回答的時候,一碗面已經被他吃得乾乾淨淨,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我再去盛。」在他開口之前,她已經主動接過碗,盛面去了。

林雅風愣住了,這是從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有人主動幫他盛飯。

小時候,家裡的人不要說幫他盛飯,常常空蕩蕩的飯桌上只有他一個人獨自面對一大堆菜。

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移民國外,父母每天忙著工作,聚在一起時就為一些無聊小事吵個不停,還把自己交給只比自己大九歲的小姨媽照顧。

他們也不想想,就算小姨媽聰明過人,人又早熟,可一個大孩子能照顧好一個小小孩嗎?

等他們終於想起自己的時候,是他們發現事業後繼無人,才想起他這個兒子,才拚命關心自己。

遲了,他才不會乖乖順從他們的意呢!

這些年,聯合以整人為樂趣的小姨媽,他三天兩頭製造問題,打個小架,就說自己去混黑社會;明明是去美國念大學,卻假裝離家出走;去給小姨媽的俱樂部當活招牌,偏偏告訴他們是在做牛郎。

無論如何,他就是不那麼輕易回去他們身邊。

那兩個據說是自己父母的人,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鬧了這麼多年,他至少要讓他們之間有個了斷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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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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