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星期一早上，苗成奕哼著歌走下樓，腳步輕快的來到飯廳。
雖然又是開始辛苦工作的第一天，但因為昨晚他認識了一位來自香港的靚妞，兩人相處得很愉快，並約好今晚繼續續攤，所以他的心情很快樂。
走進飯廳，看見大哥坐在裡面看早報，他爽朗的喊，「大哥，早。」
幾天前爸媽去美國探望在紐約讀書的小弟，下個星期才會回來，因此這幾天只有他和大哥一起吃早餐。
全家人一起吃早餐是父親規定的，因為他知道他們兄弟倆「應酬」多，所以不要求他們一定要回家吃晚餐，但全家一定要一起吃早餐才行。
苗成奕咬了一口火腿，一臉滿足。「真是好吃。」心情一好，吃什麼東西都覺得很好吃。
睇了眼看起來很快樂的弟弟，苗成俊沉聲道：「為什麼突然幫我的秘書介紹男朋友？」
「啊？」苗成奕正好塞進一大口煎蛋，咀嚼了幾下后，他才有辦法說話，「因為紀秘書說她沒有男朋友，剛好我學長回來台灣度假，所以我就介紹他們認識，有什麼問題嗎？」
他不解大哥為何突然問這個，而且剛剛進來的時候他並沒有特別去注意大哥，現在他才發現他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她跟你說她沒有男朋友？」
「對呀，她說她沒有在交往的人，所以我才介紹我學長給她認識的嘛。」他拿起牛奶喝了一口，「難道紀秘書她有男朋友？」
「不知道。」苗成俊冷冷回答，「以後你少管別人的閑事。」
苗成奕不知道大哥一早在生什麼氣，但紀薇霖當了他三年的秘書，才不是什麼別人，大哥也未免太不關心下屬了吧！
「紀秘書她不是別人啦，再說幫她介紹男朋友是好事耶。」他不懂大哥幹麼像質問犯人似的，嚇人喔。
「如果你覺得你的工作太輕鬆，讓你有很多空閑時間去管別人的閑事的話，沒關係，從今天起我會讓你忙不過來的。」
「什麼？！」苗成俊莫名其妙突然說要加重他的工作，讓苗成奕當場傻眼。
只不過是幫紀秘書介紹個男朋友，有那麼嚴重嗎？
「啊！」他像想到什麼似的叫了聲，然後一臉狐疑地看著大哥。「難道你喜歡紀秘書？所以生氣我介紹男朋友給她？」
苗成俊聞言怒瞪了他一眼。
看到大哥的瞪視，苗成奕想想也覺得不可能。
「抱歉，是我想太多了，因為如果你喜歡她的話，那你們早就在一起了，但我從來都沒有聽說你們有交往過。」而且在公司里，大哥和紀秘書也只談公事，不像有私情。
「對了，大哥，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我建議你應該開始找新秘書了，因為說不定紀秘書下個月就會跟我學長一起回美國。」
「什麼意思？」苗成俊表情更冷，語氣飽含怒意。「紀秘書已經決定要和霍子聰交往了？」
「是還沒有，不過八字已經有一撇了。」苗成奕夾了片火腿到盤子里，邊灑上胡椒鹽邊繼續說：「那晚在Hill，你都不知道紀秘書笑得有多開心，看來她對我學長應該很有好感，至於我學長就更不用說了，他一整晚眼睛都只看著紀秘書，而且他已經對紀秘書展開追求攻勢了，他們約了今晚一起……」
「啪」的一聲，苗成俊將手上的報紙往餐桌上一甩，起身步出餐廳。
看著大哥走出餐廳，苗成奕再次傻眼，大哥今天到底怎麼了？突然那麼用力丟報紙，差點把他嚇死。
一早就發那麼大的火，看來今天在公司，能閃大哥多遠就閃多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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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薇霖看見苗成俊來上班，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道聲早。
「總經理，早安。」
但苗成俊沒有理會她，直接走進辦公室里。
看到他那比平常更淡漠的表情，她難過的心想，原來不再是他的女人以後，他根本連看也懶得看她一眼。
也罷，這樣她就更能割捨內心那份眷戀，瀟洒離開。
儘管她知道他不會再給自己什麼好臉色看，但她還是要進去跟他報告一天的行程，以及……遞上她的辭呈。
拿起記事本和文件夾，再從抽屜里拿出昨晚寫好的辭呈，她敲了敲門，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一進去她便開始例行的工作，向總經理報告著他今天的行程。
而苗成俊依舊完全沒有看她，一直低著頭看著手上的文件。
報告完畢之後，她拿出自己的辭呈遞上去。「總經理，這是我的辭呈。」
辭呈？
看著放在他桌上的辭呈，早上那把無明火瞬間燃高，他不悅地吼道：「先是提分手，接著要離職，紀秘書，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總經理，你想太多了，我沒有什麼目的，純粹只是累了，想好好休息。」她要的他給不了，而其它物質的東西她一點也不想要。
「辭呈拿回去，你累了我可以給你十天的假期，你好好休息吧。」他將辭呈丟回她的面前。
他的大方給假，讓紀薇霖很訝異，因為往常她想請連假是不可能的。「謝謝總經理的厚愛，但我已經決定要離開公司了。」
她的不領情讓苗成俊火了，「紀秘書，你堅決離職的原因是什麼？是因為霍子聰嗎？」
他再次提起霍子聰，讓紀薇霖感到很困惑，如果不是已經知道他的想法，那麼她會以為他在吃醋，因為那生氣的表情看起來真的很像！
不過她猜想他會如此生氣，甚至在意她和霍子聰的事，大概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個性自大的他，就算不是很喜歡某樣玩具，他也不會讓玩具被其它人拿走，而那個玩具就是她。
「別把霍先生扯進來，不關他的事。」她不想將無辜的人扯進來。
「這麼護著他，怎麼，真的看上他了？」
「霍先生和我要離職一點關係也沒有。」她再次重申，「而且與其去在意一個不相關的人，我覺得總經理應該多花一點心思在未婚妻身上才是。」
「晴晴？」苗成俊表情一冷。「為什麼突然提到她？」
她不是為了霍子聰而結束他們的關係，甚至決定辭職和他回美國去嗎？他不懂她為何突然提起晴晴，難道是為了要維護霍子聰而將無辜的晴晴給扯進來嗎？這猜測讓他內心的怒火更熾。
紀薇霖看著他，心想成奕說錯了，因為就算苗成俊沒有說他愛不愛房晴晴，他也絕對是在乎她的，不然不會一提起她，他就立刻變了臉。
看到他這麼在乎房晴晴，她的心隱隱作痛，原來他不是對每個女人都冷漠無情的，如果晴晴知道他是這麼在乎她，她應該會感到很開心。
「晴晴是個很好的女孩，既然你們已經快結婚了，我覺得總經理應該給她多一點關心……」
「我和晴晴的事，用不著你來管！」苗成俊震怒不已。
他突來的憤怒喝斥，讓她的心震了下，因為就算是平常在工作上要求嚴厲的他，也不曾這樣對她吼……
他就那麼喜歡房晴晴，喜歡到連提起她都不行？
「不用再說了，我批准你的辭呈，你現在馬上去通知人事部找新秘書，等新秘書上手之後，你就可以離開了，現在，出去！」她搞得他心情煩透了。
「我知道了，我馬上去通知人事部。」她也很願意提早離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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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和苗成俊不愉快的談話后，他整天都沒有給過她好臉色，不只表情森冷得可怕，同時也給了她很多工作，讓她忙到連中午都無法休息。
直到下班的前一刻，她才做完他所交付的工作。
看了下時間，她心想應該來得及去赴約。
昨晚霍子聰打電話給她，約她今晚一起吃飯，她答應了，不過她不是像苗成俊說的看上霍子聰，事實上她是要去拒絕他。
她也不是不喜歡霍子聰，但那晚雖然和他相處得很愉快，可她目前暫時不想談戀愛，再說她不想再跟姓苗的人有任何牽連，這當然也包括身為成奕好友的霍子聰。
既然她和霍子聰不可能在一起，那麼她就不想讓他抱有任何期望，他是個不錯的人，她希望他可以遇到比自己更好的女孩。
抱起桌上的文件，她走進總經理辦公室向他交差。
不意外，他依舊冷著一張臉，一樣不看她。
「總經理，你要我做的報告都做好了。」
「放在那邊。」苗成俊用眼神示意她將報告放在一旁的資料柜上。
「是。」她依言放下手上的報告。「總經理，如果沒有其它事的話，我先出去……」
她的話還沒說完，他就在她面前丟下另一份資料。「把這些資料重新整理過。」
紀薇霖拿起他給的文件，那是一份調查報表，如果要整理好這些資料，可能得花上至少一、兩個小時。「總經理，如果你不是很急著要的話，我想把這些資料帶回家去做。」
他冷聲道：「我馬上就要！」
馬上？但這份資料不是很重要……她突然懂了，原來他是故意要她做的，因為她已經從早上忙到現在了。
既然知道他是存心刁難，紀薇霖也不再說什麼。「我現在馬上去整理。」
一回到座位，她馬上打電話給霍子聰，她不知道當她做完手上這份工作時，苗成俊會不會再給她其它工作，因此雖然對他感到很抱歉，但也只能取消今晚的餐約。
「你要加班？但我現在已經在我們約好的西餐廳了。」那間西餐廳是成奕告訴他的，就在亞信集團附近，好讓她方便赴約，而且他還提前半小時到。
「霍先生，我真的很抱歉……」
「紀小姐，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因為是我早到了。」電話那端霍子聰的聲音帶著溫柔笑意。「這樣好了，反正我還是得吃晚餐，我就在這裡用餐，等你忙完了再過來好了。」
「這個……」她不是很確定她今晚是否有時間過去。
「你不用有壓力，我只待到九點，如果到時候你還在忙，無法過來，那麼我就會離開。」
「嗯。」她輕應了聲。
最後她再次向他說聲對不起之後，才掛上電話，然後馬上開始工作。
經過一個多小時，她總算完成工作，看了下時間，八點，也許她可以過去西餐廳找霍子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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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理，資料整理好了。」紀薇霖將資料放在苗成俊的辦公桌上。
他只看了眼資料，並未伸手去拿。
「總經理，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先……」
他指了下地上的紙箱。「把旁邊紙箱里的資料再看過一次，如果都是不要的文件，那就拿去碎紙機裁掉。」
那個紙箱里全是苗成俊丟棄不要的文件，每兩個星期紀薇霖會將紙箱里的廢紙拿去人事部，那兒有一部大型的碎紙機，她裁切之後會再回收。
但是上個星期她才整理過，而且總經理做事一向謹慎，要丟掉的文件都是經過他自己確認后才會丟進廢紙箱里，從來不需要她再過濾檢視的。
不到該拿去丟掉的日子，外加還要她將資料再重新檢查一次，苗成俊的反常行為在紀薇霖看來，都是為了找她麻煩。
他們不是已經分手了？更何況她都要離開了，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該不會只因為是她先提分手的吧？
如果他真的是因為大男人主義在作祟，那實在是很好笑，因此她決定不跟他辯解，反正新的秘書一來，她就會離開。
她走過去蹲下身體，將廢紙箱里的紙張全倒出來，然後再一一的拿起來檢視一次，但裡面不是廢紙，就是舊資料，沒有其它重要文件。
苗成俊看著低下頭、認真檢查資料的紀薇霖，她的側臉看起來相當細緻美麗，再加上那專註的表情，讓她的美多添了一份飽含自信的知性美感。
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張美麗過人的臉蛋就引起他的注意，不過他要的是一位秘書，不是一個女人，所以他們一直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再說，他向來不碰為他做事的女人。
直到兩年前在公司發表新產品的慶祝酒會上，她被許多客戶猛灌酒，臉上帶著醉意的她，紅通通的臉蛋看起來十分嬌艷動人，完全奪去了他的注意力，那晚，他打破了他一貫的堅持，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
本來他以為他就要失去一位能力好的秘書，但意外的，她卻說那不過是一場性愛遊戲，不會有什麼改變。
遊戲嗎？她當時那毫不在乎的態度讓他一度很疑惑，因為那一點也不像是她的個性，但她的自信美麗很吸引他，而在床上的她更是熱情如火，因此她既然說這是遊戲，那麼他就陪她一起玩，畢竟他一點也不討厭這個遊戲。
三年來，不管是在工作上還是私底下，他們一直配合得很完美，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結束和她之間的關係，更沒想過她會有離職的一天，她突來的決定，讓他感到生氣，也煩到不行。
難不成她真的看上霍子聰？
內心那股莫名的煩躁，讓他忍不住用力的拉開領帶。
由於廢紙不多，所以紀薇霖很快就檢視完畢，一抬眼，發現苗成俊正盯著她，她的心突然跳快好幾拍。
他從剛剛就一直看著她嗎？
在公司他向來不會多看她一眼的，但他深沉的表情，讓人無法讀出他的想法。
她站起身，走向他。「總經理，我都檢查過了，裡面沒有重要文件，明天我會拿去處理。」
苗成俊悶哼了聲。
「總經理，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我可以下班了嗎？」
「霍子聰還在等你嗎？」
「嗯？」紀薇霖先是怔了下，然後感到不可置信，他不會是因為她晚上和霍子聰有約，才故意讓她加班到這麼晚吧？「總經理，希望你不是為了不讓我去約會，然後故意要我做這些事情，你應該不會做這麼幼稚的事吧？」
她無法確認他是不是如她所說的，故意給她很多工作，讓她無法去約會，但如果他真是抱有破壞她約會的想法，那麼她真的很想知道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面對她的質問，苗成俊沒有正面回答。「我只是感到很疑惑。」
「疑惑什麼？」
「前幾天才在床上熱情的抱著我，直喊繼續、快點的女人，為何突然會提分手，甚至連辭呈都遞出？只為了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男人，這是真的嗎？」
她真是受夠了，受夠了他此刻曖昧不明的態度。
不僅一再的質問她和霍子聰的關係，而且還有可能為了不讓她去赴約，故意叫她做這麼多事，他是在吃醋嗎？
不，不可能，他不愛她，他甚至一點也不在乎她，這一點她很清楚。
可他既然對她沒有任何感情，為何要做出這種會讓她有所誤解，甚至期待的事來呢？難道只是因為突然失去玩具，感到不甘心嗎？
她不是沒有情緒，她也會生氣！
「我的決定和霍子聰一點關係也沒有。」這是她最後一次申明了，因為這一切真的不關他的事。「在還沒有認識他之前，我就已經決定要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了。」
苗成俊揚起眉。「為什麼？」
「你不會想知道原因的。」
「說出來。」
「我說了你不會有興趣知道的。」
「說。」強勢語氣里有著不容她拒絕的命令。
說就說，反正他們之間再過不久之後就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了。紀薇霖心一橫，坦然道：「因為我愛你，我愛上你了。」
他聞言怔住，黑眸凝視著那張有著認真表情的俏顏，對於她的答案，他感到相當震驚。
她愛他？這是真的嗎？
他的震驚早在紀薇霖的預料之中，畢竟他不曾認真的看待過他們之間的交往，但她的心還是湧上一陣酸楚，因為由此可知，他從沒有好好仔細看過她，不然他應該會發現的。
她的告白太突然了，苗成俊蹙眉思索著該說什麼，他真的沒想過她會愛上他……因為他們之間只是遊戲不是嗎？這還是她自己說的。
看他不說話，俊臉緊皺的模樣，她不禁苦笑。「總經理，你不需要感到困擾，我知道我破壞了我們的遊戲規則，也犯了你的禁忌，所以我主動求去，離開亞信之後，從此你就不會再見到我了。」
苗成俊抿著唇，這不是第一次有女人說愛他，以前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幾乎每一個都曾對他說過我愛你這句話，他早已經聽習慣了，而且有時候還會感到厭煩，特別是當女人臉上還露出貪婪表情時，更是教他厭惡。
至於聽到她說愛他，雖然沒有厭惡感，卻也感到驚訝，因為她應該很清楚他們之間只是遊戲而已。
但他又沒有說什麼，她幹麼自己說了一堆話，最後還自行作決定，讓他從此以後不會再見到她？對於她這樣的決定，他感到很不爽快，同時也覺得完全沒有那個必要。
「你不需要那麼做！」
「嗄？」紀薇霖不懂地看著他。
「雖然我們結束了關係，但你是個能力不錯的秘書，所以你還是可以留下來繼續幫我做事，不需要離職。」
他這是在慰留她嗎？她有點難以置信，她以為一旦他知道自己愛他的話，會很生氣的要她立刻走人，沒想到他會開口慰留她。
但他的慰留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也不會讓她改變決定。
因為在兩人結束性愛關係之後，她怎麼可能有辦法假裝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然後繼續待在他身邊呢？再和他相處、再看著他，她怕自己會無法開始新人生。
所以長痛不如短痛，她不能，也不會再動搖了。
於是她露出淺淺一笑。「謝謝總經理的慰留，但我還是決定離職，等找到新的秘書之後，我就會離開。」
她拒絕了他的提議？凝視著那張露出堅定離意的美麗臉蛋，苗成俊板起臉，不悅地說：「紀秘書，你要不要再好好考慮一下？因為我只會挽留你一次，絕不會有第二次。」
她當然知道，事實上她還很訝異他居然會開口慰留她。「我考慮得很清楚了，我已經有了新的人生規劃，所以新秘書一來，我就離開。」
「你有新的人生規劃？」
怱地，苗成俊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響起，他按下接聽鍵。
「晴晴？有事跟我說，嗯，我知道那間店，我現在過去。」
房晴晴的來電，中斷了他的問題，也結束了他們之間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