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雪的星球,水晶的宮殿,當我在靛藍色禁衛兵的引領下,踏進這個如夢幻般吸引人心的房間時,不由得驚聲輕嘆!
寬廣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和設計獨特的斜傾式玻璃天花板將房間分隔成了兩個部分,位於玻璃天花板下的,是一張圓形瞠目的足可以容納四五個成年人的大床,床的鋪設很奢侈,柔軟雪白的純天然羊毛長毯從床頭一直延伸到床下的台階,從空中垂下的銀藍交織的羽紗帷帳即使在暴風雪的天氣里也能熠熠生輝!
而在我站的地方--位於吊著冰錐型燈的天花板下,是同一系列造型抽象,又不乏細節感的起居傢俱,茶几,地毯,燈具,壁飾,搖椅,植物,還有刻意用粗石打制的比我還要高的壁爐,都讓我讚嘆不已!
當然,最能吸引我視線的,還是那整面牆的落地玻璃窗,因為窗外的景緻--灰沉黯淡的天空和緊湊磅礴的暴風雪給了我一種心悸窒息的感覺,有一陣我恍然覺得我被吸進那風雪的漩渦里,頭腦昏眩著,無能為力。
「。。。。。。那麼請恕我告退,閣下!」禁衛兵嘹亮有力的聲音及時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深吸一口氣,我抬手想揉揉酸澀的眼睛,但是。。。。。。
灼燙的視線,像是烙鐵,又像是鋒芒,後邊格里菲斯製造的壓迫感讓我的身體剎那間僵硬,不能轉身,也不能移動,猶如被猛獸盯住般的驚悚!
現在房間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該怎麼辦?我自問著,我是不是該轉身說些什麼,提醒他再過一個小時就是例行會議了,或者建議他看一下剛才執行官遞交的檔。。。。。。
踢踏!皮靴的聲音在這寂靜寬敞的空間內是何等的響亮!我僵持著不動,並不意味著格里菲斯也不會動,他穩步地向我走來,幾乎是毫不猶豫!
當他高大的身形快要重疊上我在地板上的影子時,我終於緊張萬分地向前跨出了一步,--還是離遠點比較好!我急促地下了決定,並打算立即實行,可是在我有機會逃離前,格里菲斯已經伸出手,強勢地扣住了我的肩膀和腰--
「到床上去。。。。。。」耳邊微熱的呢喃就像是咒語,身體里聚集的氣力似乎因它而一下子消散了,顫慄的雙腿快要支撐不住,唯有心臟的跳動如雷轟鳴!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我自暴自棄地想著,該來的總會來,大不了事後再到浴室里吐一通。。。。。。
「哇啊!」腳底忽然懸空,眼前的事物錯亂一片,我驚慌地拽住格里菲斯的衣服,大叫著:「放、放我下來!」
格里菲斯低頭看著我,一言不發,雖然他的面孔背光,我還是注意到了他那兩條緊緊糾結的眉頭,大概是生氣了吧,我猜測著,更是慌亂,但不等我細想,他便移開了視線,轉而用力地抱緊我,邁步前行。
。。。。。。皮靴的聲音在大理石地板上踢踏作響著,直到踩上了柔軟的羊毛毯,那清脆的響動才嘎然消止。
。。。。。。
「怎麼了?」格里菲斯問道,放緩了語氣,傾下身子后,他的嘴唇貼上了我因冷汗而濡濕的前額,「你發燒了,」微皺起眉頭,他轉身下了床,向房間的另一側走去。。。。。。。
「呼。。。。。。」見他離開,我鬆了口氣似的轉頭望向窗外,暴風雪好象停了,漆黑的夜幕如墨般沉重,現在幾點了?我猜測著,是晚上九點還是凌晨?回想起格里菲斯那激烈到令我昏闕的行為,不禁心寒,若以後天天都是那樣,我豈不是永遠都下不了床?
「很難過嗎?」格里菲斯走了回來,站在床前問道,他的手裡拿著一隻銀色雅緻的小盒,而我一看到那盒子,立刻驚慌失措起來!
每當我因格里菲斯的粗暴而受傷時,赫爾墨斯都會用那它來替我治療,赫爾墨斯是醫生,他的行為在我的默許之下,--再加上那「難以啟齒」的地方也的確需要醫治,但格里菲斯就。。。。。。
緊緊拽住羽絨被的邊緣,我忐忑不安的問道:「你、你想怎麼樣?」你如果再碰我,我就要吐了!
「赫爾墨斯能做的,我就不行嗎?!」格里菲斯沉著臉說道,伸手蠻橫地一拉,一甩,那「軟弱」的被褥立刻叛逃我而去,被丟到了腳邊。
「等一下!住手!」不顧一切地死死拽住他的手臂,我大叫著:「我自己來!嗚!」
收攏的膝蓋被用力地分開,格里菲斯強勢地探進我股間的手指告訴我,我的反抗是徒勞!
「不要。。。。。。!」就在我快絕望時,一個對我而言猶如「福音」般悅耳的聲音在通訊器上響起--
「真是抱歉,閣下,我知道不該打擾您休息,但是會議的時間到了,您剛才已經推遲了六個小時了,如果您打算明日再。。。。。。」
「我可以自己來!」趁那通訊悅耳的響著,我趕緊補充道:「真的可以!」
格里菲斯無言地放開了我,把藥盒塞進我的手裡后,走向大門邊的通訊器,冷冰冰地問道:「菲亞特呢?」
「在會議室前廳等您,閣下!」
「告訴他,我十分鐘後到。」
「是,閣下!」
「還有。。。。。。找個醫生上來。」格里菲斯看似猶豫的說道。
「遵命,閣下!」通訊器上那嬌小可愛的女性恭敬地敬禮后,才切斷了通訊訊號。
吱咔--銀色的門扉自動開啟了,卧室門外是一條連接著右側浴室、前側電梯間和左側娛樂室的長廊,此刻長廊里站立著兩排長發飄逸,手捧華服的侍女,她們謙卑的低著頭,彎著腰,當格里菲斯走出卧室大門時,她們即刻緩步迎上前,替他更衣。。。。。。
咔的一聲,門又關上了,我乏力地躺回床上,打從心底感謝那通訊器,唉。。。。。。應付格里菲斯好象越來越難,也越來越累了,這不僅是身體的疲乏,緊繃的精神也。。。。。。
「你好,打擾了!」
邊說著邊走進來的白大褂男人提著一個赫目的藥箱,在他身後還跟個高大的黑衣人,醫生大步地走到床邊,放下藥箱后,就滔滔不絕地詢問起我的情況來,我簡單的應承著,視線集中在那個黑衣人身上,很眼熟,好象在哪裡。。。。。。
「別出聲,」在醫生量好體溫,轉身為我配藥時,黑衣人突然將一個紙團塞進了我的手心,我既驚愕又謹慎地瞪了他一眼,小心地打開后,更是震驚!種種激蕩的情緒瞬間堵住了我的喉嚨,手忙腳亂地吞下那張紙,我的心臟狂跳著。。。。。。眼淚溢了出來--
「亞羅。。。。。。」
一整夜的輾轉難眠!
身體很重,四肢卻麻木虛軟,我側身躺在鋪墊著純羊毛長毯的床上,腦袋壓著柔軟芳香的枕頭,眼皮底下的羽絨被褥可憐皺巴地蜷縮著,沒有遮蓋的身體瑟瑟發抖;
但是。。。。。。無所謂!乾澀的眼框又熱了起來,我驚懼自己的軟弱,難道因為身體臣服於男人,所以靈魂也。。。。。。不,我自嘲地一笑,十年前那個浸染鮮血的冬夜后,我還有靈魂嗎?
「想見亞羅的話,就到市中心的噴泉廣場來!」
疲憊混亂的頭腦里儘是這句話的反覆,就好象是殘破的塔樓尖上喪鐘揮之不去的餘音裊裊--陰謀,陷阱,試探,惡意的玩笑!多種可能性在那簡短的句子里同時顯現,黑色的字詞彼此擠壓著,白色紙片皺成一團,並且隨著胃液的消化,它們徹底地流進我的身體里來了。。。。。。
我想見亞羅,想見他!我有多久沒見到他了呢?格里菲斯除了威嚇我以外,是從來不提到他的,可是我又害怕,不僅驚恐迫切期待的會面是場騙局,更是因為。。。。。。
「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你明明在這裡的!為什麼?!」凄慘的哀號如在耳際,我掩面哭泣著,心如刀絞,對不起。。。。。。亞羅。。。。。。我。。。。。。
攥緊柔軟光滑的毛毯,我硬撐著坐起身來,床邊天鵝型的托柜上,有連接著內線的通訊器,伸手按下淺藍色的按鈕,我急切地說道:「我想出去,把門打開!」
「現在是凌晨5點,希玥少爺。」黑衣人遲疑片刻后應道。
「我不能出門嗎?這是。。。。。。格里菲斯的命令?」我轉而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您可以去任何您想去地方,只是必須有人跟著您。」黑衣人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知道了,我要去市中心的噴泉廣場,現在!」
「是,少爺!」黑衣人切斷了通訊。
「亞羅。。。。。。」喃喃自語著,我推開纏住腳踝的被褥,咬著牙下了床。
「嗚!」赤裸的腳才觸及地面,如尖刀扎刺般的疼痛即刻攀附著脊柱一路折磨到頭頂!無底的漩渦伴著那痛楚迅猛地席上眼睛,只感覺小腿一軟,等我喘息著回過神時,身體已像散了線的木偶般,狼狽萬分地癱在台階上。
「沒事嗎?希玥少爺?」趕進來的黑衣人急忙問道,彎下腰想扶我起來,但是我揮開他的手,反感地瞪了他一眼后,自己用手肘撐住台階,搖晃不定地站了起來。
「給我衣服,我要出去!」我一字一句的說道,視線移向沙發,先前咖啡色的禦寒服在醫生替我看病的時候,被幾個進來沏水送葯的侍女收拾走了,現在我只穿著纖薄的白襯衣,而沙發扶手上,掛著一件藍白格子的粗呢風衣。
「是!」黑衣人看了我一眼,剛毅冷漠的眸子里忽閃過難得的情緒,邁步走到沙發邊幫我拿起衣服,當他再次站到我面前時,他避開了我伸向風衣的手。
「幹什麼?!」我喝道,不悅地瞪著他。
「如果您想出去的話,」他盯著我襯衣的下擺,親自將衣服披到了我的身上,忽然又抓住衣襟用力地一拉,把我整個攬進他的懷裡:「您最好靠著我,這樣行動也方便。」低下頭,他露骨地笑著:「到底是性奴,這膝蓋上都有吻痕!」
「放開!」我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吼道,羞憤得發抖的身體掙扎著後退,但黑衣人牢牢的扣住我的腰,讓我動彈不得,然後,抬起我的下顎,他狠狠地吻了上來--
乾燥微苦的嘴唇,混合著煙酒臭味的唾液,橫行貪婪的舌頭,我的口腔被男人攪和得只剩痛苦!「放。。。。。。」手腕被進一步鉗制住,虛握的拳頭無助地貼在男人的髮際,我屏住氣息,隱忍著噁心的身體劇烈顫抖。。。。。。。
「雖然下賤,味道卻不錯。。。。。。」男人鬆開我后,意猶未盡似的舔了舔泛紅的嘴唇,那輕佻惡劣的模樣讓我憶起了囚船上的惡夢。
「嗯?你瞪著我幹什麼?你以為你有多清高?哼!我知道你在那艘船上做了什麼,--性奴隸,呵。。。。。。你那時候是,現在更是!」
我或急或緩的喘息著,冷冷地盯著他,揪緊的心臟滴淌著鮮血!別在意他的話!希玥!你是人,而他是禽獸!我這麼對自己說著,心臟卻越來越痛,越來越緊,痛苦不堪的回憶勒住了我的呼吸!
「我們可以走了嗎?」平靜到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語氣!我面無表情地說著,緩緩地推開他,走到前面站定,陰冷的視線盯著緊閉的門扉。
「呵!就該老實一點,」男人得意地笑著,走到我身邊后摟住了我的肩膀:「你順從的樣子還是挺討人喜歡的,哪天格里菲斯大人不要你了,我倒可以照顧你一下。」
「。。。。。。隨你高興,」我幾乎是咬著牙齒說出這句話的,虛弱的身體無助地靠向男人的胸膛,我隨即又壓低了腦袋。。。。。。眼睛好疼,心也好疼,但我想我以後再也不會哭了,因為痛苦和屈辱一旦越過了某條界限,揪心的苦澀也就變了味,猶如白開水般的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