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一早上的時間,普蘭和畢浩丹可是片刻空閑都沒有,除了偶有魚兒上勾之外,還不時為一點芝麻蒜皮的小事或觀念斗個不停;不過,也因為這樣,僅有五個人的船上顯得熱鬧多了。

下了船之後,大夥來到一間座落在海邊的小餐廳。餐廳雖然看起來簡陋,但老闆是個和藹親切的小婦人。她熱情的招呼著每個人,又快速的把四個人花了一早上時間的收穫料理成一道道好吃的海鮮大餐,讓大家覺得既有成就又滿足。

吃了一頓豐盛的海鮮午餐,又稍作片刻休息之後,四個人來到迷你高爾夫球場。

站在平地上,若雲的相機可發揮功用了。她不斷的幫每個人拍照,又叫浩丹幫她和志洋兩人拍合照,兩個人甜甜蜜蜜的拍了幾張照片后,若雲提議要浩丹和普蘭也照幾張。

「都沒有你們的合照,快點來,兩個人站近一點。」

她不說還好,一說完,普蘭連忙往旁邊站,畢浩丹也故意看向別的地方。若雲看著不肯合作的兩個人,只有搖頭嘆氣的份。

好吧!既然不拍照,就打球吧。

「我們分兩組來比賽。」拿了球杆和球之後,若雲又興高采烈的建議。

分組的結果當然是她和志洋一組,而普蘭和畢浩丹一組。

「為什麼要這樣分?」普蘭馬上抗議:「我不可以和你一組嗎?」

「傻瓜!如果他們兩個一組,那我們肯定是輸了,所以一定要拆開來。」若雲不再給普蘭說話的機會,拉著志洋便往開球的地方走。

迷你高爾夫故名思意是高爾夫球的縮小版,只不過正式的高爾夫球需要用到木杆、鐵杆和推桿,而迷你高爾夫只需用推桿;不管任何的地形,只要把球依照規定的桿數推進球洞,便算成功。

講解完比賽的方法,若雲帶頭開球,只見她輕鬆一推,小球便順利的滾出去,來到球洞前不遠處,其他三個人給了她熱烈的掌聲鼓勵。

接下來輪到普蘭。雖然是第一次玩,她也依樣畫葫蘆的輕輕一揮,把球推到不錯的位置上,她高興得跳起來大叫。

「這才是開始呢!別高興的太早。」畢浩丹似乎忘了普蘭是他的隊友,見不得她好。

普蘭正在興頭上,對他的潑冷水一點都不在意;再者,因為馬上就要輪到他的「表演」,所以她只是靜靜笑著在一旁等待。

難得普蘭沒有回嘴,反而使畢浩丹覺得非常不習慣,看見大家等著他的第一桿,他只好悶著頭走上發球區。

不知道是因為太緊張還是一時掌握不住力道,他一揮杆便把球打出球道以外,飛到草叢裡去。一看這個情形,普蘭忘了他和自己是同組,不可抑止的大聲嘲笑。

若雲忍不住輕輕用手肘碰了她一下:「你別忘了,輸的那組要請吃晚餐。」

記起要請吃晚餐,普蘭忙收起笑聲跟上前幫忙找球。兩個人用球杆在長及腳踝的草堆里找一顆比雞蛋還小的球,絲毫不敢大意。

「你以為你在打棒球啊?這麼用力。」想起早上他取笑自己甩魚竿像射飛鏢,此時正是報仇的好機會。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時控制不住力量……」有這麼丟臉的表現,畢浩丹也只有邊低頭找球,邊不好意思的解釋自己有失水準的演出。

普蘭似乎習慣了他惡言惡語的對話,難得聽到如此「正常」的回應,一時之間感到有些不適應。

「那……你不會……就輕一點嘛。」她突然覺得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找到了!」畢浩丹忽然高興的嚷,彎腰拾起他的球。

回到球道上后,若雲忙催:「快點!快點!」

為了避免畢浩丹受她的影響,普蘭鎮定的說:「別理她,慢慢的打。」

她一說完,若雲馬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迎著若雲的表情,普蘭只是向她做了個鬼臉。

不料,畢浩丹不知是求好心切,或是太緊張了,第二次開球又把球打出了界。

看著球再次滾出球道,普蘭忍不住一聲慘叫:「跟你說過不要那麼用力嘛!你以為我們在比賽打遠嗎?」

趁著他去撿球,若雲走到普蘭身邊輕聲說:「我剛才還以為你轉性了呢。」

「轉什麼性?」普蘭生氣的瞪著她。其實她是生畢浩丹的氣,氣他的笨。

「剛才看你幫著他,我還以為你改變了對他的態度。」

「我哪有幫他?」

「還說沒有,你剛才不是很溫柔的叫他。慢慢打、嗎?那種態度好像他是你男朋友一樣。」若雲裝腔作調的強調「慢慢打」三個字。

「拜託!他和我是一組的,如果他打不好我不就慘了?你未免想太多了吧。」普蘭微皺著眉想裝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心裡卻不禁想:我真的是如此明顯嗎?

事實上吵了幾回架之後,心中的怨氣似乎早已出完了,比較起第一天,她對畢浩丹的感覺是改善了一些,至少不在一聽到他的名字就動肝火。可是,要說到轉性!這又太不可思議了。仔細想想,她也開始懷疑起自己是怎麼了?

難道吵架也能吵出感情?

「真的是我想太多嗎?」若雲斜著眼笑她。

「要不是你想太多,就是你早上曬太陽曬昏頭了。」因為懷疑自己的心,普蘭的回答不再那麼篤定。

面對她口頭上的死不認帳,若雲只好耐著性子說:「好吧!那我們就看看究竟是誰被曬昏了吧。」

等到畢浩丹終於順利的把球打進球洞,他們已經輸了若雲五桿。

「突槌」兩次之後,畢浩丹終於抓到了訣竅;接下來只見他瞄準方向、抓對角度,幾次打出低於標準桿的成績。反而是若雲的表現虎頭蛇尾,愈打愈離譜,明明球洞就在十公分之前,她的球也能過門而不入,打到她氣的恨不得把球杆折成兩段。

「你不要急,慢慢打。」志洋氣定神閑的勸著心浮氣躁的她。

若雲只是悶著頭瞄球不說話。球推出去之後又是往球洞旁邊滾,她放棄的說:「我不打了,這洞計我十桿好了。」

看若雲垂頭喪氣的,普蘭心裡慶幸剛才沒堅持要和她同一組,否則以她這種成績,晚餐是請定了。但想到這裡,她又覺得自己太現實,居然為了可以省一頓晚餐錢就倒戈,簡直太不夠朋友了。

也許是老天要處罰她的不夠義氣,剛想完,便換成她的球不聽使喚,滾來滾去就只會在球洞邊打轉。

「你不會是想試試這草皮夠不夠平吧?」連續兩次一桿進洞的畢浩丹忘了自己剛開始時的失常表現,取笑起普蘭來。

懊惱的普蘭這才體會到若雲的心情,她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了畢浩丹一眼:「看不順眼就走遠一點去,不要在這裡妨礙我。」

「你以為我不想?和你同一組簡直是失敗的開始。」

「你說什麼?」普蘭張大眼、雙手插腰:「剛才不知道是誰把球打到界外的?」

這一次普蘭特別注意自己的心情,話雖然是說得很沖,可是真的一點不好的情緒都沒有,而她也發現畢浩丹的神態是輕鬆的,沒有真正吵架時劍拔弩張的味道;這麼想起來,兩個人的對話倒像是在打情罵俏一般。

「我是故意的,免得你壓力太大。」

「是喔。」

一旁的若雲躲在樹蔭底下,看著眼前的好戲,心裡正得意得很。但志洋不明狀況,還以為大戰又起,於是出面調停。

「喂!你們兩個是不是中午吃太飽了?打球也能吵架,真是名符其實的歡喜冤家。」

歡喜冤家?普蘭心裡一跳,作賊心虛的回了句:「誰和他是歡喜冤家?」

「你聽到沒有?」畢浩丹轉向志洋:「我們這樣子怎能做歡喜冤家?做仇家還差不多。」

仇家?普蘭看向畢浩丹,他真是這麼想的嗎?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有點失落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她自己一廂情願的以為兩人之間應該已經有點化敵為友的跡象,才會讓她有這種失落感。

「我們別理他們了,」若雲上前拉起志洋的手:「管他們是冤家還是仇家,讓他們自己搞定吧,我們別在這裡妨礙他們了。」

若雲和志洋走後,他們兩個人就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半天之後畢浩丹才問:「我們還吵不吵?」

普蘭白了他一眼:「還是省點力氣吧。」

畢浩丹見她小孩子氣的表現,忍不住笑道:「那我們還打不打?」

一時間普蘭還誤以為他問的是打不打架,幸好腦筋及時轉過來,否則又要被笑了。「為什麼不打?輸的人晚上要請吃飯呢。」

「他們花錢請我們來玩,請他們吃頓飯也不為過吧。」

以為他在諷刺自己小氣,普蘭馬上解釋:「請他們吃飯是應該的,但我們也不必故意輸球吧?」

「我說了要故意輸球嗎?你不要老『突槌』我們就不會輸了。」畢浩丹取笑她。

「我『突槌』?是你『突槌』多還是我『突槌』多?你有健忘症啊?」普蘭不甘示弱的瞪著他。

不知怎麼,看著她面紅耳赤又極為認真的模樣,畢浩丹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一笑,普蘭也憋不住了。覺得自己和畢浩丹真是有點吃飽撐著沒事幹的精神,頂著大太陽在這裡吵架,真搞不懂自己和他是怎麼回事。

笑了笑之後,緊張的氣氛也暫時緩和了下來。

「我們先說好,我不會故意輸球,你也不可以故意讓若雲喔。」畢浩丹當然不想輸,畢竟請吃飯事小,丟了面子事大,更何況他和普蘭的球技一點都不輸那一對,為什麼他們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聽他正經八百說得好像自己一定會贏,普蘭忍不住噗咪一聲笑了出來。

「那還不走?他們已經在等我們了。」普蘭用球杆指指前方,志洋和若雲正站在下一個開球的地方等著。

看見普蘭走來,若雲忍不住笑著挖苦:「你們小倆口確定吵完啦?談判好了?不會等會兒打一打又開始了吧?」

「我們不是在吵架,我們只是在溝通而已。」畢浩丹笑著。

「希望你們這麼辛苦的、溝通。能更正達到效果,否則我可受不了了。」

「好了啦!訓導主任,我們是來打球不是來聽訓的。」普蘭學著小孩扯著她的衣角求饒。

再瞪她一眼之後,若雲也笑了出來。

幸好接下來大家都慢慢進入狀況,球打得好、也沒有再鬧意見,很快的便打完了十八洞。

這時候的太陽還是高高掛在天上,四個人身上的衣服是幹了又濕、濕了又干,看起來很是狼狽。

成績計算出來,畢浩丹和普蘭這組小嬴幾桿而獲得勝利。普蘭高興得又叫又跳。

若雲則是一臉不相信的把記分卡拿來看了又看。

「不會吧!我們這組默契絕佳竟然會輸,他們邊打邊吵還會贏,這還有天理嗎?」

「我們是比球技又不是比默契,這關天理什麼事?」普蘭滿臉的得意表情,只恨不得站起來繞場一周炫耀他們的獲勝。一抬頭看見畢浩丹正笑看著她,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紅了臉。

「你少得意了,你們那組會贏又不是靠你,要誇也只是浩丹的功勞。」若雲還是不甘心的看著計分卡,一點都沒發現普蘭的表情。

為了掩飾自己無來由的臉紅,普蘭靠近若雲,低著頭拍拍她的肩膀:「好了,你再算一百遍還是不能改變上面的成績。不管你怎麼說,事情已成定局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你要有承受失敗的風度。」

說完,她又不禁偷眼向畢浩丹看去,只見他正看著別的地方,普蘭悄悄喘了一口氣。她在心裡問自己:剛才是怎麼了?他不過就是對自己笑而已,幹嘛要緊張成那個樣子?

「呵!你是得了便宜又賣乖,以為有人撐腰了是不是?」看見普蘭突然發起呆來,若雲伸出手去搔普蘭的腰。

意外受到攻擊,普蘭失控的叫了一聲,然後身體便快速的往旁邊一閃,好躲避若雲的偷襲,不料卻撞在剛好走過來的畢浩丹身上,強大的撞擊力量讓她忍不住叫了聲:「哎喲!」

畢浩丹伸手扶住站不穩的普蘭:「小心!」

普蘭這一下撞得還真不輕,畢浩丹結實的胸膛就像銅牆鐵壁一樣,撞得她肩膀隱隱作痛,但是畢浩丹卻穩如泰山的動也沒動。

見她皺著眉頭、摸著肩膀,畢浩丹忙問:「你沒事吧?」

他這句話一說完,普蘭心裡馬上浮起一股奇異的溫暖感覺,面對畢浩丹關心的眼神,她又開始不自在了。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當兩人的視線交會在一起時,一朵細微的火花在瞬間引燃,普蘭和畢浩丹都發現了。雖然看不見,但是有一種劇烈而莫名的感覺同時流過兩人的心頭,讓他們的眼神暫時膠著在一起。

「喔哦!出意外嘍。」一旁的若雲看見兩人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著對方,不禁心花怒放又忍不住調侃捉弄的本性。「哇,真是天下奇觀耶,難得見你們兩個之間能這麼客氣又和平,我覺得這種氣氛好感人喔!我不是在做夢吧?」她誇張的將雙手交握在胸前,曖昧的來回看著兩人。

若雲的取笑讓普蘭馬上紅了臉。她自己也感到有點意外,原來她和畢浩丹也可以「以禮相待」,這是怎麼回事!而且,剛剛撞到他的那一瞬間,她好像看見一道電光火石從兩人身上竄過,她是不是眼花了?或者她真的中暑了,否則為什麼有一點暈暈的感覺?

「你還說?還不都是因為你,講不過人就使詐。」普蘭努力想保持頭腦的清醒,免得自己再繼續胡思亂想,又掉進若雲布下的陷阱里。

「我怎麼使詐?」若雲耍賴的在普蘭面前搖晃著鬼臉,還故作無辜狀。

見她裝模作樣的得意表情,普蘭好氣又好笑。為了治治她的氣焰,決定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二話不說便伸出魔掌對她上下其手。

只可惜她的動作沒有若雲快,她的手還沒碰到若雲,若雲的手卻已經來到她的腰上,普蘭不敵,又是一陣尖叫和無法控制的笑聲。

若雲邊搔她的癢邊笑著說:「原來你還是這麼怕癢。人家說怕癢的人會很疼另一半,你是嗎?」

「要你管!」普蘭努力擋著她不停伸過來挑釁的手。

「我就是喜歡管你,怎麼樣?」

「我警告你不要再鬧了。」普蘭既搔不到她的癢處,又老是被她偷襲成功,只好忍住笑、板著臉警告她別再繼續騷擾自己。

「我就是要鬧你,你拿我奈何?」若雲像是玩上癮似的不肯停手,不斷的對普蘭伸出「魔掌」。

在旁邊看著一直處於下風的普蘭,畢浩丹終於忍不住開口:

「若雲,你別再玩了,我們是不是該收好東西準備走人了?」

若雲這才甘心的收回了手,她好奇的看著笑得臉發紅的普蘭,又看看一臉若無其事的畢浩丹,大眼睛里儘是曖昧的笑。

「喔英雄救美嘍,」她揚起音調,不知故意說給誰聽。

「你們別再玩了,早點收拾好東西回去洗個澡吧。真搞不懂你們,一身黏黏的還笑得出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畢浩丹把兩個抓來一起罵。

「不玩就不玩。」若雲故作委屈的緊嘟著嘴。可是,靜不到三秒鐘,她又想到什麼似的翻著她的包包。

半晌之後只見她拿出相機,對著眼前的兩人興奮的叫:「來來來,獲勝的隊伍是不是該拍張合照以茲紀念?你們兩個靠近一點………」

一看她拿出相機對著自己,普蘭立刻說:「我去一下洗手間。」然後像逃命似的跑了。

「喂——」若雲放下相機,已來不及阻止。她轉過頭對仍站在原地的畢浩丹問:「照個相而已嘛,又不是叫她幹嘛。你也真是,就不會拉住她?」

畢浩丹也只能苦笑,他怎麼知道普蘭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逃往洗手間的普蘭一路上拚命叫自己鎮定。不要緊張!不要緊張!是自己想太多了。

可是她愈叫自己不要把剛才的情緒當一回事,一顆心卻不聽指揮的七上八下的亂跳著。

「英雄救美」是真的嗎?畢浩丹真的是在幫自己嗎?

好像不太可能吧,他不是很不喜歡自己嗎?為什麼他要幫自己?或許他真的覺得自己和若雲太吵、太聒噪了,所以才叫兩人別再鬧了,根本不是若雲說得什麼「英雄救美」。

都是若雲在窮攪和,才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以為自己和畢浩丹之間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前有未有的感覺。

上完洗手間,普蘭在洗手台前邊洗手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曬了整整一天,幸好戴了帽子,否則現在一定像木炭一樣。看著看著,她心中忽然想起若雲說過的話其實畢浩丹很喜歡你。

這之前她從沒有相信過這句話,而現在她卻動搖了。

畢浩丹會喜歡自己嗎?他喜歡自己什麼呢?

這麼一想,她便忍不住抬高下巴又轉著脖子,做著不同的表情。她還沒看過自己和他吵架時是什麼嘴臉呢!

就在她忙著從鏡子中揣摩畢浩丹可能會喜歡哪個角度的自己時,卻看見了畢浩丹出現在身後。她嚇了一大跳,趕快低下頭假裝洗手,心裡卻不斷喊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自己剛才那些怪表情。

畢浩丹當然都看見了。因為鏡子是在男女廁所外面的走廊上,所以他一走進來便看見普蘭對著鏡子傻笑裝可愛。他先是愣了一下,依然保持著風度,等到普蘭一臉尷尬的出去后,他才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實說她是個很漂亮、很有自己特色的女孩子,可惜她自己不知道。有時候他很想告訴她,卻怕她以為自己又在消遣她,只好把這些話藏在心裡。

想到普蘭總是把他當成敵人,他不禁輕輕嘆氣,不知道這種情形有沒有轉變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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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普蘭紅著臉、有些尷尬的走回來,多事的若雲忙迎上前拉著她好奇的問:「幹嘛臉這麼紅?」又曖昧的斜眼看著她:「你們是不是在廁所里發生了什麼事?」

「你少三八了,他上他的廁所、我上我的廁所,會發生什麼事?」若雲的話讓普蘭的臉又紅了一層,她不禁在心裡罵自己:又沒做什麼虧心事,幹嘛心虛?

若雲馬上丟了一個「我要是看見還用問你」的眼神,又故作無辜純潔的模樣喊冤:「我又沒說什麼,只是問你為什麼臉紅而已,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吧?」「我臉紅是太陽曬的,」普蘭隨口應了一句,又瞪著她看:「你的臉比我還紅呢,你又做了什麼?」

「我能做什麼?」若雲誇張的攤開雙手,我一個人坐在這裡能做什麼?

瞧她一副清白貞烈的樣子,普蘭立刻吐她的槽說:「誰說一個人就不能做什麼?用想的不行啊?」

「喔」若雲指著她怪叫道:「你很有經驗喔,原來你不想交男朋友是因為你都靠自己意淫,趕快教一下,你都是怎麼想的;還有,你都是以誰為幻想的對象?」

沒想到她會如此明目張胆的說出那兩個令人面紅耳赤的字,雖然可能沒有別人聽得懂國語,但還是讓普蘭緊張死了。她心急之下不禁用力打了若雲一下,若雲痛得哇哇叫了起來。

從洗手間出來的畢浩丹見兩人還在玩,忍不住搖著頭笑了。

「浩丹快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被打的若雲看到畢浩丹,就要上前告狀。

「張若雲!」普蘭信以為真的瞪大眼睛恐嚇她!「你敢胡說我就和你絕交!」

結果兩個人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鬧起來,一旁的畢浩丹聽了半天還是沒聽到什麼「秘密」。

等到志洋結完帳回來,看看天色還早,他便建議回飯店的游泳池玩玩水再去吃飯。

他一說完,若雲馬上跳起來拍手叫好:「好啊、好啊!有人可以秀她的新泳衣了。」

到普吉島度假本來就應該水上活動多於陸上活動,普蘭也早有心理準備,但她還是抱著僥倖的心情,希望不要有人提起要游泳,不過,上天還是沒有眷顧她。望著若雲手舞足蹈的模樣,她當然明白她高興個什麼勁兒,看來她不見到自己出糗是絕不會甘心了。

此時,她只希望能找到一個好借口來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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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下榻的飯店后,大家便各自準備游泳的裝備。只有普蘭坐在床上,屁股像被強力膠黏住了一樣,死賴著不肯起來。

「我好累喔,可不可以自動棄權?」一說到游泳,她就想到昨天晚上的夢,她怕那個夢是一個預警,搞不好還會有更糟的事情發生。

雖然經過一天之後,她覺得和畢浩丹之間的關係有稍微的改善,他也不至於真會像夢裡那般惡劣的嘲笑她、扯她後腿,但她就是揮不開心中的陰影。

「你不要掃興了,你不去,我們怎會玩得起來?」若雲才不會允許她的缺席,如果女主角缺席,叫男主叫唱獨腳戲嗎?「你不會游泳沒關係,去泡泡水也好,反正泡水是不用花力氣的,更何況水壓還有紆解疲勞的功能呢!我保證你泡過水之後一定就不累了。」

「可是……」再多的誘惑也難敵她心裡的恐懼。

「走啦、走啦!別婆婆媽媽的,再說下去天都要黑了。不過是穿個泳衣,有什麼好怕?又不是叫你光著身子,難道你怕人看你?」若雲忽然對著她眨眼問:「還是你怕浩丹看見你惹火的身材,會忍不住愛上你?」

「你又在扯些什麼?求求你不要說十句就有九句話是提到他的好不好?為什麼一定要把我和他扯在一起?」普蘭真怕她再這麼說下去,自己就要被動的接受和他配在一起的結果。這種因為說太多而成真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

「這裡只有四個人,不說你和他,難道把我自己和他湊成一對?」

普蘭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小姐,你自己和志洋是佳偶就成了,幹嘛一定要把另外兩個人湊在一起?你不知道我和他一向是水火不容的?」

「就因為你和他水火不容、專門破壞氣氛,所以才要化解你們之間的恩怨情仇,來個民族大團結嘛。」

「謝謝你啊!」普蘭苦笑了笑。「不管你怎麼說,我和他之間是不可能有什麼的,你就不要白浪費心力了。」

「好啊,既然你不會和他有什麼,那你幹嘛在乎他,不敢去游泳?」

若雲實在是有話沒話亂牽扯一通,誰知道卻無意中踩到她的敏感地帶。聽她一語戳破自己的心事,普蘭只能口是心非的辯解:「我不敢游泳才不是因為怕他……」

她真的是因為在意畢浩丹的目光而畏畏縮縮?還是另有其它原因?到目前為止她還理不出個頭緒來,惟一可以確定的是畢浩丹真的讓她表現失常。「既然不是怕他就好了。我跟你講,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雖然他老是虧你,但是有些人表現愛意的方法就是這樣,你……」

怎麼剛說完她又忘了?望著她熱中的表情,普蘭終於站起身來往浴室走,而若雲仍舊毫無知覺似的不停說著。

上了廁所、洗了個臉出來之後,見她還在口沫橫飛,普蘭忍不住問:「你講夠了沒有?」

「等你出門我就不說了。」若雲裝可愛的對她笑著。「你準備好了沒?」

看來她不去是永無寧靜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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