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書房內，兩人又是默默對視著。

風承旭雖是面無表情，但情緒卻猶如萬馬奔騰般；他的目光深幽，流連於席寧的倩容和小腹之間。他就是那種喜怒哀樂不形於色的人。

席寧是探不進那對深如黑潭的瞳眸，一直猜不透他的心思，所以她才會愛得這麼苦。

她不喜歡猜測，也沒那個心思，更不想拐彎抹角，她直接問道：「你到底想不想要這個孩子？」

「當然要，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才剛懷孕，還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

「要多久才會知道？」

「再幾周吧！」聽他這麼關心孩子的性別，她問：「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萬一不是他要的那個性別，他是不是就不要了？

「都好，只要健康就好。」他是想提前幫孩子取名，以及勾勒孩子的長相，所以才會急得著知道孩子的性別。

「那我要你和蔣英綺做個解決。」他的口氣很平穩，讓席寧感覺到他真的在乎這個孩子，所以她堅持著她今天回來的目的。

風承旭注視她、走近她，將她摟進懷裡，就這麼真摯的表現出這些舉動，讓內心的激動霎時宣洩而出。

「寧寧，我希望你能體諒我的處境，我不能失信於蔣英綺，我必須履行信諾。」他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席寧也訝異著他這個舉動和口氣。

以往他們翻雲覆雨，那感覺雖不在話下，可是他從沒如此溫柔待過她，莫非她是託了孩子的福？

席寧癱了，癱在他的溫柔里。

「但我不想看到你和蔣英綺成雙入對的，我的心好痛。」她還保留最後一絲理智維護著自己的權益。

「那以後我不跟她在你面前成雙入對，也不讓她出現在這裡。」他打算以後到蔣英綺那裡去。

「然後你跟她在外頭雙宿雙飛，我獨守空閨？我不要這樣！」她輕捶他的胸膛抗議著。

風承旭唯恐她動了胎氣，輕柔的抓住了她的手，「我不會這樣的，我保證我在你身邊的時間會比在她身邊的時間多。」

席寧看著他，為這句話猶豫著、疑惑著。

風承旭旋即低頭吻住她，讓這個吻溫柔得能把席寧化成了一攤水，也一併化去了她的堅持。

「我保證不會讓你獨守空閨。」他繼續做出保證，但心底又不免訝異，他何時如此在乎過一個女人？

這感覺應該就是戀愛的感覺吧？她霎時覺得好幸福、好幸福。「那你能愛我嗎？還是你只愛小孩？」

緊摟著她，風承旭不再排斥她對情愛的幻想，甚至認為自己也該好好享受情愛。「我愛小孩是毋庸置疑的，但愛你……」

見他沒了下文，她急忙追問：「不能愛我嗎？」

「給我時間。」

席寧高興地將雙手勾上他的肩，愉悅的說：「我不奢求你要馬上愛上我，只要你肯試著愛我。」

風承旭對她露出一抹不曾有過的愛憐笑容，眸底儘是她的可愛與純真。她是驕縱，但他卻也在無形中接受了她那無傷大雅的任性，甚至喜歡不已。

會喜歡上一個人的缺點，這表示什麼？

「你的笑容是什麼意思啊？」她真的猜不透他。

「笑我自己可能已愛上你。」

「真的？」

他點點頭。

席寧高興地跳了起來，風承旭趕緊抱住她，「小心孩子！」

被他緊緊的擁抱在懷裡后，席寧主動覆上他的唇，而風承旭也熱烈回應著她那纏綿撩人、情意綿綿的吻。

在此同時，席寧心中突然地閃過一絲憂慮。「承旭，如果蔣英綺也有了你的小孩……」

「不會的，我只會讓你生養我的孩子。」

席寧不可置信的注視著他。

「你是風太太、我的老婆，蔣英綺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情婦，我保證不會製造家庭問題。」風承旭一眼就看透她的焦慮，因為她總是直率的把心事寫在臉上、嘴上，完全不懂做作、隱藏。

「那也就是說，你終究是屬於我的？」

「可以這麼說。」

席寧緊緊靠在他懷裡，享受著這得來不易、因懷孕而戲劇化轉變的結果。

風承旭一把抱起她，將她抱到沙發上，輕解她的衣裳。

「你是要……」

「要你。」

「我懷孕了。」

「他不會礙事的，也不敢礙事，否則他一出來，我就先打他的屁股。」

席寧一聽笑出了聲，也動手為他解開襯衫的扣子。「承旭，我和安安都覺得、覺得……」

「覺得什麼？」

「覺得你們男人好像是……」

「好像是什麼？」

「牛郎。」

「牛郎？」

「你們男人身邊常常圍了一堆女人，甚至自以為在享齊人之福，其實你們只是在滿足女人的需求罷了。你說，男人不是牛郎是什麼？」

跟蔣英綺在一起時，他的確是有這種感覺，可是跟席寧在一起時，卻是一種超然的享受。

他手指滑過她雪白無瑕的胸前，停留在她因懷孕而更加豐滿的柔軟。「你和席安在娘家都在討論這些？」

席寧的手也在他的胸膛上游移著，輕撫這個她要倚靠一輩子的地方。「還討論很多其他的事情啦！」

「還討論些什麼？」

「安安說你是那種會迷死人的男人，但這樣的男人也讓人無法掌控，所以她說我的愛是不會得到回報。她要章鴻欽幫我介紹一些名流公子，好轉移對你的注意力，讓我有機會再談一次戀愛。」

風承旭臉色一歛，「教他們不用費心了。你是風太太，有我一個就夠了，同時也只能愛我一個。」

「那你一定要愛我。」

風承旭無語，而是低頭用吻回答她。

倏地，書房內春色無邊，他的濃重喘息和她的軟聲嬌吟譜出了愛的樂章，似有若無的穿透門扉而出。

蔣英綺此刻在門外，光用聽的就已教她醋意橫生，內心不甘心到了極點。她沒想到一個孩子就能輕而易舉的奪走了風承旭，更沒想到她在風承旭心中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情婦！

她不甘心、不甘心！

風承旭如他所保證的，在席寧身邊的時間比在蔣英綺身邊的時間多，且是多了很多。

席寧完全感受到風承旭對她的重視，這樣她就已經很滿足了，縱使風承旭有時會在蔣英綺那裡過夜。

可是事情都是一體兩面的，她滿足，蔣英綺自然是不甘；她愈滿足，蔣英綺就愈不甘。

蔣英綺設法要懷上風承旭的孩子，於是把保險套用針預先戳洞，卻沒想到風承旭居然還自備保險套。見此計不通，她極力的魅惑風承旭，希望他會忘了用保險套，偏偏他理智的把跟她歡愛當成是一件交易。

交易？經濟不景氣，多的是廉價牛郎，風承旭卻是她花了幾億買來的，這點讓她更加的不甘心。

有太多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她卻征服不了他，這使得她又在心中添上不甘的一筆。

天剛蒙蒙亮，風承旭便下了蔣英綺的床。

「為什麼這麼早走？」頓失他的體溫與氣息，使她醒了過來。

「我回去洗個澡，今天要陪我老婆到醫院做產檢。」若不是他從另一個女人的床上起身，他的形象絕對會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這簡直是妒煞了蔣英綺，她再次要求，「我也要個孩子。」

「不可能。」他毫不思索的拒絕。

「就因為我名不正、言不順？」

「我不會讓情婦生養小孩，我跟你說過了。」

「承旭，請你搞清楚一點，我不是普通的情婦，我資助了你幾億。」說他是她的情夫還恰當一點。

「我也請你搞清楚一點，資金已經轉回你名下，我甚至以銀行利率算給了你利息，我欠你的只是一份人情。」

「你……」他說的是事實，所以她更無言以對。

她會日益為他著迷，就是貪戀他那不容小覷的能力。

風承旭套上外套，不打算道再見，旋即打開房門就想離去。

蔣英綺喊住他問道：「承旭，席寧是因為懷孕才得到你的嬌寵嗎？」她懷疑風承旭是愛上了席寧。

「她是我老婆、孩子的母親，我寵她是應該的。」儘管他頭腦再如何清明，他現在也讓自己對席寧破天荒的關心與溫柔搞胡塗了；但他不想深究其因，他只知道席寧是他老婆、他孩子的母親。

「如果她沒懷孕，你們是不是早就離婚了？」一切的轉變就因為席寧懷孕了，若非如此，席寧在娘家的那段時間，她已等著當風太太了。

「她懷孕了是事實。」

「我真的想要個孩子，孩子我可以自己養、自己帶，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問題是我不會讓我的孩子流落在外面。英綺，或許你該再找個適合讓你生養孩子的男人。」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想甩掉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風承旭不想解釋太多，為了孩子的事他們已鬧了好幾遍；他以為鬧完就可以和她分手，沒想到蔣英綺硬是不肯放過他。

「風承旭，我只要不分手，你就得繼續跟我在一起，這是你親口答應的，你應該沒忘吧？」

「我答應過的事就會記得，你毋需一再提醒。」

「記得最好。」她就是喜歡這種有擔當的男人，即使只是一句口頭上的承諾，沒憑沒據更沒證人，他也會奉行到底。

風承旭看了她一眼，即轉身開門離去。

看著他近乎無情的背影，蔣英綺心想著：如果席寧沒了孩子，風承旭會怎麼做？是不是就是她的了？

在萬分不甘的驅使下，蔣英綺這天違反風承旭的規定，不懷好意的自行踏進風家；一個男人跟著她一同進入，然後繞道往後院去了。

她手上還有著風家的鑰匙，所以逕自往屋內而去。

「蔣英綺！你怎麼來了？承旭不准你來，你出去！」席寧直言直語、手指著門說道。

「我們算來是姊妹一場，來看看你總可以吧！」其實她是閑著沒事做，特地來抒發心底那份不甘的。

「誰跟你是姊妹，我沒那個福氣。」

「不是嗎？我們共用一個男人，你敢說不是嗎？」

「如果你沒事，你可以走了。」

「席寧，懷孕的感覺是什麼？是不是容易累，有時會想吐？我最近也有這樣的感覺，所以特地來請教你。」

席寧一愣，接著認為風承旭不會違背對她的承諾。「你感冒了，最近的感冒癥狀大概是想吐吧！」

「感冒時月經總會來吧？我的遲到了。」

席寧還是不相信風承旭會違背對她的承諾。「感冒也會引起生理期失調，再等幾天它就會來了。」

「你看我的樣子像感冒嗎？」

「像、非常像！」

「席寧，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會懷孕我當然也有可能懷孕，承旭對我們可是一視同仁。」

「你當然有可能懷孕，但孩子一定不是承旭的，他說他不會製造家庭問題。」

她依舊堅信風承旭對她的承諾。

蔣英綺挑眉一笑，「如果我真的懷孕了，那孩子就一定是承旭的，我晚點會到醫院去檢查。」

「我不想再聽了，你把鑰匙還給我，然後出去！」

「我常想，如果我也懷孕了，承旭會對誰好一點？」

「當然是對我好一點，承旭會愛我的。」

「愛你？」蔣英綺笑了起來，「你以為承旭會愛你，我看他是愛孩子多一點，你是托孩子的福，如果你沒了孩子……」

「住口！不准你詛咒我的孩子，出去！」

「要不是你懷了孩子，承旭早跟你離婚了。你想想，你回娘家半個月，承旭找過你了嗎？」

她不是個會記恨、翻舊帳的人，她不管風承旭以前所做的，她現在心底只有眼前的幸福快樂。

「請你出去。」若是再聽蔣英綺說下去，她難保自己不會亂想。

「若是你沒懷孕，我跟承旭早結婚了，所以承旭絕對會讓我懷他的孩子，你不要妄想承旭會愛你。」

「承旭對我很好，他答應過會愛我，只是需要給他時間。」她反駁著。

「為什麼承旭也這樣跟我說啊？」

「不可能的！」

「我得到醫院去了，承旭要陪我一起去。」時間夠那男人動手腳了，她也把該講的話都講完了。

「鑰匙留下。」

蔣英綺晃了晃手中的鑰匙，「承旭沒拿回去，就表示要我留著。」語罷，她轉身走出風家客廳。

席寧隨後鎖上了門，然後立刻打電話給風承旭；她心底是憋不住任何事情的，她一定要馬上問清楚。

電話接通后，秘書告訴她，風承旭接了個蔣小姐的電話就急忙地出去了，連手機都忘了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