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裘海芋的手機鈴聲響起,拉回了她遠揚的思緒,她有氣無力地緩緩拿起手機接聽。「喂……」

「海芋,你怎麼好像很沒精神?是不是沒睡好?你過來的時候,記得順便帶幾杯熱酸梅湯。」

「牡丹姊,人家……想請假。」

「怎麼了?生病嗎?」

「不是,是心好痛,痛得我快不能呼吸,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沒辦法買酸梅湯啦!」裘海芋捂著胸口,痛苦地說。

「心痛?海芋,你不會是有心臟病吧?我現在馬上過去,帶你去醫院做檢查,這心臟病可不是開玩笑的。」

「牡丹姊,你不要緊張啦,我不是心臟病,我是為了孟季淮而心痛。」一說到孟季淮,裘海芋不禁哭了起來,「嗚……嗚……牡丹姊,我已經和他分手了,我的心為什麼還這麼痛啊?」

白牡丹沒好氣地說:「你作夢夢到他了啊?要不幹嘛為他心痛?」

白牡丹並不認識孟季淮,她是經由裘海芋口中知道的。

裘海芋這段刻骨銘心的初戀,在白牡丹、黎百合、傅薔薇、應玫瑰之間非但不是秘密,還總讓她們為她感到心疼。

「我不是有個好同學去美國留學嗎?她剛剛打電話給我,說她和孟季淮正在同居,還說他們結婚時要我去當伴娘!」

「這算哪門子的好同學?和自己好同學的初戀情人同居,居然還打電話通知,就連結婚也要你去當伴娘?」

裘海芋替康韻儀解釋道:「我們曾經約定過要當對方伴娘的。」

「就算曾經約定過,也不能這樣做啊。」白牡丹略頓了下,才道:「海芋,你心痛,是因為你還深愛著孟季淮。」

「我也知道自己還愛著他,可我的心沒這麼痛過。」

「那是因為你心中對他還有期望,所以你還壓抑得住對他的思念,可如今他和人同居又要結婚了,期望就要成泡影,你就再也壓抑不住了。」

「牡丹姊,我該怎麼辦?我怕我會痛死掉。」

白牡丹遲疑一下,「海芋,你有沒有想過要挽回孟季淮?」

「我常想著要和他在一起一輩子,可是現在沒希望了!嗚……我要去當尼姑啦!」裘海芋哽咽地道。

「當尼姑?那可得剃光頭,你願意嗎?」

剃光頭?裘海芋想像著自己剃光頭的模樣,連忙搖搖頭,「那我……帶髮修行好了。」

「不要再想那些事了,那都不是辦法!我們都是愛美的人,拋不開這副漂亮的皮囊,就算死了,也想當仙女、天使!海芋,現在唯一的辦法是挽回孟季淮,趁他還沒踏進禮堂之前。」白牡丹給予建議。

「趁他還沒踏進禮堂之前?那要怎麼挽回啊?」

「找他把話說清楚,問他到底有沒有愛過你?」

「然後呢?」裘海芋不解地問。

「如果他真的愛過你,你就坦白告訴他你還愛著他;如果他沒愛過你,那牡丹姊勸你對他死了心吧。」

裘海芋一愣,「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找他?」

「不去找他,你怎麼跟他坦白?」白牡丹失笑地說。

「那我要請假。」

想請假?可以,不過得先把工作做完才准假!「等這場珠寶展結束才能請假。」

「哦。」

「你快過來吧,要記得買酸梅湯喔。」

陳景良將一本八卦雜誌重重的丟到辦公桌上,大聲吼道:「她是什麼意思?明明得逞了,為什麼還拒絕我?」

這本八卦雜誌里,有一篇關於他的報導——

經濟部主委陳景良與名模駕車夜遊。陳景良已婚,今年五十歲,與年輕名模夜遊,兩人關係引人側目……

這篇報導教他妻子看到以後,便一直吵著要離婚,他原本是不想離婚的,儘管和妻子早已貌合神離,但是身為國家官員,鬧緋聞鬧到夫妻離婚是有損形象的。

後來他得知自己會被狗仔隊跟蹤,是裘海芋透露消息給狗仔隊知道的,他認為裘海芋這麼做無非是想巴上他;再想想裘海芋那教人神魂顛倒的容貌,他索性不顧自己的形象,答應和妻子離婚。

可沒想到他離婚後,裘海芋竟不理他了!

「主委,我透過管道得到一些有關裘小姐的消息。」庄助理小聲地說。

「什麼消息?」陳景良問。

「聽說裘小姐想利用上八卦雜誌來增加曝光率,看能否因此踏進影藝圈,她上八卦雜誌已不是第一回了。」

陳景良聽完庄助理的話后,怒不可遏地拍桌大吼:「她竟敢利用我?而我還為她離婚,損了自己的形象!」

「主委,你離婚的這件事,讓那些媒體現在全都在注意著你,尤其是有關這次西德精密晶片要在東南亞設立技術中心的事。」庄助理提醒著陳景良。

西德精密晶片要在東南亞設立技術中心,這可是一件大事,陳景良知道他務必得留住他們,先別說台灣正需要高科技進駐,只要他能成功留住他們,他將聲名大噪;而同樣的,他若沒能留住他們,肯定會被批評得連官都沒得當了!

「庄助理,有消息了嗎?他們的人什麼時候到?」

「已經來函了,預定下個月初會來。」

「來的是什麼人?和西德精密晶片什麼關係?有沒有決定權?還是只是來看看,又要再評估個一、二年才能決定?」

「主委,這人是西德精密晶片的總工程師之一,西德精密晶片的總工程師可以主導公司的決定,所以他應該有決定權。」

陳景良緊張地追問:「總工程師就有決定權?消息有沒有錯誤?」

「不會錯的。」庄助理肯定地點頭。

「肯定?」

「肯定。精密晶片這種技術全維繫在工程師身上,尤其是總工程師。這些總工程師有自己的Team,有能力完成一個組件的晶片;公司為了留住人才,必須提撥公司的股份給他們。」

陳景良不禁搖著頭,「真羨慕這些電子新貴的待遇和身分地位,比我們這些當官的好太多了。」

「的確是好太多了,有一身本事,一輩子都不用怕失業,還能吃穿不盡呢!」

庄助理附和道。

「那總工程師叫什麼名字?」陳景良接著問。

「孟季淮。」

陳景良皺了皺眉,「孟季淮?這名字怎麼像是華人?」

「不只是華人,還是一個台灣人。」

陳景良微感訝異地看向庄助理,「台灣人?」

庄助理點頭道:「就因為他是台灣人,才將台灣設為他勘查的第一站,這對我們有利,想留住他們的機率也大大提升。」

「理論上是如此,可我們還是得盡地主之誼,同時給予優渥的條件,我想這件設立技術中心的案子會更容易談妥。」

「我知道了,我已經在科學園區找了間實驗室,要你過去先看看。飯店也在聯絡中,我會安排你親自去接機。」庄助理不慌不忙地向陳景良說明自己的安排。

陳景良點點頭,表示同意。「對了,這個孟總工程師大約幾歲?有攜家帶眷回來嗎?」

「還很年輕,才三十歲左右。不知道結婚了沒有,也不曉得有沒有攜家帶眷回來。」庄助理不解地問:「主委,你問這個做什麼?」

「只要他沒攜家帶眷回來,你該怎麼做會更容易談妥這件案子吧?」陳景良暗示性地一笑。

庄助理馬上明白陳景良的意思,跟著也露出微微一笑,「我懂你的意思了,英雄難過美人關!」

「你去查查看,只要孟季淮是單獨一個人回來,就找個合他胃口的漂亮女公關當他這趟台灣之行的助理。」陳景良對著庄助理吩咐。

「好的,我會去查,只是要找一個合他胃口的女公關,這就不知道該從何找起了。」

「說的也是。」陳景良有些苦惱地想了想,「庄助理,你覺得裘海芋如何?她應該是屬於那種符合大部分男人胃口的女人吧?」

庄助理以一個審視女人的男人眼光回答他:「她的確是。不過,她不會願意充當公關的,她只想利用男人而已。」

「我就是不甘願讓她利用,還為她差點搞得身敗名裂,才會想到要利用她出這一口怨氣。」陳景良忿忿地說。

「主委,你的意思是……」

「我想到了這個方法,你替我去辦。」

陳景良將嘴湊近庄助理的耳朵開始交代他要……

庄助理邊聽邊頻頻點著頭。

半個月後

秀場後台,模特兒群與工作人員全都趴在地上摸索著,一看便知道他們在找東西,而且這東西一定不是大體積的物品。

「快呀!大家幫忙找,仔細的找!」白牡丹語帶哀求、緊張地說,她生怕大家找得不夠認真。

「找到了、找到了!」一個模特兒嚷道。

眾人一聽,正要鬆口氣時,只聽見這個模特兒又說:「我看錯了,是衣服上掉下來的珠珠。」

一陣嘆息聲此起彼落,裘海芋也輕輕啜泣起來。

裘海芋哽咽地說:「大家不要找了,都找這麼久了,若找得到早該找到,我剛剛明明是放在梳妝台上的……」

眾人在聽了她的話后,仍是以跪姿僵在原地,大家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放棄尋找了。

白牡丹嘆了口氣,「好了,大家不要找了,如果找得到,的確早該找到了。很晚了,大家先回去吧。」

大伙兒陸續起身,無言地離去,後台只剩下白牡丹以及輕輕啜泣的裘海芋。

今晚,百花的模特兒群們為一批新款式的珠寶做展示,珠寶展示是圓滿落幕了,可卻在要將珠寶收齊之時,發現其中最昂貴的藍海洋珠寶卻不見了,而這顆藍海洋是由裘海芋所展示的。

這顆藍海洋價值不菲,弄丟了,只怕裘海芋傾家蕩產都賠不起。

「牡丹姊,我剛剛明明放在梳妝台上的,我只不過是轉身拿件衣服,一回頭它就不見了。」裘海芋向白牡丹哭訴著。

白牡丹也是哭喪著臉,「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憑空不見?這警也報了,大家也都被搜過身,就是不見蹤影!」

裘海芋忍不住地放聲大哭了起來,「怎麼辦?我根本賠不起啊!」

白牡丹也是欲哭無淚,雖說藍海洋是裘海芋沒盡到保管的責任,可她是百花的負責人,總不能將責任全推給裘海芋去承擔。

應玫瑰、黎百合、傅薔薇、裘海芋這四個最教她頭疼的模特兒,跟她卻也是感情最好的夥伴,她無法這麼絕情。

「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就應該准你假讓你去美國找孟季淮。」白牡丹自責地道。

「牡丹姊,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裘海芋哽咽地說。

「別哭了,牡丹姊去找陳主委商量,看能不能用分期付款的方式償還,就當是買了棟房子。」雖然這棟房子的價格實在是貴得教她心痛不已。

「陳主委?」裘海芋吸了吸氣,「哪個陳主委?」

「經濟部的陳景良。他自己有家珠寶公司,這批珠寶就是他委託展示的。」白牡丹回答她。

聽完白牡丹的話,裘海芋的心中有了一個想法。「牡丹姊,分期付款要還多久?二十年?還是三十年?」

「或許更久。」話落,白牡丹嘆了一口氣。

「陳景良曾經跟我求過婚,如果我嫁給他呢?是不是就不用償還了?」這就是裘海芋想出來的解決辦法。

「你不會真的想嫁給陳主委吧?」白牡丹吃驚地問。

「這是唯一的方法!」不然,她哪兒來那麼多的錢償還那一顆藍海洋?

「那孟季淮呢?」

「孟季淮?」裘海芋頓了下,咬了咬唇,「我那同學說得沒錯,我和孟季淮也許無緣,才會發生這種事。」

「這跟緣分沒有關係。」白牡丹揚高了音調說道。

「一定有關係,否則藍海洋為什麼會不見了?」

「絕對不可能會憑空不見,是有人起了盜心,還可能經過計劃,否則警察不可能會搜查不到。」

「我知道找不到了,我認命了。」裘海芋反過來安慰起白牡丹,「牡丹姊,那個陳主委年紀比我大了些,一定會很疼我。」

白牡丹嘆了一口長長的氣,「海芋,你真的這樣想嗎?一輩子可是很長的啊!」

裘海芋不禁苦笑,「就是因為一輩子很長,我不想這輩子都得背負著弄丟藍海洋的陰影,沒完沒了。」

「那你對孟季淮的情就有完有了?」白牡丹並不認同裘海芋的想法,她有些著急地問她。

「也是沒完沒了,可那是一種甜蜜的負擔,就算心痛到無法呼吸,我也甘之如飴;而藍海洋不一樣,它會拖垮我的經濟,就算我和孟季淮在一起,也只會拖累他而已。」

裘海芋都這麼說了,白牡丹也只能再嘆了一口長長的氣,接著語氣一轉說:「我一定要記住,我絕不替我女兒請家教。」

「牡丹姊,這跟請家教沒有關係,只要你不要請男的家教老師,更不要請像孟季淮那種出色的男生就好了。」裘海芋自嘲地說。

「我送你回去吧,明天找大家商量看看,也許她們的老公們有辦法幫你解決。」

白牡丹口中的大家是黎百合、傅薔薇、應玫瑰,而她們的老公分別是原向天、杜令飛、齊少白,在政商界都頗有地位。

「牡丹姊,我們先去找陳主委好了,我不想讓大家擔心,而且這是我自己惹的禍,我想自己解決。」

「也好。我們先回去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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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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