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宋小姐，這裡。」

中午時分，宋可兒接到一通電話，是楚文打來的，希望可以見她一面，剛好聶沁風因洽公出國，所以她才能有機會出來見她。

「楚先生，你找我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我只是想看妳好不好，前一陣子沁風說妳辭職了，不過我問起妳的事，他都不肯說。」楚文輕笑道。

「我……楚先生，你可以幫我嗎？我想離開他。」宋可兒想走，但是苦無機會。

「發生什麼事了？妳為什麼這麼說？」楚文看到她眼裡的憂傷，才一陣子不見她，她變得憔悴了，沁風到底是怎麼對她的？

「楚先生，你別問，你只要告訴我可不可以幫我？」

「是可以，不過……妳確定妳真的要離開他嗎？」

「嗯，我的心已經死了。對於一份存疑的愛情我好辛苦，所以我想放棄，我想，沁風要找的對象不是我這種女人吧。」她垂下眼，語氣里有著明顯的愁悵。

「我可以叫妳可兒嗎？」

「嗯。」

「可兒，妳是我見過最真誠的女人，不要輕易否決自己好嗎？」楚文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麼，只知道她變得與初認識時不同。

「我一直用我的誠意告訴沁風，但是他卻不肯接受，我真的好累，所以我想離開他。」

「那妳願意到我身邊嗎？」

聞言，宋可兒訝異的看著他。

「我不是乘人之危，妳應該知道我對妳……」楚文吞了口口水，即使她是沁風的女人，他依然無法忘懷她。

「楚先生，謝謝你喜歡我，不過我沒辦法接受你的愛。如果你不想幫我，不要緊，我自己想辦法。」說完，她起身想離去。

「不，不要走！我願意幫妳。」楚文忙不迭的答應。

「真的？謝謝你。」

「可是妳要我怎麼幫妳？」為了她，即使要赴湯蹈火他也會答應。

「帶我走。」

她的話讓楚文差點跌下椅子。

「帶妳走？！」他訝異的再次確認。

「對，帶我走。」她點點頭，毫不遲疑。

「這……要帶妳走是很容易，但是沁風會答應嗎？以他的能耐，要找到妳不是件難事。」

「我知道，所以我不會躲他，不過必須要委屈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知道沁風是不可能會放手，那麼她就讓他非放不可。

「可以幫上妳的忙的事我都願意做。」

「那麼請你娶我。」

宋可兒這話一出，楚文只能用傻眼來形容他現在的狀況。

「什麼？娶、娶妳？這……」

「如果你不娶我，沁風是不會放手的，趁他出國洽公的機會，我們去公證結婚，等他回來知道了，諒他也不能如何。」這是能逃開聶沁風唯一的方法。

「妳確定了」楚文覺得太瘋狂了。

「楚先生，我知道這樣會委屈你，所以你可以去弄一張假證書，至於喜宴不請也沒關係，你說這樣好嗎？」

「可兒，婚姻要成立就必須有公開的儀式，而且結婚證書根本無法造假。」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妥。

「當你失去理智的時候根本不會想這麼多，我想沁風會來興師問罪，不過只要你沉著應對，相信他不會怎樣的。」她要利用沁風的弱點來反擊。

「可兒，我很喜歡妳，只要妳肯給我機會，我們也有可能相愛呀。」

「楚先生，你是個好人，但是我的心已經沒辦法再容納另一個男人了，很抱歉。」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離開他？」

「因為他愛我愛得太深，快把我逼瘋了，我愛他，但是我沒辦法承受他加諸在我身上的罪名。」她想要愛情，又無法承受加諸在身上的罪名。

「可兒，我願意幫妳，不過我希望妳可以真正的嫁給我，因為我有信心可以讓妳忘記他而愛上我。」

「我真的沒辦法，更不能拖累你。」

「我愛妳，所以不是拖累，給我機會讓妳幸福好嗎？」

「楚先生，你這又是何苦？這對你根本不公乎。」

「愛情根本毫無公平可言，我比沁風還要早想追妳，但妳卻愛上他。娶妳是我心甘情願，就怕妳不肯……要為自己留個後路，要再跟沁風再續前緣？」

「不會的，我心已死。」

「那好，再過兩天沁風就會回國，我們必須讓他措手不及，我明天準備婚禮事宜，後天請客。」

「嗯，那就麻煩你了，楚先生。」

「可兒，不要叫我楚先生，叫我楚文，妳就快要是楚太太了。」

「嗯，楚文，謝謝你。」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是一種冒險，她是不是真的可以在這冒險中解脫呢？結果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婚禮會場外，車潮洶湧，會場內，人聲鼎沸。

這楚氏娶妻是何其大的事情，當然是要廣發喜帖，不過因為太過匆忙，所以只請親朋好友，包括聶氏夫婦也在內，唯獨缺聶沁風一人。

飛機已經抵達台灣，楚文昨天已先打電話告知聶沁風在飯店有個重要會議，希望他一下飛機就先趕過來。

聶沁風坐在車裡，用手機打電話回家，響了半天卻沒人接。

「可兒竟敢不在家，太可惡了！我交代過她這幾天不準亂跑，她卻把我的話當耳邊風，真是可惡！老陳，先送我回家。」

「總裁，楚特助說要你一下飛機就到飯店，因為已經有點晚了，所以……」老陳也已被收買。

「好吧，那先到機場。」聶沁風按捺住心裡的怒火，打算等事情處理好再好好懲罰宋可兒。

車子停在飯店門口，聶沁風左右張望不知道他們約在哪裡，所以他來到櫃檯詢問。

他不經意的掃過櫃檯旁的牌子一眼，發現上面的名字他相當熟悉。

「楚府喜宴？這是什麼意思？是楚文要結婚嗎？不，應該是巧合吧，姓楚的人何其多。」

話雖是這麼說，他心裡卻有股奇異的感覺湧現，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決定去看個究竟，順著指示來到宴會廳，發現賓客不少，而且許多賓客他都認識，他心裡的疑惑不禁更深了，看來這的確是楚文的婚禮，可是楚文竟然沒有告訴他一聲，他不由得懷疑起為何楚文不通知他。

門口接待處的小姐看到他進來，於是問道：「先生，你是男方朋友還是女方朋友？」

「我是楚文的朋友。」

「是新郎的朋友呀，來，請簽個名。」

「不好意思，我來得匆忙，沒有準備禮金，我改天再補上。」他從容的說。

「新郎為了讓大家分享他娶到新娘的喜悅，所以不收禮金。」

「不知道新娘是哪位，這麼有福氣？」

「新娘是宋可兒，新郎可是追了好久才追到的，她長得好美呢。」

接待小姐的回答，登時將聶沁風推入地獄。

「小姐，妳說新娘叫什麼名字？」忍住怒意，他再問一次。

「宋可兒。」

確定沒有聽錯后，聶沁風拔腿就衝進去，不理會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也不管自己有多失禮，他徑自往主桌街去。

沿途的賓客對他投以異樣眼光，包含他的父母。

「沁風？！」聶母看到兒子衝動發狂的模樣相當意外，她從未見他如此失態。

「這是怎麼回事？」聶父惱怒的問道。

「宋可兒，妳搞什麼鬼，為什麼會在這裡？又為什麼要嫁給他？」聶沁風看到打扮美麗的宋可兒時，他的眼裡沒有喜悅，只有憤怒跟不敢置信。

憤怒的他只想狠狠的揍她一拳，他的女人應該乖乖待在家裡等他回來才對，怎會要嫁給他的好朋友，反了，真是反了！

「沁風，你來了，快坐下一起吃。」楚文佯裝熱絡的招呼他。

「吃個屁！楚文，你是我的好朋友，為什麼背叛我？娶了我的女人，你算什麼朋友？」聶沁風嚴厲的指責引來眾人的注視。

「沁風，愛情之事沒有背不背叛，只有兩情相悅。可兒現在愛的是我，我也愛她，為什麼她不能嫁給我？為什麼你就不能祝福我？」相較於聶沁風的激動，楚文語氣平和的問道。

「你胡說！可兒根本不愛你，她愛的是我！她是我的女人！」聶沁風忘了自己的身分，他為了愛已失了理智。

「在你眼裡，她只是你的女人，但是在我眼裡，她是我想要攜手偕老的妻子，你只把她當物品，卻不好好珍惜她，你說她會選擇誰？」

「她愛的是我！」被他這麼一說，聶沁風頗受打擊，他無法相信眼前既定的事實。

「如果她愛的是你，為什麼現在坐在新娘旁邊的會是我？」

兩人劍拔弩張，現場氣氛緊繃一觸即發。

「可兒，跟我走！」聶沁風不想再多說，越過楚文欲抓住宋可兒，他只想帶走他的女人好好懲罰她。

「沁風，我不准你亂來！這是我的婚禮，如果你不是來祝福我的，請你離開！」楚文擋在聶沁風面前不讓他接近宋可兒。

宋可兒不言不語，一徑保持沉默。

「可兒，快跟他說妳愛的人是我。」聶沁風逼不得已，只好要她表明是甘願跟他走。

宋可兒抬起頭看著他，把他的急切跟霸道全看在眼裡。

她問自己，眼前的男人是愛她吧？答案是肯定的。

她又問自己，可以再承受不被信任的對待嗎？答案是否定的，不然她不會下這個讓她痛不欲生的決定。她一直以為他們可以白頭偕老，只可惜有一方不願看清，另一方……她緩緩開口－－

「我愛的人是楚文，我決定嫁給他，請你祝福我。」

「可兒，妳不要被他騙了，跟我回去！」以為只是她的玩笑，聶沁風突然笑出聲。

「我已經不愛你了，請你真心的祝福我。」說出違心之論，宋可兒只覺心如刀割，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會希望跟他重新來過。

「祝福妳？妳欺騙我還不夠，現在要拐騙楚文？妳這個酒家女，果然是人人可以上的公車！」被這般的欺瞞對待，聶沁風完全去理智。

「沁風，如果你再在這胡言亂語，我就要叫警衛了。」楚文看情況即將失控，連忙下逐客令。

「你叫呀，我不怕！宋可兒，妳真厲害，完全不把我放在心裡，枉費我這麼愛妳，妳卻這般待我，妳怎麼對得起我？妳說呀！」聶沁風憤怒的他大吼出聲。

「聶先生，如果你不是來恭喜我跟楚文的，那就請你離開，不要打擾我們。」宋可兒狠下心與他劃清界線。

「宋可兒！」他瞪大雙眼，像是要把她看穿。

「警衛！警衛！」

經過一番拉扯，聶沁風被推出喜宴會場。

聶氏夫婦看到這情景也只能搖搖頭，畢竟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他們看到楚文娶的對象是之前兒子帶回來的女孩時就覺得不安了，想不到真的發生狀況。

「宋可兒！我絕不會饒了妳！」

宋可兒早已淚流成河，明知會是這種結果，卻還是不忍心。她看到他眼裡的憤怒、受騙跟打擊，她很難過，但如果不這麼做，她將會更痛苦，所以她告訴自己只要事情過去，他們就會慢慢淡忘彼此了吧。

「可兒，不要怕，有我在妳身邊。」楚文拍拍她的肩，要她不用擔心。

「嗯。」她點點頭。

聶沁風被驅離會場后並沒有吵鬧，他要老陳載他回家。回到家后，他看著收拾乾淨的屋子，突然憤怒的將桌上的東西掃落到地上。

「宋可兒！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妳不知道我是那麼的愛妳嗎？為什麼要嫁給別人？到底是為什麼？」

他從酒櫃拿出白蘭地猛灌，雖然酒灑了他一身，他卻一點也不在意，因為他的心早已被傷得千瘡百孔。

「可兒……可兒……我愛妳！我真的愛妳……」他醉倒在桌上喃喃自語。「都是我不對！是我不對……其實我早就原諒妳了，只是……只是我沒辦法說服自己，甚至來不及告訴妳。」

一切都太晚了，直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直到消失了，才知道自己的忽略。

一直以來他是那麼的可惡，但是他沒有辦法，因為愛她，卻又不肯正視自己的心，只能殘忍的對待她。

但可兒卻不肯給他時間來明白自己的心，原本這次出國回來他要跟她說抱歉的，但是她為什麼不等他？為什麼不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