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任曉辰坐在床上,雙手抱膝,孤燈挑盡夜未眠。她擔心謝珊珊和胡冠峰,不知能不能順利拿到東西,擔心著他們將怎麼救她,更擔心那個邱老大隨時會把她帶走;氣不盡任子威的荒唐無度,恨不盡韋克凡的現實無情……
她告訴自己,可以對不起任何人,絕不能對不起父母。她第一次處在無助中而沒落淚,證明了自己已有勇氣面對將來。
黎明到來,外面大門被打開,任子威下班回來了。嘈雜的聲音傳了進來,顯然進門的不只任子威一個人。不一會兒,任子威推開半掩的房門,笑容滿面。
「曉辰,邱老大來看你了!」對於邱老大的光臨!任子威覺得蓬蓽生輝。
邱老大站在房門口,身後跟著兩個年輕人,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坐在床上的任曉辰,讚歎地道:「阿威,你妹妹真是個美人胚子,越大越有味道。」
任曉辰偏過頭去,不想理會這一群她恨之入骨的無賴。
任子威見狀,怕惹怒了邱老大,立刻打圓場:「謝謝老大誇獎,曉辰沒見過什麼世面,將來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老大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只要你妹妹乖乖的跟著我,我們就是一家人,我不希望像上次一樣,搞得條子到處搜人。」他仍目不轉睛地看著任曉辰。
「您放心,這次保證不會。長兄如父嘛,現在由我作主。」任子威信誓旦旦的說著。
邱老大滿意的點點頭。「你們這裡也不要住了,我在天母有一間空房子,你們兄妹還有夢妮一起搬過去住吧!我會隨時過去。」邱老大養的女人最少有三個,他的女人不時更換,他也跟著居無定所,這也是他躲避警察最好的方式。
「謝謝老大。」任子威面黃肌瘦的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
「你們都出去一下,我要單獨跟你們未來的大嫂說說話。」邱老大一個命令,眾人立即退出房間,順手帶上掩不住的門。
「我用想的也知道你不喜歡我,很多女人剛開始都是這樣的,不過,只要我不找她們,她們又會回過頭來纏著我。所以,你應該要識相一點,盡量討好我,我保證你不會吃虧的。」他坐到她的身邊,伸手要摸她的臉。
任曉辰雙手抱住身體,往床的另一邊移動,「請你放尊重一點。」
邱老大放下手。「女人我看多了,哪天我不要你的時候,你會哭著求我碰你。」
「不會有那一天的,你就算是老大,也大不過天理昭彰。」
「哼!有意思,書讀多了,講起話來就是不一樣。難道你就不怕我給你一點葯,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揚言威脅道。
任曉辰打了一個哆嗦,她逞一時口舌之快,忘了身陷險境。
邱老大見任曉辰已被他嚇住,再度伸手摸她的臉,進而親她的嘴。濃厚的煙味及口水令她反胃。她一把推開他,跳下床。「我還沒準備好。」
「好,我等了你這麼多年,不差多等幾天。不過,你最好不要再想逃走,不然,我只好用藥物控制你。」
「我知道。」任曉辰心裡的恐懼逐漸加深。
邱老大轉身走出房間,任曉辰呆立在原地,直到傳出大門開了又關的聲音,她才衝到浴室拚命的洗嘴巴。除了韋克凡,邱老大是第二個碰她的男人,兩人給她的感覺卻是相差十萬八千里。而在回憶對韋克凡的感覺時,恨意的種子越植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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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胡冠峰帶謝珊珊到台北市某分局找他的表哥,準備進行救人的行動。
謝珊珊留守在車內,胡冠峰和他的表哥上樓去。
這時候任子威已睡醒,正在吃飯準備上班。聽到電鈴聲,他要夢妮前去應門。夢妮開了木門,看見兩個警察,心中有了底,知道他們是為任曉辰而來的,索性連鐵門也一併打開。
「警察先生,有什麼事嗎?」她拉高聲調,讓任子威和任曉辰全聽到。
任子威聽到是警察,立即放下手中的碗筷走了過來,任曉辰也迅速來到房門口,看見胡冠峰身著警察制服,隨即明了一切。
胡冠峰的表哥閃了一下證件說:「有人報案,說這裡聚賭。」
「沒有啊,警察先生,這裡就我們三個人,怎麼聚賭?」任子威急忙解釋。
「還是要麻煩你們把身份證拿出來看一下,不然回去沒辦法交差。」
任子威從皮夾里抽出證件交給他。
「兩位小姐的呢?也要麻煩你們拿出來一下。」
夢妮也從皮包里抽出證件,交給胡冠峰的表哥。
「你們是什麼關係?」他指著任子威和夢妮,看著二張沒有交集的身份證。
「我們是男女朋友,住在一塊。」任子威回答。
「小姐,你的證件呢?」他轉頭詢問任曉辰。
「我沒帶證件。」任曉辰回答。
「那你們又是什麼關係?」他問任子威。
「她是我妹妹。」任子威回答。
「我不是他妹妹。」任曉辰馬上反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說是,一個說不是。」
「她真的是我妹妹,她可以作證。」任子威拉著夢妮。
「她真的是他妹妹。」夢妮不得不說話,她怕任子威起疑。
「我要看證件,辦案講求的是證據。既然她沒證件,我就要帶回警局偵訊,她看起來好像未滿十八歲?如果真是你妹妹,我們會通知你來帶回。」
「警察先生,她真的是我妹妹,她今年已經大學畢業了!她只是看起來比較小而已。」任子威生怕任曉辰一走出去就飛走,到時候他不但希望落空,更無法對邱老大交代。
「沒有證件教我怎麼相信你?那你也跟我們一起回警局,等我們確定她是你妹妹之後,你馬上就可以帶她回家。」
一想到要到警局,任子威寧可冒著任曉辰會飛走的風險待在家。「不用了,我等你們通知好了。」
「那留個電話號碼吧!一有消息馬上通知你。小姐,要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任曉辰點點頭,走回房間拿她的包包,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
等在車裡的謝珊珊除了焦急還是焦急,直到看見兩個警察帶著一個女孩從轉角走出來,她才放下了心,並在無人的車上忘情的大喊:「YA!」
三人上車后,車子往高速公路方向風馳電掣而去。
「曉辰,沒事了,該拿的東西也都拿到了,我們現在就出國。」謝珊珊抱住任曉辰,撫慰著飽受驚嚇的她。
「謝謝你們。」她靠在謝珊珊的肩上,雙目緊閉,掩不住內心深處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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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克凡打了三天電話,找不到任曉辰之後,便匆匆返國。回到家后,他直衝到任曉辰的房間,希望能從這裡找到一些任曉辰為何失蹤的蛛絲馬跡。只見她的東西都完好的擺著,只除了那個珠寶盒。一個直覺要他馬上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打開公事包,果不其然,她的證件不見了!他曾一度以為,她遭遇了危險,而怪自己不該留她在家。如今這樣的結果,令他怒不可遏。他如同一頭髮狂的猛獸,猛捶打著桌子,直到精疲力竭。
他不明白任曉辰為何要逃離他?是因他佔有了她嗎?應該不是,她是那麼柔情的回應著他。是因她喜歡的是另一個男人嗎?應該也不是,那她更不會用柔情回應他。
他的疑問鍾芸倩幫他解決了。她告訴韋克凡,任曉辰已知道她父親不是他撞死的,所以就跟她要了一筆二千萬的賠償金,然後跟同學出國去了。她還告訴韋克凡,其實任曉辰並沒有她想像的善良清純,哪有不愛錢的人?更何況這些同學之中,有一個是她的男朋友,會這樣做,應該是她的男朋友教唆的。
韋克凡正在氣頭上,鍾芸倩的話,他完全沒有加以咀嚼地照單全收。如今,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女人是可以用金錢買的。他開了一張二千萬的支票交給鍾芸倩,對他來說,這不是一筆賠償金,而是一筆感情債,傷人肺腑、永難磨滅的感情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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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個月後
連續幾個清晨,任曉辰總被想要嘔吐的感覺給叫起床。而當她從浴室出來時,謝珊珊總會用睡眼惺忪的眼神關心著她。
「曉辰,你這幾天是怎麼了,要不要看醫生啊?」她揉揉尚未完全睜開的雙眼。
「珊珊,我想我可能……」她面有難色,欲語還休。
謝珊珊看著任曉辰的樣子,剎那間,她杏眼大睜,「曉辰,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任曉辰點點頭,神情黯然。在這種身無分文、又要求學的時候,知道自己懷孕,真可謂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喔!天啊!曉辰,孩子是誰的?」
「孩子是……是韋克凡的。」她鼓起勇氣說出韋克凡的名字,一陣心疼揪住了她。
謝珊珊驚訝到極點,她重新將思緒理過一遍。這二個月來,她已陸陸續續知道所有發生在曉辰身上的種種,自然也包括韋克凡的事。只是沒想到,他竟壞到在曉辰身上留種。
「曉辰,把孩子拿掉吧!」謝珊珊認為這是唯一的處理方式。
「他是一條生命,不是一個東西。更何況,他還是我的骨血,我無法傷害他。」
「他也是韋克凡的骨血,一個狼心狗肺的人。」
「珊珊,孩子沒辦法選擇他的父母,他是無辜的。」
「你要理智點,帶著孩子會影響到你以後的婚姻生活,何況你也沒有能力撫養他。」
謝珊珊講的是實話,雖然她申請到學校的獎學金,但生活費仍是一筆可觀的費用;靠著父親留下的一點錢,她連年底都快要撐不過了。當她知道自己懷孕的剎那也曾恐懼過,可是幾天下來,她的恐懼轉化成喜悅與慰藉。她不知道這樣的轉變是因為內心深處還有一份對韋克凡的眷戀,還是母子連心使然。
謝珊珊見任曉辰不語,知道她在掙扎。身為她的好友,她有義務在她結迨崩她一把,並且點醒她。「曉辰,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我上個星期上網去查台灣最近的新聞資料,韋克凡和鍾芸倩已經結婚了。」
「鍾芸倩早就懷孕,他們結婚是必然的。」她的心中有恨,恨他為此推她入火坑。
「鍾芸倩的孩子將會有爸爸,還擁有一切權利,而你的孩子會變成一個私生子,將什麼都沒有。這樣對孩子是不公平的,曉辰,拿掉他吧!」
「珊珊,我現在心好亂,讓我再仔細想想好嗎?」
謝珊珊抱抱她,給她友情的溫暖。
到了晚上,胡冠峰、謝珊珊、任曉辰齊聚,這是他們到美國后約定好的。他們利用晚餐時分享彼此的秘密與歡樂,也因此成了莫逆之交。
今晚胡冠峰帶來一個令人心情大快的好消息:邱老大的巢穴被警方查獲大批毒品與槍械,就在警匪追逐中,邱老大被開了數槍,當場斃命。如此令人振奮的消息,在兩個女生臉上竟只換來微微一笑。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胡冠峰納悶著。
「曉辰有了韋克凡的孩子。」謝珊珊悶悶地回答。他們講話早已不需要拐彎抹角。
胡冠峰聽到這個消息,比他帶來的消息更令人震驚。他默默地喜歡著任曉辰,默默地為她付出,只希望這段感情能細水長流,最後打動她的芳心。如今,她肚子里卻有了別人的孩子!他放下手中吃一半的食物,一語不發地回到房間去。
「曉辰,看來你傷了冠峰的心。」謝珊珊是旁觀者清。
「我很感謝冠峰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真的只當他是好朋友。」她心裡已無法再容納別的男人,縱然韋克凡深深傷了她,她依然把他鎖在內心深處。
「你去安慰安慰他吧,」看見胡冠峰受傷的樣子,謝珊珊有著失落感。
「不!你去吧!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她害怕面對這種感情糾葛。
「好吧!」她起身,走到胡冠峰房門口,敲了敲門后便走進房去。
而胡冠峰在謝珊珊的勸慰之下,總算暫時撫平心中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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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後
半年來,公園裡的大樹下、長椅上、湖泊旁,總會有任曉辰推著娃娃車,或大手拉著小手的溫馨畫面。她在公園裡出現,引起一位每天下午一定到公園散心的華裔老太太的注意。
也許同為華人,她們相談甚歡。任曉辰喜歡她的幽默風趣,以及對孩子的關愛;她則喜歡任曉辰的純真善良、溫柔貼心。除了下雨天,每天到公園,成了她們見面的方式。半年來,她們成了忘年之交,她還收了任曉辰為乾女兒。
「乾媽,我跟同學們決定好了,下個星期就回台灣。」二年了,學業終於完成,她靠著謝珊珊和胡冠峰的幫忙,走過一路的艱辛。「你在台灣又沒有親人,何必回去,不如搬來跟我一起住,如果要找工作,我叫我兒子幫你安排。這次你一定要讓我幫你,我可是你乾媽耶!你老是拒我於千里之外,好像我是外人似的。」
從她認識任曉辰之後,她曾幾次問起孩子的父親,她總是笑著說有緣無份,眼中卻有著一份傷悲,從此她不再談起她的傷心往事。她好幾次想要幫她都被她拒絕,因此她不敢告訴她,她有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兒子,她怕任曉辰自卑而不願和她交往。
任曉辰也隱約知道她這個乾媽身份非凡,只是她從不想攀權附貴,所以從不過問她的家庭情況,她珍惜的是一份相知相惜的情感。所以,她們什麼都聊,就是不談彼此的身家背景。「我的好乾媽,我知道您關心我,可是台灣畢竟是我的故鄉,我已經二年沒為我父母上香,況且您的兒子不也在台灣嗎?您可以一年回台灣一趟,順便來看看我跟孩子。」
「我的小寶貝,奶奶最捨不得你呀!」她抱起娃娃車裡的小男孩,放在膝上。「乾女兒啊!我一直沒跟你講,這孩子長得跟我兒子小時候一模一樣。」
「乾媽,您是太想要一個孫子了。告訴您的兒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我兒子總是世界各地跑,今年也還沒回來過,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忙得連生孩子的時間都沒有。」
「也許您到台灣盯著他,他就生了也說不一定喔!」
「說得也是,我回台灣還可以每天看到我這個小寶貝,真是一舉兩得。」
「那一言為定!我在台灣等您。」
「乾女兒啊!這條項鏈幫我的小寶貝戴上。」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盒子,從裡頭拿出一條龍形玉謂桓任曉辰。
玉蔚墓庠蠖崮俊⒖坦ぞ細,任曉辰就算不懂珠寶,也猜得到它價值不菲,她馬上把龍形玉畏嘔睾凶永鎩!案陝瑁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你又要拒絕我了,這次不准你說不!這玉問潛苄壩玫模我希望我的小寶貝平平安安長大,又不是要你拿去賣,說什麼貴重不貴重。」她再次把玉畏諾餃蝸辰手裡。
「可是,您應該把它留給您的孫子。」她拿著玉危不知如何是好。
「難道慕天就不是我的孫子?原來你還當我是外人。」
「乾媽,您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幫我的小寶貝戴上吧!」她臉上有著勝利的笑容。
任曉辰無奈的為兒子戴上龍形玉危他結實的小手高興的拉扯著。如謝珊珊所言,他長得像他的爸爸——韋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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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重新踏上故鄉的土地,也重拾悲傷的記憶。任曉辰在這裡早就一無所有,除了父母親的兩座孤墳。謝珊珊和胡冠峰在任曉辰的撮合之下,終於迸出愛的火花,雙方父母打算在他們回國後為他們舉行結婚典禮。
謝珊珊和胡冠峰忙著籌備婚禮、拍結婚照、布置新房,任曉辰則在他們兩人住處附近租房子、整理房子、找工作,整整忙了一個月。
胡冠峰的媽媽願意幫任曉辰帶慕天,那她就可以安心的上班賺錢。她被一家規模不大的軟體公司錄用,程式設計本就是她的專長,薪資也較優渥。上了二個月的班,工作、人脈尚稱順利。
這天,她一踏進公司,經理立刻召見她。
「黃經理,您找我?」
「曉辰,你設計的那份跨國集團要全球連線的Case進入了決選,恭喜你啊!這可是我們公司第一次打入大集團,都是你的功勞。」
「真的!?請問黃經理,進入決選的有幾家?」
「有五家吧!你準備準備,明天下午要到他們公司做程式說明。」
「明天下午?!我沒有在大公司做過程式說明,我怕會怯場,是不是由資深的人前去解說會更有把握?」
「這個Case是你設計的當然由你去,他們會詢問一些問題,也只有設計的人才會回答。不要太緊張,只要你儘力就可以。」
「我知道了!謝謝您的大方及鼓勵。」
隔天,黃經理請公司一個男同事直接送任曉辰到目的地,並陪伴她做完程式說明。一路上,她不斷的檢查資料是否帶齊全,心中也不斷的重複要講的話,此時此刻,她無法接收外在其他訊息。到達目的地之後,她隨同事進大樓電梯,來到偌大的會議室,她才赫然看到會客室牆壁上的幾個大字——弘韋集團。
她當場愣住,視線仍然停留在牆壁上的大字,她不斷問自己該怎麼辦?她不想再跟韋克凡有任何瓜葛,尤其是在生下慕天之後。她無法揣測他對慕天存在的想法,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糾紛,她只能隱瞞這件事,直到終老。
會客室里,已有別家公司的人在現場,她聽見隔壁座位上的人說道:「聽說弘韋集團的總裁不在國內,那今天是誰要聽說明?」另一個座位上的人回答:「他好像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不久,會客室里的人越來越多,她的心也越來越慌。她不能坐以待斃,就算丟了工作也無妨。
她提起資料袋往外走,她的同事跟了上來,疑惑地問道:「曉辰,會議就快開始,你要去哪裡?」
「我身體不舒服,沒辦法做說明,你可不可以請黃經理再派一個人過來?」
「這樣會來不及的,曉辰,你可不可以撐一下,這是我們公司第一次打入大公司,對我們公司來講很重要。」
她本就是個不善於拒絕別人要求的人,現在,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可是我……」
「不要可是了,弘韋集團的人進來了!」
任曉辰低下頭,躲在男同事的身旁。待那一群人進入會客室隔壁的會議室后,她才從他們的背影判斷,是否有她熟悉而不願見到的人,韋克凡、姚立傑、林巧裴。只要這其中一人看見她,她都將無法遁形。
不過,其中並沒有她認識的人,她不禁鬆了一口氣,和那位男同事一起進入會客室。他們公司被安排在最後一個做解說,原因應該是他們第一次進入決選。
這是她第一次設計這麼大的Case,她心中有著對自己的期望與挑戰。只是沒料到,對象竟是弘韋集團。看著其餘四家軟體公司陸續做完說明離開,任曉辰也越來越緊張。她好幾次想一走了之,偏偏又被男同事期望的眼光拖住。
終於換她了!任曉辰由會客室進入會議室,由於會議室只有幻燈片的光影,由明亮進入黑暗的她眼睛根本還無法適應,自然也看不清楚下面坐著的人。
她先將幻燈片放在幻燈機旁邊,再走到影片前做詳細解說。解說自己的作品,令她有了自信;而看不清楚台下的人,更讓她的緊張完全消除。幻燈片的光影投射在她依然脫俗,卻多了幾分迷人神韻的臉上,她的身材因生孩子變得更玲瓏有致。而她落落大方、口齒清晰、專業的做著介紹,內容分明、詳盡仔細,著實震撼了韋克凡和姚立傑。
從她進入會議室開始,他們兩人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她。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韋克凡,埋藏了二年半的愛恨情仇,全都湧上心頭。他原以為自己可以不再受這個女孩影響,他以為自己可以對她的一切一笑置之;就如同在自己獨處的夜晚,他想起她的時候。
當任曉辰做完程式說明,低頭整理資料,一群人已陸續離開會議室。等她整理好資料時,會議室的燈才亮了起來。她隨手關掉幻燈機,抬頭想離開時,竟發現韋克凡在會議桌的另一頭,目光犀利的注視著她。她彷彿被電到一般,手中剛整理好的資料頓時掉了一地。她急忙蹲下身,借著拾起資料,迴避他懾人的目光。
韋克凡走到她身邊,高大的陰影籠罩著她。她抱緊資料,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想接這個Case了嗎?」熟悉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她停下腳步,側身面對他。「我們公司希望有機會跟貴集團合作,可是我知道我是沒機會了。」她設法擠出這段話,抱緊資料的雙手顫抖著!他都能狠心的把她送回給哥哥,又豈會給她這個新人機會?
「雖然二年多沒見,我們算是老朋友,也曾經很要好過,你怎會認為自己沒機會?這個機會是應該給你,也算是再見面的見面禮。」他走到她面前,不容許她側身面對他,並大膽的用言語激怒、諷刺她。
她感到一陣暈眩,連忙扶著桌子。如他所言,他們二年多沒見了,過去種種也應該隨風飄散了吧?若要她放下心中的怨恨,她一定能辦得到,為何他就不能對他們父女差點造成的錯釋懷,而要用這樣的言語羞辱她,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他?
韋克凡見她嬌弱無力,憐惜之情油然而生,但他還是控制住想抱她入懷的衝動。
一陣暈眩過後,她試著站直身子。「我不要這個機會,也不要這份見面禮,請你把它讓給別人吧!」她的聲音里有著顫抖與恐懼。
她竟然不要這個機會?難道她真的這麼厭惡他,一心只想逃離他?這樣的想法使他怒火中燒,起了報復的念頭,報復這二年半來,她讓他所承受的相思之苦。
「這個機會非你莫屬,你必須接下這個Case,除非你不怕你們公司因你而名譽掃地。」
「這是我個人問題,跟我們公司毫無關係,你不能……不能……」她想到自己將害了公司,惶恐得說不出話來。
她低下頭時,他勾住她的下巴,低頭與她四目相對。
韋克凡從嘴裡輕輕的吐出話,「我就能,絕對能。」他特有的男人氣息,隨著他講出的話輕拂在她臉上。
「你……你究竟想怎樣?」她的唇跟他的唇只差咫尺。
「回你的公司等我的聯絡。你若辭職,可能會害一家公司倒閉。」他的大拇指輕刷過她的唇,「不要嘗試反抗我,我說到做到。」說完,他轉身從另一扇門出去。
韋克凡回到辦公室時,姚立傑已在裡面等著他。
「克凡,你沒為難曉辰吧?」
「我把這個Case給她,你說我有沒有為難她?」
「她的設計是裡面最好的,給她並不為過。只是,我倒希望她不要接,我怕你會把氣出在她身上。」當年所發生的事,他都了如指掌。他為好友惋惜一份他好不容易才確定的愛,二年來,克凡封鎖自己的情感,視女人如敝屣。但他總認為曉辰的不告而別應該另有隱情,事情絕不是如他的好友所想的那樣。
「她沒有選擇的餘地,她一定得接,她的惡夢正要開始。」
「克凡,你不能這樣對她,我到現在還是無法相信曉辰會跟你老婆要二千萬,更無法相信的是,以她之前的生活背景,居然會有男朋友。」
「她不告而別就是最好的證明,你不要被她的外表給騙了,她跟一般的女人一樣狡猾、勢利。我跟你打賭,我可以用錢買到她。」
「我還是不相信,我相信曉辰不告而別一定有別的原因,你想賭我就跟你賭,如果曉辰如你所說,那我輸你一次,隨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如果曉辰如我所說,那你就輸了,我的婚禮酒席,你全包了。」姚立傑和林巧裴這二年多來感情進步神速,已經論及婚嫁。
「有意思,我跟你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