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午夜的最後一班公交車裡，桑水蘭坐在最末排的一張椅子上，垂頭認真的看著手機里下載的小說。

窗外各種建築物招牌以及街面上的路燈所散發出來的各色燈光，透過公交車的玻璃窗忽明忽滅的照射進來。

坐在桑水蘭旁邊的，是個身穿大紅肚兜、頭上扎著一個朝天小辮的小男孩。

這孩子大概兩三歲模樣，有著圓溜溜的一雙大眼、小巧的俏鼻和紅唇，在綉有「福」字的大紅肚兜映襯下，他的皮膚顯得更加白皙剔透。

他笑嘻嘻的坐在椅子上，藕節似的白嫩雙腿因為太短，只能在空中蕩來蕩去。

「大姊姊，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獨自出門不怕危險嗎？」奶聲奶氣的童音伴著甜美可愛的笑容，在空曠的公交車裡緩緩響起。

桑水蘭無視他的存在，繼續看著小說。

小傢伙見她不搭理自己，他也不惱，繼續悠哉的晃著兩條白胖小短腿，更搖頭晃腦地將頭上那撮朝天小辮甩得前後搖擺。

「今天晚上的空氣真是不錯啊，不陰不雨，圓圓的月亮高高掛，大姊姊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亮啊。」

桑水蘭眉頭都不皺一下，還是繼續看小說。

小白胖子嘟了嘟嘴，圓滾滾的身子向下一躍，跳到了椅子下，在車子里撒著潑地來回跑。仔細一瞧，他除了肚子上圍著那塊紅綢子做的肚兜外，圓溜溜的小屁股居然是光著的……

肥肥嫩嫩，軟乎乎似的，若是母愛泛濫的人，想必會恨不得把這小白胖子捉到懷裡狠狠揉抱一番才高興。

可是，桑水蘭卻依舊對他視若無睹，雙眼始終停留在閃著幽光的手機屏幕上。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緩緩停了下來，四十幾歲的中年司機回頭看了看她，「小姐，總站到了。」

桑水蘭回神起身，將手機放進包包里向車門走去，臨下車時對司機笑了笑，「車裡已經沒人了，司機大哥也要休息了吧？」

「是啊。」司機點點頭，露出憨憨的笑容，向她揮了揮手，便將車子開遠了。

此時已是深夜時分，這裡又地處偏僻，空曠的路上幾乎看不到一個行人，桑水蘭往家的方向走去，身後仍跟著那個光著屁股、系著大紅肚兜的小傢伙。

「我知道你看得到我，大姊姊，你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桑水蘭不理他，繼續向前走。

「就算你假裝看不到我也沒用，因為我從你的眼瞳里已經看到了我自己的身影。大姊姊，你明明就有陰陽眼看得到我，為什麼不理我？」

不停往前走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桑水蘭轉過身看著身後的胖娃娃，嘆了口氣，「你知不知道人鬼殊途？我是人，你是鬼，即使我有陰陽眼，我們也不該交談，破壞自然界的規律。」

眨著一雙無邪大眼的小傢伙仰起小臉，笑嘻嘻的和她對望。

「就算這自然界真有規律該去遵守，可那並不代表沒有例外發生。既然我和你之間冥冥中有著緣分，說不定這就是上天的安排。」

小白胖娃兒雖年紀不大，說話的聲音也還奶聲奶氣，可說出口的話倒頭頭是道。

他繞到桑水蘭面前，仰著頭與她對望，「有件事我需要你幫忙，雖然你並沒有一定要幫助我的義務，但如果你拒絕我……」他滿臉威脅的眯起雙眼，「我就天天纏著你，直到把你的陽氣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