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過完元旦,學生們就開始準備期末考試了。期末考試前兩周學校就基本上停課了,學生自己複習。這時候的學校里所有的教室、自修室全都被佔滿了。很多學生一學期都沒怎麼上課,到這個時候是非惡補一下不可了,否則考試不及格一個假期過不好不說,四年考試次數過三次不及格就拿不到學位了。所以每個學期的這個時候,再吊二郎當的學生都會老老實實坐在教室里,拿出頭懸樑,錐刺骨的精神來應付期末考試。
夏凡和忽蘭蘭每天都是起早貪黑的學習看書。雖說她們倆學習成績不錯,但要想保持住這個成績也是要下一番功夫的。夏凡當然還想繼續拿一等獎學金,忽蘭蘭自然是望二坐三,努努力沒準下學期拿個二等,甚至一等。獲獎學金拿錢倒是小事,關鍵是這個資格對畢業分配很重要。忽蘭蘭和夏凡都不是黨員,她們倆好象誰都沒想過要入黨這檔子事,黨組織也好象從來沒把她倆認為可展對象。這樣一來,畢業分配的時候她們只能靠成績說話了。
口譯考試是最後一門。那天在夏凡前面的一個男生譯得嗑嗑巴巴,夏凡聽了直替他著急,在他後面小聲提醒他兩句。結果男生有了依賴性,頻頻回頭示意夏凡給他提醒。主考老師一個勁兒地拿眼睛瞪夏凡。夏凡只好出去了。
夏凡考完試后,正打算跟忽蘭蘭回宿舍,一個女生叫住夏凡,說系書記找她,讓她去趟系辦。夏凡心想是不是剛才考試的老師把她剛才提醒男生的事告訴書記了,要真是那樣,那他可真夠討厭的,表面看著還挺和藹的呢,哼!裝的!
夏凡來到系辦,女書記看見她,把臉沉下來了。夏凡的心一下子懸起來。女書記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跟夏凡說:「坐!「夏凡輕輕地坐下了。
女書記打量了一下夏凡,嘆了口氣,說:「你們考完試了吧?「
夏凡點點頭。
女書記接著說:「那你跟我說說磁帶是怎麼回事?「
夏凡一愣,問:「什麼磁帶?「
女書記說:「你借出去的那兩盤最新托福聽力磁帶,是不是給高老師了?「
夏凡一聽,知道出事了,書記全知道了。她沒吭聲。
女書記又說:「夏凡,我已經全都知道了,我也找李老師問過了,他說只有你**去過。而我聽說你在跟高老師談戀愛,所以我讓你來跟我說說怎麼回事。「
夏凡說:「是我借出來的,我以為可以借了,因為我那天借出來的時候,給李老師幫忙的那個男生並沒有說不能借。「
女書記說:「那好,這個我已經知道了,那個男生當時不知道情況借給你了。那你借回去為什麼又讓高老師翻錄了?我那天在跟老李說不讓借出,不讓翻錄的時候,我記得很清楚你在旁邊的呀!「
夏凡說:「那天高健見到我在聽,想拿去翻錄。我以為既然可以借出來了,自然也就可以翻錄了,所以就借給他錄了。「
女書記被她的邏輯給噎住了!
她換了個口氣跟夏凡說:「夏凡你學習不錯,一定要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機會。」夏凡心想,好象這機會是你給我的。
她接著說:「你跟高老師的事我沒有辦法攔著你們,但是你想過沒有,你們現在談戀愛是很不現實的。你還沒有畢業,分配去向也不明朗。你現在跟著他,到時候兩個人要是不能在一起,分手該多痛苦啊!還有啊,學校里對學生談戀愛一向是不支持,不鼓勵,畢業分配不照顧的政策,你們還年輕,做事要三思,千萬不要太衝動啊!「
夏凡聽著她的話,面無表情,心裡罵了千萬遍:老巫婆!
當天下午,系裡給全體老師開會。女書記在會上作總結言時這麼說:「我們一些年輕教師,不安心本職工作,未經學校、系裡同意,在外面作兼職。而且在明知系裡的內部資料不能外借,不能翻錄的情況下,利用某些同志的工作疏忽借出磁帶,私自翻錄,然後拿著磁帶到外面去掙外快。同志們哪,我們當教師的窮是窮點,但我們還要注意我們自身的形象,我們還要為人師表嘛,怎麼能做這樣見錢眼開的事呢?「
老李在下面聽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高健坐在門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誰也看不見他的表情。
女書記又說:「我們還有一些年輕教師,跟女學生談戀愛。還經常帶女學生去宿舍,影響很不好嘛!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咱們的年輕教師能多一些奉獻精神,多把心思放在學校和系裡的建設上。。。。「
高健站起來打開會議室的門,一轉身出去了。女書記望著他的背影瞪了他一眼。
24?
晚上夏凡給高健打電話,兩人約在學校的咖啡廳見面。
夏凡先到了咖啡廳,這裡是學生會辦的,服務員全是勤工儉學的學生。夏凡她們班一個男生在這兒做服務員。夏凡進來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找了個靠裡面的座位坐下。她和高健都喜歡找安靜的角落坐。男生問她要不要先點,他知道夏凡肯定不會是一個人來。夏凡說先給一杯鮮奶吧。夏凡喜歡的飲料里只有鮮奶。男生給她端來一鮮奶,看夏凡一臉的鬱悶,他坐在了夏凡的對面,問夏凡:「聽說你把書記得罪了?」
夏凡點點頭,又反問他:「你怎麼知道的?」
男生說:「是班長說的,書記跟班長了解你的情況。」他跟班長一個宿舍。
夏凡苦笑了一下,說:「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男生說:「其實什麼大不了的事呀,你們不傳出去,早晚也得有人傳出去。托福帶子又不是咱們學校獨家專有。書記也太較真了。」
夏凡聽了男生的一番話,心裡很溫暖,也很感動。她知道了在這種時候能站出來幫你說話的人,才是真心對你好的人。夏凡向男生表示了感激,
這時候高健也來了,男生問高健要點什麼?高健要了杯紅茶。
高健並不知道書記找過夏凡了,他問夏凡有事嗎?夏凡點點頭,說:
「上午我考完試,書記把我叫去了,跟我說了磁帶的事。」
高健眉頭皺在一起了,他問夏凡:「她怎麼跟你說的?」
夏凡把上午書記說的話原原本本地跟高健說了。高健氣得滿臉青,他恨恨地罵了句:
「老巫婆!」
夏凡撲哧一聲笑了。高健奇怪地看著她:「你笑什麼?」
夏凡說:「咱倆可夠有默契的,罵人都罵得一樣。」
高健說:「說明她給大家的感覺是一樣的唄!下午系裡老師開大會,她在大會上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就差沒點著我的名罵我吃裡扒外了!」
夏凡吃驚地說:「是嗎?這個老巫婆也太不留情面了!她到底怎麼知道的?」
高健嘆了口氣,說:「都怪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前些天,托福班有向個學生纏著想錄我的磁帶。我剛開始沒答應,怕傳出去惹事。後來他們又去找副校長,副校長就來幫他們說話,我想錄幾盤也不至於就傳回來,哪兒有那麼巧的事啊,誰知道還真出事了。」
原來找高健錄磁帶的學生里,有一個學生就是書記的親外甥女。她專門從哈爾濱到北京來學托福,打聽到高健兼職所在的職中辦得托福班比較好,就參加了這個班。她因為底子薄,所以想把磁帶錄回來聽。她跟書記,也就是她的大姨提過,想讓書記幫她從系裡借磁帶,但被書記拒絕了。她們一幫人找到高健,高健也沒答應,她們又去找副校長,副校長出面做工作,高健才答應。書記的外甥女暫住在書記家裡,她把磁帶一拿回來,就跟書記炫耀說她錄到了最新的托福磁帶。書記問從哪兒錄的?外甥女說從她們聽力老師那兒錄的。書記又問她們聽力老師從哪兒弄來的?外甥女說:「不知道,不過聽說他是北大英語系畢業的」。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他個子特別高!」書記馬上追問:「他是不是姓高?」外甥女點了點頭。
夏凡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高健又跟她說:「今天書記在會上還不點名地說了咱倆的事。」
夏凡接過來,說:「她也跟我說了。她說我現在還沒有畢業,分配去向不明朗,將來要不能在一起,分手多痛苦啊!還跟我說學校對戀愛的態度是不支持,不鼓勵,畢業分配不照顧。」
高健說:「她這是威脅你呢!」
夏凡有點兒驚訝,問高健:「威脅我?她是不是說我如果再跟你好的話,就不讓我留北京?」
高健點點頭。
夏凡腦袋翁的一聲,她真的沒想那麼多,她以為書記只是因為磁帶的事順便提醒提醒她,她沒想到她的話里還會有這層含義。夏凡氣血攻心,胸口像塞了一團棉花,她堵氣說:「哼,不留京又怎麼樣,我就不相信我在北京找不到工作,大不了我到外企去,反正外企也不要戶口。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高健握了握她的手,說:「別那麼衝動。她現在是領導,咱們胳膊擰不過大腿。以後我們防著點兒她就是了,盡量別在人多的地方招搖。畢竟她還管著分配的事,咱們不指望她能說好話,至少也別去說壞話。」
夏凡說:「她肯定不會說我好話的,她一向對我沒好感。」高健沒說話。
夏凡問高健:「你在想什麼?」
高健說:「其實你要是分配不留京也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夏凡吃驚地望著他,說:「你說什麼呀!那我們倆怎麼辦?」
高健一看夏凡急了,笑了笑說:「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不留京,去上海也挺好的,上海將來肯定是中國的經濟中心,更適合你的展。我們嘛,如果你展的好,我就跟你一起去上海。反正我挺喜歡上海的,要不是我媽媽的原因,我可能畢業分配就去上海了。」
夏凡臉上露出了笑容:「我說呢你不會現在就想甩了我吧!上海是我小的時候跟我爸爸媽媽去過一次,沒什麼印象了。不過從電視、報紙上看上海現在展很快,將來應該是不錯的。要是我不能留京,我們就一起去上海吧!憑著我們倆的能力,肯定可以作出一番事業的。」
夏凡又問高健:「你媽媽會不會捨不得你去呀?」
高健聳聳肩,說:「誰知道呢,再說吧!」
聊了聊天,兩人都覺得放鬆了一些。夏凡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從小到大她都是老師的寵兒,突然間面對這種複雜的情況,她真得有點怕。她心想好在還有高健。
晚上,夏凡回到宿舍。忽蘭蘭一把拉住她,悄聲地問她:「我剛才聽玲玲說你們錄磁帶的事讓書記知道了,是嗎?」玲玲是她們宿舍的一個女生。
夏凡點點頭,說:「是,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呢。」
忽蘭蘭問:「她說什麼了?」
夏凡說:「她把我狠狠地批評了一頓,還把我和高健的事拿出來說事兒。」
忽蘭蘭又問:「會不會給你個處分什麼的?」
夏凡說:「不至於吧,我又不是偷出來的,他們自己也有責任。」
忽蘭蘭說:「這下你把書記可得罪了。」
夏凡不在乎地說:「得罪就得罪唄!」
忽蘭蘭想說什麼,看了看夏凡,又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