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果他的目的是要擾亂他的心湖,那他辦到了!
裴子星擦拭著今晚第二次弄倒的酒液,鮮紅得宛若處子之血的葡萄酒灑落在地毯上,滲入地毯的纖維內,就像是口香糖粘在皮鞋上,難以擦拭乾凈。
用力地刷著,在被沾染到葡萄酒的地毯顏色與周圍的顏色相同時,裴子星終於站起身來。「小裴,你是怎麼了?最近好像有些不順?」一位常來酒吧的熟客關切地詢問。「沒什麼,可能是最近睡眠有些不足。」隨便搪塞個借口,裴子星心底很清楚罪魁禍首是誰。
連續幾天,衛桀都來酒吧,都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用著他的雙眸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不論他身在哪裡,他都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視線穿過酒吧內所有人,直射在他身上。說他膽小也好,說他懦弱也行,總之,他都盡量避免與衛桀的眼神接觸,但就算他忙著替客人調酒,就算他佯裝體貼地與客人閑聊時,那道灼熱的目光依舊令人無法忽視。芒刺在背的滋味並不好受,就像被人監督似的,自己所有的一切舉動都落入他的眼底。即使他那麼惡劣,卻也還是酒吧的客人,他沒有充分的理由禁止某位客人進入酒吧。而且,看他的年紀,應該是個大學生;學生的本分是讀好書,閑暇時參加學校的社團,要不就與朋友相偕去玩,怎麼他卻像沒事做似的,每晚都來酒吧里閑晃?
一開始,他還能鎮定地一如往常般的做個稱職的好酒保,但在那道視線愈來愈熾熱且毫不避諱地露出深沉的原始慾念時,他開始有些失常了。
不是聽錯客人點的酒名,或是調錯了酒,要不就是笨手笨腳的打翻酒杯,每天晚上,一定會有小狀況發生,異常的行為,終於引來客人的關切。
這是第幾個客人問他同樣的問題了?客人每次問,他回的答案每次都一樣,因為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更具說服力的借口。
就在裴子星胡思亂想之際,一抹熟悉的人影踏進酒吧。
「唷,於大老闆,我還以為你得了老人痴呆症,忘了自己開一家酒吧了呢,原來你還不到痴獃的時候呀!」某位客人認出是於承毅后,便惡毒地調侃了幾句。
「謝謝你的關心,我還年輕力壯,腦筋也還沒打結,自己干過哪些事還記得一清二楚的。」他愉悅地大笑著。
「今晚怎麼有空過來?」一等於承毅坐下來,裴子星忙不迭地問。
「嗯,某位男士在電話中跟我提起,說他的工作夥伴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好像失了魂似的,小狀況頻頻發生,本人基於酒吧的半個老闆及朋友的立場,特地前來視察一下。」於承毅一本正經的解釋。
「小九!」聞言,裴子星微蹙眉頭,朝另外一名酒保輕斥。
被喚作小九的酒保孩子氣的吐了吐舌頭,露出一抹帶著歉意的笑容。
「別怪他,他只是關心你而已。怎麼樣?最近是哪方面不滿足?是女人、金錢、人際關係還是性方面?可千萬別告訴我你是工作太累了,那我這半個挂名的老闆可是會自責死的。」於承毅誇張地搗著胸口,佯裝良心受到苛責的懊悔表情。
這家酒吧是他與小裴合資的,算來是半個老闆,但,這老闆的義務他一項也沒盡到,只享受當老闆的權利,酒吧里所有的大小事幾乎是小裴一人包辦。
不是說他只是開間酒吧來玩玩,然後放著不管,而是他相信小裴的能力絕對比他更適合處理一些瑣碎的雜事,比他更適合融入酒吧的氣氛,而且有那種讓客人愉悅地喝著他所調的酒的魔力。
「你別在那裡瞎說什麼性方面的!」裴子星揚眉低斥。
「要不然你是怎麼了?工作這麼久了,我從沒見你出過差錯,咱們是多年好友了,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呢?該不會是太久沒交女朋友,所以慾火焚身、寂寞難耐,導致心神不寧吧?」
見於承毅一臉曖昧地呶著嘴巴,裴子星又好氣又好笑。「你有看到我全身著火了嗎?有的話,那你幹麼還不怕死的靠過來?」
「難說,那把火是悶在心頭、悶在身體里的,沒聽過悶騷這兩個字嗎?依我看來,你就是那種騷在心底卻不敢表現出來的人。」支著下巴,於承毅很認真地分析。
一記暴栗落下,裴子星曲著手指輕輕地敲了下於承毅的腦袋,眼底閃過一抹溫柔。「你再胡言亂語的話,我就把你趕出去。」笑著威脅,其中玩笑的成分居多。
「遵命--」他故意拉長了音,表示自己的委屈。
「還是喝那個吧?」裴子星邊問,兩手已開始忙著調起酒來。
「沒錯,就我所喝過的冷凍伏特加,還是只有小裴調的最能合我的喉嚨及胃,每次喝都是那麼過癮。你是怎麼辦到的?」於承毅明顯的阿諛奉承。
裴子星笑而不答,從冰箱上層的冷凍箱拿出一瓶Stolichnaya牌的伏特加,將濃稠如透明果凍的伏特加倒入另一個冰過的方口平底杯中,再放入檸檬片;檸檬片的橫切面在伏特加中,有如扇貝化石一般。
冷不防地,裴子星一手按住杯口,另一手按住杯底,上下劇烈搖晃一下,動作快速靈敏,神情專註得如正在進行著某種神聖的儀式。
幾乎所有的人都為裴子星高超的調酒技術而看得入迷,雙眸無法移開;冰凍的伏特加在杯中搖晃的樣子,竟有種妖魅的感覺,仿若踏入一個全被濃霧所包圍的奇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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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吧?」突地,一道低沉的嗓音由右邊傳來。
於承毅看向來人,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年輕男子。「你說的是人,還是他手中的酒?」「當然是……酒。」意味深長的話從微揚的唇逸出。
每個酒名的背後都有個動人的故事,只要用心想象,也可以調配出一杯屬於自己的酒,更可以將它編織成一個美麗的藝術品。
冷凍伏特加在裴子星的手中猶如一件藝術品,他用盡全心、傾注自己內心隱藏的思緒,讓這杯酒有了生命,以自己最美的樣子呈現在眾人面前。
裴子星抬起眼眸,正要將酒杯送上吧台時,卻倏地滑了一下。
「小心!」
於承毅驚呼出聲,但動作卻不比聲音快,眼見慘狀就要發生。
迅捷的,一隻大手眼明手快地扶住裴子星的手,穩住了差點滑落的酒杯。手心是冰冷得如霜雪的感覺,而手背上卻是如火焰般熾熱的溫度,裴子星飛快地將酒杯放好,將自己的手抽回。
「謝謝。」眼神閃躲著,裴子星簡潔地向那人道謝。
濃眉挑起,衛桀微撥落在額上的棕發,帶點挑釁的意味,不動聲色的將裴子星略顯慌亂的模樣看入眼底,抿唇邪笑。
「我都已經是目擊者了,這樣你還敢說你沒事嗎?」緊皺著眉頭,於承毅一臉生氣地質問裴子星。
「只是不小心而已。」他假裝鎮定的駁斥回去。「倒是你,既然來了,就下來幫忙。」裴子星有意無意地帶開話題。「你明知道我是個四肢僵硬的人,要我調酒什麼的,肯定是做不來。」於承毅恐懼地擺著手,顯然成功地被裴子星矇混過去,忘了之前的小插曲。「你好歹是個酒吧的老闆,怎麼能說不會調酒這種話呢!」語氣雖然高昂了起來,但掠過裴子星眼眸中那一閃即逝的戲謔卻是不容錯認。
於承毅坐如針氈,急忙地想要轉移焦點,忽地,像是發現什麼似地大驚小怪了起來。「小裴,這位客人坐了這麼久,你連問人家要喝什麼都沒有,這樣不行哦。」
天呀!他就是不想與他正面接觸才故意忽略他,沒想到毅這傢伙口中嚷嚷的客人卻好死不死地就是衛桀。
極力不讓自己的心思流露出來,裴子星客氣的詢問:「客人要喝什麼?」「你能推薦幾樣不同的酒嗎?」衛桀也客氣地回答,可這有禮的態度背後卻藏著令人無法分辨的目的。
明明就不是第一次來了,還裝出一副不懂的樣子!裴子星在心底嘀咕著,卻沒說出口。基於上過他的當的經驗,裴子星小心翼翼地回答:「最近國外很流行黑色俄羅斯、琴湯尼、威士忌酸酒,或是含酒的咖啡之類,像西班牙咖啡、義大利咖啡……」
「哎呀,小裴,你說了那麼多種,客人怎麼記得清楚呢?」熱心過頭的於承毅徑自打斷裴子星的話,親切地拍著衛桀的肩膀。
「小裴的調酒技巧真的是沒話說,不論你點哪一種酒都能讓你讚不絕口,要是你不知道喝什麼好,推薦你我現在所喝的冷凍伏特加,那種滋味真的是不同凡響,喝過一次絕不會忘。」「叫你調酒你不會,耍嘴皮子倒是很厲害。」裴子星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說我是半個老闆嗎?做的不行,當然只有靠嘴巴來幫忙了。」
「什麼嘴巴?你還真敢講,當你是什麼東西嗎?」裴子星笑罵著他,眼底不自覺地泛著平日隱藏得很好的情意。
「那我就點跟這位先生一樣的酒好了。」衛桀似笑非笑,幽黑的眼瞳燃著一簇火花。不知怎地,瞧見衛桀的笑,裴子星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聽你們談話的樣子,你們是好朋友嗎?」揚著人畜無害的笑意,衛桀隨意問著於承毅。「嗯,我跟小裴可是有七年多的孽緣了,想甩也甩不掉。」喝了一口辛辣的伏特加,予承毅象話匣子全開了似的,拉拉雜雜地繼續說:「小裴他呀,可是個很固執的人,要是他決定了一件事,很少有人能讓他改變主意的,有時我還真為他的死腦筋氣得半死。還有這傢伙呀,明明自己不太會喝酒,連酒精含量最低的酒頂多也只能喝兩杯,竟然還敢走調酒這門行業,你說,有沒有看過這麼奇怪的人?」
裴子星邊調著酒,心底邊責罵於承毅的多嘴,忍不住朝他使眼色,要他別說了。誰知,他的小動作於承毅沒瞧見,卻是讓衛桀捕捉到,然後朝他露出了一抹像是惡魔的奸笑。
裴子星氣憤難當,重重地將調好的酒放在他面前,以表示內心對他的厭惡。真是討人厭的小子!最好喝到嗆死他!
「謝謝。」他舉起酒杯,豪爽地一口灌下整杯。
那個男的說得沒錯,這酒的確是別有一番獨特的滋味。冰凍過的伏特加在經過劇烈搖晃之後,化身成更濃稠的瓊漿玉液,滑下口,軟溜得如一尾冰涼的蛇,但入喉后,卻變身成燃燒的火蛇,蠱惑著體內流動的血液著火。
衛桀不禁想起,在國外遊學時,曾在電視上看過一則伏特加的廣告,在游輪上的貴婦人,才喝了一口伏特加,張口卻吐出一串火焰……
裴子星難掩驚詫地瞪著衛桀,不敢相信他竟能一口喝下那杯伏特加。像是內心的詭計被看穿似的,在衛桀投來一抹瞭然於胸的笑意后,倉皇地垂下頭。
「天呀!這位小兄弟,你可真夠厲害了!」於承毅活像見到什麼鬼似的,雙眼瞠得老大,不可思議地問:「怎麼樣?夠辣、夠勁吧?」
「嗯,的確如此。」衛桀雖是回答於承毅的問題,但雙眸卻緊緊瞅住裴子星。「嘖嘖嘖,真是輸給年輕人的氣魄了。」於承毅邊搖頭,邊將杯中的最後一口伏特加飲盡,然後站起身。「小裴,待會兒我跟小玫有約,我就先走了。」
「是嗎?」語調略顯無力些,閃動的眼眸里有著藏不住的失望。
裴子星悵然地望著於承毅離去,沒注意到前方伸來的大手。
「你幹什麼?」被突然進入眼帘的大手嚇了一跳,裴子星一時楞住。
「別緊張,只是你眼角掉進一根睫毛,好心想幫你弄掉罷了。」有些粗糙的食指輕按住裴子星的眼中,動作溫柔地撥了幾下。「好了。」
見他手指上真有根睫毛,裴子星正想開口道謝時,冷不防的,衛桀將身子往前傾,臉微微一偏,雙唇正好落在他的耳邊。
「不用急,想說謝謝的話,今晚等你下班后,我會在酒吧後門等著聽你說這句話的。」話落,衛桀在吧台留下酒錢后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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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柔和的月光悄悄地落在冷清的街道上,一抹人影低頭疾行,略長的髮絲落在頰邊,像是後頭有什麼東西追趕著似的。
大步大步越過沒有人車的路口,將手往口袋裡掏,一串鑰匙立即被握在手心。這時,人影抬起了頭,就見一抹淺笑落在裴子星上揚的嘴角。
看了一下手錶,時針走到了第一格,顯示現在是凌晨一點,比他平時從酒吧出來的時間還早上一個鐘頭。
衛桀若以為自己會乖乖的照他的話去做,那他真是白活二十七年了。
前幾晚,他怕他又會像那次一樣守在後門,所以,他總是將結束工作交給另一名酒保,自己則提早一個小時下班,果真沒再遇到他。
現下,他也如法炮製,而且還提早了兩個小時,他就不信他真有那個耐心,而且還能料准他下班的時間。
想象他吃癟的模樣,裴子星的心情就不自覺地愉快起來,戒心也放鬆許多。隱約瞧見自己的車子安然地停放在他個人專用的方格子內,裴子星的腳步輕快了起來,就在離車子約五步遠的距離時,倏地,雙腿像粘在地面似的,杵在原地。
「你怎麼會知道這是我的車子?」緊擰著眉頭,裴子星對著前方忿忿地質問。就見衛桀氣定神閑地斜靠著裴子星的車門,聽見他的問話時,便站直了身子朝他走來。「前幾晚,剛好不小心撞見你坐入這部車。」
不小心?冷哼一聲,他才不信他是不小心的。「那你為何又會在這裡?」「你忘了,我和你有約定,本來是想在後門等你的,但心念一動,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才會出其不意地在這裡等你,嚇到了吧?」
說得還真好聽,還不是怕他會偷溜。「我跟你沒有任何的約定,即使有,那也只是你擅作主張,我並沒有親口答應。要是你只是想聽我道謝,那麼,謝謝你,這樣你可以滾人了吧!」裴子星怒瞪著他,厲聲斥喝。
「怎麼脾氣不小的樣子,是誰敢有那個膽子惹你不快?」衛桀漫不經心地踱向他,挑釁地朝他的臉噴了一口熱氣。
裴子星惱怒地睨他一眼,咬牙回道:「你是明知故問嗎?沒見過有誰還比你更會裝傻的!」「哦,原來是我呀!那真是榮幸,能讓你如此在意我的存在,想必你的內心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我,是不是?」存心逗弄他,衛桀語帶輕佻。
「自作多情!」不屑地嗤了聲,裴子星理也不理地穿過他身邊走向自己的車子。「你很在意你那位多年的好朋友?」不知何時來到他背後的衛桀,用著肯定的語氣問道。「毅是我的好朋友,我當然在意他。」一瞬間,裴子星還以為衛桀看穿了他的心思,稍微頓了一下,隨即鎮定地反駁。
「即使他有了女朋友,你還是那麼在意他嗎?即使他只當你是個好朋友,你還是那麼在意他嗎?」
「你在暗示什麼?」凜著臉,裴子星憤怒地揚聲問道:「對我們來說,你只是個外人,有什麼資格來評論我與毅之間的任何事?別裝得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何況打探別人隱私這種事,只有那些自以為是的人才會幹的齷齪事。」
裴子星仿若一隻豎起毛的貓,不甘示弱地對上侵犯其私有領域的敵人。
「你知道我在暗示什麼的,還是要直接挑明了說?」斂起了唇角的笑,衛桀的一雙黑眸詭譎地閃爍著。「雖然你掩飾得很好,但我看得很清楚,你對於你的好友可不僅是友誼這麼簡單的感情成分,還有更深一層的情感,就像……戀人那般。」
一臉陰鬱地抿著唇,裴子星不發一語,燃燒著熾焰的眸子死瞪著他,良久后,才動作僵硬地將鑰匙插進車門的鎖孔。
「怎麼?說中了你的秘密,想落荒而逃了?」的一聲,衛桀強硬地壓住車門,像要將人逼到懸崖似的咄咄逼人,緊纏著裴子星不放。
轉過身,裴子星毫不畏縮地迎視,「你以傷害別人為樂嗎?你以捉弄別人為樂嗎?無聊!」冷然地譏諷著。
「當對象是你的時候,就會引起我想折磨你的心理。你說,你該如何負責?」每次見他,自己要他的念頭便更加堅定;想要真正碰觸到他的身體,想要真正撫摸他的肌膚,想要親吻他的每一個地方,想要感覺他身體的溫度,想要知道抱著他的滋味……慾望是可以無限擴大的,就連瞧見他調酒時的修長手指,都可以讓他體內的慾望急速攀升;想象他的手環上自己的背,想象他的手指撫上自己的胸膛,甚至想象他的手握住自己火熱的部位。
肉體上的吸引可以是很長的一段時間,甚至是在短短的幾分鐘內便消失殆盡,但,到目前為止,裴子星除了在這方面持續吸引著他之外,還有一些他看不真切的地方蠱惑著他的心。他很難分辨其中的不同,因為從以前到現在,他只在乎對方的身體能不能滿足他,也只在意那激情的瞬間熱浪,他從不會浪費多餘的心力去搞那一套浪漫卻又不實際的愛情。如今,惟一可以確定的是,他迫切地想要他的身子。
從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他如此感興趣的,從沒有一個人可以激起他內心最深層的原始慾望,更從沒有一個人可以不被他的魅力所擄獲!
裴子星挑起了他的狩獵本能,他已經鎖定他就是他的獵物了。他說過,他會不計手段地捕獲他,即使會讓他受點小傷也無關緊要。
「你以為事事都能如你的意嗎?你以為你說你想要便能得到嗎?我最討厭像你這種既自傲又我行我素的人了!」本想只要躲避他就行了,沒想到卻讓他的氣焰更加囂張。裴子星不客氣地揮開衛桀的手,正要將車門打開之際,卻看見眼前快速地閃過一隻大手,在腦子還來不及反應時,就聽見耳邊傳來一道清脆的撞擊聲。
裴子星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赫見自己的鑰匙被衛桀套在食指上把玩著,不敢相信地低頭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心,原本開了車門要從車孔內拔出的鑰匙已不翼而飛。咧著嘴,衛桀好不得意地笑著。「沒有這個,小裴你要怎樣回去呢?」存心逗弄他似的,他將鑰匙往空中一拋,只見鑰匙穩穩地落在他的手心,隨後被放進他的口袋。無賴!這個人徹頭徹尾就是無賴一個!裴子星有種無力、不甘卻又憤恨的感覺。「究竟要到什麼地步你才甘願罷手?」
「又是舊調重彈!聽仔細了,我要你,就這麼簡單明了,你怎麼一點也沒聽進去呢?」衛桀像是在責罵小孩子似地輕斥。
「我聽得很仔細、很清楚,而我也明明白白地拒絕你了,你才是沒有將話聽進去的那個人吧!」裴子星雙手環抱於胸,冷淡地斜睨著他。
「咱們一定要在這原地繞圈圈嗎?何不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衛桀提出了一個含糊不清的折衷辦法。
「你退哪一步?我又退哪一步?」他可得弄仔細,別又上他的當。
「我將鑰匙還給你,你讓我到你家裡喝杯咖啡,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衛桀露出一副「我想的辦法不錯吧!」的痞子神情。
「你嫌在酒吧里喝得還不夠嗎?不可能!」他斷然地搖頭拒絕。
「不行呀,那就算了,我一向不強人所難的,拜拜。」略微失望地嘆了口氣,下一秒,卻見他瀟洒地朝裴子星揮了揮手,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哪有人這樣的?「要走,把鑰匙還我再走。」他氣呼呼地道。從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他氣那麼多次,衛桀是頭一個。
不可諱言的,他是成功地打亂了他的思緒,挑起了他體內憤怒的一面。
☆☆☆☆☆
衛桀像是沒聽見後面的呼喊似的,一徑地走著。
見狀,裴子星一個箭步上前,想要從背後奪回自己的鑰匙。眼看著手就要伸進他的口袋裡,諒他轉身時已來不及阻止了,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沾沾自喜的笑。
「小裴是在找這個東西嗎?」就著這樣怪異的姿勢,衛桀好整以暇地揚了揚手中發亮的鑰匙,一臉奸詐地笑著。
頭頂傳來的輕笑聲,讓裴子星意識到自己的愚蠢,霎時紅了整張臉,動作僵硬地想要將手抽回,不料卻反被衛桀擒住,一把拉進他的懷中。
「這次可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男人碰上這樣的情形,最是抗拒不了!而我又是個想要你身子的男人,可不是什麼柳下惠的,自然得把握機會了。」他邊說邊俯下頭,愈來愈靠近裴子星的臉。
「你別在那裡自說自話。你要是敢做出任何舉動的話,別怪我--」手扯不回來,身子的活動範圍等於被困在他胸前,裴子星惟有邊儘力將上半身往後退,邊逞口舌之快以嚇阻他。話說至一半,另一半被吞進了衛桀的唇內。趁著裴子星來不及閉緊雙唇之前,滑溜的舌立即侵入濕熱的口內,開始攻佔。
有別於上次蠻橫的強吻,衛桀這次使出的計謀是企圖用溫柔攻勢瓦解裴子星堅強剛毅的防備,然後一舉奪下他的身子。
「唔……」口中發出模糊的抗拒聲,裴子星奮力推拒著衛桀貼上的胸膛,不停地扭頭想要閃
躲逼近的唇舌,甚至想要咬他那肆無忌憚的唇。
衛桀像是早已預料到裴子星會來這一招般,突然變換角度,將他的唇更迦納入自己的口內,更深入地侵佔那令人貪戀的柔軟之地,溫柔地掠奪最深處的芬芳。
滑膩的舌尖穿梭在宛若罌粟築起的迷魂境地,到處散逸著魅惑,衛桀被吸引住,極盡所能地做出挑逗、狎戲的舉動,不斷地舔吻令他心醉神迷的小巧貝齒,不停地用舌尖刷過那濕潤灼熱的口腔內壁。
本以為自己可以冷漠地表現出無動於衷的樣子,在衛桀的唇舌長驅直入時,腦中還存在該有的理智;直到他的舌尖有意無意地逗弄著他敏感的舌根,挑逗他的感官神經。「嗯……」示弱的呻吟聲衝上喉嚨,從承受著衛桀熾熱之吻的唇角逸出。仰著頭,裴子星無力再抵抗,只能任由衛桀在自己的口中肆虐,點燃激情的火焰,被動地隨著他的唇舌起舞,任由他席捲自己殘存的理智。
淡淡的酒味夾雜在衛桀侵襲的唇舌之間,帶點辛辣、帶點濃醇滋味。
裴子星仿若嘗了一杯的伏特加,神智變得迷亂起來,身子癱軟無力。
一切就像在夢中,裴子星昏昏沉沉地,感受著口內那溫柔卻炙熱的親吻,感受著那靈活的舌尖毫不停歇地攪弄自己的口,像是無數的螞蟻鑽進心窩時帶來的刺痛及麻癢。混雜著伏特加及衛桀獨特麝香的氣息充斥著他的口,而自己所有的呼吸則已被他奪去;宛若蠱毒的津液濡滿了他的唇舌,盛接不了的則順著開啟的唇畔緩緩流下,最後沒入衣領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