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來往路人，走過豆花攤，都會打量青青，卻不停下腳。這種情形，青青略覺的奇怪卻也不以為意，強打精神，繼續笑臉做生意。一對夫婦走過攤前，還放慢腳步，青青欣喜，以為是要買豆花，熱心招呼：「這位大叔，買豆花嗎，要幾碗？」

路人大叔沒料到青青會這樣問，嚇了一跳尷尬的急著推辭：「不，不用了。」

路人夫婦快步離去，路人婦不時還回頭：「喂，當家的，就是這姑娘啊，長得挺標緻的，怪不得人家願意花大把銀子。」

路人大叔：「對啊，不過先前我聽人家說，這姑娘性子很烈，鎮上韋大戶的兒子出了五佰兩，還被罵了個狗臭頭回去。」

路人婦：「喲，烈什麼？這年頭誰不見錢眼開的，我看八成是價錢不滿意。」

青青見其交頭接耳狀，又看著半滿的豆花筒，嘆了一口氣：「奇怪，今兒生意怎麼會這麼差？」

青青強打起精神來收拾攤子，韋祥家丁大搖大擺一屁股坐了下來大聲吆喝著，家丁甲：「喂，來四碗熱豆花。」

青青皺起眉頭，家丁乙：「吆，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嫌錢少啊？」

青青不搭話，動作迅速的送上四碗豆花，家丁丙突然掏出錢，站起來抓著青青的手，塞給青青銀子：「來來來，雖然沒有一千兩那麼多，也是錢吶。」

青青甩開手，臉色一變：「你們幾個不想吃豆花，就請便吧！」

家丁丁：「哎喲，發火了」對其他家丁說：「喂，你們看，有人當靠山果然不一樣了。」

家丁甲：「對啊，對我們講話都敢大聲啰。」

家丁乙：「開玩笑，哎，人家可是一千兩的身價呢。」

青青怒氣陡生：「你們胡說八道什麼？」

家丁丙：「少裝貞烈了，我呸！真替我們少爺覺得不平。」斜眼瞄著青青不層道：「哼，咱們家公子不過才晚了一步，就被別人買走了。」

家丁丁：「我還真的以為你這個豆花西施有多烈性，原來也是喊價的。」

青青大杓一拍：「你們幾個把話說清楚。」

家丁甲：「說什麼呀？你自己心裡有數。」

家丁甲指指來來往往的路人與先前的一對路人夫婦，路人夫婦還不時回頭瞄著青青。

家丁乙：「喲，大家都知道了，幹嘛還裝這一套？」

家丁丙：「算了，算了，兄弟們，我們走吧，人家要演戲，咱們又沒一千兩，可還沒資格跑龍套呢，走了，走了。」

家丁們笑著揚長離去，路人仍舊來來往往，不時還有人瞄著青青，青青氣得嘴唇發抖，臉色大變，張大叔匆匆跑來，青青見到張大叔，臉色稍緩：「張大叔，怎麼跑成這樣？」

張大叔臉色凝重看著青青吞吞吐吐：「青青姑娘，我有件事非得問問你不可。」

青青詫異的看著張大叔：「張大叔，什麼事？」

只見張大叔神色怪異小小聲的問著青青，青青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驚呼出聲：「張大叔，你說什麼？什麼一千兩？」

張大叔有些為難的說：「其實我本來也不太相信，不過街坊都這麼傳，還有人說問過張大戶，可是張大戶神神秘秘的，沒說是，不過也沒說不是……」

張大叔又打量著青青狐疑問道：「青青姑娘，韋祥還有沒有來煩你？」

青青臉色難看的搖搖頭，張大叔意有所指的瞄了一下青青：「那就對了，果然是有人替你出頭。」

張大叔含笑看著青青，青青急著辯解：「張大叔，事情不是大家想的那樣……」

張大叔笑了笑：「哎呀，那不重要，不重要，老天爺總算還是長眼的，肯幫好人。」

青青更急著解釋：「張大叔，不，我是真的不知情，你要相信我。」

張大叔：「這啊，就叫貴人相助，不過話說回來，肯一口氣出一千兩，你應該跟這大貴人很有交情吧，人家才肯幫這個忙的。」

張大叔又笑了笑，青青漲紅了臉，尷尬之際，只見李義興沖沖的從遠處沖近，直衝到青青面前才停住，興奮的掏出房地契，在青青前面晃著：「青青，你看，房地契啊，咱們家的房地契啊，這下子你不用發愁，也下用再擔心韋祥那個龜孫子了，哈哈，我趕快去告訴姥姥這個好消息，姥姥晚上可不會再睡不著覺啰。」

青青急叫：「哥，哥．．．．．」

李義充耳未聞，興奮的沖走，張大叔看著青青微笑不語，青青的臉色一陣一陣沉了下來，急急忙忙隨便收了攤子，滿肚子氣快步跑回李家。

李家桌上攤著房地契，李義笑得合不攏嘴的看著姥姥，姥姥笑著看看房地契，又看看李義，突然收起笑容，迅雷不及掩耳的用力敲了一下李義的頭，李義莫名其妙挨打，抱著頭鬼叫了一聲：「幹嘛打我？」

姥姥瞪著李義，指著房地契：「你這個牛小子，叫你別惹事生非，隨便動手打人，你啊，你啊，現在竟然當起強盜了。」

姥姥又戳又打的，李義邊躲邊說話：「姥姥，您想到那兒去啦，誰去搶啊，是陸安給我的。」

姥姥不停手繼續敲李義的頭：「陸安？你想騙我啊？陸安怎麼會有我們家的房地契？」

李義抱著頭猛躲：「真的，真的，就剛剛啊，陸安拿到廟口給我的，說陸公子要給咱們家的，還說找了我很久。」

姥姥停了手，盯著李義狐疑道：「陸公子？他這麼好心幫我們啊？好啊，你說給我聽聽，人家花了多少錢買的啊？」

李義搔頭抓臉的說道：「多少錢啊？我不知道，剛剛一高興就忘了問。」

姥姥又作勢要打：「你當然不知道，用搶的怎麼會知道？」

青青：「我知道，一千兩。」青青突然從門口走進，姥姥跟李義看到青青，同時驚訝得停住動作，青青從桌上抓起房地契，生氣的說：「一千兩！」

姥姥驚：「吭，一千兩」

青青問李義：「哥，你說這房地契是誰給的？」

李義還搞不清楚狀況，輕鬆的說：「陸安啊，陸安說是陸公子交代他拿來的，哎，青青，陸公子還說叫我們安心住下，這下子你不用再擔心了。」

姥姥看著青青放下心：「這麼說，這房地契還真的不是阿義搶來的啊？陸公子這回可是幫了大忙……不過，還真沒想到，陸公子人這麼好。」

青青想到街坊鄰居的眼光，火冒三丈衝口怒道：「是啊，我這就去好好謝謝陸公子這個大好人，這麼幫我們。」

青青怒氣沖沖，拿著房地契就沖了出去，姥姥在後頭喊著：「青丫頭，青丫頭……」

青青失常的理都不理，姥姥疑惑連忙問著李義：「奇怪，這丫頭怎麼好像火氣不小的，阿義，陸安還說了什麼沒有？」

李義搖搖頭：「沒有，就說陸公子是因為看不過韋祥那龜孫子欺負人，才出手幫忙的。」

姥姥：「這樣啊，不過一千兩這麼多，我們怎麼還得起？對了，青丫頭怎麼會知道要一千兩的。」

李義拍了下自己的額頭也疑道：「對啊，青青怎麼會知道？不過陸安說，陸公子不缺這個錢，叫我們安心，就當換個房東，慢慢還錢就好了。」

姥姥：「陸公子這個富家少爺，還真是難得，有錢又肯幫人的，上回幫了那一對可憐的祖孫，這次又這麼好心幫咱們。阿義啊，你可得叫你那班兄弟，多幫人家注意一下妹妹的蹤跡，聽到了沒有？」

李義：「我知道啦，這還要吩咐嗎？這陸公子咱們還真的跟他不打不相識，本來我以為公子哥兒都跟韋祥一個德性，沒想到他完全不一樣，他今天就算沒幫咱們，單看他熱心幫了那祖孫倆，我當然會幫陸公子啰，姥姥，您放一百二十個心啦，我先跑生意去了。」

李義轉身要走，姥姥想到什麼似的喊住李義：「等等，阿義，你收工順道去找陸公子他們過來吃飯，人家幫了咱們這麼大忙，總得好好謝謝人家，順便問問往後這房錢要怎麼還啊？」

李義爽朗笑：「沒問題！」

＊＊＊＊＊

青青衝到了富陽客棧。富陽客棧里原本就人聲鼎沸，一見青青進門，眾人看著青青，人聲更加喧鬧，青青怒氣更生。

小二笑臉迎上招呼青青：「青青姑娘，要點什麼？」

青青：「小二哥，我是來找人的。」

小二賊賊的笑：「哦，我知道了……」小二故意大聲喊著：「找陸公子是吧，吶，上樓左邊第一間房就是。」

大家都看著青青，青青鐵青著一張臉不語，快步上樓，聽到掌柜與小二竊竊私語。

掌柜：「找陸公子啊？」

小二：「廢話，想也知道，人家花了一千兩。」

青青停下腳步，猛的轉回頭，快步走到小二和掌柜面前，大聲說話：「喂，你們聽清楚，我跟陸公子沒有任何特別關係，我就是想知道他幹嘛這麼熱心，才來問個明白。」

小二：「是啊，是啊，是啊！」

青青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氣得轉頭又沖了上去。

房裡，元和正教訓著陸安，元和眉頭微皺，看著微醺的陸安：「陸安，叫你去辦事，你倒給我暍了酒回來。」

陸安酒醉微笑：「二少爺，別……別擔心，我是送東西去時順便跟李義那兄弟喝的，您的事我辦得妥妥噹噹的，東西已經交給他了，現在李家應該正快樂呢。」

元和：「你啊……」

元和又好氣又好笑，猶想繼續說話，卻被推門而進，怒氣沖沖的青青打斷。青青寒著一張臉瞪著元和：「陸公子。」

元和見青青難得前來，高興不已：「青青姑娘，快請坐，有什麼事找我嗎？」

陸安指著青青：「青青姑娘，你一定是來謝我們少爺的吧。」

元和瞪了陸安一眼喝阻：「陸安，少多話。」

元和瞪著陸安，青青則沉著一張臉，掏出房地契：「陸公子，我想問問，房地契為什麼在你手上。」

元和看青青臉色異常，怕青青更加誤會，只好輕描淡寫解釋：「沒什麼，我只是那天湊巧從姥姥那兒知道了韋祥的惡性，才叫陸安去張大戶那兒打聽打聽。」

陸安醉酒昏頭轉向，聽了直嚷嚷：「二少爺，不對不對，您交待的是要不計代價辦妥，所以啊，青青姑娘，為了打發張大戶，我們可是出了兩倍價錢。」

青青冷冷的說：「我知道，一千兩，對不對？」

陸安高興道：「對對對，咦，你怎麼知道？公子交代別跟李義兄說的……」

青青瞪著元和，氣得罵道：「不用你說，街坊鄰居全傳遍了。陸公子，謝謝你啊，真謝謝你這麼熱心助人，現在，大概全富陽鎮都知道你對我們李家的『義舉』沒錯，你有錢，又肯幫忙人，真讓人佩服，不過……我們家做人還有一點骨氣，房地契還你，很抱歉花了你一千兩銀子。」

青青丟了房地契在桌上，頭也不回的沖了出門，元和急著追了出去，回頭瞪了陸安一眼：「辦得妥妥噹噹的？」

陸安呆了一會兒，也急著追了出去：「少爺，等等我啊。」

青青怒沖沖的往外跑去，小二饒有興味的看著：「青青姑娘，這麼快走啊？」

青青轉頭怒罵：「不然我要留一整晚嗎？都跟你們說我跟他沒關係，你們為什麼不相信我，女子就不是人嗎？你們這群討厭的臭傢伙，骨子裡都跟韋祥一個樣。」

青青連珠炮的開罵一串后快跑離去，客棧內眾人議論紛紛，元和跟著追下來：「青青，青青……」元和心急顧不得禮教，大喊著青青的名字，小二拉著元和：「陸公子，青青姑娘發火啦！」

元和撥開小二的手沒回搭，小二討了個雙重沒趣，扁著嘴不語，元和急著要走，陸安又追下來，抓著元和急道：「少爺，我發誓，沒跟人家說是一千兩的。」

小二一聽眼睛一亮直問：「一千兩？真的是一千兩，鎮上傳的果然是真的。」

元和一聽，抓住小二的手急問：「什麼傳言？哪裡來的？傳言說什麼？」

小二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答道：「陸公子，聽說是韋家那邊傳出來的消息，說您花了一千兩跟張大戶買下李家，還說肯花這麼大把銀子的，八成跟青青姑娘有關係。不過您也真有眼光，青青姑娘可是咱們富陽鎮里一等一漂亮的姑娘，又能幹又好看，花一千兩買來也算值得，大家說是不是啊？」

一干男客人們，互相擠眉弄眼的怪笑著，元和大驚失色，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本來的單純情意，竟演變成青青名節受損，元和苦笑喃喃自語：「唉，原來如此，怪不得青青姑娘會生這麼大氣。」

陸安見元和一臉驚愕，一句話都不敢吭聲，生怕更惹元和生氣，元和想到青青受的委屈跟剛才生氣的么模樣，又緊張又心疼，雖然他不想青青因受他恩惠，承受心理壓力太大，所以沒把話說明白，但更不願青青誤會他。

元和雖然家世顯赫，但是家世背景不是他和青青間的問題，他要解決的只是那樁指腹為婚的婚約。他不能忍受在青青的心裡，認為他與韋祥一樣，是個粗俗的男子。不行！元和心想至少得解釋清楚這一千兩的誤會才行。

元和沖了出去，陸安跟著元和從客棧奔出。一群蒙面黑衣人分成兩批，遠遠跟著元和轉進巷弄。

元和東張西望尋找青青的蹤影，陸安跟著，蒙面黑衣人從兩邊包夾，元和察覺情況有異，大喝一聲：「你們是什麼人？」

蒙面黑衣人頭領：「哼哼，教訓你這小子的人，兄弟們，上！」

一群蒙面黑衣人圍住兩人，陸安還在酒醉狀況，戰鬥力大大減低，元和奮勇抵擋一陣后，終被蒙面黑衣人以人海戰術圍毆，踹倒在地，一陣猛打。

蒙面黑衣人的頭領踹了元和一腳恐嚇道：「小子！強出頭是要付代價的，聽到了沒有，下回少管閑事，我們走。」

蒙面人們揚長離去，元和兩人吃力站起來。

陸安罵：「他媽的龜孫子，敢打人，還不敢露臉，算什慶好漢。」

元和：「我看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漢。」

陸安：「痛死我了，要不是酒力發作，准跟這些傢伙沒完。」

元和瞪著陸安：「酒醒了啊？叫你辦個事，辦成這樣。」

陸安：「二少爺，您別生氣，我們先回去上點葯再想點辦法吧。」

元和流著血堅決道：「不行！青青姑娘名節要緊，我要去李家鄭重跟她解釋過，得到她的諒解，我才能安心，我們快走吧。」

陸安點點頭，兩人一身狼狽正要離去時，李義聲音遠遠傳來。

李義：「陸兄弟，陸兄弟。」

李義跑進，一看到元和兩人，驚問：「怎麼回事？你們兩個怎麼搞成這樣？」

陸安氣：「還說呢，今天真是走狗屎運，先是讓青青姑娘罵了，接著又被人好好招呼，給人打了一頓。」

李義：「哪個王八蛋，敢揍你們，我找那群板車兄弟替你們報仇。」

陸安：「不是一個，是一群，一大群，我看八成是韋祥家的人。」

元和：「陸安，沒憑沒據的，少胡說，李義兄，找我有什麼事嗎？」

李義：「姥姥叫我來載你們去我家吃飯。」

陸安：「這麼巧，我們少爺正要去李家跟青青姑娘道歉，二少爺真是有心人。」

元和瞪了陸安：「你又多話。」

李義：「道歉？你幫了咱們這麼大忙，為什麼要道歉？」

元和一時不知如何解釋，照實說了，以李義的直性子恐怕沒法體會他對青青的複雜心情，難保不會跟青青一樣也誤解了，以為他也跟韋祥一樣對青青意有所圖，元和只好避重就輕問道：「說來話長，對了，李姥姥為什麼要特別請我們吃飯？」

李義笑：「你們幫了這麼大忙，姥姥說，當然得請你們吃頓飯，順便問問以後房錢怎麼給？」

元和：「姥姥太客氣了，不過是個小忙，不足掛齒的。」

李義：「不成啊，你們一定要跟我回去，不然我又要被嘮叨做事不牢靠了。」

陸安：「少爺，您不是要跟青青姑娘解釋清楚嗎？這下不正好？」

元和左思右想，這樣也好，至少當著大家的面，把一千兩的事給解釋清楚，希望這樣青青不會再誤會他，而且李義跟姥姥也不至於認為他有問題。元和沉思了一下開口：「好吧！不過，陸安，這回你可不準像上次那樣喝酒，免得又酒後胡言亂語的。」

陸安不情願的拉長聲音：「是，二少爺。」

元和一行人匆匆離去。

＊＊＊＊＊

青青慢慢的從客棧走回家，想到剛剛元和的模樣，青青心裡一陣悶，她已經完全弄糊塗了。上回在江邊，她鼓氣勇氣跟元和暢談感情觀，雖然她的性子一向爽朗，但在一個年輕男子面前說著自己不喜歡阿德，想追求喜歡的人，對她來說已經是豁出去的暗示了，沒想到元和並未回應，雖然難過惆悵，但她也只能將對元和的好感深深藏在心內。

她知道兩人家世背景差距許多，畢竟元和是富家少爺，與她是不同世界的人，況且上回還隱約聽到元和提到皇宮，恐怕元和這個斯文俊秀的少年公子不只是一般富商家世，更是名門望族，她不過是平凡小鎮上一個尋常女子，這樣一個高官之子又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呢？

但是，元和……他……他剛剛乍看到自己時，那充滿笑意的眼睛，聽到一千兩他臉上那緊張、焦急、急著解釋的神情都歷歷在目，難道真是她誤會元和了嗎？她誤會到什麼呢？如果元和對她無心，為何要如此幫她，但是……如果元和對她有心，又怎麼會讓她這麼遭人非議，落入留人話柄的難過狀況？

青青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好似想把胸口的悶氣吐得一乾二凈，喜歡一個人怎麼這樣複雜，一點都不像做豆花般簡單，只要磨好黃豆粉，熬上美味薑湯，加上水，和一和就是碗好吃的豆花了。

唉……愛情好複雜，她都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現在見著元和的話，又要說什麼呢？剛剛發那麼大頓脾氣，只怕元和也被她嚇跑，連朋友也做不成了，青青不禁懊惱著自己剛剛的魯莽，至少應該聽元和解釋，可是她就是氣昏頭，也許她心裡也不想元和看她不起吧，才會那麼急著跟他說她李青青可不是錢買得到的。

青青邊嘆氣邊定進李家，姥姥一看青青回來，高興迎向前：「青丫頭，你回來的正好，趕快來幫幫忙，我已經叫阿義收工找陸公子過來吃個飯，我們得準備豐盛點。」

青青大驚失色：「請他吃飯？不行不行！」

青青神情異常，姥姥奇道：「咦，你這丫頭今天吃了火藥不成？人家幫了我們，請他們吃頓飯道聲謝有什麼不對的，這麼大火氣，而且，也得問問房錢怎麼算？」

青青：「不用算了，房地契剛剛我已經丟還給他們了。」

姥姥驚：「什麼？」

青青慢慢說道：「我不想讓人家誤會，拒絕韋祥是因為陸公子。」

姥姥看著青青一會兒，和靄的笑了笑道：「傻丫頭，這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說不明白的，咱們自己心裡頭清楚就好了，時間久了，別人自然就會了解的。」

青青：「可是，現在傳得繪聲繪影的……」

姥姥：「怕什麼？我們又不是不給錢，白住人家的，別人瞎說，頂回去，說明白就得了。」

青青默默不語，姥姥安慰道：「得了，甭想太多，先來幫忙，晚上還有客人呢。」

青青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姥姥安心的笑了笑，兩人準備進屋之際，已聽到李義在門口扯開喉嚨大喊：「姥姥、青青，我們回來了。」

李義等人邊喊邊走進，青青看到元和一身狼狽，臉上挂彩，驚叫問道：「陸公子，怎麼回事？誰找你們麻煩了？」

李義介面說話：「我看，八成是韋祥，真是個龜孫子，用這種手段。」

元和苦笑了一下，姥姥拉著元和：「快進來再說。」

一行人走進屋內，眾人在飯桌前坐了下來，姥姥問著元和：「到底是怎麼回事？」

元和：「沒事，只不過出了點意外。」

陸安：「什麼意外，哪會那麼巧？我看那群人根本就是盯著咱們的，要不然怎麼會我們一出去追青青姑娘，就被堵住給打了個半死。」

青青聽到懊惱不已，但是所有道歉、安慰、關心的話卻全都堵在心裡，說不出口，青青臉色變換不定，元和怕青青擔心，瞪住陸安喝斥：「陸安，這跟青青姑娘一點關係都沒有，不要胡亂瞎說了。」

李義：「我看八九不離十是韋祥，這種下流事只有他做得出來。哼！我非找他算帳不可，所有恩怨一次跟那壞胚子一次算個清楚。」

元和：「千萬不可，李義兄，沒憑沒據的，而且對方人多勢眾，萬一你貿然前去受了傷，我怎麼對得起姥姥和青青姑娘，下回我和陸安注意點，應該就不會有事的。」

姥姥沉思后意外說道：「這樣也不是辦法，韋祥那小兔崽子一肚子壞水，仗著家裡有錢有勢的，誰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來……啊，這樣好了，你們主僕倆不妨暫時委屈點，擠一擠先住這兒，大家好隨時有個照應。」

元和微驚，看著青青：「不行，這怎麼好意思？」

姥姥：「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說起來，現在陸公子你才是這屋子的主人，我們一家才是借住的。」

元和：「姥姥，您言重了，李義兄送我過江尋妹，比起李義兄的捨命相陪之情，買屋之事實不足掛齒。」

元和掏出房地契給姥姥：「姥姥，就請你們安心住下，我們畢竟是外人，不好叨擾太久。」

姥姥推了回去：「陸公子，你這麼幫我們，連房地契都親自送來，又為了這事受了傷，如果不讓我們出點力，這房地契我們李家怎麼收得下手。」

元和為難，他不希望青青誤會他來此只是一場演戲，重又將房契放回了飯桌上，真誠說道：「姥姥，謝謝您，我出一千兩原先之意只是不願李家受韋祥威脅，希望能幫上微薄之力，沒想到我的一點心意，卻讓青青姑娘蒙受太多誤解，倘若我真的住進來，青青姑娘恐怕更要受人非議，我不能因為自己的方便或安危，就讓青青一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家又遭受委屈。對不起，青青姑娘，害你受氣了。」

元和深深的看著青青，眼裡是滿滿的真誠，青青微紅了臉，她就是喜歡元和這樣的真誠溫柔，這樣的元和讓她難過也讓她心動，讓她生氣也讓她高興……讓她嘗著酸甜苦辣各種滋味。

青青默默的拿起房地契遞給元和，抱歉說道：「對不起，陸公子，我也太莽撞了，我應該跟你說聲謝謝才是。」

元和搖搖頭，李義拍了一下元和，將房地契塞進元和手中大聲道：「兄弟，大丈夫別婆婆媽媽的，你幫我們，我們當然也得回報一下嘛，對不對啊？青青。」

青青五味雜陳的點了一下頭，元和終於鬆了口：「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姥姥。」

姥姥笑著點頭：「來來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別客氣、別客氣。」

眾人笑，元和與青青對望了一下，青青不太自然的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