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清晨的陽光從窗格子偷吻美人的睡臉,喚醒一身慵懶的綺君,陽光如此溫暖、鳥語清脆悅耳,沒想到在這最頂樓的小圖書閣樓睡覺也挺舒服的。

或許是靠近頂樓的關係,所以鳥鳴聲特別清晰,有時在窗格子會看見麻雀跳躍嬉戲,這是個好地方,給召再次驚喜的發現,嘗試打開久未開封的窗子,這一開窗驚動四周數十隻麻雀群起飛離。

哇!好棒!她在心中大叫。

這兒是龐家最高的地方呢!從這可俯看大部分的庭園及遠景,傭人們正忙著一天的工作,沒有人注意到她,她可肆無忌憚地觀賞。

不過肚子開始高唱空城計,如果有一杯香濃的牛奶配上吐司,坐在這兒度過美好的上午是件多快樂的事啊!她開始享受起生活的樂趣了。

看看錶已經九點多,龐霄早出門上班去了,昨晚不告而別他應該不會生氣吧?其實他應該高興才對,那麼舒服的大床讓給他,又沒有她這討厭的人出現,想必昨晚是個美夢的一覺吧,思及此不禁有一絲寂寥的感覺,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

綺君邊思考、邊走進卧房,卻沒注意房裡有個想打她屁股的人正在等她。還來不及回神已被一雙鐵臂困在一小方天地里。

龐宵!不可置信的美眸呆愣地盯著他。

「昨晚你跑去哪了?」他生氣地質問,語氣很威脅但不森冷,犀利的眼神充滿怒意,龐霄努力剋制住想要爆發的脾氣。

「你不上班嗎?」她仍是無法置信,他在等她?

「我找了你一整晚!你躲去哪裡?」

「你有請假嗎?」

什麼跟什麼呀!他們在雞同鴨講!這該死的——

「走!」

不由分說,龐霄拉著她便走,這可惡的女人,弄得他整晚沒睡,才洗個澡出來人就不見了!她的特意迴避著實傷了他的男性自尊,從沒有一個女人敢這樣對他,她居然做了,更可惡的是她還一臉無辜的樣子。

他需要透透氣,需要好好地發泄心中的悶氣!昨晚找遍每一間房都找不著她,卻又不能問其他人,免得別人看笑話。她實在讓他又氣又急,失蹤了一個晚上,又不說跑到哪,簡直……存心跟他玩捉迷藏嘛!

搞不清自己為何要帶著她,他也不想去探究!

★★★

龐霄把她帶到上班的部門。

綺君的出現讓龐霄的同事及屬下都為之驚艷,端茶的端茶、拿點心的拿點心,大家不斷的勵殷勤或自我介紹,不只因為綺君是自己上司的夫人,也是因為她實在太美了,美得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她一眼也好。

龐霄邊怒視著那些同事及下屬,邊對綺君說:「你先進辦公室等我。」語畢,立即打開辦公室的門,把綺君推了進去。

辛蒂臉色鐵青地瞪著王綺君,這不要臉的女人來這裡幹麼!她真自以為是龐家少奶奶?居然如意算盤打到這裡來了!

「你來這裡做什麼?」辛蒂口氣不悅,完全一副領土被侵略的姿態。

「我……」

「這兒是龐霄的辦公室,你不知道嗎?未經預約不可擅自進入,即使你是龐霄的妻子,龐霄也不會任意讓你——」

辛蒂霎時止住了口,因為她看到王綺君胸前的珍珠項煉,那不是名家設計的「粉妝」嗎?她一直很想要,為了暗示龐霄買給她,還故意常戴珍珠項煉在他面前晃動。

這條項煉唯獨「麗瑩鎮金店」擁有,龐家是股束之一,綺君平時大門不出,難道是龐宵買來送給她的?思及此不禁一肚子燙火!

「出去!」辛蒂喝道。

綺君張口不能言,辛蒂完全把她當敵人看待,她想要解釋。「你誤會了,我並不……」

「出去!這裡是龐霄的辦公室,不是你可以來的地方,你以為龐霄會歡迎你嗎?錯了,他連見都不想見到你,識相的話就快滾——」

「住口!」龐霄一聲喝止。

「霄!」辛蒂欣喜地走向龐霄,他討厭這個女人,一定會趕她走,尤其是未經通報就擅自闖入的女人。

但龐霄越過她逕自走向綺君,溫柔地問:「還好吧,沒嚇著你?」

搞不清狀況的辛蒂卻仍緊迫盯人地告狀。「霄!她未經允許就擅自闖入,是不是該請她『出去』?」

「我帶她來的。」龐霄對辛帶的用詞感到不悅。

「你帶她來?」辛蒂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聲音也連帶提高八度。

「這兒沒你的事,出去吧!」他命令。

「你帶她來這裡?你不是說公私要分明!」

完全無視於他的命令,辛蒂開始盛氣凌人質問他,他怎麼可以將這女人帶到辦公室,這兒是屬於他倆的地方啊!

「我說出去聽到沒有。」他的忍耐快到極限了。

「霄!她一定有什麼目的,別被她的外表騙了,這女人別有居心,快趕她走——」未說完的話語震懾於龐霄冷酷無情的瞪視下而噤口。

「出去,別讓我再說第二次。」冰冷不帶一絲溫度的語氣是龐霄最後的通牒。

「是……」

不敢再有異議,辛蒂百般不情願地退出辦公室。

是哪兒出了問題?龐霄為何帶王綺君來辦公室?他從來不帶女人進入辦公場所,也不會公私不分的。

辛蒂非常感到不安,難道龐霄真的喜歡上那女人,難道她沒機會了嗎?不!她不允許!如果他真如此對她,她會毀了那女人。

龐霄不耐煩地跌坐在沙發上,整夜沒睡讓他精神很不好,現在總算可以好好靜一靜了。

綺君仍站著,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他問。

「我害你們吵架。」

「不關你的事。」

「對不起……」

龐霄盯著她此刻溫婉的容顏,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威脅別人的人,尤其看到適才辛蒂跋扈的態度,更懷疑之前從僕人口中聽到的傳言。

「聽說你曾警告辛蒂不準接近我,是真的嗎?」

「不,沒這回事。」她急著否認。

「我不會怪你,好歹你也是我妻子,你有權利這麼做。」

「你誤會了!我真的沒有,我也沒權利。」

瞧她著急的表情,本來只是想確認一下流言的真假,這會兒他發現更引起他興趣的是欣賞妻子難得的臉部變化,逗她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可以看到她的另一面,這讓他心情大好。

「如果你真對辛蒂不滿,大可提出意見,或許我會考慮換掉助理秘書。」

「不,我真的沒有不滿,而且一點都不介意,千萬別因為我而傷了你們的感情。」

「不介意」這三個字讓他聽了有些不悅。

「有什麼好傷感情的。」

「你應該跟她解釋剛才的誤會。」

「解釋?誤會?為什麼?」他語帶挑釁地問。

未發現龐霄不悅的口氣,她們極力地解釋。「她是你的情人不是嗎?看到自己的情人帶別的女人進來,當然不高興,如果跟她解釋清楚,她就不會——」

綺君總算髮現事情不對,龐霄的臉比青蛙還綠,她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他真的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糟糕的是她不知道他怒氣何來。

「辛蒂是我的情人?」龐霄站起身走向她。

「對呀。」她慢慢退後。

「你一直認為我和她在一起?」

「不是嗎?」她反問,困難地吞咽著口水。

「身為妻子的你,真的不介意?」

他已將她逼入死角無法退後,綺君整個人背貼著冰涼的牆壁,全身籠罩在他危險的氣息之中無處可逃,身體禁不住地輕顫,她知道她必須非常小心地回答,不然,某個答案可能會惹火他,會惹得他抓狂。

他的雙眼緊盯住她,鼻息吹拂著她,似乎在期待某個答案,但又潛藏著無數的危險因子,準備隨時爆發。

「不介意。」她回答。

「你!」他怒氣爆發。

綺君嚇得緊閉雙眼,天啊!他要打她嗎?

出乎意料的,他霸氣地奪取她的唇,一股暖流罩上她冰冷的唇,一陣激情席捲她全身,她困在他懷裡無法動彈。

天、天呀!他在幹什麼?來不及掙扎的她在他鐵臂中動彈不得,直感到暈眩與灼熱。

龐霄緊摟著她,所有的怒氣全因她冰冷柔軟紅唇而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熱情,竄燒他所有神經感應。

這是她的初吻,龐霄立即清楚的知道,她緊閉的唇瓣充滿生澀,混亂的呼吸表現出不知所措,這份認知讓他備加疼惜,粗魯的掠奪漸改為溫柔的親吻,但雙臂仍是緊摟著她不放,一股深層的慾望誘使他一探懷中妻子唇內香甜,不死心也耐心地引導她。

綺君試圖很努力的保持鎮定。

怎麼回事?他……這樣親密地貼著她,還……親她的嘴,好熱啊!全身像燒了起來,她應該掙扎的,她要掙扎……

「把嘴張開……」他沙啞地說。

「呃?」

混沌未明的腦袋暈暈然,獃獃地聽他命令微張唇瓣。

「不——」她驚呼,霎時有如電流擊身。

他的舌尖狂猛侵入她的唇內與她交纏,不可自抑地吸吮甘霖,被這從未有過的經驗驚懾,王綺君整個人癱在他懷中,她想呼救,心卻在沉淪……

想不到,她的唇是如此柔軟,龐霄有些欲罷不能,她的羞澀更引起他的佔有,原本是報復地想要嚇她,卻驚異地發現這兩片紅唇里的甘甜居然能引燃他的熱情。

他——開始有了想要她的衝動。

★★★

如往常一般,綺君拿著抹布提著「小」水桶打掃房間,這是她每三天一次的運動。

「你在做什麼?」龐霄站在門口訝異地問,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

「我……呃……做運動。」大白天的,他怎麼沒上班?

「運動?我看你是在打掃吧!」他環視整個室內,發現窗戶旁還曬著內衣。

綺君趕忙將內衣收下,羞死了!居然讓他看到她的內衣褲。

「你自己洗衣服?」

「嗯……」她點頭,害怕地看著那一張嚇死人的撲克臉,早知道就不要把衣服曬在室內,瞧!他不高興了。

「負責打掃的僕人及洗衣的老嬤呢?」

「嗯……他們說很忙……」

龐霄發覺事情不對,轉身走出去要找僕人質問,快到工作房時聽到裡頭三五成群僕人的對話。

「已經一個月沒去太太房間打掃了,會不會有事啊?」女僕阿敏擔心地問。

「放心啦!她不敢有意見,沒叫她掃廁所就不錯了。」綽號小胖的女僕說著,其他人跟著起鬧點頭。

阿敏斜眼瞪她道:「你不是負責幫太太洗衣服?萬一被上面的人知道你已經一個月沒去收衣服洗,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放——心!辛蒂說老爺他們都很忙,少爺又早出晚歸很少回來,從結婚到現在一直睡在書房,根本懶得理太太,我們這麼整她不會被發現的。」

「睡書房?這麼慘啊?」

「所以辛蒂說只要打掃少爺的書房就好了。」

「原來如此!那太太不是等於守活寡一樣。」

一群人笑成一團,龐霄怒不可抑地走進來。

「少……少爺——」所有人臉色發青驚恐地看著龐霄。

在龐霄的逼視及盤問之下,女僕們知道紙包不住火只好一一吐實,他才知道實際情況有多糟。

「收拾東西到管家那兒領這個月的薪水,你們被解僱了。」他冷冷地下令,轉身離開。

在一陣錯愕之後,是一連串凄慘的哀嚎。

呆坐在角落的綺君,小心翼翼地瞄他,不知是誰惹到他了,表情好凶。

「過來幫我脫下外套。」他命令。

綺君溫馴的照做,走過去默默為他寬衣。

在解開領帶的時候,龐霄突然握住她的手,拉她入懷。

「龐霄?」

「先別說話。」

他很生氣,氣她在這個家所受到的待遇,氣她居然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在乎。但自己也難辭其咎,如果不是自己的態度不好,僕人也不至於受影響。

擁她在懷中,驚覺自己居然很在乎她,他必須再確定一下自己對她的感情。

「龐霄?」

可憐的綺君就這樣被他抱著不敢動。

以往在這個家她需要迴避的只有鄭偉名這個男人,他的眼神透露著令人不安的感覺,但她只要回房把門鎖上就沒事,他也奈何不了她,但對付龐霄可就行不通了,因為卧房龐霄也有一半的權利。

這房間曾經是她獨享的天地,現在卻多了另一個正大光明的主人,看來他是受不了長期睡書房。

「去哪兒?」

龐霄高大的體格擋在門口,深鎖的眉頭緊盯著手抱枕頭棉被的綺君,充分表現出他的不滿。

「這兒讓給你,我去別的地方睡。」

「不用,你留下。」

「留下?睡哪兒?書房?」她望著他,十足的天真模樣。

他回以她溫柔卻「深沉」的微笑。

「一起睡。」

綺君忐忑不安地縮在被子里,在龐霄的「威脅」之下,只好乖乖待在床上哪兒都不準去。

搞不懂這男人為何會突然要一起睡,他不是很討厭看到她嗎?

有時他看似很溫柔,卻又讓人感到很危險。男人實在好複雜,她想不透!可以明確知道的是今夜她一定無法安穩的睡。

龐霄走出浴室所看到的畫面令他有些啼笑皆非,綺君用被子把自己包得像木乃伊睡在床邊,她難道不怕晚上從床上摔下來嗎?他可不打算讓她有機會掉到冰冷的地板上。

躺在床上望著她的背,這女人根本沒睡著,身體硬梆梆的跟木頭一樣,甚至連髮絲都是僵硬的,看來與他同床帶給她很大的壓力。

難道她就這麼討厭與他同床嗎?龐霄有些惱怒,一股霸佔的衝動襲來,一雙鐵臂霸道地將她摟在懷裡。

「呀!」她驚呼,雙手抵著他的胸,用驚惶的眼神看他。

「原來你沒睡著?」他挑眉故意問。

「睡著了,但被你嚇醒。」雙手仍試圖推拒他的胸。

「睡那麼旁邊,不怕掉下床去。」

「不會,我習慣了。」

「哦,但我可不習慣。」他訕訕地說。

看著她不自在的表情,龐霄又興起了逗她的心情。

「你不是都在書房睡?」她極不自在,語氣有些慌。

「你不會以為我會在書房睡一輩子吧!」看她的眼神很威脅。

他果然是在怪她霸佔這床太久了,她很明理地回答。「所以我說我願意去睡書房。」

龐霄冷冷地瞪她,這女人可真有本事惹火他,又想到上次她留下字條逃之夭夭,害他又氣又擔心而失眠一整夜,想逗她的興緻全沒了語氣轉為冰冷。「你可真大方。」

「哪裡,應該的。」

他的兩隻眼睛簡直快噴出火來,表情是鐵青得可怕,綺君總算髮覺自己說錯話,但到底……哪兒錯了呢?

「我……」

「睡覺!」他斥吼。

綺君被嚇得噤聲不語,搞不清楚到底是哪裡得罪他身軀想要慢慢移動離他遠一點,卻反而被他鉗製得更緊。

他氣什麼呢?為何總弄不清他在想什麼!綺君苦思其中,一整夜在他懷中忐忑不安地漸漸睡去,龐霄卻痴望她的容顏一整夜。

★★★

今天是禮拜天,龐霄似乎不打算出門,讓她連清靜的機會都沒有。綺君漫不經心地上樓,沒注意周遭的環境,鄭偉名突然出現擋住她的去路。

「表嫂,你今天氣色真好,看起來比平日分外美麗。」

「有事嗎?」她暗暗地嘆氣,責怪自己怎麼沒注意到他。

「外面天氣很好,難得的禮拜天怎麼不出去走走?」他存心擋路,沒有要讓的意思。

「我身體不好,不適宜外出曬大陽。」說完便想要擦身而過。

鄭偉名卻更加靠近的示意。「你可以坐我的跑車,不用曬太陽,我帶你到陽明山兜風。」

因他的欺近而更往後怯退,綺君冷冷地淺笑,陽明山?她從小生長的地方,曾留下許多不好的回憶,回娘家附近兜風?連想都不願。

上樓的路既然被擋住,索性轉身下樓,她不想跟這男人扯太多話。

不料,鄭偉名不死心地拉住她的手腕,綺君驚於他的踰越,在掙開他的手勁之際卻失去平衡,眼看著身子就要跌下階梯,就在這一剎那一具寬闊偉岸的臂膀及時地將她抱個滿懷。

一雙怒目掃向鄭偉名,直瞪得他背脊發涼。

「你想對她做什麼?」龐霄冷冷吐出,不含一絲溫度。

「我……我只是想帶表嫂出去兜風,你知道的,老是……待在屋裡不好……」鄭偉名囁嚅地說。

「要帶她出去還輪不到你。」

「哈……表嫂不想,那就改天好了。」

鄭偉名尷尬地找台階下,但綺君卻把他的話當真,急著補充一句。「改天也不行,我沒空。」

這下鄭偉名可真啞口無言,龐霄因她這句而低頭注視她。

「我還有事先走了。」鄭偉名乘機一溜煙的離去。

總算擺脫難纏的人,她放心地吁了口氣。

「謝謝。」輕聲道謝之後想要離開他的懷抱,但龐霄似乎不打算放開她,這種碰觸讓他不自覺的眷戀,看她的眼神是若有所思的停駐。

「我臉上怎麼了?」她疑惑地問,不懂自己臉上哪兒不對。

「你很……特別,很耐人尋味。」他輕輕地說。

一直以來,他總以為她跟別的女人沒什麼不同,除了特別美麗外,行為及言語上的頂撞只不過是為了惹火或引起他的注意,但現在他開始懷疑自己可能相錯了。

她很真,是那種不經塵世洗鍊的純真,但她散發的冷漠氣質卻又像是歷經人間冷暖,對世事無動於衷,成為清純與世故的矛盾綜合體。

他現在才發現,她一直將自己保護在靜默的外表下,對許多事都無動於衷,甚至連情緒都是平淡無波的,這個家……不,應該說任何人或事對她而言,似乎沒什麼太大的意義,也因此她能冷然看待一切的不公,就連他們的婚姻她也無所謂。

她激情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他的心中不由得渴望她的激情,一種只為他而展現的激情。

綺君想要掙脫他的鉗制,討厭這樣的盯視,好像整個人被看透似的,她輕聲叫著。「放開好嗎?」

龐霄不但不放開她,反而只手撫著她的粉頰,不悅地說:「你的臉有些蒼白,確實應該多出外走走,對身體比較好。」

怎麼突然開始挑剔她了?

「我不喜歡曬太陽。」

「不要曬太久就好,適度的陽光對你有益,走!我們出去。」說著便摟著她往大廳方向而去。

「去哪?」她訝異的問,仍有些掙扎。

「看電影。」

「我們?」她不可置信。

「沒錯!」

「怎不帶辛蒂去?」

「別惹我!」

★★★

辛蒂來回跺著腳步,一臉充滿跋扈的怒氣,不甘心地叫著。「賤女人!太卑鄙了,故做柔弱,想搶走我的龐霄,真是氣死我了!」

鄭偉名悠哉地坐在沙發上,興味盎然地看著眼前在龐家一向被公認是溫柔婉約的淑女,現在卻像個潑辣的嬌悍女人,原來——這才是她的真面目,哈哈!有趣、有趣!

發現鄭偉名在一旁竊笑,辛蒂兇巴巴地問:「笑什麼!」

他偏著頭壞壞地笑,曖昧地瞅著她瞧。「人家哪有搶你的男人,別忘了,他可是她老公啊!」

「他本來就屬於我的,要不是那女人家世財大勢大,龐霄絕不會娶她,因為他根本不愛她!」

「可是事實好像不是這樣哦!」鄭偉名幸災樂禍地說。「龐霄似乎被那女人迷住了,看來你的魅力對他起不了作用嘛!」

辛蒂受不了他言語的刺激,反過來譏諷他,「你也好不到哪裡去!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說什麼想要得到那女人,讓她紅杏出牆,龐霄就會跟她離婚。看看你這副德性,王綺君連正眼都不瞧你,還說什麼他們是挂名夫妻。那女人芳心寂寞之下,必然會委身於你,哼!真是差點沒笑掉我的大牙!人家理都不理你,簡直是窩囊廢!」

鄭偉名臉色轉為陰沉,冷冷地說:「看不出你花容月貌之姿,說的話卻如此尖酸刻薄,龐家上下所有人都被你的外表矇騙了。」

「那又如何!」她聳著肩,媚眼含嗔。「至少我還有機會,每天和他朝夕相處,就不信不會日久生情。而你,什麼都不是。」

兩人目光一陣對峙,過一會兒,鄭偉名哈哈大笑道:「好、好!算我錯了!大美人,別那麼認真嘛!別忘了,我可是跟你站在同一線上的,我們別傷了和氣,好嗎?」他作勢賠禮。

「這還差不多!」她驕蠻地拿起桌上的皮包。「我走了,萬一被熟人看到就麻煩了。」丟下這句便驕縱地扭身離去。

待她走出辦公室大門,鄭偉名收起嘴角笑意,取代的是詭譎莫測的表情,這個笨女人懂什麼!男人的野心豈只是得到一個女人而已,名利和權勢才是成功的象徵,等到他取代龐霄得到所有名利權勢,王綺君自然是他的。

這女人快失去利用價值,沒什麼大腦,只會亂撒野,難怪抓不住龐霄的心,不過,她還有點用處,至少可以攪局,姑且對她暫時忍耐,等目的達成了再教訓她。

鄭偉名對龐老爺子的固執一直懷恨在心,他跟著他那麼多年,對龐大老一向聽話順從,但龐大老卻一心只想提拔對政治沒有興趣的龐霄,讓龐霄任命中央要職、代表參與重要會議;交給鄭偉名的職務卻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他暗暗立誓,終有一天他會得到他想要的。

★★★

在電影院內,綺君初次見到龐霄大笑的樣子,很新鮮也很驚異。

龐霄帶她到市區看了場目前暑假人氣第一的爆笑片,他像個大孩子般開懷大笑,想不到斯文帥氣的他,也有這麼親切豪爽的一面,不禁引起她的好奇,他那不帶威脅的笑容比電影還吸引她。

看完電影時已是夕陽西斜的黃昏,陽光不再那麼刺人,龐霄帶她到處逛逛,假日的人群是很嚇人的,尤其是熱鬧的市區。

不知有多久她不留出門逛街,大概是從高中輟學以後吧!她的出門機會就只有跟著父母參加上流交際圈,其他時間不是待在房裡就是在自家花園散步,根本沒有機會逛街,加上她足不出戶的習慣,更別說走出家門一步了。

綺君發現,總在有意無意中,龐霄會幫她擋去人群的推擠,是她會錯意吧!他會這溫柔地待她?這代表什麼呢?她不明白。

一直到晚上他們才回到家中,她感到特別疲累,久未出門,這樣長時間待在外面,使她柔弱的身子禁不住勞累,沐浴過後一貼上床便開始意識朦朧,更沒有力氣抵抗龐霄的懷抱了。

她氣若遊絲地說:「你不能老是這樣抱我。」

才剛摟住她一享受著馨香玉軟的感覺時,聽到這殺風景的一句,龐霄口氣不悅地問:「為什麼?」

「問你自己呀……」她好睏。

「我自己?」他皺眉。

綺君強忍睡意的侵襲對他解釋。「你說過你……討厭我的呀!」

又來了,這女人就是這麼殺風景,讓他想假裝忘記而賴皮都不行。

「那又如何?」他很酷地問。

「如何?這不應該問我,而是問你自己不是嗎?」

可惡!她就非這麼明白討論這個問題嗎?他的不悅顯現在抱她的手勁,使得馨香柔軟的身軀更加貼近他的胸膛,無時無刻不挑逗著男性本色的慾望。

沒錯,一開始他對她是排斥的,甚至想用無實的夫妻生活來折磨她,但幾個月下來,出乎意料的,他不由自主地被她特殊的氣質所吸引,目光漸漸隨著她的身影移動,當初信誓旦旦的談判早已動搖。

他是大男人,高傲的自尊怎能容許自己說話不算話,不想慢慢拉近兩人的關係欲圖粉飾太平,讓一切自然的發展,但這女人老是不忘記他新婚之夜說過的話,害他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他夠霸道,早就要了她……

「你說話呀……」她困難地挪動身子,不習慣被人這樣緊抱著。

「這張大床你一個人睡太浪費了。」他有些賭氣地說。

哦?原來還是怪她長久佔了他的床,她沒好氣地再次聲明。「我說過了,這床可以讓給你,我到書房——」

「休想!」

一肚子的悶氣發泄於強取掠奪的唇舌進攻,龐霄將她還想說的話全罩在激越情潮的深吻——

他早想吻她了,自從第一次淺嘗過她。這一吻成功地平息他滿腔的怒氣,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自抑的激欲。

他的吻改移到耳垂,沿頸而下,細碎的輕吻夾著逗弄輕咬。

「好……好癢,別……」她抗議,聲音微弱得發不出來。

女人一瞬的危機意識覺醒,王綺君躲開他魅惑的吻低著頭喘氣,睡意早被他嚇跑了,以著鎮定的口氣說道:「好嘛!你要怎麼睡就怎麼睡吧!你高興就好,我要睡了。」綺君將臉孔埋在他的胸懷,深怕讓他看到自己雙頰熱燙火紅的嬌羞。

暗自撫著快速的心跳,強壓住激動顫抖的情緒,如果她再不妥協,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實在害怕。

龐霄為何老是吻她?他不是討厭她嗎?這樣占她便宜只因她身為他的妻子嗎?一種心痛的感覺襲來,她不由自主地推拒,但推拒什麼她卻不知道。

龐霄十分、非常、很不情願的暗自長吁,雖然懷中抱著軟玉溫香,卻不能碰她,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嗎?

他感受到她的抗拒,她在害怕什麼?

當時一句氣憤的協定,想不到反而縛住了自己,變成是他得忍受無實夫妻生活的煎熬,真是自作孽!

今晚,他又別想睡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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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名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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