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楊筱君靠在孫吉身上，深情款款的凝視著他，口中輕輕吟唱著「生日快樂歌」，因為今天是孫吉三十三歲生日。

她自知手藝不好，不敢下廚獻醜，所以替他叫了些外賣，全是他喜歡的菜色，算是替他慶生。

「孫吉，生日快樂！」唱完了歌，她勾著他的脖子，嫵媚的笑著。

「呃，謝謝！」心愛的人主動投懷送抱，孫吉當然高興，可惜她並不愛他，對他做出這樣親昵的舉動，恐怕不太好。

自從複合之後，他們前嫌盡釋，感情甚至比以前更好、更濃郁。但即便如此，孫吉也沒因此讓自己沖昏頭，他牢記自己是筱君「兄長」的身份，謹守分寸，一直避免和她有親昵的肢體接觸，然而筱君卻恰好相反。

只要逮到機會，她便像只無尾熊似的攀到他身上，渾身軟綿無力地黏在他結實的身軀上，要不是深知她沒病，否則他真會以為她得了什麼軟骨症。

「筱君，先放開我好不好？」他僵硬地笑著想扳開她的手，她卻不依。

「不要！孫吉，今天你是壽星對不對？那麼……我要一個壽星的吻！」她紅著臉，大膽地要求。

自從畢業典禮那天，在他車上分享過那個撼動人心的深吻后，他們便不曾再體驗過那種纏綿悱惻的感覺，即使她重新回到他身邊，他也不曾再吻過她。是她不知羞恥吧，她真的很懷念他的吻，還有那種受人珍寵的感覺。

「這……好吧。」孫吉無奈，友愛地在她的額上輕吻一下，算是交差。

「不是那裡，是這裡！」她懊惱地指著自己紅嘟嘟的小嘴，氣他不解風情。

「可是……這樣不太好吧？」他沒自信能吻得像個鄰家大哥哥，完全不帶半點情慾。

「如果你不吻，那我要回家了!」她抽回自己的手，作勢要往外走。

「好、好，你別走，我答應你就是了。」孫吉拉住她，迭聲哄道。

「那你快吻呀！」她閉上眼，等著他熱情的吻落下。

孫吉望著她嬌艷如花的唇瓣，咽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氣，倏地吻上她的唇，又飛快地移開。

什麼呀，根本就沒吻到嘛！

這樣敷衍的吻，楊筱君當然不滿意，可是她也不生氣，因為山人自有妙計。

「孫吉，我還有一樣生日禮物要送給你，現在我到你的房間里，五分鐘之後你再進來。記住，要五分鐘以後才能進來喔！」她再三叮囑道。

「好，五分鐘就五分鐘，我不會偷看的。」

她八成是在房裡偷藏了一個蛋糕吧！他想。

可是，蛋糕有必要叫他等五分鐘嗎？他不解，不過還是耐心等了五分鐘。

＊＊＊＊＊＊＊＊＊＊

五分鐘后，孫吉站在卧房門口，揚聲問道：「筱君，好了嗎？我要進去。」

「好了。」楊筱君的聲音聽來有些羞怯。

「那我進來了。」

孫吉推開房門，迎面而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暗。

「裡面怎麼這麼暗？筱君，你怎麼不開燈呢？」

他找到電燈開關，一掌拍下去，房裡頓時大放光明。

「筱君，你的禮物是……你這是……哈哈哈！」

孫吉轉頭尋找楊筱君的蹤跡，當他看到她裹著厚重棉被坐在床畔，把自己包得像顆肥肥的粽子，頭上還戴著誇張的粉紅色蝴蝶結時，立即開懷地放聲大笑。

「哈哈哈！你這是幹什麼呀？又不是兔女郎，幹嘛學人家戴這種可笑的大蝴蝶結？」他朝她走去，好玩地扯動她頭上那個粉紅色大蝴蝶結。

楊筱君見自己被嘲笑，敏感的心有點受到傷害。她是很認真的想給他一個驚喜，結果他卻這般嘲笑她。

她咬著下唇，鼓起最大的勇氣，起身將裹在身上的厚棉被脫掉，孫吉的笑容立刻凍結在臉上。

他震驚地瞪著她，許久許久，才找回自己遺忘的聲音。

「該死！誰教你穿這種衣服的？」他怒吼著脫下自己的外衣，將她緊緊包裹起來。

她粉嫩圓潤的身上，就只穿了一件近乎透明的粉紅色薄紗——那根本不能稱之為衣服，因為即使是酒店的坐台小姐，都穿得比她多！

她不是這麼大膽開放的女人，一定有人唆使她，否則她絕對不敢這麼做。孫吉萬分肯定。

現在他要揪出那個幕後的藏鏡人，然後活活掐死他！

「董立興董大哥說，只要是男人，都喜歡這種驚喜。我只是想讓你高興一下……」

楊筱君又緊張又害怕地咬著下唇，孫吉的反應，和她料想的完全不一樣。

董立興？

很好！他最好快點移民到外太空，而且愈遠愈好。如果被我逮到，誰也不敢保證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還有命在！

孫吉暴力的想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楊筱君見他陰霾恐怖的臉色，也猜到自己八成被董立興戲弄了，她有些恐懼地移動腳步，想趁他發現前偷偷溜走。

「筱君！」

她剛握住門把，孫吉陰惻惻的聲音就從她背後傳來，她回頭一看，差點驚叫出聲，

因為孫吉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她連「落跑」的機會都沒有。

「呃……什……什麼事？」他的威脅感太重，她不自覺往後一步，緊貼著木製的門板。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聽他的話，穿這種暴露的衣服來挑逗我？只因為這麼做……很好玩嗎？」最後幾個字，根本是從他的齒縫中擠出來的。

「我……」楊筱君發現自己吞咽口水困難，雖然他是笑著的，可是她卻覺得此時他的笑臉，比他生氣時更可怕。

「嗯，沒關係，你說呀！」

他又朝她逼近一步，她早已無路可退，只能將半裸的背緊靠在冰涼的門上。她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凝望他，模樣顯得楚楚可憐，然而這並無法平息孫吉的怒氣。

他生氣了！

他真的生氣了……他很難不生氣！

她明明不愛他，卻和別人聯手來戲弄他，還穿著那種性感迷人的衣服來挑逗他，她究竟在想什麼？她以為他是她的親哥哥，對她毫無非分的遐想？還是她根本不把他當成男人，以為即使她裸體遊行，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他只是個普通的男人呀，苦苦壓抑自己的情感已經夠苦了，她還來火上加油，讓他心底的凄苦雪上加霜？

好呀！她真是好呀！

他握緊雙拳，感覺憤怒又加重了幾分。

「我……我只是想讓你快樂……」她望著他抽搐的下巴，怯生生的回答。

她發誓這是真的！她以為得到她，他就會快樂，所以願意把自己給他。他為她付出那麼多，她只是單純的想回報他的深情呀！

「讓我快樂是嗎？真令我感動呀！」孫吉冷冷地譏諷，「你是想看我的笑話呢，還是小女生長大了，想找個省麻煩的性伴侶？你想讓我快樂，那我就大方地告訴你，怎樣做才會讓我快樂。告訴你，只有這樣做我才會快樂！」

孫吉吼完，迅速低頭蓋住她訝然開放的雙唇，靈活的舌頭在她的唇內悠遊竄動，吸吮撩撥，雙手則扯下自己剛才為她披上的外套，厚實的大掌溜進單薄的粉紅紗內，刻意以激狂的熱情愛撫她飽滿的雙峰。他等著她失聲尖叫，並狠狠甩他一巴掌。

然而他沒想到，自己完全料錯了。

當他略顯粗糙的手指撫上楊筱君嫩紅蓓蕾的那一刻，他聽到一陣輕柔的呻吟從她的嘴裡逸出，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然就是他不夠兇狠，才嚇不到她。

他惡狠狠地撩起薄紗的下擺，粗魯地將手伸進她的腿間，撫摸她白皙的大腿，這次她呻吟得更大聲了。

這次孫吉肯定自己絕對沒聽錯，他像被燙著似的抽開手，迅速跳離她。

她被挑逗得渾身無力，只能軟趴趴地貼在門板上，無法動彈。

孫吉跳開后，她立即感到一陣難耐的空虛，她睜開迷濛的大眼，疑惑地望著猛喘氣的他。

「怎麼了？為什麼停下來？」剛才他的手好像會變魔術，只要輕輕一碰，她的身體就迅速燃燒起來，好好玩哪！

「你還問我為什麼？我們當然不能繼續下去！」孫吉想仰天長嘯，更想扯光自己的頭髮。

「為什麼？」楊筱君真的不懂，難道他是衛道主義者，堅持不能在婚前發生性行為？

「你真的不知道嗎？那我就坦白告訴你，理由很簡單，只有六個字，因為你不愛我！」他不顧心底的疼痛，像刻意刨開自己傷口般大吼。

他愛她，但她卻不愛他！這是他心底一輩子的痛。

「誰說我不愛你的？」

許久之後，楊筱君輕柔的嗓音，回蕩在寂靜的房內。

「你說什麼？」

孫吉緩緩放下抱頭的雙手，抬起頭，迎視她寫滿認真的雙眸。

她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他所想的那個意思嗎？

他屏氣凝神，等著她宣布答案。

楊筱君看出他的期待，她溫柔地朝他一笑，「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

「你是說……你愛我?!」孫吉覺得自己的舌頭像一團膨脹的麵糰，迅速塞滿口腔，使他無法開口說話。

「嗯！我愛你，我當然愛你呀！」她肯定的點點頭，不厭其煩的又說了一次。

孫吉第一個反應是高興地咧嘴傻笑，可是想了想，又問：「為什麼？你愛的人不是賴烯章嗎？」

「不！我從來不曾愛過他，和他去高雄只是順路，絕不是像你們想的和他私奔，你要相信我呀！」

「真的？那……你愛我哪一點？」

「我愛你哪一點？」楊筱君好笑地重複，難道他認為自己不值得她愛嗎？「我愛你，是因為你每一點都值得我愛。」

「每一點都值得你愛？」

「是啊！你對我的好，每一點、每一滴我都知道，我不是鐵石心腸，你無怨無悔的付出長達四年，我當然會感動，我會愛上你，這一點也不奇怪，對不對？」

孫吉濃眉微蹙，細細咀嚼她話中的含意。

她的意思是說，因為他對她好，所以她才愛他？如果他對她沒那麼好，她就不愛他了？

如此說來，她只是因為感激而接納他，並不是真的愛他。她愛上的不是孫吉這個人，而是他對她的關懷與付出。

「你何以肯定你是真的愛我，而不是為了報答我的恩情？」

「這很簡單呀，因為我會嫉妒嘛！」

「嫉妒？」

「嗯，如果我愛你，那麼看到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一定會傷心，如果我對你只有恩情，沒有愛情，那麼無論你和誰在一起，我都不會難過。可是當我知道你和郭小姐交往的時候，我難過得哭了，我就是到那時候才發現，我早就愛上你了。人好奇怪，往往在失去以後才開始懊悔，幸好老天眷顧我，沒有讓我真的失去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愛我？你是真的愛我？」他像只愚笨的鸚鵡，呆愣地重複問道。

「嗯，乖孩子，完全正確。」她抿起唇瓣，露出一個頑皮的笑容。

「你等我一下。」

孫吉突然轉身，拉開通往陽台的玻璃門，走出陽台，將手放在嘴邊，瘋狂地朝著廣闊的中庭大吼大叫道：「喲喝！大家聽到了沒有？她愛我！她說她愛我！她真的愛我！她愛我——」

「孫吉，你瘋了！」

楊筱君趕緊衝出去，將情緒激昂的他拖進來，並將玻璃門關上，對面已經有幾戶人家探出頭來，看看是哪個瘋子在鬼吼鬼叫。

「你在幹什麼？你想讓整個社區的人都知道我愛你呀。」楊筱君又羞又惱，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沒錯！我就是要讓大家都知道，我愛了整整四年的女人，終於也愛上我了！」他咧開嘴，笑得像個傻瓜。

「我不是『終於愛上你』，而是我可能早就愛上你了，只是我自己沒發現罷了。」

她想起遠在相識之初，只要孫吉對雅旋姊稍獻一點殷勤，她就會像只被踩著尾巴的貓，舉起銳利的爪子攻擊他，原來那就是嫉妒。

那時候她不懂，直到現在她才完全明白。

「那我們是不是多繞了一大段冤枉路，白白浪費了許多寶貴的時光？」孫吉不禁有些懊惱，原來有些活罪，他根本可以不必受的嘛！

「但是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呀，至少將來老了之後，我們有更多動人的回憶可以回味。」

「說得也是。」孫吉突然大步跨前，將她攔腰抱起。

「呀！你要做什麼？」她牢牢抓緊他的肩膀，深怕掉下去。

「為將來我們年老之後，製造更多甜美的回憶。」

他邪氣的一笑，步履沉穩地走向房裡唯一的大床。

他小心而溫柔地將她放在柔軟的床墊上，大手用手一扯，粉紅色的薄紗立即成了可憐的碎片。

「啊，你把我的衣服撕破了！」

「沒關係，你不會有第二次機會穿它。」他蓋住她抗議的唇，恣意索取她口中甜美的汁液。

他的大手溜到她的臀部下，捧起她圓潤小巧的臀部。

「你怕嗎?」只要她說一個「怕」字，哪怕會要了他的命，他也會立刻停下來。

「不怕，我想把自己給你。」

對她來說，這是一場愛的儀式，她真心而虔誠的參與。

「你可要想清楚，今晚過後，就算你想擺脫我，也擺脫不了，因為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