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薰雨叔叔,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再走?你的臉色不是很好。」澔澐發覺他的臉色比適才更加不好,於是出口建議。

「我沒事。」原薰雨投給她冷淡的一瞥,故作鎮定的否認她的發現。

「騙人,薰雨叔叔的臉色比雲還白。」她指指天上飄動的白雲,再指指他的臉。

「我說沒事就沒事!」他情緒難得起伏的低吼。

「不用你管!」

澔澐聞言不怒反笑,「難得薰雨叔叔也有生氣的時候。」

白痴!要不是看在她是唐和小琤的女兒,他才不會讓她跟在身邊那麼久!原薰雨如是想道。他絕不承認是因為害怕獨自一人尋找延續性命的處方箋,而當澔澐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沒有考慮就……

不是的!絕對不是這樣的!他一個人可以的。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絕不會有別人跟自己一樣,絕不會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他沒有怕……

他沒有時間,也沒有餘力多談其他的事情,唯一的希望——處方箋竟然被那個死老頭的兒子賣掉了!

現在他只能等消息,就算他脾氣再好,遇上這種鳥事誰不會生氣。

誰會希望自己的生死大權是掌握在別人手中?

沒用了,失去處方箋的下落,什麼都沒有了。

那怎麼也趕不走的燠熱在原薰雨的身體里肆虐,教他直想浸在冰塊里,直想甩開這些惱人的事情,只想好好的安度他剩餘的六年。

真正到了希望落空之時,心頭的失落比原先設想的還要大。

「你回去,我不想見任何人!」原薰雨難得煩躁的趕人,他向來都是不理人的,但他現在已無暇去堅持這些雞毛蒜皮的原則。

「別忘了薰雨叔叔還要靠我的視訊電話得到消息喔!」澔澐好脾氣的笑著提醒他。

現代人都是人手一支視訊電話,像他這樣全身上下只有一支電子錶的人是少之又少。

她能清楚感受到原薰雨內心的躁慮,不能在此時離開他身邊,只因一走,她和他的距離會愈行愈遠。

「你怎麼那麼煩?」原薰雨顧不得在街上便破口大罵,「為什麼要跟著我?我什麼都沒有,你想從我這兒拿走什麼?」

過度激動的他突覺眼前一黑,腳步跟著踉蹌。

不需要……他不需要期待……不需要有人陪伴……他註定會死……會死……

澔澐連忙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你連站都站不穩了,怎麼可以沒人在身邊照顧你。」

奇怪,怎麼他的手沒有平常那麼冰呢?還是之前她感受到的冰冷都是錯覺?澔澐的疑惑只維持了一下子,便讓他吸引去全副的注意力。

「我自己會照顧自己!」原薰雨活像個鬧脾氣的小孩直想掙脫她的手。

「薰雨叔叔,今天你要是敢誇口你的身體痊癒了,我絕對會放開你。」澔澐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與伶牙俐齒,義正辭嚴的反駁他。「你的身體狀況相信不用我言明你自個兒也知道,要是不休息一下,你連站都站不穩。」

就算他說了,她也不離開他,她等了兩年,絕不再等下去!她要在短時間內了解薰雨叔叔所有的一切,讓自己成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絕不讓他將她排在生命之外!

林爸說的現實與理想是有差距的,可是她愈和薰雨叔叔相處,她愈想捉住他,愈不想放走他!

「你……」原薰雨一時語塞,找不出話來反駁。

澔澐說得對,依他目前的身體狀況,連站著都有點困難,只是他硬撐著,憑著一股意念不讓自己倒下。

但是他一個人做得來的,他不需要別人的幫助,尤其不需要澔澐的幫助,他不需要依靠。

「薰雨叔叔想休息一下再上路,還是要我用警車載到醫院,你自個兒選。」說完,澔澐作勢要打視訊電話與本地的誓方聯絡。

這個時代的犯罪手法日新月異,國與國、星球與星球之間漸漸成為跨國式的、跨星球式的犯罪,因此地球的國際法新修訂通過,各國的檢查官可自由與他國的檢查官、警察合作。此外,尚有星際與星際間的犯罪調查組織下的星際檢查官,那又是與地球的新型檢查官制度相似,但管理的範圍更大、更廣。

原薰雨目光銳利的瞪著她,良久,他終於承認失敗。

「我休息。」他隨意在路旁的長椅坐下。現在的澔澐有他夢裡的澔澐氣勢,只是眼前的她更冷靜、更理智。

反倒是他,連基本的冷靜也做不到,縱使他表面上看來冷情,內心卻是脆弱不已。

失去處方箋的下落,他還能等多久?他這副身體還能撐多久?

澔澐暗自鬆口氣,幸好原薰雨不是那麼固執的人。「我去對街買個熱飲,你好好休息。」

原薰雨沒有答腔,徑自抬首望著天空。秋天的氣息緩緩吸入鼻腔中,片片的落葉飄進他的視界中,他不由自主的抬手接住幾片落葉,陷入冥想的神智因察覺澔澐的聲音有異而回到現實。

他望向對街,只見澔澐正和一名身著檢查官制服的男子拉扯著,他微皺眉,本想就此離開,好甩脫掉她這隻跟前跟後的跟屁蟲,可是他不知道哪條神經打結,竟舉步朝著兩人走過去。

「澔澐?」

澔澐向小販買了兩杯咖啡,正要回到原薰雨身邊時,一個令她寒毛直豎的聲音倏然響起。

她挺直背脊,轉身想證實自己的猜測是錯的,不料一轉身,一張笑臉就直朝她撲過來。

老天!澔澐嚇得連退三步,手中的咖啡差點灑了出來。

「噢,親愛的澔澐,真的是你,我沒看錯吧?天啊!這真是上帝賜給我的天大良機啊!你竟然會為了我從台灣來到法國,這真是太浪漫了!」飛亞·格特遠遠見到澔澐的身影便認出她來,興匆匆的丟下正在進行的緝捕行動,直奔戀慕人兒的方向而來。

「格特先生,你怎麼會在這兒?」

她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飛亞·格特!那次的恐怖經歷還深印腦海,結果他又在她好不容易淡忘的時候出現,她是招誰惹誰呀!

「這是我們有默契。」飛亞·格特深情款款的送了個飛吻給她,「你怎麼買了兩杯咖啡?一杯是不是要給我?」

澔澐指著對街坐在長椅上的原薰雨,「是給他的。」

「他?」飛亞·格特狐疑的看了眼她指的方向,只見原薰雨盯著天空發獃,又像個獃子一樣伸手接住隨風飄蕩的落葉,俊美的臉龐沒有任何暖度,有的只是無限的冰冷。

「他是誰?」他像個嫉夫般滿是醋意的追問。

澔澐笑而不語,黑眸留戀地在原薰雨身上打轉。

「冰翼,你跟那個人妖不會……」飛亞·格特皺起眉頭問道。

「格特先生,我是來休假的,現在的我並不是冰冀。」澔澐聞言正色道。「還有,他不是人妖,你說話最好不要有失你身上這套制服所代表的身份。」

「澔澐……」去年一次跨國合作案件,他與澔澐共偵辦,而他對她一見鍾情,無奈的是澔澐一直是這樣的態度,冷冷淡淡的,很少見她為了什麼事情而變顏,沒想到那個男的竟然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奪走了澔澐。

「抱歉,我失態了。」她不認為自己這頓脾氣發得有錯,可是口頭上還是得道歉。「不打擾你辦案了。」

她微頓首,正準備離去,飛亞·格特不由分說的一把拉住她往懷裡帶,細微的物品墜地聲伴著微涼的黑咖啡敲響無人的午後街道。

「格特先生,你……」澔澐下意識的掙扎著,用力推開他,臉上掛著的微笑消失,向來平靜的黑眸染上一層慍色。

「先別生氣,我是要躲人,一時情急,抱歉。」

飛亞·格特歉然的高舉雙手,適才他看見盯稍的目標經過他們,才會動手抱住她。他按下左胸口的通話器,「各單位注意,目標已經通過節點。」

澔澐恍然大悟的微點下頭,「我不怪你,不打擾你辦案了。」

讓她至今還對飛亞·格特這個人維持表面和平的原因是,他輕浮歸輕浮,可是辦案本領高超,有許多值得她學習之處。

「等等。」飛亞·格特急忙拉住她,「等會我去找你,我們聊一聊好嗎?」

澔澐才想拒絕,原薰雨的聲音便俐落的插入。

「我想我們需要獨處的時間是吧,澔澐?」

澔澐睜大眼看著原薰雨從容的來到他們面前,然後伸手拉她到他身邊。

飛亞·格特有生以來還沒看過這麼漂亮的人,還有那雙眸色……他不由得呆楞了下。這個人是人類嗎?真的是人類嗎?

一瞬間,他有這樣的錯覺與疑問。

澔澐呆若木雞的點頭,沒想到原薰雨會來解救她。

「那我們走吧。」原薰雨說完,就摟著她轉身要走人。看見飛亞·格特抱住澔澐,他心裡沒來由的不痛快。

「等等!」飛亞·格特出聲喚住他們。

原薰雨頓住腳步回頭瞪他,飛亞·格特突然瞪大眼,直瞪著他們的背後。

他尚未來得及出聲警告,原薰雨即警敏的摟著澔澐撲倒,同時還以一記橫踢踢倒飛亞·格特,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響起,撼動整座城鎮。

不知過了多久,巨響引起的灰煙被風吹散,飛亞·格特邊咳邊被警察扶起身。

「怎麼沒有查清楚犯人身上攜帶的槍械呢?」他質問。

「格特先生,犯人毫無預警的開了槍,我們阻止不及——」

「警校沒有訓練你們怎麼預防這種事嗎?別說了。」飛亞·格特揮揮手,不想再聽他們的辯解。「唐檢查官跟她的朋友呢?」

「在那邊。」那名警察指著前方說。

飛亞·格特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不禁皺起雙眉,大步邁向澔澐和原薰雨。

「薰雨叔叔,你的額頭也受傷了!」每發現他身上一處新傷口,澔澐就驚呼一次,神情愈發的難過與自責。

由於他們兩人離歹徒發射磁力彈落地的地點最近,讓護住澔澐的原薰雨也受到最大的波及。

附近小販的攤位也被摧毀,不過幸好小販機警才免受皮肉之傷。

原薰雨沒好氣的看她一眼,「我知道,你不必那麼大聲的告訴我,我身上哪邊又受傷了。」

才覺得她冷靜理智,轉眼間她又成了那個可憐的小媳婦,害他不曉得該怎麼面對她才好。

受傷的是他,又不是她,怎麼好像他受傷是天大的罪過一樣?

「對不起。」澔澐請來醫護人員幫他包紮傷口,自己則一旁憂心忡忡的看著,視線不停地在他身上游移,深怕他還有什麼地方受傷。

「都是小傷。」再跟她說下去,原薰雨怕自己會忍不住一直嘆氣,現在他想維持清醒都是一件困難事。

「小傷也是傷。」澔澐看見他白玉般無瑕的面容上添了幾道傷痕,就自責不已。「要是我再機警一點就好了。」

「你的身手算不錯。」原薰雨不假思索的回答。

「咦,薰雨叔叔怎麼知道?」他看過她施展身手嗎?否則他怎會知道她身手不錯?澔澐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希望他能進一步解釋。

原薰雨斜睨她一眼,「兩年前你曾把我撞倒,身手很俐落。」

唉,不該插手適才那件事的。原薰雨覺得自己做了件蠢事,他該頭也不回的撇下她的,真不明白他是哪根筋不對勁!

「薰雨叔叔,你怎麼提哪件事嘛?」她窘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那件事她一直想忘記的,那時的她根本不是她!

他無力的眨眨眼,微微一笑,「我印象最深刻的也只有那件事而已。」

再來就是澔澐在醫院對他的百般照顧,以及她掩飾不了的……原薰雨甩甩頭,想甩掉佔據他腦袋夠久的暈眩,不過,從他愈見遲鈍的動作來看,他的努力徒勞無功。

「那我要扭轉薰雨叔叔對我不好的印象。」她信誓旦旦的說。

原薰雨唇角彎起一抹冷冷的弧度,「孩子氣。」

胸口突然漲滿了某種東西,讓他無法順利呼吸,昏沉的腦袋讓他無法細思那個東西是什麼。

「我是成年人了。」澔澐堅定的宣稱,黑眸熠熠生輝,閃耀著星子般的光芒。

「澔澐,你沒事吧?」飛亞·格特觀察了他們的談話好一會兒才找到機會加入。

一看到他,原薰雨不由得皺起眉心。他不喜歡這個人,他對澔澐的意圖太過於明顯,令他心生不快。

澔澐回頭看了他一眼,淡然回道:「我沒事,有事的是我的朋友。」

「那麼,你朋友傷勢如何?」飛亞·格特的視線在原薰雨身上溜了一圈后又回到澔澐身上。

「你沒眼睛可以觀察嗎?」澔澐本不願將個人的情緒帶進談話中,可是她一想起要不是飛亞·格特,她和原薰雨也不會受到波及,就控制不了心情的波動。

「我不是醫生,看不出他有什麼不妥的,但是我卻可以察覺出你的心緒浮動得很厲害。」飛亞·格特重嘆口氣,目光來回看著原薰雨和澔澐。

「抱歉,我的口氣不佳。」她坦率的道歉。

「澔澐,我們可以走了。」原薰雨不想在這兒受法國人的招待。

印象中法國人自大高傲、眼睛長在頭頂的模樣,他全在這個檢查官身上看到了,反倒是那名年輕的波爾利特讓他看到了法國人有教養的一面。

「好。」澔澐點點頭,急忙攙住跳下醫護車的原薰雨。

真的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原薰雨的體溫沒有平常來得低,不知道她平常接觸到的體溫才是正常的還是現在才是正常的?

候地,澔澐的視訊電話響起,她重新扶原薰雨坐上車,才接電話。電話那頭出現的影像是氣急敗壞的楊可風。

「澔澐,我對不起你,薰雨叔叔不見了,我不知道他拖著還在發燒的身體能去哪裡?對不起,我已經出動全醫院的人在找他了。」電話一接通,楊可風立刻僻哩啪啦的認罪。

「可風,你放心,薰雨叔叔跟我一道,我們現在人在法國。」澔澐忍住笑解釋。

「什麼?!」楊可風一聽,尖聲大叫,「澔澐,薰雨叔叔的身體狀況絕對不可以遠行,天啊!他甚至還在發高燒啊!你最好趕緊找間醫院讓他住進去,等燒退了才可以出院!」

「等等,可風,你說薰雨叔叔在發高燒?」澔澐聞言轉頭看原薰雨,仔細一瞧,終於發現他的不對勁了。

原本蒼白的臉龐染上兩抹紅暈,額間冷汗直冒,在在顯示他的身體狀況很差,而她竟然沒發覺。

「對,那是受傷所引起的高燒,處理不好很危險的,你竟然會不曉得?!」楊可風以為依澔澐對原薰雨在意的程度,該是頭一個發現他不對勁的人才是,怎麼她會遲鈍到要她來提點她?

「我知道了。」澔澐匆匆結束視訊電話。

「薰雨叔叔,你先躺下,可風說你在發高燒。」

她傾身要扶他躺上保溫箱。

原薰雨搖頭拒絕,想推開她的手。他死也不進保溫箱,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已經發病在等死。

「由不得你了,薰雨叔叔。」澔澐不顧他投射過來的致命眼光,喚來醫護人員,要他們為原薰雨量體溫,順便將他強制壓進保溫箱內療養。

將全副氣力用在維持清醒上的原薰雨粗淺的喘著氣,冰藍眸子嚴酷的瞪著她。

沒想到他也會有受制於人的一天,以這種方式被抬進保溫箱實在不是一件光榮的事。

醫護車開動后,澔澐無奈的看著仍死瞪著她的原薰雨,給了他一個混著歉疚和心痛的笑容。

回想起醫護人員說的話,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的體溫會比正常體溫三十七度低上三度,這究竟怎麼回事?

愈是靠近原薰雨,遊客便愈覺自己不了解他,最後連她之前想像的原薰雨是什麼模樣她已全然忘記。

每知道一件原薰雨的事,他的形象便在她心中重組一次,每重組一次,她心中原本想像的那個原薰雨就消失一次,代之而起的是另一個更鮮明、更真實的原薰雨,而她的決心也更加堅定。

可是這份決心,何時才能讓原薰雨知曉並接納呢?

澔澐覺得自己正在攀爬這座名為原薰雨的險峰,沒有退路,前方的路也是一片迷茫。

原薰雨打從二十歲之後,頭一次作了個正常的夢。

只是這個夢……還真該死的稱得上是個惡夢!

他夢見自己在草原上奔跑,一下子夢見他提早發病,一下子又夢見他因為等不及處方箋而死亡,一下於看見他被火葬,一下子又看見前來送葬的人除了「空」的夥伴們外,尚有四方的好友們,而更奇特的是,他看見澔澐淚眼漣漣、依依不捨的送上第一朵百合。

怪哉!看見澔澐流淚,他竟會心生不舍,直在她耳邊叫著:我在這兒,我沒有死!沒有死!

向來聽天由命的他頭一次有慾望想要一個人注意他,想要拂去她的淚,想要抹去她眼底的哀戚。

原薰雨倏地睜眼,映人眼帘的是一大片淺藍色的燈光,和昏暗的夜色。

他在哪兒?

經由光的折射,他發現自己躺在保溫箱里——他向來對這個棺材似的箱子沒有好感,卻忘了他是什麼時候被「裝」進來的。

他輕輕地活動指關節,過了好一會兒,他方覺有股力量湧進虛軟無力的身體里,在所有的官感知覺蘇醒的剎那,他才知原來病房內不只他一人,還有另外兩人的低聲談話聲。

「你不行。」

「為什麼我不行?」

「你就是不行。」

「為什麼?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

「我沒有必要給你。」

「澔澐,為什麼你會喜歡他?我不能死心,不能對你死心。」飛亞·格特低叫,胸口的劇烈起伏看得出他很激動。

原薰雨聽到這裡才知道講話的是那個自大的法國人跟澔澐。

「任何事情並不是都事出有因的,你今天可以問一個犯人他為什麼犯罪,可是犯人不一定答得出來,所以不是你每問一個問題就一定會得到回應的。」澔澐疲累的回答,她已經被飛亞·格特纏得都快無法維持表面的禮節了。

可是飛亞·格特還是針對她的感情去向猛問個不停。

她的情感歸屬從頭到尾都很清楚,就只有薰雨叔叔,只有他。

「我什麼都比不過那個動不動就感冒的男人嗎?」

飛亞·格特不相信澔澐會喜歡原薰雨那種基因很差的男人。

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人的他,如何能吸引澔澐的目光?

「格特先生,我只能說出為什麼不喜歡一個人,卻說不出為什麼喜歡一個人。喜歡一個人,是一種感覺;不喜歡一個人,卻是事實。」澔澐引用不知在何時何地看到的一段文字,不想再同他爭辯下去,只想好好守著原薰雨。「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可是更進一步的關係,不行。」

「我不服氣,我比他更早認識你——」

「誰說你比他更早認識我?」澔澐子夜般的黑眸一轉,鏗鏘有力的打斷飛亞·格特的話。「他認識我二十年了,打從我出生他就認識我了,你憑什麼以你個人的推論來臆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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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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