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從決定要把雪兒帶到京里后,梁少宇的心情一直沒有辦法平靜下來。他是
開心以後能夠天天見到雪兒,但也擔心自己對雪兒愈來愈深的感情,因為不清楚
雪兒心裡是怎麼想的。
她會不會真的喜歡上郭震?又或者她只是把自己看成兄長一樣,而自己只是
一廂情願?他正想著,書房的門被推了開來。
他驚訝的望著怒氣滿面的郭震像一頭鬥牛沖了進來。
「少宇!你騙我!」他沒頭沒腦的對著梁少宇便是劈頭一句。
不過,梁少宇心知肚明他是為何而來,想必是郭昀把下午兩人的話說給他聽
了。
他走到高他半個頭的梁少宇面前,怒視著他。「你告訴我你只把雪兒當成妹
妹,為什麼反悔?」
梁少宇抱歉的看著郭震。「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欺騙你。」
「你還說不是故意?你當著我的面說不喜歡雪兒,背地裡又對她好,你根本
就是耍詐!」
「你冷靜一點聽我說好不好?」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起初真的只把雪兒當妹妹一樣看待……」
郭震不能理解的插嘴:「那為什麼你還要和我搶她?你不能繼續把她當妹妹
一樣疼嗎?」
梁少宇堅定的搖搖頭。「我不能否認我對雪兒的感覺。面對著她,我無法隱
藏心裡對她的強烈保護慾望和喜愛。」
「你可以繼續保護她,但是你不可以繼續喜歡她!」郭震以為感情可以用談
判的方式解決,自以為大方的分配著。
他覺得自己的妹妹太笨了,居然親手把自己喜歡的人拱手讓人,他可做不到,
只要是他喜歡的,他一定要得到。
「我做不到。」梁少宇平靜的語氣里是全然的堅持。他既要保護雪兒,也會
忠於自己的感覺,繼續他對雪兒的感情。
「什麼意思,你做不到?」看樣子郭震是氣呆了。
「我喜愛雪兒的心情不會改變。」他再一次重複自己的心意和立場,抱著必
勝的決心。
郭震脫視著他:「看樣子你是不願退讓了。」
「沒錯!」梁少宇從沒有如此堅持爭取過一樣東西,但是這一次例外。
「好!那麼我們就用劍來決定誰能贏得雪兒。」
梁少宇見他不達目地誓不罷休的表情,於是提出條件:「點到為止。」
郭震笑著說:「怎麼?怕了?」
郭震心裡十分清楚該害怕的是自己。梁少宇的武功勝過自己許多,自己根本
沒有勝算剛剛是心急、氣極,才會脫口而出說要「決鬥」;向來好面子的他又不
想打自己耳光子,收回已說出的話,所以只能硬著頭皮。
兩人剛走出門,便見到郭昀。
原來她見郭震氣沖沖的要來找梁少宇算帳,便要跟來勸阻。只是生起氣來的
郭震如踏風火輪般,腳程之快讓她追趕不及。看見兩人手中提劍,郭昀急問:
「你們去哪?」
郭震推開擋在門口的妹妹。
「你別管,走開別擋路。」
梁少宇無奈的笑著看了她一眼。
郭昀著急的拉住郭震:「哥!你幹什麼?」
「叫你別拉住我!快放手,不然我連你一起揍!」郭震舉拳作勢。
郭昀雖不是從小被嚇大的,不過她一向以膽大著稱,再說她也看準了郭震不
敢動她,於是雙手插腰站在郭震眼前嚷著:「你打!你打啊!」
她以為郭震會像以前一樣馬上認錯道歉,可是這次郭震是真的鐵了心,不再
對她服服貼貼,把她推到一邊,然後繼續往前走。
郭昀被他的粗魯嚇了一跳,沒想到他竟來真的。愣了一會兒又要去追郭震。
「哥——」
梁少宇拉住她。「郭昀,他現在在氣頭上,你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的。」
「梁大哥,對不起,都是我多嘴。」
「這件事他遲早要知道的。」梁少宇笑著安慰一臉愧疚的郭昀。
她乞求的回望著他,知道郭震根本不是梁少宇的對手。「請你手下留情。」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傷到他的。」梁少宇笑笑。
雖然喜歡雪兒,卻也不想因為這樣而壞了和郭震的感情。
為了避免其他人知道,兩人來到梁府外的空地。郭震早已擺好架勢等著,看
著他因為情緒急躁而處處顯露的破綻,梁少宇淡然一笑。
「快拔劍吧!」郭震不耐的催著。
「哥,你別鬧了。」郭昀試圖再阻止兩人相鬥。
梁少宇見勢已難免,於是拔劍出鞘。郭昀也只好退得遠遠的,在一旁干著急。
郭震拔劍急急搶攻,使出全勁凌厲的逼進。而梁少宇根木無心戀戰,只是一
味的退守。
郭震攻了幾番,見他尚未出手,以為他看不起自己的劍術,心中更為光火。
於是大喊:「梁少宇,你不要只是躲!什麼時候變成縮頭龜了?」
梁少宇見他嘴上氣憤,手上卻是攻勢漸緩,知道他的力氣已快用盡,於是笑
笑的反擊:「我剛剛只是暖身,現在要來真的了。你還可以吧?」
「開玩笑,再和你戰個八百回合也沒問題,你儘管放馬過來!」
見他口頭上仍精神奕奕,梁少宇於是轉守為攻,手上利劍如水裡蛟龍般飛竄
而去,劍勢如虹如電,銳不可擋。他僅使出七成功力,郭震已退得步步狼狽。
郭震見他認真攻來,一時心慌才知害怕。
梁少宇的劍術之高在京里可說是無人出其右,自己是氣昏了才會說要和他比
劍法。可是除了劍法之外,他又有哪樣東西贏他?只怪自己平日只顧著玩,才會
學不專精、藝不如人。
眼看白色的劍光閃電霹靂般的來到眼前,正想舉劍去擋,沒想到技不如人連
運氣也不好,他腳下踩到一塊石頭,身體失去平衡就要往前撲在梁少宇的劍尖上
……
梁少宇萬萬沒有料到郭震踩了個踉蹌。他心想如果自己不收手,肯定會刺中
他;可是,一旦收了手,自己一定也會被他的劍所傷。兩難之際,他沒有做大多
的考慮就收了自己的劍。
只聽見「嗤」的一聲,伴著郭昀的尖叫聲,郭震的劍已劃過他的手臂。
「梁大哥!你沒事吧?」郭昀心急的上前。梁少宇的上臂被劃出一條長長的
破洞,一片血跡染紅了他的衣袖。看到泌泌流出的血,膽大如郭昀也慌了。「怎
么辦?怎麼辦?」
梁少宇倒還是鎮定的安慰著她:「我沒事,你別慌。」
郭震沒想到梁少宇會急急收手,而自己手上的劍卻停不了的刺中他的手。站
穩身體后,看到殷紅的血染上樑少字的衣服,他不禁傻了眼。
他走上前來,訥訥地說:「少宇……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粱少宇大方道:「我知道。我沒事,只是個小傷口而已。」
「你這說是小傷口,你看你的血都快流有一碗了,怎麼辦?」郭昀本想用自
己的手按住他出血不止的傷口,心理又害怕極了,所以只能在旁邊哇哇叫。看到
一旁滿臉愧疚的郭震,於是死命的捶著他:「都是你!都是你!你還不快點想辦
法?」
郭震這才連忙上前幫忙梁少宇壓著傷口。摸到被血濕透的衣服,他害怕的說:
「去找大夫吧!這血好像流不停……」
「不要!」梁少字急忙阻止他,如果找了大夫便會被父母知道,他們免不了
要一起擔心。「我房裡有備用的金創膏,我回去自己敷上就好了。」
「我幫你!」郭昀聽到他自己有葯,於是催促他快點回去。
於是梁少宇將自己的劍交給郭震、自己一手緊接住傷口,三人遮遮掩掩的閃
回房裡。
回到房裡,梁少宇請郭大大大昀關好門,然後拿出了金創膏。脫去上衣后,
中衣上也是一片血跡斑斑、觸目驚人,但是因為郭昀在場,他不好把中衣脫掉,
於是讓郭震把他的衣袖撕開,接著在傷口上倒上藥粉。
那藥粉的效果也是驚人,一接觸到傷口,血馬上就止住了讓郭震和郭昀大大
鬆了一口氣。
「幸好出血止住了,嚇死我了。」郭昀抹去額頭上的汗珠,然後回頭看見郭
震又氣不過的狠狠捶了他一拳。
郭震吃痛的叫了一聲。
「你叫什麼叫?梁大哥被你劃了那麼大一個口子都沒出聲,你還叫這麼大聲!」
她怒視著郭震。
「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嘛!」郭震又悔又急的喊冤。
「你以為你殺了人喊冤枉就可以了嗎?」郭昀仍不罷休,簡直六親不認。
雖然她明知梁少宇心繫雪兒,自己也大方的退讓,但這不表示她不再關心他。
她現在的態度表明了以後誰要敢跟梁少宇過不怯,就是跟她過不去。郭震有
妹如此,也只能徒呼無奈。
見郭昀咄咄逼人、郭震愧難出聲,梁少宇開口道:「好了,昀妹,你就別再
責怪他了,這有一半是我的錯,要不是我答應比劍,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聽他叫自己「昀妹」,郭晌心裡甜孜孜的,覺得這個稱呼也滿好的,於是開
心的說:「好吧!既然你們都知錯就好了。」
她倒扮起老大來了。
「我要換衣服了,你先回房去休息吧!」梁少宇和郭震之間還有事要解決,
於是支開嘰喳個不停的郭昀。
郭昀離去后,梁少宇才對郭震說:「雖然我輸給你,但是我不會把雪兒讓出
來的。」
郭震心裡清楚得很,梁少宇根本沒有輸,輸的人是他;況且看起來自己真的
是爭不過他,於是黯然道:「我想清楚了,我既花心又懶散,雪兒跟著我是不會
幸福的。」他停了一會兒又說:「可是,如果雪兒選的是我——」
梁少宇肯定的看著他。「如果雪兒選的是你,我會退出。」
郭震點點頭。兩個男人算是平和的達成了一個默契。
☆☆☆
梁少宇以為自己受傷的事隱瞞得很好,因為唯一有可能泄密的郭震和郭昀這
次都很合作的緊閉嘴巴;可是天下沒有永久的秘密、紙是包不住火的。
第二天早上,大伙兒正用著早膳,說話一向慣於手腳並用的郭震因為一時忘
形,一掌正拍在梁少宇的傷口上。
梁少宇一聲問哼忍住疼痛,傷口上的血卻一點一點的滲了出來。
奶媽先看到他臉上一陣發白,緊跟著看到他衣上的血跡,發出一聲尖叫,引
來了所有人的注意。
「宇兒,你的手是怎麼回事?」梁夫人連忙走到他旁邊,礙於他穿著衣服,
看不見他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著他衣袖上的殷紅,著急得眼泛淚光。
梁守山也看出那傷口定是不輕,於是問道:「怎麼受傷的?看了大夫沒有?」
梁少宇不敢對父母撤謊,於是搖了搖頭。「我自己敷了京城裡帶回來的刀傷
……葯,已經好很多了。」
「那怎麼行?快叫人去找大夫來一趟。」梁夫人馬上揮手要人去請大夫。
「娘,我的傷口沒事,不用如此勞師動眾。」
「還說沒事,你看你的臉色都發白了。」
其實還好,梁夫人只是愛子心切、心理作用罷了;要真說臉色發白的才是她!
接著,在梁夫人「嚴厲逼問」之下,郭昀才把事情的始未說個一清二楚。
「你們這兩個孩子真是的,什麼不能比非要比劍!你看現在弄成這樣。」梁
夫人皺著眉,既心疼又生氣。
梁少宇為了讓母親寬心及避免郭震太過難堪,於是笑說:「娘,您真是太誇
張了,學武的人哪一個不受點傷?再說我這只是皮肉之傷,哪來的傷亡慘重?」
奶媽接嘴道:「少爺,你這叫小傷?雪兒只要被針刺了一下,夫人都要心疼
半天。」
聽她提起雪兒,梁少宇急說:「對了!雪兒的身體不舒服,別讓她知道我受
傷的事。」
「虧你還記得她身體不舒服!」梁夫人忍不住又念了一句。不過,兒子終於
表明態度,倒也讓她了了一樁心事。「待會兒大夫幫你看過傷口之後,再讓他幫
雪兒看看。」
「雪兒有沒有好一些?」梁少宇礙著廳里這麼多人不好開口,沒想到郭震卻
替他問了。
梁夫人心中雖然有點氣郭震傷了兒子,但他畢竟是客人,還是和顏悅色的回
道:「她好多了,只是精神差了些。」
郭昀為了替哥哥補過,連忙討好的說:「梁夫人,我們家裡有一種白玉養心
丸,是我爹託人遠從新疆買來專門調氣養神用的,我讓我爹找人送一些過來給雪
兒服用。」
梁夫人心中的氣來得急也去得快,加上郭震一臉仟悔、郭昀陪著笑臉,也就
沒什麼好說了。
☆☆☆
郭昀倒是說做就做,早上剛說完要請人從家裡拿白玉養心丸,傍晚不到便見
一人送了一個青磁瓶子過來。
為了慎重起見,她還找人拿了幾顆藥丸去給大夫看過,等大夫確定對雪兒身
體有益無害之後,她才送到雪兒的房裡。
每經過一次頭疼雪兒便要躺上個兩、三天,對於自己這種去不掉的毛病,有
時會感到了無生趣,也曾想過要結束自己的性命,以免自己受苦又影響他人。但
是想到疼她的梁夫人和奶媽,以及救她一命的梁少宇,又覺得自己這條命已不屬
於自己,也就沒有了結的權利。
看見郭昀的突然來到,雪兒急著要起身。
郭昀忙道:「雪兒,你別起來,我只是拿一些東西來給你。」
雪兒還是坐起身來,總不好躺著和客人說話。
「今天有沒有感到舒服一些?」看到雪兒單薄衣裳下纖瘦的身體,郭昀不禁
要暗自慶幸自己的健康無恙,也更同情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雪兒要時常受這種痛
苦的折磨。
雪兒微微笑了一下,表示對她的感謝,在燭光中益發顯得楚楚動人。
郭昀怔怔看了她一會見后嘆了口氣。意識到雪兒滿是疑問的眼神,於是笑著
說:「當我知道梁大哥喜歡的是你時,我恨不得你根本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你說
我是不是很壞?」
雪兒更加迷糊了。心想——郭姑娘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怪怪的,盡說些奇怪
的話?什麼梁大哥喜歡我?
她掀開被褥想要下床拿她的紙筆來和郭昀說話。郭昀已經體貼的把東西遞給
她。
雪兒先寫:「謝謝你。」
「謝我什麼?」郭昀俏皮的笑著問,臉上有著壞壞的表情。
雪兒一愣,雖不知她笑些什麼,卻又心虛的紅著臉寫:「謝謝你來看我,我
已經好很多了。」
「那就好了。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否則梁大哥會很擔心。」她笑著對雪兒眨
一眨眼。
雪兒真的被她弄糊塗了,怎麼她今天一直扯到梁少宇?
郭昀又說:「其實我是代替我哥來看你的。」她拿出手上的小瓶子。「這是
我哥託人從京里拿來的白玉養心丸,應該對你的身體有些幫助。你放心,大夫已
經看過了,沒有問題。」
雪兒遲疑的接過瓶子,她遲疑不是因為懷疑這葯,而是惶恐郭震對她的好,
她無以回報。
望著她眉間的憂鬱,郭昀又問:「你知不知道我哥喜歡你?」
雪兒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一時紅了臉難以回答,拿在手上的瓶子更有如燙
手山芋,不知該放還是該拿。沉思半天後,才在紙上寫著:「我是一個沒有過去
的人,我連自己是誰、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我不值得郭大哥如此對我。」
「我當初也是這麼想。」郭昀不好意思的老實招來。「可是我哥卻覺得你值
得他去愛,他真的是很喜歡你。」
雪兒緊張了。「難道她是幫她哥哥當說客來了?」
「郭姑娘,對不起,我真的無福接受令兄的錯愛。」她謹慎的寫著,手心上
全是汗。她當然知道郭震對她的好感,只是她沒有辦法接受。如果她的心裡真能
容納別人的愛,那只有一個人能進人她的心扉。
既然不能接受郭震的好意,她雙手退回了那一瓶「白玉養心丸」。
郭昀也不接過,仍是一臉笑意的說:「你先別急,我哥已經知道你不會喜歡
他了。這葯是梁大哥幫你贏來的。所以你安心的收下來吧!」
「我不懂。」雪兒不清楚郭昀到底在賣什麼膏藥,滿是懸疑。
「如果這葯是梁大哥給的,你就會收下了吧!」
迎著郭昀審視的眼光,雪兒不自覺的垂下眼。怕心裡的秘密流露出來。
「如果今天喜歡你的人是梁大哥,你是不是就會接受了?」郭昀楔而不舍,
她也要知道梁少宇是不是一廂情願。如果雪兒對他也沒有意思,那她何必退得這
么快?
雪兒紅著臉寫:「郭姑娘你別開雪兒的玩笑了。你和宇哥哥才是天造地設的
一對。雪兒怎敢做非分之想?再說宇哥哥是雪兒的救命恩人……」
「那就是啦!」郭昀沒等她寫完便介面道:「他既是你的救命恩人,難道你
沒想過許身與他以示相報?」
雪兒聽到她露骨的話,全身像是著起火來。一來是郭昀毫無禁忌的說話,二
來是因為郭昀說的事情的確是她想過的。她是個不善說謊的人,一時之間不知道
該怎麼回答。
郭昀早從她臉上的反應把她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雪兒的確也是喜歡梁少宇
的。她心裡頓時有種明確的失落感。
雪兒見她一臉的落寞,於是又寫:「郭姑娘是喜歡宇哥哥的吧?」
既然話已經講開來了,再加上屋裡只有兩個年紀相仿的姑娘,雪兒就大著膽
子問出早已心知肚明的事。
郭昀的個性直爽,向來有話直說、肚子里藏不住秘密,所以就大方的說:
「沒錯!我一直是很欣賞也喜歡梁大哥我不怕說出來讓你笑話,我以前幻想自己
要嫁給他。」
雪兒心理極不是滋味,臉上的笑容便有點勉強。「是嗎?」
「不過……」郭昀故意賣了個關於,吊雪兒的胃口。
果然,雪兒一聽她還有下文,又提起精神的望著她。
「可惜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唉——」郭昀誇張的嘆了口長氣。
她這句話更使得雪兒好奇不已。
郭昀拿起雪兒手上的小瓶子問,「你知道這葯是怎麼來的嗎?」
「你剛剛說是宇哥哥向梁大哥要來的。」
「我剛才只說了一半。其實這葯是梁大哥挨了我哥一劍換來的。」
雪兒吃驚的瞪大了眼。「你說什麼?」
向來文弱安靜的她一時還不能理解「挨了一劍」的真實意義。梁少宇和郭震
不是好朋友嗎?為什麼兩人會刀劍相向?郭昀說的是不是一種開玩笑的比喻?
「你千萬別告訴他們是我和你說的喔!」郭昀神秘兮兮的說著。說她聰明嘛
有時候也有一點傻,誰會猜不到是她告訴雪兒的?
只見雪兒聽話的點頭。
於是郭昀一口氣便把郭震聽到梁少宇喜歡雪兒的事情之後因為氣憤難當,所
以找梁少宇比劍,決定誰可以喜歡雪兒,結果不小心刺傷了梁少宇;而她為了彌
補郭震的過失,因此請人回到京里向父親要了一瓶白玉養心丸來「平息眾怒」的
事說了一遍。
「所以你說這葯不是梁大哥犧牲他自己所換來的?」郭昀又調皮的向雪兒眨
眼睛,彷彿忘記了看見梁少宇被傷時的心急和難過。
雪兒聽到她的陳述,簡直是心情複雜有如打翻五味調味罐似的,害羞、歡喜、
緊張、難過,輪番上陣。她的手微微顫抖的寫著:「他有沒有怎麼樣?」
「你問的是你的宇哥哥吧!」郭昀惡作劇的笑著,反正受窘的不是她。
「唉!早知道我那活該、可憐的哥哥是不會有人垂憐的。」很快的,她又轉
換成一張哀怨的臉。
雪兒只是心急如焚,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梁少宇受傷的事?他到底傷得怎麼
樣?一想到此,眼淚又不禁要掉下來了。
郭昀忙道:「你別哭,你別哭啊!」她拉起自己的袖子就去擦雪兒的臉。
「待會兒他們以為我欺負你就慘了。好吧,不和你玩了,你的宇哥哥沒事,他只
是受了一些皮肉傷,這會兒,梁夫人已經請了大夫幫他看過了。你放心吧!」
她雖然說得輕鬆,雪兒還是無法想像所謂的皮肉傷是傷到什麼程度。於是便
要下床。
郭昀急忙按住她。「你要去哪裡?」
「我去看宇哥哥。」
因為急著走,她的字有點反常的龍飛鳳舞,幸好郭昀還能看懂。她一把拉住
雪兒:「你別去!」
雪兒莫名的看著她。
「你現在去不就等於是我告訴你的?梁大哥一定會責怪我來打擾你。你不要
現在去。」她苦著一張臉哀求,好像雪兒真的去了她就會大禍臨頭一般。
雪兒因為急急下床,一時頭暈目眩、身體晃了一下;要不是郭昀拉著她,她
就要站不穩了。
「你看!你連站都站不穩了,還說要去看梁大哥。我勸你還是先吃了我這白
玉養心丸,再好好休息一下,明兒個再去好不好?」郭昀使出看家的本領,又軟
又嗲的撒嬌,連雪兒都不得不買帳。
把雪兒扶上床后,郭昀又貼心的倒了杯溫水讓雪兒服下了幾顆養心丸。
雪兒吃下養心丸不到一刻鐘,便覺得心胸舒暢,原本沉重的腦袋也松解不少。
「郭姑娘,謝謝你。」雪兒謝的不只是郭昀的葯。
以郭昀一個身分高貴的嬌嬌女,一點都不嫌棄她的身分,還願意和她做朋友,
這無疑讓她十分欣慰。
「你不用謝我。」郭昀淡淡地笑著。「我也覺得自己很奇怪。明明你搶走了
我心愛的人,我不但不生氣、不怨恨你,反而還站在這裡和你有說有笑,我要不
是傻了就是瘋了。」
雪兒紅暈的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笑容。要不是郭昀,她全然不知道今天所發生
的事,也不會知道梁少宇對她的心意;然而,有人得就有人失,難以家家歡喜。
郭昀輕輕嘆了一口氣,又道:「你也別不好意思,梁大哥會喜歡你也不是你
的錯。感情的事本來就是這樣,看開點就好了;再說,喜歡的東西不一定要佔為
己有,只要梁大哥幸福、開心,我也一樣高興的。」
雪兒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越發覺得郭昀是個了不起的姑娘,望著
她的眼裡有著深深的感動。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郭昀反而不好意思的笑著:「我會淹死在你眼睛
里。你把這種眼神留給梁大哥好了,他一定會很喜歡的。」
雪兒覺得郭昀真的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好姑娘,既開朗又大方、風範又好,讓
她好生羨慕。「我好羨慕你的性情,像你這樣常常保持開心多好。」
郭昀一屁股坐在她的床沿,兩腳不安分的前後晃著。「你不用羨慕我,我在
京里常被我爹罵太野,來到這裡是天高皇帝遠,才能如此瀟洒。而且每個人有每
個人的長處,說實在的,我也很欣賞你的文靜優雅,換作是我,可能一輩子都學
不到你的氣質。不過,保持開心倒很是挺重要的一件事。凡事不要想得太嚴肅,
有時候想太多也於事無補,所以腦袋裡少裝一些東西就好了。」她用手比一比自
己的頭。
「你一定是想得太多,所以時常頭痛。以後要多想一些開心的事,心情才會
好,人也會開郎起來。」
「我知道了,謝謝你。」雪兒溫婉的笑著。
郭昀說得沒錯,她是想太多了。很多事其實並沒有她想得這麼複雜,她是庸
人自擾。望著手上的小瓶子,她一心只想看到梁少宇、只想知道他的傷好一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