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東·葉門機場·某貴賓候機室里
這是一間約莫十坪的小房間,是葉門機場里私人的豪華候機室。裡頭的擺設十分可觀摩登,絲毫不輸任何五星級飯店。由四周牆壁的特殊建材,和唯一出口也是超科技的指紋辨識電子鎖來看,要說這間小小的候機室固若金湯,倒也不是什麼誇張的言辭。
房間正中央是一張極為舒適的大沙發,沙發上坐著一個身著白紗,臉上又蒙著面紗的年輕女子。由於她用白薄紗蒙著整張臉,是以教人無法一睹芳容。不過光由她的窈窕身段看來,她該是個十分迷人的女郎。
白紗女郎正坐在沙發上,低頭不語地閱讀著先前才由泰國傳真過來的當地英文報紙。而她的身旁則站著一名彪形大漢,由他臉上的極端恭敬表情看來,這名神秘的白紗女郎該是大有來頭。
「這麼說來,馬拉薩的勢力已完全瓦解?」白紗女郎抬頭問出聲。
「是的,小姐!」彪形大漢必恭必敬地點頭應聲著。
「你看過報導了嗎?」白紗女郎揚了揚手中的泰國英文郵報。
「是的,小姐。」
「他們把他描寫得像神一般,拿鐵。」白紗女郎嗤之以鼻地冷笑出聲。
「小姐指的是撒旦?」名叫拿鐵的彪形大漢立即明白過來。
「撒旦,他從不以真名示人,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來歷,更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面貌,只要有關於撒旦的一切,都是個謎——只有一點是確定的對撒旦的對手來說,撒旦是百分之百來自地獄的魔鬼。」白紗女郎顯然有極好的記性,她毫不費力地將剛才匆匆閱覽的報紙內容複述了一遍,而且一字不差。
「小姐,他的確是個可怕的對手。」拿鐵不得不說公道話。
拿鐵也是一個殺手,隸屬於一個名叫沙昆羅的古老暗殺組織。身手了得的他可以說是「沙昆羅」組織的頂尖高手。每次他執行任務時,他從不蒙面,只因他知道他不會失手,見過他的人,通常只有再也不能說話的死亡下場!可是,撒旦卻成了拿鐵生命中的例外……
拿鐵不知道這算不算叫恐懼,至少在遇見撒旦之前,他不知道什麼叫恐懼,但在和撒旦交手后,他幾乎時時刻刻都處於自己怎麼還是活著的懷疑狀態!他記得他明明在和撒旦交手的那一剎那,看見死神在向他招手的……雖然距他和撒旦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交手,已有半個月之久,拿鐵還是不敢置信自己仍活著的事實。
生性直爽的他,常在組織里捉人就問:「我真的還活著嗎?」嚇得那些平日便敬畏他的組織成員們個個目瞪口呆,不如該如何回答。
所以,即使跟前的白紗女郎是組織首領的愛女,是組織的未來繼承人,更是他拿鐵從小看大的小公主,他實在無法不出聲糾正白紗女郎對撒旦的輕蔑。
「我知道,他的名氣及實力絕非空穴來風,拿鐵,能贏你的人自然是可怕的對手!」白紗女郎素來知曉拿鐵的能力,是以點頭以示贊同。「我只是看不慣媒體將他捧成了神!」
「小姐,都是我的錯,都是我讓組織蒙羞了!」拿鐵的臉上有著最深的自責。
由於馬拉薩的毒品交易,一日比一日猖撅,他所主導的毒品交易,流入毒害許多國家,引起多國的報導與指責。泰國政府面臨全世界輿論的壓力,自然無法再對馬拉薩這顆大毒瘤視若無睹,於是下令軍力儘速儘力瓦解馬拉薩的勢力,軍力在評估馬拉薩軍隊的火力與地勢之後,明白若是單純派軍隊前去圍剿,絕對會造成嚴重的傷亡損失,而且,在損耗了大量的人力與財力之後,是否能順利攻佔馬拉薩的山寨,仍舊還是未定之數。基於此,泰國軍力想出了一個以「毒」攻毒的方法,他們決定出高價由各地請來「高手」,協助他們解決馬拉薩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燙手山芋。
泰國軍力心目中的理想人選有兩個:一個是獨來獨往、來去無蹤的高手「撒旦」;一個則是組織嚴密,聳人聽聞的古老殺組織沙羅。
泰國軍力為求安全起見,透過了特殊管道,同時通知了「撒旦」和「沙羅」組織,詢問他們對於協助泰國軍力,扳倒馬拉薩的意願。令泰國軍力振奮的是,他們同時接到了來自「撒旦」以及「沙羅」的正面答覆,唯一不同的是,「沙昆羅」開出了驚人的「協助」天價,「撒旦」則隻字未提酬勞間題。
泰國軍力原本打著要,「撒旦」和「沙羅」組織合作的念頭,畢竟在泰國軍力的心目中,馬拉薩積威已久,是個絕頂可怕的對手,要是「撒旦」能和「沙羅」合作,泰國軍方可說是如虎添翼、勝券在握。
但泰國軍力的美夢卻分別在「撒旦」和「沙羅」兩邊碰了一鼻子灰。撒旦獨行已久,自然不肯和「沙羅」合作,而「沙羅」組織嚴密,根本就不許任何外人介入他們的任務之中。
泰國軍力在不知如何取捨之下,便秘密的舉行了一場格鬥比賽,好讓撒旦和沙羅派來的代表一決高低,在格鬥比賽中的優勝者,就能獲得委託。
拿鐵就在沙羅首領的授命下,成了「沙羅」的代表,只是他作夢也沒想到,他竟會栽在撒旦的手中,而且比賽的方式還是拿鐵最拿手的短刀肉搏賽。
這也就是拿鐵為何口口聲聲說他讓組織蒙羞的原因了!拿鐵連自己怎麼落敗,怎麼還活著,都感到不可思議。
「拿鐵,父親並未怪你!」
「我知道,也就因為這樣,我心裡更感難過。」
「拿鐵,父親不是告訴過你,就連他自己也沒把握能贏得了撒旦嗎?」
白紗女郎的父親是「沙羅」的首領約克笙。
「首領說這種話,只是想讓我好過,讓我不必以死謝罪!」由拿鐵臉上崇拜的表情看來,他對首領約克笙十分佩服。
「拿鐵,或許父親說的是實話。」白紗女郎的嘆息聲十分好聽,五官之中唯一露在面紗之外的美麗大眼,更是泛著愁意。
「小姐!」
「在母親過世之前,撒旦算得了什麼,但母親過世之後,父親說他自己再也不完整了。
「首領很愛夫人的。」拿鐵有感而發。
「就是因為這樣,心已死的父親恐怕再也不是撒旦的對手,人最可怕也最厲害的武器不就是求生的本能嗎?父親求生的本能恐怕早已蕩然無存!」白紗女郎說到這裡,聲音有著悲傷。
「小姐,你放心,首領還是很堅強的,他的英明勇猛一點也不輸當年……」
「你錯了,拿鐵,我是他的女兒,早將一切看在眼底,父親真的變了,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我感覺得到,母親死後,父親便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小姐!」拿鐵還是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
「拿鐵,你說要是我能擒下撒旦,爸爸會不會以我為榮?」白紗女郎的眼裡充滿了期盼。
「真能如此,首領一定以小姐為榮的。」「父親五十歲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用撒旦作為對父親的賀禮。」
「如果羅立也在就好了!」拿鐵突然想起了另一個「怪物」。
「羅立哥?他現在一心一意只想追求那個號稱「亞洲第一女神偷的桑雅,不會有空助我們一臂之力的。」白紗女郎是全然不能苟同的語氣。
「可是除了首領和撒旦之外,能贏得了我的人只有羅立。」
「你覺得羅立勝得了撒旦?」
拿鐵露了一個迷惘的苦笑。「很難說,我的感覺是,撒旦是用一種絕對的優勢將我打敗,讓我發現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而羅立卻讓我覺得他和我是在伯仲之間,卻又打敗了我!」
「這麼說來,連羅立哥也不是撒旦的對手?」白紗女郎驚呼了出聲。
「不,不一定!羅立那傢伙是個怪物,他是一個敵人有多強,他就能有多強的怪物。」
「可惜,他這麼厲害的人,偏要浪費時間在男女之情上?」
「小姐,你也會的!」
「咦?」白紗女郎沒能會意。
「有一天你也會遇到一個愛你的人!」拿鐵這時腦海中想的是他的妻子的美艷模樣。
「我只是看不慣羅立溫吞的求愛方式,他該強擄了桑雅,不必浪費時間去陪她玩捉迷藏!」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和你老婆啊?」白紗女郎知道拿鐵的妻子是被拿鐵強擄來的,起先兩人形同水火,現在恩愛異常。「像我就不打算愛人!」
「為什麼?」
「愛情使人軟弱!」白衣女郎再度發出美麗的嘆息,她最無敵的父親就是栽在愛情上頭。
「不,和撒旦交手后,要是沒有我那女人的支持,我一定會發瘋的。」
「拿鐵,你還在懷疑你活著的事實啊?」聞言,白紗女郎不由得笑了出聲。
「不,每次看著我家那黃臉婆,我便肯定我是活著的,也慶幸自己是活著的。」
「就算愛情教人堅強,我也不需要。」白紗女郎嘴裡雖說著硬話,也確實實地被拿鐵臉上對妻子的濃情蜜意撼動。
「小姐!」
「我已經夠堅強了,不是嗎?拿鐵。」
「是的,小姐。」拿鐵心悅誠服地點著頭。「沙羅上上下下都會期待你的歸來。」
「要不是放心不下外公,我實在不想去英國,去見外公身邊的那堆人碴!」
「小姐既然那麼討厭他們,要不要我……」拿鐵笑嘻嘻地作了個割喉的動作。
割喉這動作原本該是血腥可怖的,可是不知怎麼的,由高大的拿鐵做來,卻別有一番喜感。
白紗女郎笑著搖了搖頭。「算了,他們不值得你出馬!再說,外公雖然不喜歡他們,他們畢竟是外公剩下的親人,外公已經失去我母親,不會高興再失去他們的。」
「小姐,差不多是該登機的時候了!」
「好,撒旦的事,就等我由英國回來再說。」
「好。」
拿鐵率先走出了這間豪華的私人候機貴賓室,白紗女郎則在拿鐵出了房門之後,褪下了身上所穿罩的白紗,原來她在白紗之下,穿著的是一件非常俏麗、引人遐思的小洋裝,截然不同她先前的中東打扮。
接著,在她將面巾取下之後,她那一頭如雲似霧、豐盈美麗的金髮便如瀑布一般奔瀉垂在她纖細的雙肩上,泛著世界上最美麗的色澤。
在臨出房間前,這位金髮美女沖著牆上的鏡子吐了吐舌頭。「我真討厭當天使!」
不過,為了外公,值得的。她在心中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