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天未破曉,原本寂靜的營地便活絡起來。

男人們的談話聲自帳蓬外傳來,鎧甲的碰撞聲和金屬的刮擦聲,摻騅著馬匹嘶鳴、踐踏的聲音。

希娜猛地坐起身,眼前是一片灰暗,帳簾外隱約透著光亮,她驚愕的低下頭瞪著身上的毛皮,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著了。

昨晚的夢魘,溫暖的懷抱……喔,老天,希娜撫著臉,羞怒的呻吟一聲,昏睡已經夠蠢的了,她居然還投懷送抱?!

倏然揭開的帳簾打斷了她的冥想,頃刻間透入的火光映出他龐大的身影。

葛籃恩一言不發的點燃篷內的燭火,將一件厚重的斗篷和一盤冷硬的麵包放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睨視她。

「拔營前,你有十分鐘準備好自己!」

他的命令可真是精簡有力,只可惜她不是他的部屬!

「這表示十分鐘后我就可以自由的離開嗎?」

葛藍恩聚起眉峰,彷彿對她愚蠢又可笑的問題感到不耐。「奴隸沒有自由!」

「奴隸?」希娜頓時怒火中燒的跳起身,即使仰著頭,她的高度依然只到他的下巴。

「我不是你的奴隸!聽清楚了沒?」

「沒聽清楚的是你,女奴!」

女奴?希娜氣得咬牙切齒。「我的名字叫希娜,不叫「女奴」!我警告你最好馬上放了我,否則我會製造一堆麻煩,我說到做到!」

「喔,你打算怎麼做呢?希娜。」

「我有的是辦法,比方說讓你的子嗣長出兩個頭,或者根本讓你絕子絕孫!」

她的恐嚇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那張嚴峻的臉孔仍然面無表情,哼,她敢打賭,就連死人也比不上他的冰冷。

「你就是村民傳言中的女巫?」

希娜沒有回答,她知道有時候沉默比言語更今人害怕。

她真以為空洞的言語可以嚇他?葛藍恩不知道該佩服她的勇氣,還是嘲笑她的無知!

最後他什麼也沒做,因為他不打算浪費時間和一名女奴廢話,即使她是他所見過最美的女人。

「你只剩下五分鐘準備好自己,不然我會把你像麻袋一樣拋上馬背!相信我,那樣一點也不舒服。」

希娜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直到他走出帳外才回過神的出聲咒罵。

莎娜睜開眼時,已經日正當中,屋內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響,聽不見希娜輕快的歌聲,也聞不到那股熟悉的花茶香。

一股不佯的感覺突然襲上心頭!

「希娜!」

莎娜恐慌的跳起身,焦急的邊喚邊找,但她找過了屋裡屋外,哪還有希娜的溂#

「希娜,你在哪裡?」

莎娜六神無主的在林中亂轉,急得眼淚幾乎掉下來,好半晌才想起來要問風精。

她浨深吸口氣,雙手伸早的展開,緩綬地揚起在空中比盡了一個星字元號,按著將食指交疊在中指上,雙手合掌,閉上眼,仰起頭。

「喈蒂喈蒂砷儸喈蒂,風精聽我的命令,蒲褆颯婆茨……」她口中喃喃的念起咒語,周身隨即颳起了一陣微風。

莎娜專心凝神的感受來自風中的訊息,猝地,她發出驚駭聲,頹然跌坐在地上哭泣。

她所害怕的事真的發生了!希娜被捉走了,都是她不好,要是她不睡……不行!莎娜毅然地抹去眼淚,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救希娜要緊!

她連忙低著頭,雙手合十的跪在地上。「樹精,聽我的命令,利用你無所不在的強壯枝幹阻擋他們,現在!」

她念了一串咒語,樹精卻連動也不動一下。

「喔,別又來了!」她又急又惱,改為呼喚地靈,但一連串的命令仍是無預期的效果。

「可惡!我明明記得是這樣念的啊!」

風精不間斷的訊息告訴她希娜就快被帶走了,莎娜於是再次伸開雙臂,仰頭朝天呼喚。

「親愛的風精朋友,求你幫幫我,颳起最強勁的風,阻撓馬匹的前進!」她屏氣凝神的又在空中比畫了星字元號,食指交疊在中指上,雙手合十。

「喈蒂喈蒂砷欏喈蒂,缽欏笙喈蒂,蒲褆颯婆茨,去!」她雙手旋了一圈朝前方指去。

希娜心想,就算被橫掛在馬背上,也絕對好過現在這種姿勢!

她跨騎在馬背上,後背幾乎緊靠著葛藍恩的前胸,兩腿貼著他強壯的大腿,他一手握住馬韁,一手環住她的腰,即使隔著披風,隨著馬兒的律動,她依然能感覺到他手臂有意無意的摩擦著她,這種親密的接觸讓她的神經綳到幾近斷裂的地步。

希娜想挪開身子,但每每在馬兒一個躍動下又貼回他胸前。

該死的!這一路上她詛咒的次數多得數不清,她不確定那股憤怒是源於恐懼,還是體內那股陌生的騷動。

希娜試著將注意力放在眼前浩蕩的隊伍,幾百名戰士個個全副武裝,看起來剽悍而威武,不要說是葛藍恩本人,就是這其中最弱的一個也能輕易地擊倒她,天知道她要怎麼從這一堆肉牆中逃走?

突然颳起的大風,讓原本肅靜的隊伍起了一陣混亂,一聲按著一聲的馬兒嘶鳴聲讓士兵們極力安撫胯下不安的馬匹。

濃密的樹林怎麼會突然颳起風?葛藍恩懷疑的看著不斷搖晃的樹木和草叢,風聲不斷的在耳邊呼嘯著,但並沒有強烈到足以阻擋他們。

「大家小心點!儘快離開這片樹林!」他摟緊了希娜,揚聲下令,迎著風勢策馬前進。

是莎娜!希娜心中一喜,掙扎的惻俯過頭,費勁的朝他吼道:「我早就警告過你後果了,你最好馬上放了我,否則就不光是一陣妖風而已!」

葛藍恩低下頭,嘲弄的審視她片刻。「你的能耐顯然還未到家啊,女巫。」

希娜咬著唇,憤怒的轉回頭。

她也知道單憑強勁的風勢還不夠,一定得加上樹精和地靈的幫助才行,但就憑莎娜那蹩腳的魔法,又怎麼能驅動得了樹精和地靈呢?

不到數分鐘,風勢果然如她所預料的逐漸轉弱,希娜不由得絕望的閉上眼睛,她幾乎可以想見妹妹的淚顏,她知道她已經儘力了。

「喔,莎娜,聽我說,千萬則跟過來,我不會有事的。」

風精啊,請將她耳語似的輕喃傳遞給莎娜吧!

「千萬別來,莎娜……」

大隊人馬策馬疾行,一整天只讓馬匹短暫休息兩次,即使在希娜解決私人需要時,也有人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她根本連逃脫的機會都沒有。

入夜後,一陣大雨急打而下,希娜原本冀望這場豪雨可以阻擋他們的行程,哪知葛藍恩對落在身上的冷雨毫不在乎,更沒有停止的意圖。

他們馬不停蹄的在雨中趕路,希娜又累又餓,疲倦到近乎麻痹,途中她斷斷續續地在他懷中打瞌睡。

葛藍恩下意識的用斗篷緊密的包裹住她,替她擋去寒風冷雨,她的嬌柔細緻,牽動了他心底深處的溫柔。

豆大的雨勢隨著天色漸亮而漸緩,最後終於停止。

午後,他們行至森林邊境的一片蠻荒密林,士兵們在厚重裝備的保護之下仍舊安然經過。

傍晚時,葛藍恩終於下令停下人馬紮營。

希娜渾渾噩噩地張開眼睛,驚訝地看著周遭,一時之間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直到葛藍恩雙手扶住她的腰時才回過砷。

「我可以自己下馬。」她憤怒的格開他的手,她才不需要他假好心。

葛藍恩聳聳肩,退後兩步,當他一離開,那匹可惡的馬立即仰起前蹄,嘶鳴一聲。

希娜驚叫一聲,死命的扯住鬃須,但她的動作似乎更惹惱了馬兒,馬兒非但沒有停下,反倒放下前蹄,開始上下躍動的猛踢後腿。

前後不過眨眼的工夫,希娜就被甩下馬背,如果不是葛藍恩及時的一聲口哨,她肯定成了亂蹄下的一堆爛泥!

希娜狼狽的坐起身,雙手忙不迭的扣掉臉上的泥漬,抬首瞪向叉腰而立的葛藍恩,這一看她更火大了,他身後圍了一群人,除了一名年輕人之外,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誇大的笑容,葛藍恩雖然沒有笑,但他眼中嘲弄的光芒更激起她心頭那把烈火。

她奮力的爬起身,雙腿虛脫的搖晃了一下,但憤怒很快讓她充滿力量的昂首跨步,每踩一步,酸疼的肌肉就發出嚴重的抗議,她僵硬的走到大樹旁,倚著粗壯的樹榦坐下。

「你還好嗎?」

希娜聞聲,驚訝的抬起頭,塱著眼前的年輕人,他看起來不比她大多少,一張斯文白凈的臉孔和葛藍恩有幾分神似,但氣質就差多了,和葛藍恩的冷傲剛猛比起來,他簡直溫和良善得像天使!

「我沒事,只是需要休息一下。」除了受辱的自尊、發疼的屁股和酸疼得快斷了的腿外,她死不了!

葛艾蒙崇拜地注視著她,他不明白藍恩怎麼能如此冷酷的漠視她的美麗和驕傲,而他在第一眼見到她時,心中就燃起一股熱烈的愛情。

「呃,我叫葛艾蒙,剛剛的事我很抱歉。」

他澄澈的藍眸中閃動著真誠,還有一絲她不明白的熱切,他似乎是其的關心她,希娜不由得緩下一口氣。

「你不需要道歉。」該死的是葛藍恩那個無賴!

他們的對話很快的被打斷,先前被指派監視她的那名老武士奉命將她帶進營帳,希娜可以從他緊蹙的眉看出他的不情願。

照料一名女奴的私人需要,對一名身經百戰的武士而言,恐怕是一種天大的侮辱吧!

但希娜實在沒有心情去同情他,尤其在他將她五花大綁之後,她失去了最後一絲溫和,憤怒的出言詛咒。

對方恐懼的神色和落荒而逃的窘態,讓希娜感到一絲報復的快感,但那絲快感很快便被怒火所取代。

那個天殺的葛藍恩憑什麼這麼對她!

看看她,手腳被縛,活像只待宰的野豬似的坐在草席上,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憤怒也一點一滴的積聚,就在情緒即將引爆之際,葛藍恩帶著食物走進帳篷里。

「葛籃恩,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放了我,否則我保證會讓你心底最深的恐懼實現!」

「省省吧,希娜,你嚇不倒我的。」他慢條斯理的解開繩結。「不要輕舉妄動,今晚我沒有心情狩獵。」

她也沒心情當獵物!希娜火速的沖向帳篷開口,揚起的長發猛地被揪住,痛得她眼淚差點流出來。

「放開我!」

「你就是學不會是嗎?」葛藍恩扯住她的頭髮,將她用力拉貼向自己胸前。

希娜憤怒的曲指刺向他的眼睛,葛藍恩在半空中攫住她的手腕,一隻大手牢牢地鉗住了她的雙手,另一隻手抬起她的下顎,那一刻,他們的目光緊緊糾纏,她像是落入陷阱中的動物,被俘虜在他冰冷的灰眸之中。

他們是如此的貼近,近得四層幾乎相觸,近得她感覺得到他灼熱的氣息,帳篷似乎在突然間變得狹小,甚至連呼吸的空氣都不足了。

一股突來的慾望擾動了她的心房,她強烈地感受到那份原始的吸引力,自他身上傳來的男性體味不斷地引誘、蠱惑著她。

那雙凝挸著她的灰色瞳孔,變得幽深難測而且危險,他的拇指拂過她柔軟的下顎肌膚,引起她一陣輕顫。

他就要吻她了,而最可怕的是她也渴望著他的吻,這份慾望是瘋狂而罪惡的……「不要碰我!」希娜掙扎的喊出聲,語氣卻薄弱得令自己氣憤。

葛藍恩挑高眉。「只要我想,我隨時都可以碰你!」

像是刻意要證明一樣,他的手下移向她的喉嚨,來到她領口的衣襟打住,一個用力撕扯,在她駭然的抽氣聲中,他黝黑的大手已覆上她柔嫩的肌膚。

「住手!你沒有權利!」

「你是我的,我有權這樣碰你。」他的手來到她的乳房,並以指尖輕輕在緊繃的乳頭四周畫著圓圈。「還有這樣。」

葛藍恩迅速的低下頭,含住她粉色的蓓蕾,令希娜弓起背,震驚的大叫一聲。

他初生的胡碴輕刮著她,感覺是那麼地刺痛又奇異,她不斷閃躲他的嘴,而她瘋狂的掙紮根本只是徒勞,更駭人的是,她的身體竟然叛逆她迎向他,腹中的火苗以一種她不知道的方式燃燒著……陌生的慾望讓她變得脆弱而無助,他灼熱的舌令她渾身虛軟發燙,雙腿間充滿了空虛的疼痛。

她的反應葛籃恩完全知道,他抬起頭,嘴角微微揚起,「我可以輕易的勾起你的欲

望,不是嗎?」

屈辱的淚水幾欲奪眶,希娜竭力的將它忍下。喔,她痛恨他,更痛恨自己對他的碰觸有所反應。

「你這隻自大的豬,放開我!」

葛藍恩用手托起她的下顎,目光鎖住她的,他已經被血腥的戰爭鍛煉得冷硬而嚴厲,他一向清楚自己想要的,並且毫不猶豫地奪取,但現在,他卻任由這個無禮的女人一再的侮辱他。

他逼視的目光令她恐懼,其中還摻雓著一絲令人屏息的迷惑。

她以為葛藍恩會生氣的甩開她,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他居然笑了。

「你知道嗎?女人一向令我覺得煩悶,但是你,我甜美的希娜,你或許傲慢得令人生氣,但是你絕對不無聊。」

「要是我手上有刀,我絕對毫不猶豫的刺進你的心臟!」

他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低下頭,貼著她的肩低語,「我相信,可是這麼一來,你體內的饑渴就無法消除了,不是嗎?」

希娜老羞成怒的漲紅了臉,「滾開,你這個下流的惡棍!」

「投降吧,希娜,你贏不了的。」

投降?那不如要她死了算了!「雖然你的蠻力勝過我,可是我不會輕易認輸的!」

她的火焰和勇氣,一如她的美麗令人感到炫目,葛藍恩凝視著她嬌麗的容顏片刻,然後輕聲開口,「雖然你不承認,但你的身體已經屈服了。」

她既無法否認,也無法解釋剛剛的反應和激情,這嚇壞她了,但她仍挺起胸回應道:「我不會投降的,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就不會甘心做你的俘虜。」

「希娜,你是我見過最頑固的小東西。」

「而你,葛藍恩,是我所見過最惡劣的男人!」而且還是唯一的一個!

葛藍恩的目光冷酷不可測的盯著她許久。「不要考驗我的耐性,希娜,現在乖乖的吃東西,然後睡覺,我不要聽見你再出聲。」

雖然憤怒,希娜仍然強迫自己安靜的進食,一面思索逃跑的方法。

所剩的時間不多了,一旦出了森林,她就更沒有機會逃走了。

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恐嚇?不,她試過了,這個男人的膽子很大!

武力顯然也不行,他野蠻的力量只怕比自然界中最兇猛的野獸還可怕!

好吧,她是沒有他的蠻力,但她有頭腦!

希娜的唇邊揚起一抹憤恨的笑容,喔,是的,她絕對要讓那隻腦袋裡凈是草渣的混蛋豬玀後悔莫及!

莎娜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

自從希娜被擄走之後,日子變得漫長而寂寞,她好想念姥姥活著的日子,那時候她是那麼的快樂,無憂無慮,而現在,不但姥姥走了,就連希娜也離開了她。

「都是我不好,沒有好好學會所有的咒語,都是我沒用……」

自責到最後,莎娜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莎娜,莎娜……瞬間,風兒輕輕揚起她的發稍,莎娜驚錯的抬起頭。

「姥姥,是你嗎?姥姥?」

莎娜,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該來的躲不了。

「姥姥,求求你告訴我,該怎麼做才能救回姊姊?」

唉,希娜已經不再屬於這襄了。

「可是……」

好,孩子,這是希娜的命運,她必須自己去面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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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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