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耿齊將莫心寧送回羅宅已近天亮時分,她拖著疲憊的身軀與一臉殘妝步下耿齊的跑車。

「等等,心寧。」耿齊搖下車窗,喊住了似乎正猶豫不決,不知究竟該不該進屋的莫心寧。

「呃?」莫心寧回頭望向耿齊。

再踏上羅子淵的勢力範圍,她心慌莫名,手心微微發汗,像是要準備面對什麼凶神惡煞似的。

「再忍忍,嗯?」耿齊當然看得出她的不安,於是拋給她一記保證的眼神,企圖穩住她不安的心。

「嗯。」莫心寧無奈地點點頭,沒有再多言。

「過來。」他坐在駕駛座上,朝她伸出手。

莫心寧依言靠了過去,耿齊伸出的手臂突然勾仕她的粉頸,往下一壓,高度正好讓他在她粉頰上印上一個淺吻。

大宅二樓雕花落地窗厚重的絨布長簾后佇立著一道頎長的身影,樓下庭院里所發生的一切,均落在正冷眼看著二人的羅子淵眼裡。

狹眸微微眯起,大掌緊握,指節泛白,顯示了他的不悅。

這女人居然敢在他的地盤上和別的男人公然地卿卿我我?分明未把他的警告放在眼裡!

偉岸的身形一轉,臉色黯沉,大腳一邁,走出他的房間。

******

沒多久,耿齊便離開了羅宅,莫心寧望著耿齊絕塵而去的跑車,不禁輕嘆一聲,心頭沉重不已。

再嘆口氣,莫心寧拖著沉重的步伐進了宅子,回到自己的房間,在瞥見那名正好整以暇坐在她床尾的男人時,心頭不禁一怔。

「上哪去了?」羅子淵眉頭深鎖,狹眸里寒光四射。

「你、你怎麼會在我的房裡?」莫心寧吃驚地瞪著正怒氣騰騰質問自己的男人,不答反問。

「等你。」他簡單扼要地說。

「有事嗎?」莫心寧強自鎮定自己紊亂的心緒,語氣冷淡地說。

她刻意別開臉不去看他,以避免兩人視線相交的機會。

「說,你一整晚上哪去了?」羅子淵身子往後微仰,長臂往兩側分別展開,支在床上。

自負的他沒發現,此刻自己的口氣倒像是個對不軌的妻子抓姦在床,證據確鑿的丈夫。

再深吸口氣,莫心寧強壓下心中慌亂的情緒,她對自己到目前為止的冷靜表現還算滿意,至少面對他,她不再像以往那樣老是心慌意亂。

「不勞你費心,這是我的私事。」

「相信不用我提醒你,為你舉辦這場宴會的目的是什麼。」

「對不起,我並沒有同意。」她冷冷地道。

「你既然是我的妹妹……」

「就算如此,我相信我仍然有法律賦予的人身自由。」不知哪來的膽子,她打斷他未說完的話。

不知為什麼,他那句「妹妹」在她的耳里聽來格外刺耳!

似乎沒料到她會頂嘴,羅子淵眉頭挑起,冷笑道:「懂得回嘴了?耿齊教你的?」

「他沒教我什麼。」她努力維持著冷淡的語調。

嗯,看來避開他的眼神是個明智的選擇,不看他、不面對他,她的膽子似乎大了不少。

羅子淵眉頭微蹙,對於她的改變十分玩味,揶揄道:「出去一晚,你的膽子似乎大了不少,嗯?」

「這不關你的事。」莫心寧回道。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宴會上的女主角不見了,這場宴會還像什麼樣?」冷冷的嗓音透著不悅。

不知為什麼,一想起他和夏仙蒂兩人之間的親熱模樣,一股無來由的慍火便竄上心頭——

「那是因為男主角先不見了!」莫心寧忽而大聲道,纖指緊緊握住最靠近她的一張椅背。

羅子淵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嚇了一跳,莫心寧更是被自己的「勇敢」給嚇得怔住了。

她在幹什麼?不是和自己說好要冷靜的嗎?怎麼話一說出口倒像是個吃醋的情人一般?

羅子淵察覺出莫心寧的心境變化,如貪狼般奸險的笑意漸漸在唇角散開。「你在鬧彆扭。」

「我沒有。」莫心寧心虛地繼續背對著他,心像打鼓般狂跳。

詭譎的氣氛含著一股無形的曖昧情愫充斥在房裡,兩人沉默不語的片刻,莫心寧只覺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掌突地搗入她的胸腔內,將她整個胸口緊緊揪住,幾乎令她窒息。

過了片刻,羅子淵性感磁性的嗓音略帶挑逗之意地輕輕揚起,「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什麼?」莫心寧心驚地回頭瞪著他,眉際因憤怒而揪成一團。「你說什麼?吃醋?我怎麼可能吃醋,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你說謊。」羅子淵自信地笑著。

莫心寧在瞥見他眼底的那份從容自信時,心頭大大震了一下,隱隱泛麻,竟有一些心虛。

「你不是因為吃夏仙蒂的醋,才在一氣之下要求耿齊帶你出去?」若有似無的淺淺笑意始終凝在羅子淵性感的唇邊。

原本泛在心頭的那份酸麻竟然因羅子淵說了這些話后隱隱傳到了掌心,莫心寧緊握著拳頭,泛麻的掌心倒讓她感覺自己真如他所說的……吃醋!

為了趕跑這股奇怪的情緒,臉色一沉,她立刻反駁道:「我才沒有,我何必吃夏仙蒂的醋?況且我愛和誰出去就和誰出去。」

羅子淵本要再說些什麼,但話未出口,視線便被她手上一隻閃亮的鑽戒給吸引住。

他臉色微變,二大步便來到她的身邊,霸道地攫住她那隻戴著鑽戒的手,喝道:「這是什麼?」

莫心寧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想也不想便直接回道:「鑽戒。」

「我當然知道這是鑽戒,打哪來的?」

猶豫了一下,莫心寧像是豁出去地回道:「耿齊給我的。」

「為什麼?」

「他……」莫心寧頓了一下,迎上他似快噴火的眸子,像是打算氣死他似的,佯裝從容地道:「他跟我求婚。」

「什麼?他向你求婚?你答應了?」羅子淵冷冽的眸光直直地瞪著她,心頭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挾帶著熊熊怒火燒盡殘存的理智。

深吸口氣,莫心寧迎上他眼神中那抹無言的挑戰,一臉的無畏道:「當然,我答應他了。」

「我不準!」羅子淵氣憤地一把扯過她,將她摔到床上。

「你不準,我也已經答應了,你不是說辦宴會不就是準備把我嫁出去嗎?那一屋子的男人,我就是挑了耿齊,我就是要嫁給他!」她心思紊亂地隨口嚷道,也不管自己究竟說了什麼。

這男人怎麼可以這麼霸道?明知兩人是兄妹的身分,還一再地誘惑她,逼她與他一塊沉淪,這也就算了,居然還在她尚存一絲理智時,霸道地阻止她逃開這令人心悸的曖昧關係?

「我不准你嫁給他,從今以後,你不準再見他!」他霸氣地說著,沒發現心口有一絲莫名的矛盾,這是他這輩子至今頭一次感受到的陌生情緒。

「你真可惡!」莫心寧雙眼含恨地瞪著他,心中蓄滿怒氣。「你可以和夏仙蒂翻雲覆雨,為什麼我連見耿齊的權利都沒有?」

她沒注意到自己似乎不太在乎是否能再見到耿齊,而心裡真正在乎的是眼前這名正對著自己發脾氣的男人的想法。甚至,她滿腔的憤怒中,有一部分還是因為夏仙蒂,一想到她在他懷裡那副狐媚的模樣,她整顆心都擰疼了。

一想起方才他見到她與耿齊在樓下親吻的畫面,轉瞬間,一把無名火便在他體內疾速竄燒。

他撲上前壓住她,眉宇間泛著一股冷峻殺氣。「你跟他做了?」

「什麼?」她微愣,不懂他指的是什麼。

「說!」他狠狠地壓住她纖細的雙肩,沉聲道:「整整一個晚上,你跟他上床了?是不是?」

連羅子淵自己也不知道,為何他執意要她給一個答案,一想到她的身子昨晚給了耿齊,胸臆間便燃起熊熊怒火。

至此,莫心寧才了解他口中的「做了」是指男女間的那檔事,她原本想反駁,但不知從何而來的倔強硬是讓她不想向他解釋清楚。

「你走開、走開!」她奮力地扭動著四肢,企圖由他身上爬起。

「說!」羅子淵執著地喝道,力道略略加重。

忍著他施在自己肩頭上的沉重壓力,莫心寧豁出去地大聲嚷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請問我親愛的哥哥,你和夏仙蒂呢?昨晚宴會還沒結束,就先找地方苟合的人可不是我!」

話一出口,莫心寧才被自己大膽的話給驚嚇住,一向溫順有禮的她,居然會有如此口不擇言的一天!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一提起夏仙蒂,她的心頭便隱隱地泛疼?

「苟合?」他因她不堪的辭句而愣住。

「不是嗎?」她一臉傲然地迎上他。

「所以你就不甘寂寞,找上了耿齊?」

「我……我……耿齊他……反正這不關你的事!」千言萬語不知該從何說起,她索性再次冷言相對。

冷冽憤怒的眼神瞬間轉沉,大掌撫上她的粉頸,略略施力,接著再栘到她唇角邊。「這裡他碰過了?這裡他也碰過了?」

「呃……」她不懂他表情瞬變是怎麼一回事,只是愣愣地瞪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你這愚蠢的女人!」語畢,羅子淵霸氣地傾身,在她柔軟的唇瓣落下強勢的吻,像是懲罰般狂肆侵略。

「呃……不……不要……」

「該死的,耿齊他不配!」他低吼,一想起她和耿齊之間的親密關係,他的胸臆間便湧起一陣翻天覆地的怒潮。

「你幹什麼……幹什麼……」她推拒著他,驚心地吼著。

耐性已經到了極限,羅子淵沒發現這場奪權的遊戲最後似乎變了質,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體內高張的火焰,分不清是慾火、怒火,那壓抑已久的慾望像頭猛獸奔出牢籠,難以抑止。

「老實告訴你,我根本不相信你會是老頭的私生女……」羅子淵粗嘎地咆哮,大掌攫住她輕顫的下顎。

他早上已接獲陳顯一通電話送來的一項可靠消息……掠奪她的一切,他再也沒有顧忌!

經過陳顯的調查,她根本不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他與她毫無血緣關係!

「那、那……那你放了我……」她顫聲道,委屈地快淌下淚珠。

她不懂,真的不懂!如果他根本不承認她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為什麼還要霸道地留她在身邊?

「太晚了。」他低喃,灼熱的氣息輕拂在她敏感的頸項間,他心裡的疑團已解,怎容她再有脫逃的機會?

「什麼……」她理性的思緒在他挑情的攻勢下,全化成一團漿糊,理性與慾望在大腦里比賽著角力,她覺得好累、好累……

「既然你都給了耿齊,那麼也不值得我珍惜了。」說罷,他單手扯高她長尾禮服的裙擺,另一隻手扯下自己睡袍的腰帶。

「不!」莫心寧心驚地嚷道,像是瞪著怪物般直直瞪著他。

他若再不放開她,兩人便要犯下大錯了!

「我沒有……和耿齊……」

「住嘴!」羅子淵粗聲喝道。「我不准你現在提起他的名字!」

他正在疼愛她,他只想由她的口中聽見自己的名字,不準有其他男人的名字出現!

「你、你放開我……不可以這樣……這樣是不可以的!」她一面掙扎,一面驚心地吼道。

他的一切作為太過驚世駭俗,她實在沒有能力陪他玩這場遊戲,更沒有能力與他一同沉淪在這無邊的地獄中。

「沒有什麼不可以!」他低吼,一面扯下她的底褲。「昨晚讓你逃了,才會便宜了耿齊那小子,現在可沒那麼容易再讓你逃一次。」

「不……你聽我說……我和耿齊昨晚……」她慌了,急忙地想解釋,他卻厲聲打斷她。

「住嘴!別再提他!」

一想到她的身子已經讓耿齊給碰了,他便無法抑止胸中竄燒的怒氣!

「你瘋了、你瘋了……我是你妹妹……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她簡直快被他狂霸的行徑給嚇傻了。

「我剛剛都說了,這段關係……我不承認!」他霸道地撐開她的雙腿,將自己置於她兩腿之中。

他不願對她說明一切,慾望正在他體內煎熬著,除了要她之外,他此刻什麼都不想談。

況且董事會的事還尚未解決,未到最後關頭,耿秋生尚未露出狐狸尾巴,她與耿家父子的計謀也尚未告一個段落,他還想看看這女人能玩出什麼把戲?

莫心寧迎上他那雙泛紅的邪眸,他認真的眼神讓她心裡泛起陣陣的駭然。

心頭莫名地悸動了下,一股陌生的情潮竟因他狂肆霸道的侵略悄悄地在她的心頭蔓延開來,一股無來由的衝動像地獄里的惡魔不斷地蠱惑著她,令她想要他抱緊她,但理智與道德的天使卻又在另一邊要她清醒點。

天,她好痛苦、好痛苦!

矛盾的心情與兩人牢不可破的血緣事實,像兩位勢鈞力敵的將軍正大肆廝殺著,她的身子微微輕顫,冷汗由額際滑了下來。

再如何的不解男女間的情事,她也不至於無知到不明白此刻的矛盾心情是什麼,她愛上他了,愛上他了……無可救藥地愛上……她的哥哥……

「你聽清楚,我不承認,我永遠不會承認我們兄妹的關係,不管耿秋生那老狐狸準備做些什麼,我絕不可能將一半的股權讓給你!」他像是宣誓的帝王般,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

她騙了他好久,讓他幾乎快相信了她的演技,相信了二人的血緣關係,直到陳顯今早將調查出來的結果告訴他,耿秋生那份DMA報告是假的,他才鬆了一口氣。

這女人應得些懲罰!

凜著心中駭意,莫心寧沙啞地問道:「既然如此,請你好心地告訴我,昨夜……昨夜為什麼還要舉辦這場宴會……」

羅子淵冷笑一聲,性感的狹眸半眯起。「你可以稱它只是一場戲,董事會未改選前,這樣做自然能降低耿秋生的防備。」

「你……你不是真的要把我嫁給別人?」

「在我不打算放了你之前,你哪裡都不許去,誰也不準嫁!」

不知怎麼地,聽到他這樣說,莫心寧心頭竟奇異地泛起一抹心安,表面上她積極地想逃開他,但在此刻她才真正地意識到自己心裡真實的想法,從見到他的第一面起,他早巳進駐她的心房,她的一顆心早就是他的了!

她只是一直在逃避,逃避面對愛上他的事實!

老天爺真是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她竟犯下這天理不容的大罪!

望著她漸漸泛白且幾欲流淚的臉色,羅子淵心裡滑過一抹不舍的情緒,令他自己嚇了一大跳。

他原本的目的不過是要折磨她,現在目的達到了,他競沒有半分欣喜的心情,反倒有一絲想將她擁入懷中好生疼惜的慾望。

莫心寧激動的啞道:「我們……我們會後悔的……」說罷,一顆晶瑩的淚珠滑下臉龐。

「不,我不會讓你后侮。」緊接著,麻辣炙人的吻便緊緊覆上她略略乾燥的唇瓣。

她雖不知他口中的「不會讓你後悔」是什麼意思,但她已無力再去抗拒他,也不想再去抗拒。她好累,慾望與理智的交戰已經分出輸贏,她已無力再去抗拒這份折磨她已久的愛戀。

「告訴我……如果我們不是兄妹……你、你會愛上我嗎?」眼角淌下一顆晶燦淚珠,莫心寧屏息問道。

克制已到達了極限,羅子淵眼神驟冷,在將自己挺進的瞬間,啞聲道:「我們不會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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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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