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還沒亮,歷秋沒有驚動任何人,拎著行李想要悄悄離開。
就要走到大門的時候,他看見了坐在門邊笑容燦爛的舒煜。
他停下了腳步。
舒煜看起來就像知道他什麼時候要走,專程在這裡等著送他。
歷秋的目光一沉。
他是臨時決定提早離開,連機票也是剛剛才打電話改簽好,舒煜當然不可能會知道的。
「舒醫生,這麼早就起來了?」他停了下來,禮貌地和舒煜打招呼。
「歷先生不是更早?」舒煜晃了過來:「怎麼這麼早就走啊!我還以為是中午的飛機呢!」
「臨時決定的。」歷秋突然覺得,舒煜平時看起來可以說是可愛的笑容,居然有點危險的味道。「我已經改好航班,過三個小時就要登機了。」
「是嗎?」舒煜撇了撇嘴:「這麼急,連再見也不準備說了?」
「大家還在睡呢!我想還是算了。」他敷衍地說:「謝謝你特地出來送我。」
「其實,我這個人有個奇怪的嗜好呢!」舒煜突然牛頭不對馬嘴地說。
歷秋怔住了。
「我這個人沒別的,就是好奇心旺盛。而且,如果被什麼謎團困住了的話,哪怕是不吃飯睡覺,怎麼也要弄個清楚明白。」
「是嗎?」歷秋有些防備起來。
「是啊!就像歷先生你,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很大的謎。你是我所見過的,最神秘也保守了最多秘密的人。」舒煜摸著光潔的下巴:「說實話,我都好奇得快死掉了。」
「神秘?秘密?」歷秋笑了笑:「舒醫生這是在開玩笑吧!我這麼普通的人,怎麼會和什麼神秘,秘密的事情扯上關係的?」
「我不覺得啊!你的身上,一定有什麼重大的秘密才對。」舒煜挑起眉毛,笑得壞壞的:「而且,這些秘密和這個地方還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對嗎?」
「舒醫生最近壓力太大了吧!我都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歷秋看了一下手錶:「我還要趕去機場,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們下次有機會見面,我再好好地聽你說這些好了。」
「你晚上失眠,總是一個人在花園裡轉悠,可轉著轉著居然會消失了。然後,又突然在完全不同的地方冒出來。這些,不就很神秘嗎?」舒煜側著頭,淺色的頭髮和可愛的臉蛋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在課堂上請教問題的學生,一點也不像是在刺探別人的隱私:「還有,你受過很複雜的深度催眠治療,你自己知不知道呢?」
「這些和舒醫生你沒什麼關係吧!」歷秋淡淡地回答。
「只是我的職業病而已。」舒煜聳了聳肩:「因為失敗可能會引起很嚴重的反效果,這種治療方法一般是理論多過實例,一般是用暗示的方法影響病人的記憶和某種觀念。而且,需要這種治療的……」
「一般是精神分裂症的患者,或者有著嚴重自殺傾向的人。」歷秋替他說完:「那麼,舒醫生覺得我是屬於哪一種類型呢?」
「你應該有過很嚴重的自殺傾向吧!」舒煜的目光轉到了他左手手腕的位置。
「既然你猜到了,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歷秋拉起衣袖,露出手腕上可怕的傷口:「是,我有很嚴重的抑鬱症,精神分裂和自殺傾向。這些不是在車禍里受的傷,而是我不斷割腕自殺留下來的。不過我運氣實在很好,總能在最後一刻死裡逃生。」
「原來你自己都知道?」舒煜有些驚訝地說:「知道得這麼清楚又能夠冷靜面對的病人,倒是很少見的呢!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暗示,才會有這種效果的?」
「舒醫生不是因為覺得我精神有問題,所以想要確認一下我是不是危險的嗎?」歷秋垂下眼帘:「現在你是決定讓我離開呢?還是要找人來制服我呢?」
「啊!你誤會了,我可從來沒覺得你是危險的。」舒煜笑著:「我說了,我只是覺得好奇。我來過很多次了,也常常被這間大房子弄得暈頭轉向的。你明明應該是第一次來這裡,卻像是對這個地方十分熟悉。而且,你對於這個家庭的認識,顯然不是陌生人會有的。你居然沒有一點疑惑,這裡真正能決定一切的人不姓月川而姓君這件事,就像這一切是理所當然的。還有就是對於君先生身邊的『懷憂』,你裝作毫不在意,可又總是用奇怪的目光……應該說是複雜到極點的目光看著他。我想,對一個陌生人來說,你的表現實在是太古怪了。」
「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歷秋皺起了眉頭:「我再說一遍,不論是君離塵或者君懷憂,我的確和他們素不相識。你要怎麼想是你的事,可是最好不要擅自冠上一些古怪的猜測。如果是那樣的話,你不如就把我當成一個精神病患者就好。」
說完,他繞過舒煜,朝大門走去。
「原來,『懷憂』姓君啊!」
歷秋的腳步猛然停了下來。
「居然和君先生是同一個姓氏呢!這種姓氏在是十分少見的啊!」舒煜在他身後笑吟吟地說著:「我倒是不知道,不過,恐怕這座房子里也沒有幾個人知道的吧!不知道君先生是不是知道的呢?」
歷秋握緊了手掌。
真是言多必失!
「你到底想做什麼?」他回過頭,看著舒煜那種人畜無害的笑容,鄭重地問:「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我說了,我只是純粹的好奇而已。」舒煜彎了彎嘴角:「只要滿足了我的好奇心,我就很滿意了。」
「那你究竟在好奇些什麼?」
「你……知道君先生和『君懷憂』之間的事,知道得還很清楚,是嗎?」
歷秋看著他,很久才僵硬地點了下頭。
「這就會讓我更好奇了,你要知道,這位太上皇的來歷可是整個月川家族最大的秘密啊!」舒煜走到他面前,一臉抑止不住的好奇:「我能直接問,你究竟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嗎?」
「你認為是什麼關係呢?」這個人知道些什麼?又能猜出多少呢?
「這才是一直困擾我最主要的一點,雖然我肯定你是知道,或者說認識君先生這個人的。可是君先生好像對你完全陌生,在這段時間之前,他根本就不認識也不知道你的存在。」舒煜露出傷腦筋的表情:「我本來猜想,你也許通過其他的方式,或者是從蝶小姐嘴裡知道的。不過,這好像也不太現實,據我所知,君先生出現的時候,蝶小姐已經離家有一段時間了,這中間也沒有和家裡聯繫。」
「這和蝶沒什麼關係。」
「也不能說是完全無關吧!」舒煜提醒他:「我記得蝶小姐在醫院裡的時候,不知為什麼,強烈地要阻止你來月川家。還有,她第一次去見君先生的時候我也在場,她的反應很奇怪,她怕君先生,雖然君先生的確很可怕,不過外表上也不至於令人怕成那個樣子。可是她看見藤原先生的時候的表情更加精彩,我想,藤原先生的外表雖然非常俊美,可是那顯然不是主要的原因。她是聽到君先生喊『懷憂』的時候,才有的那種表情。就和你第一次看見藤原先生的時候,一樣非常地微妙。」
「原來,那天晚上,你也在場。」這麼說,他一直就在附近觀察著。
「我最近也失眠呢!只是出來散步碰巧看到的,大家都太專心了,可能沒有注意到我。」舒煜抓抓頭髮:「不過,我可以斷言,蝶小姐知道的事並不是很多,比起你來差得很遠。至少,你認識『懷憂』的樣子,而蝶小姐最多只是知道有這麼個人罷了。」
「你真的很有天份。」歷秋冷冷地說:「不去寫推理小說太浪費了。」
「還有一點就是……」舒煜也不在意他的諷刺:「那塊玉,應該是你遺失的吧!」
歷秋目光一凜:「為什麼這麼認為?」
「很簡單,你在醫院裡陪著蝶小姐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你的脖子在近期內受了擦傷,有一道淺淺的勒痕。接著我留意到造成勒痕的,是你脖子上系著的紅繩,那種紅繩的編織方法很特別。君先生拿出玉來時候,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雖然我沒有在你身上真正看到過那塊玉,不過,我還是認為,那塊玉就是你遺失的。」舒煜越說越起勁,像是要讓歷秋的臉色更難看些才好:「君先生那麼問,一定有他懷疑的理由。你否認那是你的,也一定是為了掩飾什麼。也許應該說,那玉可能掉得很不是地方。」
「那也不能代表什麼。」歷秋笑了出來:「說到現在,你一直在說些毫無根據的猜測。結論呢?你的結論是什麼?」
「線索太少,我實在猜不出來。不過,我倒是希望你不要急著走。」
「什麼?這也算是結論?要我留在這裡繼續和你玩偵探遊戲嗎?」
「我是想說,你現在想走恐怕也已經有點晚了。」舒煜露出了有些狡猾的笑容。
歷秋看了看手錶,說:「還來得及。」
舒煜沒有回答,只是笑著。
歷秋皺起了眉。
一陣急促的腳步從身後傳來。
「對不起,歷先生。」一群黑西裝在他身後停了下來:「君先生吩咐,從現在開始,任何人都暫時不能離開月川家。」
「我要去趕飛機,而且,這件事君先生他知道的。」歷秋不動聲色地說。
「很抱歉,看來您只能更改行程了。」那為首的人對他說完,立刻轉過頭去看著舒煜:「舒醫生,麻煩你跟我去看一下君先生。」
「怎麼了?」
一問出口,看見那些人因為他急促的語氣而露出驚訝,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皺著眉頭,很是懊惱。
舒煜看了看比他搶先問出來的歷秋,眼睛里滿是興味。剛剛還試圖撇清關係,現在居然這麼著急,不是不打自招嗎?
「他怎麼了?」舒煜不著痕迹地重新問了一遍。
「君先生受了傷,麻煩你去看一下。」
「受傷?」他看了一眼歷秋,發現一樣是一臉的驚訝。
「是的!」
「好,我這就過去。」跟著走了兩步,舒煜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說:「歷先生,你和我一起去吧!」
歷秋張開嘴,拒絕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辦法吐出來。
他深吸了口氣,最後,點了點頭。
歷秋站在門邊,不敢置信地看著。
君離塵的房間里,像是剛剛結束了戰爭的戰場,一片狼藉。
房間里所有的東西,都成了一地的殘骸,間中夾雜著斑斑血跡。
君離塵坐在一張明顯是被從其他地方搬來的沙發里,藤原駿站在他的身邊,舒煜快步走過去給他處理腿上的傷。
一把沾滿鮮血的匕首被扔在地上,君離塵的低沉悶哼在耳邊響起,歷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鮮血早就染紅了沙發雪白的顏色,甚至在君離塵的腳邊形成了一片濃稠的暗色。
那暗紅的顏色刺痛了歷秋的眼睛,察覺到了眼眶裡就要成形的淚水,他轉過頭,死死地忍著。
君離塵的臉色因為失血而有些蒼白,他的神情那樣可怕。連站在他身邊的藤原駿也是一臉的惶恐,顯然沒見過君離塵的這種表情。
「您這是在做什麼?」舒煜捉狹的聲音在說:「太無聊了,戳自己玩嗎?」
「你聞到什麼味道了嗎?」君離塵問他,語氣平穩。
「啊?」舒煜一邊熟練地纏著繃帶,一邊留意了一下四周:「嗯……有種奇怪的香味……」
「你認為是什麼?」
「嗯……香水吧!」舒煜回答,看見君離塵的臉沉了下來,他才急忙改口:「可能是一種香料……日本古代祭祀的時候,神官們會加一點進香爐里燃燒,會有讓人心神安定的作用,加多了就能讓人昏睡不醒,效果很好。」
「昏睡?」
「中和的方法很簡單,有一種隨處可見的艾草,只要在嘴裡咬碎就不會受到影響了。」舒煜專業地提供著意見:「不過,這種香料的製法很複雜,以前一般只流傳在神官們中間。就算現在,知道的人也不會很多。」
說完他低下頭繼續包紮,只是看似不經意地用眼角掃了一下站在門邊的歷秋。
君離塵終於注意到了僵直地站在那裡的歷秋。
「你……」君離塵眯起了眼睛。
「我……」歷秋低下頭,迴避著他的視線:「我本來要離開的,可是被攔了下來。」
「你過來。」君離塵對他說。
他愕然地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君離塵。
「我讓你過來。」君離塵冷冷地重複著。
歷秋看見了他眼裡的堅持,放下了手裡的行李,慢慢走了過去。
走到了離他還有幾步的地方,歷秋停了下來。
「君先生……啊──!」話還沒說完,就被驚呼代替。
君離塵伸出手,猛地把他拉了過來。他一個站立不穩,徑直地被拉到了君離塵的懷裡。君離塵把臉湊到了他頸邊。
在君離塵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的心跳都停了。直到君離塵鬆手放開他的這段時間裡,他的心,連一次跳動也沒有出現。
君離塵鬆開手。
而歷秋受驚過度,滑坐到了地上。
他驚駭不已地抬起頭,卻看見藤原駿驟然大變的臉色。
「離塵……」藤原駿臉色灰白地問:「這是……」
「沒什麼。」君離塵的眼睛里竟似閃過了一絲失望:「我只是想知道,他的身上有沒有什麼味道而已。」
歷秋立刻明白了君離塵那麼做的用意,他是想聞一聞自己身上有沒有染上香料的味道。
幸虧剛才先沖洗過……
他低下頭,卻看見君離塵腳下的血跡。
一股翻騰的感覺涌了上來,他捂住嘴,終於忍不住轉過頭嘔吐起來。
偏偏什麼存貨也沒有的胃,只能讓歷秋一陣乾嘔,直到嘔出了些綠色的膽汁,他才勉強停了下來。
「你怎麼了?」舒煜一把抓住了因為四肢無力就要倒下的他。
「我……」他顫巍巍地抬手拭了拭嘴角:「我怕血……」眼角看見舒煜手上的鮮血,他的胃又一陣緊縮。
連忙從口袋裡找出了葯,也不找水,仰頭咽了下去。閉著眼睛等了一會,直到那種想要嘔吐的感覺完全消失。再睜開眼睛,他發現所有的人都在盯著自己。他試著站了起來,搖晃了兩下,多虧舒煜一直扶著他才沒有跌倒。
「對不起。」他臉色慘白,看起來比受了傷的君離塵還要虛弱。「你沒事吧!」舒煜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最好還是回房休息一下。」他點了點頭。
「等一下。」君離塵開了口:「昨天半夜,你在哪裡?」「我……在自己的房間睡覺。」「是嗎?」君離塵的目光銳利地盯著他的每一個反應。
「是的!」有人介面:「我可以證明。」
說話的,是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的月川蝶。
她走進來,從舒煜手上接過歷秋。
「因為他今天一早就要走了,所以,我們昨晚一直在一起,直到他離開。」月川蝶一樣淡定地和君離塵對望著。
君離塵動了動嘴唇,不明白自己的心裡為什麼會一陣緊縮。
他們一直在一起……一直……
「夠了!都給我滾出去!」君離塵突然沉下聲音。
「那麼我們先走了。」月川蝶扶住歷秋往外走去。
「好了,注意不要碰到水就好。」舒煜拍拍手,擺出大功告成的笑容:「我就不打擾你了。」
「對了!」臨出門的時候舒煜回過頭,別有深意地笑了:「君先生,原來還真有『一葉障目』啊!」
也沒等君離塵有什麼反應,他轉身晃走。
君離塵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
「離塵。」在他身邊站著一直沒有出聲的藤原駿這時開了口。「你還沒出去?」君離塵沒有回頭看他:「你出去吧!我要一個人靜一靜。」「離塵。」藤原駿走到他的面前半蹲下來:「你這是怎麼了?這兩天……」君離塵看著眼前這張臉。
清雅俊美,就是他心中一直最最眷戀的容顏。一點都沒有變,一點都沒有變,經過了這麼多年,為什麼一點都沒有變?自己沒有變,是因為「離恨天香」的緣故,可是懷憂他……「出去!」他雙眉一斂,語氣間帶著不耐。藤原駿被他嚴厲的聲調嚇了一跳。
「我心情不好。」看到那張臉上露出了畏懼的神情,他心裡不由得有些後悔:「算了,你還是不要理我,我自己待一會就會好的。」
藤原駿看了看他,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和他說什麼了,只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君離塵站了起來,腳上的傷口的抽痛傳到了他的知覺里,他卻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他看著一片狼藉的室內,先緩步走回了床邊,然後移向了對面的那道牆壁。他對著那面已經空無一物的白牆,仔仔細細地看著。和那種什麼迷香沒有關係,他就是知道昨晚有人來過這間屋子,那不是幻覺。他清清楚楚地知道,真的有人來過。
可是,人是怎麼進來的?
他知道這間房間里有一條秘道通往屋外,那是當年那條泥鰍一樣的傢伙挖的。可是,那條秘道就在他的床下,沒有可能是會從那裡出來的。
他看向窗外,那是月川蝶扶持著歷秋的身影。
那個背影……
歷秋,這個叫歷秋的人……
君離塵被自己腦子裡離奇的想法嚇到,怔在了當場。
「正彥。」藤原駿輕聲地喊。
「藤原先生。」灰色的人影出現在他的身後。
「去查,把這個叫做歷秋的人,再給我仔仔細細查上一遍。不要遺漏任何的細節,哪怕再怎麼微小。」藤原駿皺起了眉頭:「我要知道不一樣的,不要拿給月川紅葉的那份來敷衍我。」
「是!」灰衣男人恭敬地點頭答應。
「正彥……」藤原駿微微地低下了頭:「依你看,這個歷秋,他到底是誰?他怎麼做到的,能讓離塵……把我也放到了一邊?」
「他一定知道一些藤原先生你不知道的事情。在這個月川家隱藏著的秘密,他應該是知道的。」
「什麼?」藤原駿驚訝地追問:「你說什麼?」
「我是說,這個人,知道我們一直不知道的事情。」灰衣男人回答:「也許我們可以從這個人身上入手……」
「這個我自有主張。」藤原駿抬手制止了他:「你為什麼這麼說?」
「昨天半夜,我看見他出現在庭園裡。」
「庭園?不是在君離塵的房間?」
「很抱歉,我只是看見他急匆匆地從庭園走回自己的房間。」
「怎麼會呢?」藤原駿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藤原先生,有一件事我必須要提醒你。」灰衣男人一板一眼地說:「風見先生讓我轉告你,他實在等得太久,他就要失去……」
「我知道了。」藤原駿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你回去跟他說,我自有分寸。」
身後的灰色融入陰影。
藤原駿遠遠看著君離塵的房間,臉上一片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