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盤棋局要贏,得事先好好布局,再一步步誘對手入陷阱,等到時機來了,便給對方一個將軍!
他的車正對著她的帥,不信她不舉白旗投降。
果然走沒幾步,冠凝玉就自後頭追來。
「你別走!」她擋在前頭,不准他跨出門檻一步。
「請問大小姐有何貴幹?」
她咬著唇,對那一臉難測的微笑沒轍,只能厚著臉皮問:「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你不會想聽的。」擺擺手,越過她繼續往前邁進。
「你給我站住!」她腳一跺,追了過去。
該死的姜子蔚,竟敢吊她胃口!
「我很識相的,既然人家不歡迎我,我就走嘍。」
他走在前頭,她則緊跟在後,確定自己沒聽錯。對於從他口中聽到那幅畫的名字,她感到訝異,猜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喂!」
「我有名有姓的。」
「姓姜的!」
「再見。」
「姜……先生!」
「好見外喔!」
「你到底要怎樣!」她已經很低聲下氣了,而這個臭男人偏偏還要玩她!
姜子蔚突然停住,害她差點撞上去,眼前的畫面被他欺近的俊逸面孔所佔滿。
「叫我的名字。」
他的要求換來她一臉見鬼的神情,活似這是不可能的任務。
「不叫?算了。」
「好啦好啦!我叫就是了!」忙抓住又要走掉的他。噢——該死的!她被打敗了。
「叫啊!」他正等著呢!
極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冠凝玉做了個深呼吸,羞赧地開口:「子……子……子……」「子」了半天,那個「蔚」字就是吐不出來。
窗外彩霞滿天,一朵朵的紅雲卻比不上她脹紅的臉蛋迷人。解除了冷漠與高傲的武裝,她只是一個任性可愛的小女人。
「子……子……子……」
「你再結巴,小心我吻你喔!」
「子蔚。」她咬牙切齒地叫出口,臉上立即布滿紅潮,像顆紅蘋果般,令人恨不得吃了她。
「什麼事?」他紳士有禮地問,笑意盈盈。
「你剛才提到『女神的誕生』?」
「我的確有提到。」
前一秒還是紅蘋果,這會兒又變成水蜜桃,瞬間發亮的美眸閃著耀眼的光芒,不過基於對他的忌憚,她的問話轉趨保守。
「那幅畫怎麼了?」
他聳聳肩。「也沒什麼,只是看你對畫這麼有興趣,打算給你監賞一下。」
他說得輕鬆,她卻聽得震撼。
「你的意思不會是說,你擁有那幅畫吧?」她聲音顫抖著。
「話說一年前,有一位老先生到英國拜訪寒舍,臨走時留下了一幅畫,畫的是一位天地孕育的美麗女子。」
她屏氣凝神地聽著,專心到自己抓住人家的衣襟都不自知;他則乾脆抱住她,再順便摟住那柔軟的纖腰。是她自己偎過來的,可不是他故意佔便宜喔!
神秘的笑容下,俊逸的嘴唇一開一合。
「那幅畫的名字叫做『女神的誕生』。」
天哪!
欣喜若狂的她連忙按住幾乎要蹦出來的心臟。她朝思暮想的女神,盼了一輩子的寶物,原來被父親帶到英國去了!
「把畫交給你的人長什麼樣子?」她有些激動的問。
「是一位留著鬍子的中年人,相貌堂堂,氣度不凡,對了,他還精通易經八卦。」
是了!就是她那愛整人的父親,這下她可以確定姜子蔚說的那幅畫絕不是贗晶,而是真真實實的「女神的誕生」。
姜子蔚故作思考狀,說道:「我和他是在一個偶然的情況下相識,我們把酒言歡三天三夜,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之後他又踏上旅途,說要去拜訪有緣人,臨走時將畫交給我保管,我一看就知道是『女神的誕生』。」
「畫呢?」她迫切地問。
「在飯店。」
冠凝玉深吸一口氣,以防太過興奮而缺氧。
畫被帶到英國,難怪無論她怎麼打聽或尋找都一無所獲。
哼!父親實在有夠奸詐,以為把寶物藏到英國就天衣無縫嗎?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什麼一百張裸男圖,什麼國際知名畫評認可,全滾一邊去吧!
父親算天算地算了一輩子,也算不過老天的安排,誰會想到一張邀請函,無巧不巧地讓她找到了「女神的誕生」,果真是應了「命中注定」這句話!
伴隨著興奮而來的嫣紅雙頰,將她妝點得更加美麗動人,姜子蔚禁不住悄悄收緊雙臂,只想網住這隻彩蝶,不再放她飛走。
咦?她怔愣住。
該死的!這傢伙何時伸來的狼爪?她真是太大意了!
「去你——」「媽的」二字就要衝口而出,猛地記起這人還有利用價值,她連忙緊急煞車。
「嗯?」他揚起眉洗耳恭聽。
「去你那兒看畫好不好?」
像是摻了糖蜜的笑靨,真是諂媚入骨到家了,不得不讓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不是想趕我走?」
「誤會一場,剛才說的不算,擦掉擦掉。」
她粉飾太平的工夫也很到家,令人甘拜下風。
「不急,我們先去吃個飯,好好聊聊。」
你不急我急呀!她在心中大罵著。
「可是我不餓耶。」她不依地拉拉他領帶,在手指上打個圈。
「那就當做陪我好了,還是——你不願意?」他故露失望之色。
「不……怎麼會呢?」
她強裝笑臉,忍耐,她必須忍耐!
「太好了,吃完飯還可以去看場電影。」
「什麼?!」這根本是趁火打劫嘛!
「不要?」他又垮下臉。
「唔……好吧!」
她表情很難看,但是為了畫,忍耐,再忍耐!
「看完電影,咱們可以順便去欣賞夜景。」
「喂!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心我把你五馬分屍,然後裝進袋子里丟到太平洋去,永遠石沈大海——」
「走吧!」不等她威脅完,逕自牽起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裡朝門口走去。
「討厭!誰准你牽的?」
「別那麼小氣嘛!」
「放手啦!」
「走了,小玉玉。」
無視於佳人的抗議,他理所當然地將她納為已有,開始了他們第一場浪漫的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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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的確是「女神的誕生」!
在千辛萬苦、幾乎尋遍了整個台灣後,終於找到了這個寶貝!冠凝玉感動地深情凝望眼前偉大的畫作,上頭畫著一位斜躺在貝殼裡的美麗女子,閃著珍珠般光澤的肌膚在月光下顯得晶瑩剔透,一頭金光耀眼的長發披散在不著寸縷的身上,粉澤的臉蛋仰望天空,接受日月光華的滋潤。
瞧這色澤、這畫法,充分表現出十八世紀油畫的精髓,還有這神韻,已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她要得到它,不惜任何代價!
「我跟你買,不管多少錢都行!」她一副志在必得的態度,與其說是懇求,倒不如說是命令。
姜子蔚搖搖頭,對她的話不置可否。「我們兩人談錢,太傷感情了。」輕輕勾起她的下巴,眼中的情意一目了然。
迎視他灼灼的目光,冠凝玉全身緊繃,心中還隱約感到有一點……悸動。
「要怎麼做,你才肯把這幅畫讓給我?」
「我很想送給你。」
聽到他的話,她馬上興奮地點頭,突然覺得這男人其實很不錯,心裡有點小小的後悔,先前不應該那樣對他的。但才這麼想著,他又接著說道——
「可惜我與人有約在先,這幅畫要轉送給別人。」
從高漲的喜悅中瞬間掉入地獄的深淵,她的臉色也黑了一半。
「不行!你怎麼可以隨便答應給人呢!」
一聽到到手的寶物即將飛走,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再也無法理性思考,更別說還有閒情逸緻跟他討價還價了。
「這是那位友人把畫交給我保管時,所提出的條件。」
「你可以不要這麼做呀!」
「答應過的事,必須守信,」他語氣堅持。
噢——天殺的!冠凝玉來回踱步,幾乎亂了分寸。
臭老爸!死老爸!明知她排斥男人,還騙她畫裸男,根本不打算把畫交給她,真沒見過這麼惡劣又不守信用的人!但是人走了,她還能找誰理論去?
猛地想起那個邵律師,她百分之百肯定那個臉上永遠沒有表情、像個蠟像的怪人一定也是共犯,她非找人將他生吞活剝不可!
姜子蔚極力忍住想笑的衝動,猶記得當時冠嘯道人提出這個大膽的主意時,他只覺得離譜和不可思議,並疑惑冠嘯道人如何能確定自己一定會愛上他女兒?
直到見著她的剎那,他才漸漸相信這種可能性。很多事都沒有一定的規則,也沒有絕對的答案,就像他愛上她一樣,也毫無道理可循,儘管這女人冷傲無禮,甚至可說是囂張跋扈的,他卻無法阻止自己受她吸引。
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應該就是這樣吧!連她生氣的模樣他也覺得格外動人。
「你不可以送人,尤其是不相干的人!」她再度抗議。把畫送人等於從她心頭上割下一塊肉,好疼哪!!
「嚴格說起來,也不算不相干的人。」
她轉頭盯住他那帶著點神秘的笑容,一臉納悶。
「什麼意思?」
「這麼珍貴的畫就這麼送給別人,挺可惜的不是嗎?」
是的!是的!她忙點頭附和,希望之光在她眼裡閃閃發亮。
「所以你放心,這幅畫絕不會落入外人手裡。」
太好了!太好了!她一顆吊得老高的心終於放下。
「因此我答應那位朋友,這幅畫將送給我未來的妻子。」
時間停格,她表情獃滯驚愕。
「你說什麼?」
他不慌不忙地重複一遍,還解釋得很詳細。
「『女神的誕生』將獻給我姜子蔚的妻子,也就是內人,內人就是自己人,所以畫當然不會落入外人的手裡嘍。」
她瞪了他好半晌,遲遲無法接受自己聽到的。
「那個人,要你把畫送給自己的妻子?」
「是的。」
「他親口說的?」
「沒錯。」
冠凝玉的臉氣得抽搐,久久無法回復。
她,氣炸了!
現在她終於弄清了老爸的計謀。首先把畫藏在英國,接著找女婿,選上姜子蔚一定又是相中了人家的命格,然後把她當母豬配給人家,為了逼她就範,因此偷留了一招,這不擺明了逼她嫁給姜子蔚?
要她畫一百張裸男圖不過是在消遣她,就像他騙大哥去看一房間的色情書刊一樣,存心耍她!
氣、死、人、了!
「咦?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他故作一臉關心的樣子。
「沒事,我突然想起還有重要的事要辦,不打擾了。」
在怒火瀕臨爆發界限前,她匆匆拜別,因為她得去砍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父親的委任律師——邵更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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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是不是共謀?」
太過冷靜的語調,配上一張陰森的表情,再加上殺氣騰騰的目光,明眼人一看即知,人快要失去理智時,就是這種表情。
邵更旌盯著站在辦公桌前的冠凝玉,再看看那扇被她踹壞的門。據說冠凝玉是有名的辣手美人,發起飆來連黑白無常都要識相站到一邊涼快去,惹上她的男人下場都很凄慘。
膽敢與她對峙,若沒有一些身手,恐怕會落得屍骨無存的地步。
冠嘯道人說他這輩子吉星高照,遇煞退煞,遇鬼斬鬼,當檢察官、刑警或律師最適合不過,這也是冠嘯道人會找上他的原因。
但願冠嘯道人沒誆他,否則以冠凝玉現在的氣勢,要是不扒掉他一層皮,怕是怒氣難消。
他清清喉嚨後勸道:「冷靜點,有話好說。」
「回答我。」
一個造價百萬的青花瓷器,被她高舉在手上,只要他敢說錯一個字,百萬古董立即化為泡影。
就算冷靜如他,也不免捏了把冶汗,那尊元朝的青花瓷器可是事務所開張時老媽送給他的禮物,要是摔壞了,肯定被他老媽大卸八塊。
「要我回答,至少得先讓我了解你的問題。」
「姜子蔚,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個人。」
向來表情嚴肅的邵更旌,破天荒擠出一抹笑意,他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比較像是善意的微笑,而不是奸笑。
「知道。」他裝得很慎重。
「父親要我畫一百張裸男圖,其實只是障眼法,目的是在耍我,而你竟然把我蒙在鼓裡?」青花瓷器被她岌岌可危地舉得更高,好似隨時會往他臉上砸下。
「天大的冤枉,冠老先生除了託付遺囑給我外,只叮囑若是凝玉小姐來問我姜子蔚先生的事,便把第二封信交給你,他說你看了便會明白。」
邵更旌從保險柜里拿出一封完好的信放在桌上遞到她面前,目光不時瞟向那青花瓷器,隨時有捨身救瓷器的準備。
終於,冠凝玉放下瓷器,注意力全在那封信上,趁她拆信之際,邵更旌趕緊把古董收起來,免得無辜遭殃。
看完信,冠凝玉將信件緊緊捏在手裡,臉色更難看了七分。父親在信中說得很明白,要得到畫就去求姜子蔚——娶她。
求他娶她?免談!
她會找人挖個洞把姜子蔚活埋,或是在他身上綁塊大石丟進海里……短短一分鐘內,她的腦海里閃過數十種毀屍滅跡的方法,卻都不足以熄滅她旺盛的怒火。
正在氣惱時,她身旁走來一位可愛的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瞳里閃著驚艷的光芒。
「你好。」甜甜柔柔的聲音從冠凝玉身邊傳來。
冠凝玉瞪著她。也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女孩,長得十分甜美,水噹噹的臉蛋配上一對無辜的大眼,任何人見了這模樣,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長相可愛的女孩一向能博得冠凝玉的好感,何況這女孩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般舒暢,教她原本熾怒的情緒降溫了幾度。
「你好。」她也不吝賜笑地向這位可人兒打招呼。
「我叫顧盼盼,姊姊長得好美喔,請問姊姊叫什麼名字呀?」
「姊姊」兩個字叫得好甜,才沒幾分鐘,冠凝玉已經喜歡上這女孩了。
「我叫冠凝玉,你是——」
咻地一下,女孩不見了,變成了邵更旌。原來他把女孩拉到身後,自己擋在兩人之間,前後過程不到一秒,像變魔術一樣。
「幹麼?」
冠凝玉插腰質問,對他打斷兩人的談話很不高興。
「這是內人,她有精神病,千萬別靠近她,會有危險。」他神色凝重地警告。
「亂講!人家才沒有——唔唔——」最後幾個字,因為嘴巴被老公的手給搗住而含糊不清,顧盼盼只能揚著拳頭以示抗議。
「她……」冠凝玉的手指在腦袋旁畫了兩圈,意思是問「她精神不正常」?
邵更旌唉聲嘆氣地點頭道:「由於我工作繁忙,長期冷落了她,因此造成內人承受極大的壓力導致精神異常,每當她看見我跟別的女人講話便會突然抓狂,上次還差點把我一個客戶毀容。」
冠凝玉驚訝地往後退了一步。想下到看似如此純真的女孩,會做出那麼可怕的事,她還是小心保持距離,免得遭到池魚之殃。
「如果冠小姐沒事的話,請容我伺候內人吃藥。」
冠凝玉瞄了他身旁的女孩一眼。好可惜哪!這麼漂亮的女孩卻是個精神病患。
也罷,她還有重要的事情急待處理,沒閑功夫探討人家的隱私,她自己就有好多問題要解決。
「不打擾了。」
「慢走。」
邵更旌恭敬地目送她離去,待門一關上,立刻露出計謀得逞的奸笑。
「你怎麼可以誣賴人家有精神病嘛!」顧盼盼扳開他的手,不依地向老公抗議。
素有殭屍臉、蠟像人之稱的邵更旌,嚴肅剛硬的面容上破天荒露出溫柔的神情,他這一面只有在面對愛妻時才會顯現。
「還敢說,我才要質問你怎麼可以在老公面前對其他女人擠眉弄眼。」
「人家哪有!」
「沒有?臉都紅了還不承認。」
他這輩子最擔心的就是愛妻的習慣改不過來,兩人認識前,盼盼一直有著只愛女人不愛男人的怪癖好,雖然現在觀念糾正過來了,可偶爾還是會犯老毛病,害他每見著其他女人就提心弔膽。
這世界有誰像他這樣可憐?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吃醋的對象竟然是女人。
顧盼盼心虛地低下頭,但下巴又給勾了起來。
「看來,必須給你一點教訓才行。」
「啊——」她低呼一聲,口中的柔軟被罩下的唇含住。
他抱起妻子,不讓她有逃跑的機會,在門外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鎖上。
「等等……在這裡?」她羞紅了臉,顯得不知所措,而邵更旌就愛看她因為他而臉紅無辜的樣子。
「都是我的錯,讓你太閑了才會動不動就看別的女人,所以我決定讓你生個baby。」
烙下深情的吻,他輕解愛妻的羅衫,輕撫胸前這專屬於他的飽滿,並貪婪地吮嘗,耳邊傳來她嬌羞的呢喃,更激發他宣洩慾望。
他想要孩子,多多益善,最好多到他的愛妻無暇他顧,只盼著他的眷寵。
一個深入,他在她曼妙迷人的身子上徹底展現男性雄風。
聲聲低吟,在彼此交織的情熱里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