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沉霧起,星月皎皎,映得海水粼光點點,崖岸上一名青衫男子身影半隱在黑暗中,居高臨下的俯瞰著遠處,只見另一處較矮的崖上立著一名白衣女子,夜風拂動絲衫,飄飄逸然,猶似天仙下凡,置身煙霧茫茫中。不期然的,她縱身一躍,身影沒入海水中。
青衫男子微一驚愕,身子迅捷的躍起,疾若風的俯衝而下,直入海里。
正悠然潛游水中的甘綠蝶,感到身後一陣激流,下一秒鐘,身子突然被一隻手臂鉗制住。在她來得及掙扎之前,已被拖浮上水面,她的細腰仍被人鉗制而緊貼向他。
月光照映著男子彷若花崗石般的冷峻臉孔,兩泓深邃幽亮的眸光,像個巨大的磁場,強力的吸引住她,又像要穿透她身子似的,灼烈而炙熱。
綠蝶發覺自己無法移動,無法將目光自他臉上轉開。彷彿過了許久,又好像僅僅片刻,他們忘我的注視對方。
她美得令人不可逼視的絕俗臉孔冷若冰霜,彷若水晶雕出的美人,無絲毫的暖意,尤其是那雙罕見、像寶石般清冷閃耀的綠眸。
是人?亦是仙?
若是仙,他卻那麼真實的感受到她溫熱的氣息;若是人……他不自覺的伸出手,撫摸她美如緞,燦如金的秀髮。天,他在作夢嗎?
「你是誰?」
低沉的嗓音打破了他眸光所撒下的魔網,綠蝶猛地回過神,掙扎的想推開他的胸膛,卻掙脫不了他強而有力的臂彎,她只好猛力的踢動兩腿,帶著一股拉力,將兩人一同拖往水中。
她緊閉住氣,原想自己熟諳水性,自然能輕易的擺脫他,哪裡知道幾次明明就要掙脫鉗制,卻又被他反身抓住。
男子猛地一提將她的身子拉上水面,他大口喘著氣,帶怒的黑眸和她閃亮的眸光糾纏在一起。
他還來不及開口,幾道高低間斷、節奏奇特的哨聲突然響起,她趁著他分神之際,迅速的掙出他的懷抱,一溜煙的潛入海底深處。
男子雖然想追隨而去,卻身系要事。他嘆口氣,縱身躍出水中,瞬間便回到岸上,悵然的望著海面半晌才飄然離去。
綠蝶憋氣潛游到岸邊,一直等到男子離去后,才鬆口氣的冒出海面,極力的剋制內心翻騰洶湧的情愫。
「蝶兒,蝶兒……」孟翰巡視著平靜的海面,焦急的喚道。
不一會兒,一條身影倏地從海中射出,翩然降落在他身前。他抖開手中的斗篷披在她肩上,似乎對她怪異的夜泳習以為常。
「剛剛那男人是誰?有沒有驚嚇到你?」
綠蝶眸光一閃,很快的又沉下來,淡淡的回道:「孟叔,我沒事,只是件突發事件罷了。」她以口哨召喚愛馬,一會兒,一匹白色的駿馬奔出樹林,停在她身邊,她熟練的一躍上馬,輕喝一聲后揚長而去。
几絲月光透入陰暗的樹林里,冷霧濕寒,除了幾串動物的叫聲之外,四下寂寥的有些詭譎。
青衫男子濕透的發梢及衣角仍淌著水珠,眼光掃過空蕩蕩的樹林,最後停在左前方一棵大樹。「前輩?」
「古莊主想知道什麼?」一聲刻意壓低的沙啞聲音從樹上傳來。
出聲之人乃江湖上聞名的萬事通,幾乎沒有什麼事是他打聽不出來的,但這人的怪癖可不少,除了不以真面目示人外,要酬金的方式也相當奇特,就連接不接受委託,也端看心情而定。要是今天不爽,管你是什麼來頭,就算是扛了千兩黃金來他也不接。
「在下想探知紀岑語的下落,及蒼鷹幫的底細。」
「知道了,一有消息我會再聯絡。」
「那就有勞前輩了。」男子朝著大樹方向抱拳回禮。
話聲甫落,一條黑影便急急閃出,消失在林外。
「你是怎麼回事?半夜三更的將自己搞得一身濕,被海龍王招親啊?」
一名玉樹臨風,面如冠玉的斯文男廣輕搖手中的羽扇,笑吟吟的望著剛換上一身乾爽衣物走出來的俊偉男子。
古灝全身籠罩著一股冷峻嚴酷的氣質,凌厲深沉的雙眸讓人不敢直視,當然陸祥雲除外,不是因為他膽子特別大,而是自小看到大,再可怕的眼神也會免疫。
古灝對他幽默的言詞一向恍若未聞,陸祥雲也敢不奢望他會有反應。但現在,古灝居然史無前例的扯動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嚇得陸祥雲一把羽扇當場咱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是他生病了?還是自己眼花?傲月山莊最英俊冷酷,惜笑如金的莊主居然笑了?雖然不過是揚起唇角,動了動一點嘴皮,但已屬難能可貴。
「不要把時間花在無聊的想法上。」像是看透了他的思緒,古灝淡淡的警告。「拜託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經他這麼一提醒,陸祥雲總算拉回心思,彎身撿回掉落的羽扇。「以往,蒼鷹幫打劫向來不留活口,為什麼這一次復出,卻一反常態不見血腥?這一個月以來的十宗案子,有六宗船員及時獲救,毫髮無傷,但最後一宗擄人案卻有些怪異,混海上的竟然撈過岸的至陸地擄人,這一點也不符合蒼鷹的作風。」
「哼!」古灝雙眸一沉,冷哼一聲。「那是因為被打劫的商船上,找不到這麼誘人的人質吧!」
每回一提到紀岑語,古灝總是這副陰鬱憤慨的神情,這大概是向來呼風喚雨,傲視群雄的莊主唯一不能稱心的事吧!陸祥雲不覺莞爾。「說真的,你那個未過門就已經顧人怨的妻子也很無辜啊!」
她無辜?難道他就活該?古灝斜睨他一眼。
陸祥雲聰明的轉移話題。「這件事很棘手,你打算怎麼做?」
「以靜制動,敵不動,我們根本也動不了。」至少檯面上是如此。
「也只能這樣了。」陸祥雲起身,壓低聲量的又道:「時辰不早了,我還得去料理一件小麻煩。」他目光暗示的朝窗子一瞥,和古灝心照不宣的點了頭。
陸祥雲出了門檻,腳步一轉的繞到左側,無聲的來到窗下一條鬼祟人影的身後,他舉起扇,往她頭頂一敲。
「小鬼,又躲在這兒偷聽。」
「哇!」古小寅驚叫一聲的跌下椅子,幸好陸祥雲眼明手快的伸手一接,將她輕巧的身子抱個滿懷。
「慘了,祥雲哥,快,快飛……」古小寅靈活的大眼緊張的四下溜著,死命的捉緊他的前襟,驚慌失措的低喊。
陸祥雲臉上浮起一朵大大的笑容,悉聽遵命的照辦。須臾間,他身影飄飄然的躍上高牆,降落在隔壁的蘭園。
「臭祥雲哥,你想害死我啊?這麼嚇我!」古小寅驚魂甫定的抬起頭,俏麗動人的瓜子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微慍的瞪著他。「要是讓哥知道我在偷聽,屁股不被打得開花才怪。」
他挑起眉,忍著已到唇邊的笑意,神情滿是寵溺的盯著安然賴在自己懷裡的女子。
「就憑你這點三腳貓的身手,也想瞞過古灝?真是個天真的小傻瓜。這回算你幸運,偷聽的不是什麼重要機密,不然你有十個屁股也不夠開花。」他突然面容一整,嚴肅的板起臉孔教訓道:「小寅,以後不可以這樣!」
古小寅調皮的吐吐舌頭,沒真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對這個大自己六歲,從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兼玩伴,不要說懼意,她簡直連最起碼的敬意都沒有。
「祥雲哥,那個蒼鷹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啊?」古小寅悠然神往,少女懷思的芳心早已把蒼鷹那人想成風流倜儻,英俊又瀟洒。
看她那副口水快流出來的傻樣,年紀輕輕就懷春?「小腦袋瓜就會胡思亂想,竟敢當著我的面,崇拜起別的男人?」說著,陸祥雲用羽扇又敲了她一記腦袋瓜。「我可告訴你,這種男人不是你能招惹的,再說,聽說蒼鷹丑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想誆她?本小姐才沒這麼好騙!越說不能惹,她就非要招惹看看。
蒼鷹島
映著燭光,綠蝶伏首提筆在紙上勾勒著心中的影像,英挺的劍眉下是一雙深沉銳利的鷹眸,剛毅的俊容帶著冷酷的線條……她小心的勾勒出最後一筆,放下筆,心情複雜的望著紙上栩栩如生的男子。
為了她的安全,也為了讓她強壯的足以自保,義父一直以男兒身扶養她長大,並給予她艱難苛刻的訓練,將她磨練成堅毅沉穩,也將她熱情豪放的感情壓抑得冷酷無情。十多年來,她的生活里只有蒼鷹幫,沒有多餘的感情。
直到那一晚……
那名陌生男子的出現,兩人短暫的交會,竟勾赳她心中莫名的情愫,他鷹隼般幽亮的黑眸不時出現在她腦海中。綠蝶幽嘆一聲的閉上眼,雙手用力的環抱住自己,感覺彷彿是他強壯的臂彎……
她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心神不寧,一顆心浮動不安,若有所念呢?
「幫主!」
孟翰的聲音很快的將她震回現實。綠蝶猛地睜開眼,迅速將手中的畫紙揉成一團丟在地上,卻不及隱藏臉上異常的溫柔神情,而孟翰困惑的目光則落在地上的紙團上。
「查出什麼了?」一平復紛擾的心緒,她臉上立刻恢復往常的冷淡神色。
孟翰將目光調回來。「稟幫主,嚴逵剛捎來了消息。從前被官府打散的三刀幫和海鬼幫的餘眾,又悄悄流竄回來集結在一起,他們都曾和前幫主結下樑子,我想這回很可能就是他們搞的鬼。」
綠蝶沉吟片刻,腦中思索著各種可能性。「嚴逵有沒有查出他們的落腳處?」
「怪就怪在這裡。自從擄人嫁禍那件案子發生后,近日他們就又銷聲匿跡,行蹤不明,我越想越奇怪,這還真不像他們的作風。」孟翰納悶的搔著頭。
「怎麼說?」
「在海上混的,都曉得那兩個幫派一向不合,誰也不服誰,這次居然能安然無事的聚集一起。如果人真是他們綁的,只怕其中大有文章。」
「嗯。」綠蝶點點頭。「只憑他們一干人也成不了氣候,更別提有膽假冒蒼鷹幫,這回他們擄人如果純粹為了贖金,沒必要嫁禍於我們。看來當今之急,需速查明對方為什麼會挑上我們,幕後是否有主使人。」
「去他的!到底是誰和蒼鷹幫這麼過不去?搞個黑鍋讓我們背?」孟翰憤慨不已的咒罵道。「要是讓我揪出來,老子不扒了他一層皮才怪。」
范陽城東富商紀慶隆宅第
佔地數頃,富甲一方的紀府,今日熱鬧非凡,除了府外一頂八人大轎,尚有數十名差爺排開候著,原來是知府大人帶著師爺等隨身親信大駕光臨。
金碧輝煌的內廳里,知府大人端坐高位,一手捻著鬍子,一面道:「古莊主,陸少主,我們圍剿蒼鷹幫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但這蒼鷹奸詐狡猾,幾次眼看就要成功,總又僥倖的被他們脫逃。」
「知府大人行事磊落,哪是這批奸賊的對手。那些盜匪簡直是藐視王法,泯滅人性,喪盡天良。」想到付出了巨額贖金,閨女至今卻仍音訊全無,紀慶隆不禁惱火地道。
「紀老爺說的極是。」知府大人微笑的點頭道。
誰不曉得知府大人和紀慶隆交情匪淺,瞧他倆一搭一唱,說得口沫橫飛,廢話一籮筐。陸祥雲一手猛搖著扇子,心裡無聊的直想打呵欠。
知府大人望向古灝,接著道:「蒼鷹幫這回竟大膽到強擄紀老爺的閨女,也就是古莊主的未婚妻,實在是太不把古莊主放在眼裡。」
他箭頭一轉,自是想激起古灝同仇敵愾的心理,哪知道卻踢到鐵板,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知府大人不禁一愣,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紀慶隆趕緊接腔,「是啊,小小盜匪如此囂張,知府大人,您可不能再縱容他們啊。」
「這就是我今日來訪的目的,要是不趕緊想對策對付他們,將嚴重損及朝廷和古莊主的顏面,更無法向善良百姓交代。」
「大人想必是早有打算?」一直沉默不語的古灝總算開了口。
知府大人當下鬆了口氣,笑道:「古莊主好說。是這樣子的,據報明天有一艘商船運了不少上等貨,這麼明顯的目標,極可能會引起蒼鷹幫打劫的念頭。」
這豬腦肥腸,長得一對招風耳的官老爺,念了半天經,這會兒總算說到重點了。古灝挑高了眉,冷冷問道:「所以呢?」
「所以呃……餌有了,再來就是擒賊了。你們也知道官府實在難以和這批盜匪周旋,論武功和智謀,兩位皆是上上人選,今日請兩位大俠前來就是為了商議此事,還望兩位大俠能鼎力相助。」
瞧他就差沒鞠躬哈腰,諂媚了半天,原來是想拉他們一起去。當他們是傻瓜啊?要是人捉到了,是官府神勇;要是沒捉到,可就是他們笨了。陸祥雲微微一笑,開口準備婉拒。
「承蒙知府大人看得起,在下……」
「我們會去的。」古灝掃了他一眼,介面道。
「啊!這太好了。」紀慶隆顯然有些喜出望外,看古灝先前冷淡的表現,還擔心他會一口回絕呢!
正事一談完,古灝一秒鐘也不願意浪費,立即起身告辭,出了紀府。
陸祥雲忍不住開口問他:「為什麼答應?」
「如果能運用官府的力量,行事起來會方便很多。」古灝不痛不癢的回道,步伐一刻也沒有停下。
「就憑那些礙手礙腳的笨蛋?」陸祥雲不以為然的挑高眉。「他們不要壞事就好了。」
「有些時候,一百個笨蛋也會強過十個高手。」古灝莫測高深的回道。
噢,又來了!古小寅驀地沉下臉,翻了下白眼。她想自己前輩子一定做了什麼壞事,這輩子才會這麼倒楣,走到哪都躲不掉這個討厭鬼。
咦,剛剛小寅還吱吱喳喳,興高采烈的纏著他們展示新研究出來的神奇藥膏,怎麼這會兒突然板起臉孔,安靜下來了?
陸祥雲好奇的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只見一名容貌清秀的女子,穿著一身淡綠的絲衫,蓮步輕移的走進來。
「怎麼『又』來了?像個跟屁蟲似的,走到哪跟到哪,甩都甩不掉!」古小寅低頭不悅的小聲嘀咕著。
來人是凌倩兒,她原是古老太君遠房的孫侄女,七年前因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的她只好投奔老太君。由於她溫柔體人,容貌秀麗,善於察言觀色,所以極得老太君寵愛。
古灝詫異的揚起眉問道:「倩兒,你怎麼會來這兒?是不是太君身體……」
「不,太君身子,很好。」凌倩兒輕柔軟語的回道,一雙柔美的眸子含情帶怯的凝視著他。
「有你這麼『殷勤伺候』著,老太君還能不好嗎?」古小寅諷刺的道。
她行事向來全憑感情,率直任性之處和她外公--百草仙簡直如出一轍,喜怒好惡絲毫不作假。對自己喜歡的人,她會好得連掏心掏肺也甘願;若碰到自己討厭的人,管他天皇老子,她也絕不留情面。
「小寅。」古灝警告的瞥她一眼,才將目光移向凌倩兒。「那麼你來做什麼?」
即使他只是平淡的注視,也教凌倩兒緊張得臉紅心跳,她羞澀不已的低下頭。「是……是太君放心不下,所以要我來照顧你。」
古小寅冷哼一聲。「我看是來『監視』還差不多吧!」
「小……」
瞧地一副可憐的媳婦相,看了就教人長氣!「不必叫了!我要走了,省得礙眼。」說完,古小寅仰著頭,鼻子朝天的走出去。
看凌倩兒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神情,陸祥雲連忙打圓場安慰道:「倩兒姑娘,別在意小寅的話,她對誰都是這樣口不擇言。」
「不會的,陸大哥,小寅妹妹還小,我不會和她計較的。」凌倩見識大體的回道。
「那就好,你們聊聊吧,我還有事先走了。」深諳小寅脾氣的陸祥雲,迫不及待的起身告辭,免得小寅氣一出,不曉得哪個倒楣鬼又要遭殃了?不過別人遭殃事小,要氣壞她小姐的身子,他可就捨不得了。
所以知小寅者,莫若他也。
陸祥雲一路追到蘭園,還好來快了一步,及時自古小寅手下搶救出一名小廝,那名小廝如獲大赦,連滾帶爬的衝出去。
這下連試藥的人也沒了!古小寅氣得一跺腳,悶聲不吭的往石階上坐下。
「真不知道你怎麼這麼孩子氣?倩兒姑娘脾氣好,又溫柔,你還給人家臉色看。」
「是啊,我既霸道又孩子氣,那你還來理我幹什麼?去理她就好了啊!」臭男人,一見人家嬌美就被迷得昏頭轉向。
陸祥雲低下頭,將臉湊向她面前,看她兩腮鼓得跟博浪鼓似的,好可愛。
「吃醋了啊?」他眼眸帶笑的逗弄她。
「吃醋?!跟她那種婆婆媽媽,惺惺作態,就會以一副病懨懨、軟趴趴的假象來博取男人憐惜的女人?哼,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吃醋!」
這小妮子武功沒半撇,罵起人來中氣倒挺足的,連耳膜都快震破了。
陸祥雲又無奈又好笑的搖搖頭,用一種像在訓導頑皮小孩的口吻,溫和的責備道:「小寅,你知不知道,你罵人的樣子一點也不可愛。為什麼這麼討厭倩兒姑娘?是因為她以前害你被太君禁足的事嗎?那是無心之過,再說她也跟你道過歉了,你不該記恨的。」
「才不是為了那個!」反正事後她也報了禁足之仇,讓倩兒莫名其妙的全身起紅疹,丑得不敢見人的躲了三天。古小寅倔強的咬牙道:「我可不怕那個老暴君,她罵我我當沒聽見。」
古小寅的母親是百草穀穀王的獨生女,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救了古灝的爹,她對他一見鍾情,遂以身相許。而為了報答恩情,古灝的爹將她娶為偏房,她和大房相處得十分融洽,女兒小寅也極受疼愛。
但因百草穀穀主行事一向古怪,正少邪多,為正道人士所不齒,老太君對這樁婚事自然十分排斥,百般刁難,使得一向孝順的古父也不敢多訪二房。日久下來,小寅的母親終因抑鬱而早逝。
後來,莊主夫婦在一次出遊中不幸遭山難過逝,老太君白髮人送黑髮人,她傷心之餘,移居道廟清修,傲月山莊就交由古灝掌管,小寅才得以從三天兩頭面壁家法伺候的日子中解脫。
老太君獨寵正房兒子古灝,對小寅向來不假辭色是眾所皆知的。雖然早就習慣了,但小寅心裡還是難免受到傷害,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而陸祥雲又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心事?他嘆口氣,疼惜的揉揉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