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與喧嘩的大廳不同,日式風格的庭院帶給人一種寧靜優雅的感覺。

石屋燈座里透出來的暈黃燈光,帶點柔和又神秘的感覺。

枯木製成的藝術花器栽滿了五顏六色的小花,忍不住伸出手輕輕觸摸。

低垂的樹梢掛滿了含苞待放的花苞,彷彿可以聞得到那甜甜的花香味,令人感到心曠神怡。

潺潺的流水聲在恬靜的庭院里顯得格外清晰,偶爾傳來幾聲蛙叫,更添生機。

陳亦飛信步走在用圓石鋪設而成的小徑,修長的身子在燈光的照射下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彷彿有兩個人在散步似的。

在這五十幾平方米的庭院里,園藝設計師體貼地造了三座休憩的涼亭。

陳亦飛最喜歡離主屋最遠、旁邊種著一株三十幾歲的櫻花樹的涼亭。

他還記得小時候有一年冬天,這株櫻花樹開滿了櫻花,寒風吹著淡粉色的花瓣,在空中呈圓弧狀的翩然飛舞;雖然那時他冷得快要凍僵了,卻是他看過最美的風景。

去美國之後,他常常會想起櫻花綻放時的絕艷姿態。

踏上石階,陳亦飛將一盤盤的碟子放在桌子,一巡視搜括來的食物--

紫蘇香魚、芥末小黃瓜、培根蘆筍卷、海鮮飯……

嘖嘖.老頭子對吃倒是滿講究的,沒有外人刻板印象中的鵝肝、松露、法式田螺、魚子醬,那些既昂貴又填不飽肚子的奢侈品。

陳亦飛大口大口地嚼著食物,原本堆得像座小山一樣高的食物.在幾分鐘過後只剩下被刻意挑出來的食物,譬如他最討厭的香菇、酸黃瓜之類的。

填飽了肚子,忍不住就想打呵欠,睡意也隨之湧上。

陳亦飛不假思索地躺在木製躺椅上,雙手枕在腦後,眼睛眯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正處於交配期還是什麼的,群起的蛙叫聲儼然像個交響樂隊。

雖然有些吵,但是他說睡就睡的本事也不是吹牛的。

從大聽不斷傳來的說笑聲似乎離他愈來愈遠、愈來愈模糊了……

嗯,也許可以考慮看看把床搬到庭院來。

陡地,陳亦飛睜開了眼,翻身而起,慵懶中又帶著幾分銳利的黑眸緊盯著前方,低聲問:「誰?」

寂靜中,幽暗的前方樹叢被風吹動,響起細微的沙沙聲。

然後,一名異常高大的男人走出黑暗,踩著月光無聲無息的出現。

與東方人扁鼻、凸眼、薄唇的樣子不同,來人如刀刻般剛硬立體的深邃五官帶著濃濃的西方味道,然而那一雙宛如黑夜的瞳眸與濃密黑髮卻又彰顯來人體內的東方血統。

混血的樣貌雖稱不上英俊,卻有種難以言喻的成熟昧。

身材異常挺拔,肩臂處似乎蘊藏著強勁的力量,一眼即可看出男人勤於鍛煉身體,而那帶著侵略性的氣息,令他看起來彷彿是潛伏在叢林中的野獸。

陳亦飛霍地站起來,發現男人似乎比他還要高。

「你是?」不喜歡被打擾,所以陳亦飛口氣有些不善。

男人淡漠到近乎面無表情,隱約中帶著無形的壓迫感,渾身散發出冷冽的氣息。

若是其他人可能會害怕得逃跑.可他陳亦飛不是吃素長大的。

「不說話?你是啞巴嗎?」他緩緩坐下來,舒展修長的身子.眼底含著譏諷。

就算他是客人,那又如何?

男人依舊不說話,冷酷的神情沒有絲毫的鬆動。

閃著精光的黑眸令人有著不怒而威的感覺,彷彿可以把你整個人看穿。

「老頭子也真是的,凈認識一些奇怪的傢伙……還是說,你走錯路了?我記得從大門出去后直走,遇上紅綠燈左轉之後有個小酒吧,聽說正在應徵保鏢,你要去的地方應該是那裡,不是這裡喔。」陳亦飛燦爛一笑。

見他沒有回答,陳亦飛拿起冰凍過的香檳,就著瓶口直接暢飲。

他緩緩揚起眉毛,露出挑畔的痞笑。「真好喝,不是嗎?」

見狀,男人笑了,低沉的輕笑聲從渾厚的胸膛傳出來。

不出眾的臉龐因為這個笑容,而注入了一種可以吸引人目光的神奇魔法。『

就如有些人乍看之下平凡無奇,然而看久了卻覺得自有一番獨特的韻味。

眼前的男人,正是屬於耐看型的。

「原來陳家少爺是這麼的伶牙俐齒,難怪麥克會敗在你手下。」男人邊說邊走進涼亭,挺拔的身材立刻佔據了涼亭一半的空間。

當男人完全站在陳亦飛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時,上揚的嘴角正噙著一抹得體優雅的淡笑,看得陳亦飛手腳有些發癢,直想活動一下筋骨。

「麥克?你指的是穿一身花衣服、噴著驅蟲的臭古龍水、梳著古板的油頭、隨身攜帶小鏡子的自戀男?」陳亦飛懶散的語氣飽含輕蔑。

「如果陳少爺沒有老人痴呆症的話,相信上個禮拜的事應該記憶猶新。」

「變態不是到處都有,我當然記得很清楚。」

「難得麥克能讓陳少爺留下深刻的印象,相信他會感到十分榮幸。」

「好說。想必閣下就是海天的總經理唐海青,久仰大名了。」

回國以後,陳亦飛就聽過此人的豐功偉業。

與繼承家業的他不同,唐海青是白手起家,單憑雙手在五年內靠女性化妝品創造了十五億的身價,最近還試圖擴展版圖,將野心伸到男性藥品,例如號稱能讓男人重振雄風的藍色小藥丸,妄想來個男女通吃。

關於他的報道不多也不少,通常上報的是公事方面。

不知是不是在搞神秘,唐海青極少出現在公眾場合,也很少接受媒體採訪,對於他的外貌與私生活自然罕為人知。

那時他心裡想,這海天集團的總經理肯定是個歪嘴斜眼的怪人。

雖然兩人沒有正面交過手,也從來沒有見過面,但是當他在提到那個變態男時,陳亦飛很快地聯想到唐海青。

「陳少爺好眼力。」唐海青淡淡一笑。

「唐先生不在屋裡乘機建立一下貴公司缺少的人際關係,跑來這裡喂蚊子做什麼?」陳亦飛脾睨的眼神有如劃過天際的流星,明亮閃爍得讓人睜不開眼。

「今日一來是為了祝賀陳老爺,二來則是……見陳少爺一面。果真百聞不如一見,陳少爺年紀輕輕便事業有成。」唐海青輕笑一聲。

「哈,手下敗將也敢來拜見敵人,只能說唐先生好大的度量。」陳亦飛嗤笑一聲。

「陳少爺過獎了。」唐海青如老僧入定,八風吹不動。

「嘖嘖,什麼樣的上司就有什麼樣的下屬,自戀也就算了,再加上一個厚臉皮的上司,難怪連個小小的代理權也被我輕輕鬆鬆拿到;本少爺火力都還沒全開呢,就讓你們輸得灰頭土臉,程度差太多的下場就是這樣。

要不這樣好了,以後我大方點,讓些工作給你們,免得到時候失業人口又增加。現在經濟不景氣,想混口飯吃不容易呀!」陳亦飛一副施恩的口吻。

聞言,唐海青面不改色,反而勾了勾唇角。

「陳少爺先別把話說得這麼滿,也許不久的將來我們會有合作的機會。」

「不可能。」說得乾脆肯定,斬釘截鐵。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唐海青頓了頓,繼續說:「拿破崙曾說過,凡是決心取得勝利的人是從來不說『不可能的』。」

「一個到頭來還是被毒死的人說的話有什麼可信?」陳亦飛反唇相稽。唐海青沒有反駁,雙手自然地插在口袋內,一派神色自若。彷彿即使說什麼不入流的話,也不能讓他的眉毛動一動,唐海青看起來好像是個崇尚和平的人,但是隱約中卻讓人有種隨時會被他撂倒的感覺。頓時,沉默的氣氛看似一團和氣,實則劍拔弩張。陳亦飛半倚在躺椅上,懶洋洋地看不出絲毫的威脅性,宛如一隻溫馴的狼。

他突然拿起桌上的剩菜,佯裝體貼地問:「唐先生可能還沒嘗過我家大廚的廚藝吧?老陳可是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什麼料理都難不倒他,沒吃過他煮的料理就走可說是白來的。喏,要吃嗎?」

哈,這樣還能不發狂嗎?陳亦飛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觀看唐海青的反應。唐海青,你那死人臉就儘管變臉吧!你愈生氣,本少爺就愈高興。

揚起一個近乎調皮且無比狡猾的微笑,陳亦飛俊美的臉龐隨之增添一股迷倒眾生的男性魅力。

不慍不火的黑眸驀地瞬間爆發盛氣凌人的光芒。然後唐海青猛地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冷笑。輕輕的、低低的,宛如在觀賞鬧劇般。

他邁開強健的長腿,在距離陳亦飛只有短短几公分的距離前停下。

無形的壓力如一張網鋪天蓋地降到陳亦飛身上,幾乎是反射性地,陳亦飛昀神經在瞬間緊繃起來,眼神也變得十分凌厲。

見狀,唐海音又笑了一聲,驀地俯下身子,出人意料地接過他手中的碟子,怡然自得的將碟子里的剩萊吃進嘴裡,一乾二淨。

陳亦飛的臉頓時變得鐵青,額上青筋暴凸。

怎麼有人無恥到這種地步!

傻眼之餘,他爆出一句英文粗話。

唐海青說了句「多謝招待」后,便把碟子放回桌上。

忍住衝上去揍人的衝動,陳亦飛冷眼等待對方接下來的動作。

只見唐海青將偉岸高大的身軀靠得更近,雙手撐在陳亦飛身後的椅背,低沉的在他的臉頰邊道:「陳少爺的味道,嘗起來就像在女人堆中打滾太久,摻了太多的脂粉味,感覺太甜,也太膩了一點。」

等陳亦飛反應過來,沉著臉站起來時,唐海青已迅速退離。

「他媽的唐海青!混蛋!」他控制不住地爆出粗話。

要不是不想讓老頭子的生日宴會最後以流血衝突事件收場,唐海青那張死人臉早被他揍趴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陳少爺,今天很高興和你見面,希望下次見面時陳少爺的修養能比今天進步一些,至少『他媽的』這三個字聽起來不是挺好的招呼詞。」

唐海青慢條斯理地說完后,轉身離開。

「他媽的唐海青!假道學!」

遠去的人沒有停下腳步,只有一道道調侃意味濃厚的笑聲傳了過來。

流金鑠石的盛夏,是個考驗忍耐力的絕佳時機。

無情的太陽,無窮無盡的熱力火辣辣地灑落大地。

在這個熱帶與副熱帶交接的島嶼,白天只要出門,人眼凈是熾熱的陽光,熾熱的空氣從四面八方包圍上來,彷彿置身在一個大蒸籠里,讓人無所遁逃。

陳亦飛戴著一副大太陽眼鏡,艷陽迎面而來,下意識地眯起了眼。

在美國待久了,有些招架不住台灣那種即使站著不動也可以滿身大汗的濕熱氣候。

大步穿行在紅磚道上,目光快速尋找有冷氣又有義大利面的餐廳。

公司雖然有提供便當,也有員工餐廳,但偶爾也想吃點不一樣的。

目光倏地在一個綠色招牌停下,上面寫著「威尼斯」三個字,店門前還特別擺了個獅頭雕像,只不過比例縮小了些,顯得可愛逗趣。

陳亦飛連忙走進去,清涼的冷氣頓時驅走了身上的熱意。

「先生,請問要點些什麼?」女服務生微笑問道。

食量頗大的他被美國同學戲稱是「日本大胃王小林尊的接棒人」。

最高記錄,一天之內他吃了八餐,而每一餐的份量都是別人的兩倍。

那時他還很得意地當眾表演一口氣同時吞下兩根熱狗。

雖說他現在也還很年輕,可是比起求學時代毫無節制的大吃大喝,現在講求的反而是精緻的美食。

翻了翻目錄,他很快地點了含開胃菜、主食、咖啡,及甜點的墨魚面套餐。

「今天的墨魚面正是主廚特別推薦的一道,選用最新鮮的海鮮搭配義大利進口的墨魚面,希望客人等一下用餐時能感到愉快。」

「謝謝你,美麗的小姐。」對於甜美的女孩,陳亦飛絕不吝嗇讚美。女服務生一愣,旋即用目錄遮掩既害羞又難為情的淺笑。右手托著臉頰,陳亦飛含笑的眼眸從容地欣賞女孩的表情。

最近老頭子盯得可真夠緊,一天到晚不停在他耳邊羅唆。

要不是他練就一身金剛不壞之身,早就被老頭子煩到直情出家吃齋念佛了。

說起來,老頭子訓話的內容總是千篇一律,不外乎是哪家的女兒多好、多聰明美麗又聽話,以及肯定是位好太太好媳婦好媽媽、趕快把人家娶進來的話……

真是笑話,他根本不認識對方,談什麼共組家庭呢?

何況他對目前單身自由的現狀感到十分滿意,不想被某個女人束縛。

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老頭子唱他的獨腳戲,他則自得其樂的跟不同的女人交往。

當老頭子發現他把他的話當馬耳東風時,便含淚控訴他是個不孝的孫子,連爺爺的小小心愿也不肯幫忙達成,試圖在孝道方面博取同情。

如果……他再告訴老頭子他有獨身一輩子的打算……嘖嘖,說不定老頭子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來逼他就範呢!

不過,老頭子要是再繼續這樣搞下去,他開始考慮在外面租房子了。

「先生,這是您點的餐,請慢用。」

陳亦飛在女服務生軟軟甜甜的聲音下把思緒拉回到現實。

正要拿起湯匙時,突然發現盛濃湯的淺盤底下壓著白色的小紙張。

小心地拿起來打開,娟秀的女性字體登時飛人眼帘。

真是個大膽又可愛的女孩,竟然把她的電話寫在紙條上,其動機不言而喻。

陳亦飛把紙條收進口袋的同時,基於禮貌送給那名女孩一個飛吻,惹得對方心花怒放、小鹿亂僮。

陳亦飛繼續心情愉快地用餐,直到店門被推開響起清脆的鈴鐺聲,他不自覺地抬起頭來時,大好的心情猛地被破壞。

哼!果真是狹路相逢。

進門的五位客人里就有兩位是他不久前才見過的人。

他們一行人選在離他大約有三桌遠的靠窗位置坐下,中間還隔了個幾尺高的觀葉植物,足夠他偵查敵人的行動而不被發現。

席間,就見那自戀男口沫橫飛地說個不停。

其他人也會適時插話,或是翻開手上的黑色文件夾提出問題。

一旁的唐海青則是靜靜地喝著檸檬水,偶爾點點頭、搖搖頭,然後低聲說了幾句話,其他人聽了莫不露出既贊同又崇拜的表情。

就連自戀男也搖著耳朵和尾巴露出忠犬般的可笑神情。

真實在還沒見過唐海青本人之前,他對他的印象不算好也不算壞。

然而第一次見面,唐海青那張死人臉怎麼看怎麼惹人討厭?尤其是他那不為所動與從容不迫的態度,更讓他覺得胸口有把火在熊熊燃燒著。

總而言之,就是不討他少爺的喜歡。

或許他和唐海青就是屬於天生不對盤的情況。

哼哼,他媽的唐海青!前幾個禮拜的事本少爺可是還牢記在心。』

俗話說得好,此仇不報非君子。

他陳亦飛乃是一個深知禮義廉恥、熟讀四書五經的好君子,怎能錯過親身實踐君子精神的好機會呢!

靈光突地一閃,陳亦飛唇角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在陳亦飛優雅地吃完最後一道甜點時,對方的餐點才剛上桌。

他不疾不徐地拿起餐巾紙擦拭嘴角,順便整了整帥氣非凡的儀容。

把帳結清了之後,陳亦飛邁開修長的雙腿,在對方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一聲不響地踱到他們面前。

「親愛的……」他的嘴角掛著最誘人的笑靨,然後極儘可能地裝出讓人聽了就會身子發軟的嗲聲嗲氣。

麥克看見陳亦飛的模樣及聽見那令人從腳冷到頭頂的聲音,一口面猛地噴了出來。

陳亦飛一屁股坐上唐海青的大腿,雙手親熱地、死死地摟著他的脖子,再用撒嬌的語氣在他的耳邊輕輕吹氣。

「Honey……人家好想你哦,你這個壞心的無情漢,嗯……」

陳亦飛把風塵女郎的嬌媚神態學得維妙維肖,又把女人慾語還休的痴態發揮得淋漓盡致,纖纖長指還作勢害臊地戳了一下唐海青厚實的胸膛。

傳神的表演,把所有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首當其衝便是麥克,他不明白眼前的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時候湊在一塊兒,然後朝詭異曖昧的關係發展?

「表哥……你們兩個……」麥克吶吶地道。

「啊喏……」濃濃的日本腔,一聽就知道是日本人。「唐先生……跟這位先生……是愛人……」蹩腳的國語混著幾句日本語助詞。

興許對台灣不甚熟悉,所以連帶不清楚陳亦飛的真實身份。

先不管事實是如何,麥克下意識地搖頭擺手。「No、No——」

太過迅速的回答,反面使人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基本上,日本人對性的接受度比台灣人還要開放,畢竟日本的A片工業發達以及二丁目充斥著同志酒吧和賓館。

連A片星探也大刺刺在光天化日之下尋找演員。

一開始受到驚嚇后,這些日本人很快便將心理調適過來,接受此次合作的老闆跟一般人性向不同。

突然想到台灣人似乎很愛面子,走到哪裡都要維持形象,眼中便充滿瞭然之色。

「我了解,沒關係。」

「呵呵,你真是聰明。」拋了個媚眼過去,把對面三個小日本電得七葷八素的同時,陳亦飛卻清楚地感覺到身下的人從頭到尾似乎都無動於衷,就好比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神情平穩,舉止冷靜。

好你個死人臉唐海青!本少爺都犧牲色相來陷害你了,你沒有識相地自動自發跳進來,未免太對不起本少爺了。陳亦飛在心底噴火暗罵道。

看本少爺使出絕招,非得逼你現出原形來!

拿起眼前喝了一半的水杯,在唐海青喝過的地方。陳亦飛大膽地伸出丁香小舌慢慢舔著杯緣,然後水靈靈的雙眸微微往上吊,身子則若有似無地扭動著。

像剛出生的小貓喝牛奶的樣子,舌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著杯內的水。

俊俏的容貌散發著濃濃的情色意味,然而其中卻又帶著幾分天真無邪,徹底挑逗三個小日本蠢蠢欲動的心。

自戀男就不用說了,嘴巴張開到可以塞進一顆鴕鳥蛋。

可是三位小日本口水涎在嘴角,差點滴到桌面的表情,讓陳亦飛覺得自己實在學得太漂亮了。

看來閑來無事用A片打發時間也不是沒好處嘛。

「唐先生,一級棒。」日本人甲豎起大拇指,嘴角噙著色色的笑容。

麥克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我、他、不……」

「是呀,這個一級棒。」日本人乙用手指比出具有某種特定意味的淫穢手勢。

「唐先生真是幸福。」日本人丙用很羨慕的語氣說。

死人臉,這下你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表哥……」麥克六神無主地看著始終未開口的唐海青。

唐海青先是向麥克投以一個安撫的眼神,接著緩緩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老實說.唐海青外表沉穩內斂,然而骨子裡跟陳亦飛一樣,也是屬於狡詐刁鑽的狐狸。

當他一見到陳亦飛那一臉壞壞的表情時,便已經有所警覺。

靜觀其變通常是個很好的辦法,尤其是在還摸不清對方的企圖時。

然而當他坐上自己的大腿時,唐海青大約明白他演的是哪齣戲了。

其實他大可以在陳亦飛即將黏上來的那一刻,先把他推開。

不過,或許是上次兩人唇槍舌劍的記憶太令人印象深刻,腦子在空下來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然後嘴角微微一勾。

除了公司接下上千萬的生意能讓他的心情感到愉快之外,沒想到跟他一來一往鬥嘴也能收到相同的效果。

當然,最後他吃癟又怒氣沖沖的表情是最精採的部分。

宛如一隻被踩到尾巴而跳腳的貓咪,讓人打從心底感到有趣。

唐海青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這種欺負人的壞心腸,雖說他骨子裡真實有些冷酷,近乎到了無情的地步,但至少他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好到跟他合作過的人都以為他的個性一如他所刻意呈現出來的溫和。他不是瞧不起像陳亦飛這種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兒,也不會很討厭他們傲慢、自視甚高的嘴臉,他只是對他們沒有任何感覺,就像女人對大聯盟沒有興趣一樣,稱不工討厭或是喜歡。

就算以往合作過的公子哥兒多麼白目驕縱到令人看不下去,頂多只是在背地裡動手腳。

例如,把自家公司的利潤調高百分之八而已。

在商場上,陳亦飛或許是個不錯的對手。

當陳亦飛成功打敗麥克,取得美國知名藥廠研發出來的最新美容技術的獨家代理權之後。唐海青是這麼想的。

然面看到陳亦飛,不知怎地,他惡劣的那一面總會不自覺地跑出來。

有句話不是這麼說來著,有些人天生磁場不對。碰在一起就會互相排斥。

這樣比喻他們兩人似乎有些奇怪,不過雖不完全對,亦不遠矣.

看在陳亦飛賣力表演的份上,唐海音很體貼地決定——義不容辭配合到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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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間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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