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爹媽不親,兄弟不親
長這麼大從未做過這麼丟人的事,傅依然羞愧的無以附加,從紫衣男的懷裡掙扎著出來。對剛才這男人緊緊抱著自己的事,心裡很是不愉,她雖是已婚之婦,但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麼抱過。可是此時乃是權宜之計,她也發不出什麼火,只得咬牙忍住。
拿眼睛偷瞟著紫衣男,見他一臉的平靜,似乎無一絲的悔過之色,不由暗自琢磨,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既有身為王者的霸氣,也有作為市井小民的無賴之氣,這般矛盾的結合,再加上能伸能屈的大丈夫肚量,倘有一日,怕是要成就一番事業的。
其實依然的眼光不錯,古往今來的眾多皇帝有不少都是市井無賴出身,真正的君子是坐不穩江山的。眼前之人雖算不得真正的無賴,但也絕對不是一個迂腐的正人君子。
可是,唉,傅依然暗嘆一聲,跟這樣的人走在一起,也不知是福是禍。
經歷了剛才的一幕,兩人都不敢在城中久留,也沒時間去尋找那個偷銀票的賊,迅速往城外走去。只要穿過城門,再走幾里,兩人就算暫時自由了。
城西門的盤查,遠比城東門要更緊一些,而且需要出城的官方路引和文批,畢竟是連接兩國的國境的城池,絕不能出一點問題。
好在相較於進城的,出城之人最起碼不會搜身,這可能是怕進城的人里混入晉國的姦細吧。傅依然在城門邊觀察了許久,然後對紫衣男道:「想辦法偷兩個官方路引和文批吧。」
偷?紫衣男有些好笑她能說出這樣的話。
「要不就去搶吧,反正你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傅依然沒好氣的道。
紫衣男笑了兩聲,對她的冷嘲熱諷不置可否,很自然把她的不高興那歸結成是女人的小心眼。他一大男人,總不好總與女人斤斤計較,於是扔下一句:「你在這兒等著。」便轉身離開了。
這紫衣男果然有些本事,只一會兒功夫就又回來了,除了官方路引和文批之外還拿回來兩套衣服。傅依然一瞧見他拿回來的衣服,頓時就覺得頭也有疼,這兩套居然是晉國的衣服。在大運國內穿晉國的衣服,唉,傅依然很覺得她的頭在肩上待的有些不穩當。
見傅依然一副禍事臨頭地樣子。紫衣微微一笑道:「快穿上吧。這官引是經官府批複地晉國商人地。不穿他們地衣服才奇怪呢。」
「那兩個商人。你把他們怎麼樣了。」依然問道。
「我把他們脫地赤條條。扔在水溝里了。」紫衣陰陰一笑道。其實他根本沒做這樣地事。剛巧遇到那兩個晉國人都是他認識地。便向他們借了官引和文批。衣服也是他們自動給地。
扒光了也還罷了。居然還扔陰溝里。傅依然頓時覺得背脊發涼。暗自發誓以後一定不能惹這個男人。
由於有了官方路引和文批。兩人很容易地出了雁門縣城。
兩人沒有馬也沒有馬車。只得靠兩隻腳一步步走著。兩人走出很遠地距離。只走地傅依然地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異常。
「你有沒有順便劫一點銀子。」傅依然問紫衣道。其實她是想知道他們有沒有錢去買匹馬來代步。
紫衣搖搖頭。
「那金子有沒有。」依然扔不遺餘力的再問。
銀子都沒有,哪有什麼金子,紫衣有些好笑,與這女子相處時間越長,越覺得她其實本質很可愛。
傅依然一臉的難過,有些垂頭喪氣,看來他們一路之上只能靠走路了。
正考慮著要不要停下來歇一歇,忽聽得前面不遠處有人打板唱曲。傅依然和紫衣都有些納悶,這人是幹嘛的?瞧這人一頭一臉的白髮白鬍,看年紀得有八十多歲,說他是賣藝的吧,沒瞧見他身邊圍著什麼人,而且在荒郊野外唱曲,也太奇怪了。
過去聽聽他唱什麼吧,傅依然和紫衣都駐足而立。
就見這主,一邊打著板一邊唱:「說天親,天也不算個親,天有日月和星辰,日月星辰穿梭催人老,帶走世上多少的人。說地親,地也不算親,地長萬物似黃金,爭名奪利有多少載,帶走世上多少的人。說爹媽親,爹媽也不算親,爹媽不能永生存,滿堂的兒女留也留不住,看罷新墳看舊墳。說弟兄親,弟兄也不算親,弟兄不算親,弟兄本是陌路的人,兄如豺狼弟似猛虎,弟兄翻臉就是仇人。」
照這主說的世上就沒有好人了?紫衣忽然有心所感,上前一步道:「這位老人家,我有一事不明要跟您請教請教。」
老人一捋長髯,蔚然一笑道:「有什麼事,問吧。」
「爹媽不親,兄弟不親,世上就沒有好人了嗎?」紫衣心有疑惑道。
「那倒不是,只是世間萬物的煩惱紛爭,有因必有果,不可太過於執著。」老人道。
傅依然也是心有所感,她本皇室公主,見慣了爹媽不親,兄弟成仇的人間景象。此時又想起那個拿自己當工具的自己的親哥哥,不由黯然神傷。有因必有果,看來所謂爹媽不親,兄弟不親,也是一種因果報應。
老人忽道:「我瞧你們骨骼清奇,絕不像是一般人,如果你們是為官為宦的,我替老百姓說句話,希望你們處事的時候要多加謹慎。」老人說完這話便飄然而去了。
望著老人遠去的背景,傅依然怔忪了好久方道:「這老人絕不是一般的人。」
「或許是個老隱士吧。」紫衣尋思道。
兩人默默沉思了好久,紫衣忽然對依然道:「你相信世上原有真情在嗎?」
依然搖了搖頭道:「我不信。」
「我也不信。」紫衣黯然道,或許受了老者歌聲的影響,他忽然有一種想暢所欲言,盡吐心中不快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