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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強調似地再說一次。三笠撥開吉本的手幫他解開上面兩顆鈕扣。那解鈕扣的手滑稽地顫抖著,解開之後迅速離去。吉本再把手放在第三顆鈕扣上,做出搧著胸口的動作。他知道三笠的視線完全無法離開自己的胸前。
「我喝太多了。」
他邊低語,邊伸手解開褲頭的皮帶和鈕扣,坐在床被上緩緩地傾著頭。對於這個送上門的貢品,三笠只是沉默地凝視。吉本立起膝蓋慢慢往兩側張開,他確定自己聽到三笠吞口水的聲音。
情況雖然已經到了吉本預定三笠差不多該撲向自己的時候了,但對方卻遲遲沒有動作,只是動也不動地凝視著自己。吉本只好主動出擊。
「我想喝水。」
他裝作找杯子地爬近三笠身邊,借著伸手到他背後的動作像貓一樣摩擦他的身體。他知道三笠背後的水杯是空的,因為是剛才自己丟出去的那一個。他作樣地抓住杯子後下一秒鐘卻已掉在榻榻米上。好緊的拘束,三笠終於過來抱住了自己。
他終於上勾了。吉本雖然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但三笠也有可能以理性戰勝自己的慾望而不為所動。
他是我的了。那強而有力的擁抱讓吉本深信。這個男人已經逃不出自己的掌握,他不想把他讓給任何人。從那擁抱著自己的身體上傳來灼熱的體溫。吉本覺得自己的心隨著那股燥熱越跳越快。
吉本就這樣被三笠壓倒在床被上。他睜開眼睛仰視著三笠。還殘留著鬍渣的下顎,像是懼怕又渴切的眼神。和吉本視線對上之後的三笠停止動作。微笑的吉本催促似地閉上眼睛后,果然不到一秒鐘三笠就攫住了自己的嘴唇。
沒有言語的行為。襯衫下的皮膚被粗暴地撫弄,從頸項留連到側腹的手指。那種跟女人做時所無法感受到的快感,不斷地衝擊著吉本的背脊。粗獷的手指玩弄著自己的胸前,揉捏著刺激下所挺立的乳首。粗暴的動作帶來了痛苦,三笠不知力量分寸的手勁雖然讓吉本皺起眉頭,但他的腰還是隨著那駑笨的動作顫抖。
三笠愛撫的手指掀起吉本的襯衫。由於無法解開袖口的鈕扣,所以襯衫就直接掛在吉本的手腕上,形成雙手高舉的姿勢。
暴露在昏暗燈光下的裸胸。三笠擁住吉本的背脊,在抱起身體的途中迫不及待地吸吮他的胸尖。那潮濕和玩弄自己尖端的舌頭觸感都讓吉本不禁慌亂起來。腰間怪異的麻癢讓吉不難以忍受地想要推開三笠的頭。但是衣服的阻撓讓他無法移動自己的手腕。
「不……不……」
無視於吉本抵抗的三笠繼續蠢動。他的舌尖從胸口一路沿著小腹的曲線舔弄。三笠的下顎碰到牛仔褲的腰身,吉本耳邊響起拉鏈拉下時的猥褻聲音,他幾乎想捂住耳朵。
想到內褲下已經硬挺的部份會被看到的羞恥只有一瞬間,下一秒他的牛仔褲已經連同內褲被整個脫掉。那冰冷的空氣讓吉本下意識想合起大腿,卻立刻被三笠粗暴地撐開。
他知道三笠凝視著自己。
即使知道白己最隱密的部份不管是在顏色或形狀,都跟外貌一樣完美地無可挑剔,他還是無法忍受那種評鑒般的視線。他的背脊因恐懼而顫抖,光想到自己的私處會有如何的評價就讓他懼怕起來。
他踢動膝蓋想要揮開三笠的手,然後轉過身體想要起來。迫切想要逃開的吉本拖著被刺激過度的腰匍匐在榻榻米上。他想都沒想到被男人撫摸的自己居然會如此有感覺。體驗著有生以來第一次經驗的自己,居然如此羞恥而不堪。
被抓住腳踝的吉本又被拖回床上。那防止自己逃走而壓制在背脊上的肉體質感,在腿間那燒灼而屹立的感觸。感覺三笠粗節的手指握住自己中心的時候,吉本的膝蓋完全失去了力量。夾在三笠與床褥之間的他已經無法動彈。當三笠那笨拙的手指沿著臀部撫摸到最深處的地方,吉本沒有動、也無法動。就像暗號似的,伴隨著痛楚的兇器開始侵犯起吉本的內部。
他不斷告訴自己「我喝醉了」。他已經忘了喝醉並不是理由而是借口這件事。
從背後被插入,連續兩次射精。他雖然自己玩弄過後面,但還是第一次被如此具有實體的東西進入,比起快感,痛苦的感覺要深刻得多了。當感覺性器拔出之後還以為要結束的吉本,又被三笠翻轉過來繼續進入。
痛得開始掙扎的吉本仍舊抵不過三笠的蠻力而輕易被插入。都已經做了幾次還依舊熱度不減的三笠,吉本只覺得背上一陣涼。漸漸地,他連抵抗的力氣也沒有,只能隨波逐流般攀住三笠的肩膀,閉起眼睛任他搖晃。
邊搖動著腰身的三笠邊熱切地吸吮吉本胸前的紅點。隨著三笠越來越激烈的動作以及擁在自己背上手掌的力道,吉本知道應該就快結束了。明明痛苦已經傳遍全身,吉本卻覺得自己似乎自暴自棄般地在享受那種恍惚的滋味。
三笠發出一聲低吟,在吉本體內宣洩出來。那種感覺讓吉本在三笠腹上摩擦的分身也跟著解放。
吉本模糊地睜開眼睛,發現三笠的臉就近在眼前。從他微張的唇間可以窺伺到喘息的紅舌。就像受誘似地,吉本把三笠的臉拉下,纏繞住他的舌尖后盡情地貪婪。
在吉本的主動之下,三笠還埋在體內的分身又開始堅硬起來。緩緩擺動著腰肢的吉本用長腿盤住三笠的腰間。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失去意識,只知道他什麼都不想去想,只想沉醉在歡愛的夢幻之中。
吉本醒來第一個看到的是陌生的電燈。他掀開棉被,聞到了一股三笠的味道。那味道直擊到他的下半身而毫不羞恥地迅速變形。他想起昨晚的情事,那激烈的做愛讓他臉紅。他遮掩似地重新鑽進被中時,突然發現自己居然穿著睡衣。
那過大的袖口和不合身的尺寸都說明了一定是三笠的衣服。
他伸手進袖口撫摸自己的皮膚,明明做得那麼激烈卻連一點汗漬和體液的痕迹也沒有。應該髒得一塌糊塗的被單,也乾淨得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吉本搖搖頭,好象做到一半自己就昏過去,一定是三笠在結束之後幫自己擦拭過身體,還換了衣服和被單。
這麼一來,昨晚的一切就彷彿夢境一樣。
他好象專程到三笠家來借宿一樣。但是他的腰卻和現實相反地傳來陣陣刺痛,那接受過三笠的地方只要輕輕一動,身體就會痛得令人皺眉。
吉本把頭伸出被外觀察四周動靜,沒看到三笠的人。不過隔著紙門似乎可以聽到有聲音從廚房傳來。紙門被拉開之後,穿著襯衫長褲的三笠走進房間。第一次看到三笠上班族裝扮的吉本掩不住驚訝的神情。那整理過的短髮和因礙事而把它撥到肩膀后的領帶。
發現吉本已經醒了的三笠吃驚地退後兩步,然後無措地低頭看著榻榻米。吉本雀躍地等待三笠第一句會開口說什麼。
(昨晚對不起,是我不好。)
廢話。
(是我忍不住。)
誰叫你的對象是我呢,也不能怪你。
(我一點都沒有後悔。)
你後悔我就傷腦筋了。
(我喜歡你。)
真拿你沒辦法。既然你這麼喜歡我,那我可以考慮一下。
但是等了半天三笠還是沒有開口,沒有說出任何吉本所期待的話。無法說出自己已經盤算好的回答,吉本開始揣測起三笠無言背後的意義。
三笠雖然是個大剌剌的男人,但是神經應該沒有大到對喝醉的朋友出手還能毫不在意的地步,可能會有某種程度的罪惡感吧。也不是不能了解三笠心情的吉本,算是讓步地主動開口給他機會。
「我的衣服呢?」
「哦、啊啊……在那裡。」
三笠的聲音里充滿了緊張。整齊地摺疊在角落邊的衣服,吉本忍著腰痛自己把衣服拉過來。他本來可以叫三笠拿過來的,不過只在旁邊而已也就算了。一動之後他立刻後悔了,腰間又開始隱隱作痛。
當他伸手準備解睡衣鈕扣的時候,三笠迅速把頭轉向一邊。吉本也快手快腳地趕緊換上衣服。他的皮膚上有好幾點紅色的瘀痕,靠鎖骨處爾點,大腿附近一點。等吉本換好衣服之後,三笠還是沒有轉過頭來。看到三笠怪異的態度,連吉本都覺得尷尬起來。
「我肚子餓了。」
他有意無意地說。
「有麵包啦,要不要吃?」
三笠慌忙走向廚房。吉本則坐在原地等狗幫他帶食物過來。三笠把披薩和奶油麵包放在吉本面前,還加了一罐牛奶。
把給吉本的麵包放下之後,三笠又背對著他坐下來打開上班用的公文包不知在翻些什麼。是自己說肚子餓的吉本也只好拿起麵包不悅地撕扯著包裝袋。
他不是女人,當然不會搞什麼第一次要在飯店,還是非客房服務不吃那麼啰唆的要求,但是卻沒想到完事後居然是這種狀況。有氣無處發的吉本忘了自己肚子餓的要求,只把牛奶給喝光了。
喝完之後三笠仍舊無言。看著他沉默的背脊讓吉本焦躁起來。你說話啊!你不是應該有話要對我說嗎?急到失去耐心的吉本嘆了一口氣。
「昨晚真不好意思。」
他一點也不想主動道歉。但是不給他製造機會的話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嗄……」
背對著吉本的三笠低應了一聲。
「那麼晚還突然跑來打擾你。」
「哦……那是沒關係啦!」
吉本故意提到昨晚的事好讓三笠無處可逃,然而這個男人還是依舊背對著他。
「你轉過來啊!」
那壯碩的背影抖了一下,然後緩緩轉了過來。低著頭的三笠把他那昨晚壓倒吉本的手指放在嘴邊。
「……你記得昨晚的事吧?」
三笠的聲音細弱而沙啞。
「昨晚……」
那幾度交纏而激烈的情事在吉本腦海中清楚地浮現出來。三笠手指的動作,劇烈的喘息。自己主動的索吻和纏繞。光是想到就足以讓吉本面紅耳赤。怕被對方看見自己怪異表情的吉本卻發現三笠還是低著頭。
想到昨晚自己是在喝醉的狀態,吉本就覺得似乎不必記得會比較好。他不想讓三笠知道自己是在清醒的狀態之下與他做愛。那只是喝醉酒的後遺症而已,只要三笠記得就好,覺得尷尬的人只要三笠一個就夠了。
「我不記得了,有沒有給你添什麼麻煩?」
他說了謊。
聽到吉本回答之後的三笠立刻抬起頭來,滿臉驚愕的表情。
「你真的不記得了?」
房間明明沒有暖和到會流汗的地步,三笠的額頭卻已浮出汗珠。
「我不是都說不記得了嗎?真啰唆。」
三笠再度低下頭來,這次變成不斷地摸著後頸。
「你昨晚到這裡來……喝了水之後就馬上睡著了。」
跟高大身軀一點都不成比例的低微聲音。吉本驚訝地瞪大眼睛。
「因為你好象很不舒服地說著夢話,所以……我就幫你換上睡衣。」
你居然睜眼說瞎話!吉本覺得全身的血液霎時都衝到腦中,他緊握的拳頭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你昨晚那麼為所欲為,吻我、摸我……居然還說什麼「立刻就睡著」?你明明就是抱住我不放啊!你會幫我換睡衣是因為身體和被單都被弄髒的關係啊!
「……下次別喝那麼多了。」
為了說謊而動作的嘴唇,完全不看自己的目光。吉本幾乎衝動地想揪住三笠的胸口,質問他為什麼要說謊。你竟敢把我說的謊言當真!
想到這裡的吉本怒火忽然一下子全部熄滅了,他知道三笠想把一切當作沒有跟自己睡過這回事。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吉本的心亂了,像有一道颶風在他心中刮過一般。
吉本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讓自己回到正常的表情。
「我要回去了。」
三笠倏地抬起頭來。
「是嗎?說得也是,我周六也要上班呢。」
三笠「安心」以及「愉快」的態度讓吉本完全陷入不安之中。
「打擾你了。」
吉本努力讓一動就會刺痛的腰看起來一如往常,他奮力挺起背脊穿好鞋子,走到外面之後關上門。三笠當然沒有送他出來。累積了一夜的雪在陽光的反射下刺得眼睛發痛。吉本把眼睛的痛楚歸咎於雪的關係而緊閉起來。
到家前都沒有掉淚的吉本,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后立刻崩潰地痛哭,像孩子一樣地號啕大哭。止不住眼淚的他再加上感覺到腰間的痛楚更覺得悲慘。
三笠雖然抱了自己,卻不是因為有興趣,而只是因為自己是男人罷了。那對象不一定要是吉本,只要是男人的身體,主動誘惑的話三笠大概來者不拒,只要是男人都行。
吉本堅信只要讓他抱過的話他一定會愛上自己。我都已經讓步到這種程度了,那個三笠怎麼可能不自己貼上來?
就算是吉本引誘,如果三笠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有那麼一點歉意的話,他還不會這麼難過,但是三笠卻抓住吉本謊稱不記得之便,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完全沒有一點誠意。
三笠一定覺得自己是個不誠實的人,要不然他不會表現出那麼沒有誠意的態度。到後來自己也只不過是他發洩慾望的代替品而已。
是因為三笠自己才願意獻身,是因為三笠自己才願意做那麼羞恥的事,是因為三笠自己才想主動誘惑,他把一切都給了三笠,卻換來一場謊言。我是這麼喜歡你啊!
不知道三笠是那種只要男人都好的人,被他進入的時候還喜悅得醜態畢露,要自作多情也該有個限度。想到這裡的吉本幾乎要嘔吐。他居然讓他舔吸自己最羞恥的地方……吉本衝進廁所大吐特吐,那般嘔意始終無法消失。
如果能把自己切碎之後衝進馬桶里該有多好?自我厭惡的吉本不禁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