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隨著日頭西斜,冷知硯與靖如寒兩人自窮鄉僻壤的小路一路來到插滿各個店家旗幟的城鎮,一踏入熱熱鬧鬧的牛尾鎮,靖如寒立即感受到市街熱鬧的景況。
一陣夾帶著冬日寒氣的涼風吹起,令她下意識以手搞住嘴,卻壓抑不住喉間的不適,拚命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走在前頭的冷知硯突地頓住前進的步伐,偏轉身子,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靖如寒忙不迭向他揮手表示,「公子,我沒事。」
冷知硯沒有回應,只是朝她走來,大手一揚,披在身上的披風轉而落在她的肩上,將她嬌弱的身子完全包裹住,「披上。」
霎時,一股奇異的暖潮湧進她空虛的心靈,單薄的身子立即被一團熾熱暖息給緊緊包圍住,直到她瞧見他身上的勁裝,「公子那你呢?現在的天候……」
「披上!」渾厚且不容人拒絕的嗓音自他的口中逸出,也斷了她無謂的憂慮。
「是。」她乖乖的攏緊身上的披風,小嘴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內心不由得加深對他的認知印象。
公子果然是個大好人!
雖然他嘴巴上從不說好話,可是他的行動卻表明了一切。
一路走來,他顧慮到她跟在他身後,刻意的放慢行進的速度,好讓她緩慢的腳步能夠跟上,而且他也不再跟她玩一會兒消失一會兒出現的把戲。雖然他的話不多,一出口就是冷酷的回應,但她就是能夠感受到他的好心以及一點點的溫柔。
冷知硯抬頭望了眼布滿落日紅霞的天際,步履在一家客棧前停下,「我看我們今晚就住客棧。」
靖如寒依照幾日下來的相處模式,柔順的點頭,沒有其他異議。
當他領著她踏入客棧時,一臉熱絡的店小二趕忙迎了上來。
「客倌,請進、請進。」店小二雙手抱在身前,一臉討好的詢問:「兩位客倌是想吃飯還是住店?」
「吃飯也住店。」冷知硯看也不看他一眼的應道。
店小二態度謙卑有禮的指向櫃檯,「要住店的話請到櫃檯登記一下。」
「公子,我去登記。」掩住欲奪口而出的咳嗽,靖如寒向冷知硯綻放淺淺柔笑。
冷知硯瞥了眼她失去血色的臉龐,不快的擰了下眉,「你先坐下,我去登記。」「可是公子……」
不讓她有把話說完的機會,冷知硯舉步走向櫃檯,正要開口索房之時,眼角餘光在意到身側後邊的怪異目光,當他的眼神輕輕的朝後邊掃去,原本垂頭密切注意他舉動的男子把頭垂得更低。
他深吸口氣,沉澱下內心的雜思,緩緩轉頭,銳利的視線一一掃過客棧內的座上客,幾雙隱含不安的眼、行動鬼祟的年輕男子,以及狀似不在意在閑談的客人都一一落入他的眼裡。
冷知硯不動聲色的轉頭面對櫃檯的掌柜,「掌柜的,給我一間廂房。」
掌柜的手裡端著登記冊,眼神卻飄到靖如寒的身上,「客倌,只要一間廂房?那位是您的夫人嗎?」
「有什麼問題嗎?」冷知硯陰冷的眼直盯著他的臉。
掌柜臉色頓時僵化,趕忙低下頭,不敢再看他那雙布滿陰厲的眼,「沒問題、沒問題,我會儘快安排好,您請先吃頓晚膳吧。」
「咳咳咳……咳咳咳……」
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傳入冷知硯的耳里,那壓抑的細微騷動一路上便一直勾動著他的心思,她每咳一次,他的眉就不自覺地攏緊,直到他再也不能無視她的存在,忽視她未愈的病體。
「掌柜的,幫我請一位大夫來。」她果真是個麻煩,他究竟哪根筋不對,才會一時心軟收容了她?
「大夫?」瞄了眼臉色蒼白的靖如寒,掌柜連忙點頭,「好的,我馬上就為您請大夫。」
冷知硯走回飯桌,店小二正把熱騰騰的飯菜擺上桌。
「客倌,你們慢用,有事再叫我。」店小二洪亮的嗓音響遍整間客棧,一個轉身又忙著去招呼上門的客人。
「公子,你回來了。」靖如寒主動伸手接過他遞來的隨身寶劍,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在身側的椅子上,接著將飯及筷子奉上。
冷知硯接過飯碗,眼神在周遭的客人身上默默地轉繞一圈,目光回到手中的飯碗時,她已經為他夾放了青菜及一塊雞肉。
他看向笑臉盈盈的她,「我說過很多次了,吃飯的事我會自己來,不用你費心。」
「沒關係,服侍公子是寒兒份內應做的事。」她話一說完,趕緊把臉撇到一旁,咳嗽聲又從她掩上的小嘴裡溜出。
冷知硯面無表情的倒了杯熱茶給她,「多喝點熱茶暖暖喉嚨。」
靖如寒扯出溫順的微笑,雙手小心的接過,「多謝公子。」
她就知道公子是個大好人,外頭那些人都誤解他了。
「別在心裡胡亂認定我是好人。」他默默的扒飯,眼角餘光將她臉上的情緒變化看在眼底。
握著茶杯的小手一僵,靖如寒不禁露出吃驚的表情,「公子,你好厲害,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冷哼一聲,「你以為你那張臉可以藏住心裡話嗎?」心裡想的全浮在臉上,讓他不想一眼看穿都不行。
「是嗎?」她訕然的摸著自己的臉頰。
「吃飯吧。」他夾了一塊雞肉放在她碗中,「填飽肚子后,你就回房休息。」
看了眼碗中的雞肉,她笑眯了眼,他的溫柔總會表現在這些不經意的小事上,「謝謝公子。」
冷知硯聞言,有些無力的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我只是一介武夫,別跟我這麼客氣多禮。」
「是,寒兒記住了。」她放下茶杯,開始夾菜,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靜靜的吃了一會兒后,靖如寒漸漸感受到一些刺背的眼神,疑惑的輕輕啟口,「公子,你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
「你有沒有感覺到有人一直在看我們?」她頗不自在的放下碗筷,端起熱茶輕啜。
「有。」他犀利的視線在周圍轉了一圈,心情在發現到周遭男子的目光專在於身旁的柔順人兒時感到快快不樂,「不過不是在看我,是在看你。」
「為什麼要看我?」她一臉疑問,然後焦慮的摸著臉,「難道我的臉上有什麼髒東西,還是沾到飯粒嗎?」
「什麼都沒有。」他拉下她胡亂摸索的小手,「乖乖吃飯。」
「是。」聽著他命令式的語氣,她的心稍稍定下,捧著飯碗慢條斯理的吃著。
冷知硯卻停下了進食,目光不由自主地溜上她柔潤的臉龐,那優美絕麗的側顏總會勾起他過去一段不好的回憶,也因為無意間瞥見她與「她」那般相像的側顏,他才會出手救她一命。
除了相似的側顏外,整體說來,她一點兒也不像那個女人。她善良、柔順得毫無自我主張,但有時卻固執得讓他有拔劍以對的衝動,然而他卻莫名的喜歡看見她漾開純凈的笑顏。
她是第一個奉獻真心、信任,對他無懼的展開笑顏的女子,她一點兒也不怕他,更不把他的怒氣看在眼底,可是有時候她卻為了一隻黑漆漆的小蟲嚇得扯喉大叫……可說是集矛盾於一身的女子。
「公子,喝湯。」瞧見他放下筷子,靖如寒細心的為他添了一碗熱湯推至他的眼前。
「嗯。」他接過碗,接受她的貼心服侍。
目光往旁邊一移,不意外接觸到幾雙帶著驚傃與傾慕的眸光,讓他不禁皺了下眉,眼神冷寒的轉到正一臉滿足的喝著熱湯的靖如寒臉上。
嚴格說來,她沒有令人一見傾心的傃美絕麗容貌,可是她有一雙熠熠發亮的清澈黑眸、細細的柳眉、小巧飽滿的菱形紅唇,以及縈繞在她全身上下的暖暖氣息,一再地吸引著他人的眼光,教人的目光自粘上她后便再也移不開。
她有一種耐人尋味的美好氣息,然而她本人卻毫無所覺,面對他人的注目,只會遲頓的扯扯發,然後皺皺眉,接著又無心防的咧嘴一笑。
想必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容貌早已引起他人的注目,這一路上要不是有他在身旁嚇止一些登徒子,只怕茶棚的調戲戲碼會一再的重演。
「嗯……」靖如寒拿起綉帕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咳出聲,然後又趕緊灌熱湯、熱茶下肚,以緩解喉間的不適,結果一個不小心,搶在嘴邊的綉帕便掉落在地。
隔壁桌看來一副書生打扮的男子看見后,趕緊起身彎腰拾起她的綉帕,並朝她遞出一塊乾淨的方帕。
她一臉莫名的盯著遞放至眼前的方帕,「公子,你這是……」
「姑娘,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拿我這塊方帕去用吧!」一身青衣裝扮的書生刻意扯出親切的笑容,想要化解靖如寒對他的敵意。
靖如寒遲遲未接過他好心遞上的方帕,目光繞在他的手上打轉,「公子,方便的話,可以請你把綉帕還給我嗎?」
書生聞言,立即顧左右而言他道:「姑娘,小生家住牛尾鎮上,今年剛好是而立之年……」
「把綉帕還給她。」冷知硯斜睨著書生,冷硬的截斷他的話。
書生在見到他那張緊繃嚇人的寒臉后,不禁咽了口口水,即使膽怯,仍鼓起勇氣,他不想在眾人眼前失了面子。
「這位公子,敢問你是這位姑娘的……」
冷知硯厲眼一瞪,眸中點點寒光直射向他。
他那殺人般的眼神教書生的手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卻仍死撐著面子,「公子,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冷知硯的眼淡淡的掃過他發青的臉色,「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同樣的話,不然……」
「不然怎麼樣?」書生傻傻的探問。
冷知硯的嘴角噙著一抹殘酷的氣息,手摸上了腰際,眼中流轉著一股肅殺之氣,揚起的嘴角似在嗤笑他的不知死活。
「公子,不要。」察覺到他的念頭,靖如寒急急的出聲制止,小手貼上他的手背。
他原本欲爆發的殺氣在意識到她柔軟的小手后,竟奇異的消散無蹤,緊接著一抹隱隱的不快衝上喉間,「不要什麼?難不成你擔心我會傷害他?」
「不是。」她搖搖頭,「我擔心的是因為我的關係,又會讓公子多造罪孽。」
「你是在擔心我?」
她鬆開了覆住他手背的小手,微攏的眉宇間藏著一絲憂心,「公子,我不希望看見你因為我而跟人起衝突,凡事以和為貴。」
「這又是你爹娘教的!」一個處處對他說教、處處為他帶來麻煩的侍女,這就是他一時心軟的下場。
她含笑的點點頭,欣喜殺氣自他身上緩緩褪下直至消散。
冷知硯一雙無人氣的眸子看向臉色難看的書生,「把綉帕還給她。」
這時,書生不敢再與他爭辯,只因他的眼神太過駭人、太過冰冷,那雙充斥著厲色的眸子讓他的雙腿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姑娘,綉帕還你。」書生匆促的把綉帕往桌上一放,趕忙掏出銀子丟在桌上,拎著衣擺快速的離開客棧。
一場小小的騷動隨著書生的落荒而逃而落幕,經過這一個小波折,原本想要上前攀談的青年們在見識到冷知硯的冷冽眼神后,紛紛將心思轉回飯菜上頭。
見到這個情形,冷知硯莫名的揚高了唇,輕輕的鬆了口氣,終於不必忍受那些個想要大膽挑逗身旁柔順人兒的討厭眼光。
察覺到當下的心情變化,他不解的挑高了眉,不懂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又代表著何種意義。
「公子,你吃飽了嗎?」將綉帕細心的收進懷裡,靖如寒小聲的詢問。
「你吃飽了嗎?」他瞄了眼她未空的飯碗,裡頭還有一大半的白飯。
「嗯,我吃飽了。」
冷知硯想說些什麼責怪她的話,但是一見到她稍稍變得紅潤的臉色后,又將那些責難語句給咽下肚去。
「吃飽就上樓休息。」他倏地起身,聰敏的耳朵接收到一絲鐵器輕擊的聲音,儘管細微,卻仍逃不過他的耳朵。
「好。」靖如寒沒有發現到客棧內的異狀,抓著包袱、抱著寶劍跟上他的腳步上樓。
藉由地利之便,他邊拾階上樓,邊將客棧里的情況看個分明,幾名坐在窗邊,手裡緊緊握劍的男子正佯裝一派自若的低頭吃飯。
他哂然一笑,將所見到的情況放在心上。他有一種預感,今天晚上將會是個熱鬧非凡的夜晚。
***
直到冷知硯的身影沒入樓梯轉角間,坐在窗口邊的一行人這才放鬆了警戒的氣氛,開始小聲的交談起來。
「師兄,你看他是不是就是我們要找的冷顏獄神?」緊握著劍鞘不放的王二在鬆口氣之餘,不忘征問師兄的意見。
「他分明就是。」被稱作師兄的呂大鵬收回了視線,點頭回答。
「師兄,真的是他?」另一名男子顯得驚愕,「可是一年多前冷顏獄神不是在傷重時遭人偷襲,被打落山崖嗎?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我想,師父大概也料到冷顏獄神並未死去,所以才有先見之明的派遣我們師兄弟一行人出來打聽他的消息。」呂大鵬無法實信的嘆口氣,「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沒有死,要不是一年多前我曾在決鬥現場見過冷顏獄神一面,只怕今天與他面對面,我也認不出他來。」
「師兄你確定嗎?要說他是冷顏獄神,會不會太年輕了?他怎麼看也不像是殺人如麻的大魔頭。」
「不會錯的。」呂大鵬握緊了手中的酒杯,「他就是貨真價實的冷顏獄神,難道你們沒有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濃厚的殺氣嗎?還有剛才他把手探入腰間,他名聞天下的神秘武器就是藏在那兒。」
聽他這麼一說,大伙兒紛紛心上一驚,一股詭異的沉默在他們之間瀰漫。
王二下意識的握緊隨身寶劍,「師兄,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呂大鵬環視了一眼跟著自己一年多來東追西訪的師弟們,「我想,大家都沒有忘記出庄前師父的交代吧?」
眾人點頭,其中一人說出當日師父的交代。「師父要我們查探冷顏獄神的下落,若是他還活著,那就……」手指在自己頸間比畫著,「殺了他。」
呂大鵬接著補註一點,「還有,搶奪他身上的觀音心經,做為祝賀師父五十大壽的賀禮。」
在座的眾人又堅定的點了下頭。
「師兄,我看趁他還沒有發現到我們的意圖之前,我們先下手為強。」一名師弟提議道。
呂大鵬放下手中的酒杯,「就這麼辦,我們今晚就馬上行動!」
***
「公子,你在做什麼?」瞧見他自進房后便一直在房內來回走動,好像在觀察地形似的,靖如寒不禁對他的意圖感到好奇,遂開口輕聲詢問。
「你在做什麼?」一見到她擺放在膝上的物品,冷知硯的臉色微微變沉。
「我在幫公子補衣。」她淺淺盈笑,沒有注意到他眼中加深的責難。
「誰要你補的?」他信步朝她走去,一手抄起她膝上的青衫,將她泛白的臉色看在眼裡。
「沒人要我補,是我看見有幾個撕裂的地方,所以我才……」
他大手一揮,制止她接下去的解釋,「不要補了,你去床上休息。」
她一笑,明白他是在擔心自己的身體,「公子,我很好……」
「叩叩!」謹慎的敲門聲響起。
他不看她一眼的上前開門,門外是掌柜帶著大夫前來。他遣開了掌柜,側身讓大夫進房。
「是這位姑娘身體不適嗎?」大夫放下了藥箱,一眼即瞧出臉色蒼白的靖如寒就是他要看診的病人。
在大夫的眼神示意下,她撩開了衣袖,露出細緻的皓腕,「公子,其實我已經好多了,你不用再花錢幫我請大夫。」
冷知硯依然沒看她一眼,面向正在幫她把脈的大夫問:「她怎麼樣?」
留著兩撇山羊鬍的大夫摸摸修剪整齊的鬍子,然後從藥箱中拿出隨身的幾帖藥包,「公子,這位姑娘原是受到輕微的風寒,只要服幾帖葯好好休養即可康復,但是她似乎沒有按時服藥、休養,病情加重了幾分,所以喉間的寒氣未散,我只有加重藥量給這位姑娘服用,接下來要小心,切記不要再讓她受寒,她的身子自會好轉。」
「嗯,多少錢?」
「出診費跟藥材費加起來一共是一兩銀子。」
「一兩?!」靖如寒為這驚人的價格驚訝的掩住口。
冷知硯眉頭不皺一下的掏出一錠銀子給他,然後又招來店小二幫忙煎藥,直到房內只剩下他與靖如寒兩人時,她才忸忸怩怩的開口。
「公子,你實在不應該為寒兒花這種冤枉錢。」一兩銀子,她光是靠幫人補衣就要掙好久才能攢到一兩銀子。
「你病了。」冷知硯言簡意賅的指出重點。
「都怪我。」她眼神落寞的說,「要不是因為寒兒的關係,公子也不會多花冤枉錢。」
「這不是冤枉錢,總比你病倒野地,想找一個大夫都找不到來得好,到時我不但要花更多冤枉錢,還要花時間照顧你,現在把病治一治不是比較好。」
將他的話細細審思一下,她釋懷的咧嘴一笑,「還是公子考量得是。」
「別跟我說廢話了,快上床休息。」他臉色未變,口吻不快的命令。
她斷然拒絕他的好意,「公子對寒兒好,寒兒知道,但是寒兒只是公子的奴婢,奴婢是不可以跟公子爭床睡的。」
「你又要搬出什麼大道理教訓我了?」他橫眉挑唇,有種想拎起她的衣領把她扔上床的念頭。
見到他唇邊難得浮現的淡然笑意,她突然感覺到心受到了一股重擊,紅彩悄悄地爬上她的雙頰,「寒兒不敢,寒兒只是……」
「別只是了。」他快一步打開房門,正好接過了店小二手中剛煎好的湯藥,「把這碗葯喝下去,接著就上床休息。」
「不行,寒兒是奴婢……」
「你是公子還是我是公子?你是聽我的還是我得聽你的?」冷知硯將葯碗往桌上一擱,抬出身份欺壓這個腦袋不僅轉彎的固執小婢。
看著他綳得死緊的俊秀面容,靖如寒幽然一嘆,「寒兒聽公子的。」
「很好。」他滿意的點頭,「現在先坐在床上給我喝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