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孤獨的露瑤

方明與林芳的愛情漸漸公開，人們經常會看見他倆成雙出對的倩影，林芳在單位的實習工作顯得枯燥煩味，人際關係又複雜，稍有不小心就會讓自己處於尷尬處竟。也許這是每一個剛走出學校的人都有的經歷吧，在學校那種單純得不知人際關係為何物的時代看來永遠只會是美好的回憶了。想著很快就要實習畢業真正的走入社會，林芳的心裡還真有些沒有準備，只有與方明在一起時，她才又找回了那種無憂無慮的心境。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張梅也漸漸的把心情平靜了下來，一心把注意力轉移到兒子身上。夢雲就成了她心靈唯一的慰藉。在學校，張梅算是文藝骨幹，對音樂也有相當的功底，曾參加市裡卡拉ok大賽獲得過一等獎。夢雲也繼承了她的優點，對音樂特別的感興趣，她總想讓兒子在唱歌方面有所成就，幾次想把他送進少兒藝術培訓班，可都被伊俊否決了，說她胸無大志，把自己的理想強加給兒子，以至於夢雲都十一歲了卻還沒有接受過正規的聲樂訓練。夢雲現在所接受的一些零星的樂理知識都是自己傳受給他的，前個月，得知本市電視台要舉辦一次少兒卡拉ok大賽，這次張梅決定讓兒子去試試，就當是讓兒子去鍛煉鍛煉。為了讓孩子與眾不同張梅決定為孩子創作一新歌曲，只是一直沒有寫出讓自己滿意的詞來，本來以前也寫過幾曲大家都說不錯，可張梅覺得找不到想要的效果。

傍晚伊俊在書房裡修改教案，伊夢雲在自己房裡像往常一樣一邊聽音樂，一邊做作業，張梅坐在窗檯前的寫字桌前，雙手托腮，靜靜的看著窗外沉思。窗外的陽光已經消失在遙遠的天際，月亮悄悄的把皎潔的柔光散進來，看著窗外親切依舊的晚景，兒時那些爸爸媽媽陪著度過的月夜，那些甜蜜的親情與美好的童趣，點點滴滴都還是那麼親晰。現在他們都去了，永遠的去了，可那些親情，瀰漫的月夜，還是這麼深深的印在記憶的角落裡，讓自己一生享用不盡。

張梅打開檯燈，提出起筆：

「當夕陽翻過大山的脊背，新月爬上白雲的臉龐，媽媽的笑容就在傍晚的月光中輕輕的蕩漾；當晚風中夜色更加絢麗，皎潔的月光灑滿寧靜的院牆，爸爸的愛撫就在親昵中為我療傷。媽媽說有月亮的夜晚真美，它會趕走憂傷；爸爸說有我的夜晚更難忘，我會把歡樂歌唱。月光輕輕的滑過我的臉龐，夜色在童謠里收進夢鄉，我卻從不害怕我的心靈沒有陽光，因為我早有了童年的月亮。啊！童年的月亮，那就是媽媽的笑容，爸爸的愛撫。啊！童年的月亮，有你我永不受傷。」

一詞就這樣一氣呵成，面對自己的作品，張梅竭制不住心中的欣喜，又忙著譜曲，隨著靈感的音符在五線譜上跳躍，一曲幽美的歌曲以接著誕生了。

從此以後，除了正常的學習還要跟媽媽學唱歌，好在他在母親的引導下早就對音樂有了親切感，所以學起來也不覺得吃力，一段時間后，這歌就在他身上實現了人與歌的完美結合。

「看來我們兒子還真有唱歌的天稟，」聽了夢雲的演唱，伊俊都被感動了。

「服了吧，我早說我們兒子有這方面的潛力，如果早讓他接受專業的訓練，說不定他高爾夫球來會紅的。

「我可不想讓他去受那份罪，他現在不是很好嗎？出名了有什麼好？」伊俊還是堅持他的觀點。

又是一個周末的晚上，露瑤獨自一個人在家，像這樣孤零的夜晚，他早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媽媽（楊瓊）經營著本市最大的房地產公司，這幾年房地產業越來越紅火，公司的業務也隨著利潤的成倍增長而更加繁忙。公司是爸爸在世時創立的，兩年多以前爸在一次工程施工事故中不幸遇難。他走了從此也帶走了自己所有的幸福，所有的安全感，陪伴自己的就剩下這滿屋的孤獨與寂寞。爸爸的愛撫還在腦海中曖曖的，可是他的笑容卻越來越模糊，每當他的笑容快要想不起來的時候，他就默默的端詳著自己書桌上那個精緻的相框。那是自己八歲時，坐在爸爸懷裡照的一張照片，也是自己最喜歡的有爸爸的一張照片。他想把他深深的記在心裡，可有時候會因為回憶不起爸爸的容顏而感到恐懼。爸爸在世時他有很多朋友，可爸爸走了，朋友也沒有了，因為他不喜歡別人有爸爸而幸福，更不容別人在他面前炫耀有爸爸的好，否則他會找各種理由讓他們不快樂，當然他最喜歡用的就是武力，因為他每次都有能從對方的狼狽中找到快感。所以無論是學校還是別的地方他都沒有真正的朋友，特別是班裡的那幾個好學生都不願跟他接近，漸漸的大了也覺得是自己不對，也想做從前那樣的好孩子，好學生。

其實楊瓊的心裡也在為兒子著急，看著他的學習一年不如一年，她為兒子先後請了三個家教，可那那些女孩子都被露瑤千方百計的給氣走了，並堅決不要家教。面對兒子孤僻的脾氣，楊瓊真是束手無策，她明白，兒子是因為失去了深愛他的爸爸才變得這麼古怪的，丈夫在世時兒子的確是最棒的。面對丈夫留下來的事業與兒子，她真的無法捨去任何一樣，有時候，因為事業而顧不上兒子，她心裡很內疚，也很矛盾，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露瑤獨自躲在自己的房裡打電子遊戲，玩累了又看電視。想起學校里的事兒，心裡很不是滋味，自己暗暗喜歡的萌娜偏要跟自己過不去，伊夢雲那小子自認為是好孩子，竟然也對自己愛理不理的，特別是他倆每天上學放學時那種熱乎的勁兒，真讓人看了就來氣。可想到他們天天都有爸爸媽媽疼愛著，可自己呢，最愛自己的爸爸走了，永遠也看不見了，媽媽卻整天顧著她的公司，好像在她眼裡就只有公司沒有兒子。想著想著，兩橫熱淚不知不覺的爬上臉龐。

就在他雙眼模糊不清的時候，電視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趕忙擦乾眼淚一看，那不是夢雲嗎？天啦，他怎麼樣跑到電視上去了。

只聽節目主持人問，「緊張嗎？」

「有些，」夢雲如實回答。

「沒關係，大家都一樣，自信一點，」主持人安慰道。「好了下面我們來欣賞伊夢雲帶來的歌曲，他的參賽作品是《童年的月亮》」接著輕微的背景音樂在寧靜中慢慢的飄起，夢雲那如天籟般的童音伴隨著悠揚的音樂輕輕的飄蕩出來，那時而低沉，時而高吭的，甜蜜中有喜悅，寧靜中盪著溫情。露瑤漸漸的陷入那種回憶中，久久的無法醒來，直到掌聲如雷鳴般的響起，他才不情願的回到現實中來。

接下來，他就只記得夢雲那嬌柔伶俐的身影在領獎台上微笑著，似乎是在向他證明自己的確是一個好孩子，一個讓任何人都喜歡的好孩子。

快十點鐘點了，楊瓊突然回來，「露瑤作業做好了嗎？」

「完了，」露瑤顯得有些愛理不理的樣子，也不請母親進來。

「想吃東西嗎？出去吃夜霄去。」

「我想去吃烤羊肉串，」露瑤不知怎麼又來了興緻。

樓下，劉強（楊瓊的男友）坐在氣車上，見她母子二人下來，忙下車為他們開們，楊瓊坐在前排，露瑤坐在後排，氣車慢慢的駛在大街上，窗外寧靜的小城開如被霓紅燈裝飾得嬌艷妖嬈，大街上，那種晝伏夜出的的人們開始迎來了他們一天新的開始。劉強把車開得很慢，他是一個細心又謹慎的的男人，性格有些內向，也許就是那種比較中性的男人吧。幾年以前有過一次婚姻，可媳婦因為他當時一無所有，受不了窮困而離開了他，現在他擁有一家展不錯的裝潢公司。他與楊瓊是由業務關係而認識的，兩人都事業成功，相互坦誠相待，情感上彼此需要，可對婚姻彼此又有些謹慎，輕易不敢提及這個問題。露瑤對他卻不怎麼喜歡，他把自己關在屬於爸爸的世界，在他心裡沒有什麼男人比爸爸更完美，劉強小心翼翼，開始還試圖去接近他，可沒有功，只好盡量不去跟他生衝突，對他盡量保持距離，不去入侵他的世界。

「媽媽，剛才我在電視上看見我們班的同學夢雲在卡拉ok大賽上比賽獲獎了，」露瑤顯得有些興奮。

「喔唷，他唱的什麼歌吖，？」楊瓊熱情的問。

「叫什麼月亮來著，可好聽了。」

「你會唱嗎？唱兩句我聽聽。」

「不會，」露瑤滿臉的沮喪。

「不會，他平時沒有唱給你聽過嗎？」

「他才不會呢。」

「是你欺負過人家吧？」楊瓊回過頭來，認真的看著他，「前不久我又聽你們老師向我告狀，說你又在學校打人了。」

「沒有，根本沒有的事，我從來沒有欺負過他，」露瑤趕忙否認。

「他不喜歡你可能是你那稱王稱霸的樣子嚇著他了，」楊瓊看齣兒子心裡一定喜歡這位同學，要不然以他孤傲的脾氣，他才不會理那些他不屑一顧的小人物呢，「他不敢接近你，你為什麼不主動的跟他交朋友呢，有一個好朋友會對你有很大的幫助的。」

「交朋友一定要選品學謙優的，」這時一直沒說話劉強插了句。

「他的學習可好了，他每次考試都有是前三名，還是三好學生呢。」

「那他一定可以成為你的好朋友，」楊瓊鼓勵說，「別擔心，其實你同樣是一個好孩子。」

露瑤沉默了一聲不吭，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看著窗外獃獃的。

吃過東西，劉強開著車子往回趕，這時母親突然對露瑤說。

「露瑤，媽媽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什麼事兒吖？」露瑤有些奇怪。

「媽媽現在公司越來越忙，以後很少有時間管你，我想給你請個保姆照顧你……」

露瑤靜靜的看著媽媽，不知怎麼就覺得心中有些涼，窗外繁忙的車輛與匆匆而過的冷漠人群，還有這大街兩傍的梧桐樹，都在昏暗的路燈下顯得有些模糊，突然有種渾濁的感覺爬上眼膜。

「幹嗎要請保姆？我討厭……」露瑤幾乎吼起來。晶瑩的淚水順著面頰慢慢的往下淌。

劉強見勢不好，「好好好，不用請，不用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