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炎芹在做了一個決定后，來到炎日的住處。

「芹兒？」

沈舞已經有多年沒見過炎芹，而且這次還是她主動來找他們，這讓她覺得十分錯愕。

「四哥在家嗎？」

「嗯，你先進來。」沈舞要她進屋，「我去書房叫他。」

「小舞，你好嗎？」在沈舞還未離去，她滿懷感傷地問道。

她已經有好久不曾和家人聯絡了，也好久沒有與他們相處了，這全是因為她的一時衝動，因為她的衝動。她失去了很多東西，也傷害了很多人，現在她只希望自己能夠更懂得珍惜身邊的一切，也能將以前失去的那些全都找回來。

沈舞沒有答話，不過她一臉幸福的模樣已經讓炎芹知道她過得很好、很幸福、很快樂。

「芹兒，你回到江浪的身邊了嗎？」江浪對炎芹的深情，他們都看在眼裡，雖然她能了解當初她離去的原因，但她還是覺得有些事情最好能多思考一點，不要太快下決定，否則很容易就會後悔。

「我希望我可以。」

她是決定要回到他身邊了，但最後的關鍵還是在江浪身上，若是他沒有去找她，那麼一切就會結束了。

「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再次得到幸福，因為江浪是那麼地愛你。」

「謝謝你，小舞。」

「那麼我去叫炎日，你等等。」

沈舞隨即轉身走上樓，她知道炎芹應該是有很重要的話想對炎日說，而她最好迴避。

在炎芹陷入沉思時，炎日已經來了。

「芹兒。」

「四哥。」炎日的聲音讓炎芹拉回思緒，抬起頭眼眶微紅地看向他。

「是不是受委屈了？」炎日向來對江浪有信心，因為他相信江浪對他的妹妹是真心的。

「沒有。」她這陣子過得很幸福，天天都能感受到被人疼愛、呵護的溫暖，只是她心中一直有個結無法解開，所以她才會來找他。

「那為什麼紅了眼眶。」他希望她能夠幸福，也希望她不會受到任何委屈。

「因為我想回家了。」

這是三年多來，她頭一次說她想要回家了。

炎日聞言笑笑地坐到她身邊。

「也該是回家的時候了。」

「但我想要一個人回去。」

「為什麼？」她應該與江浪一起回家，這樣她才不會再次違背族規。

「我希望他到炎派帶我回家。」

「江浪知道嗎？」

炎芹搖搖頭，「他還不曉得我的想法。」

「芹兒，不要亂做決定，你要想清楚一點，不要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做下無法挽回的決定。」

「我已經決定了。」

若是江浪在得知她回到炎派后又沒有去找她，那麼她就知道一切都結束了，而且她也有心理準備可以承擔這樣的後果。

「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決定？你們兩個人一起回去不是更好？」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要他到家中接我回去。」

「芹兒，不要這麼做。」他怕到時江浪會發狂，而且他也覺得她那麼做根本沒有意義。

「因為我可能會失去他是嗎？」

當江浪再回到她的身邊時，她知道她已經是完全屬於他了，倘若她又再次離開他，那麼她就有可能會永遠失去他。

「明知道可能會發生的事，為什麼還要去做？」

「或許是我的心還在害怕。」

「為什麼害怕？」

「因為我怕我會再次失去。」

「芹兒，你真的已經想清楚了嗎？」炎日不想勉強她，可是又覺得她這麼做實在是太任性了點。

「嗯。」

「若是江浪沒有去找你呢？」他也不希望事情最後是這種結果，但卻也不得不先提醒她。

炎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那麼就分開吧。」

「芹兒！」

炎日怎麼都沒想到炎芹會這麼說，因為在深愛一個人的時候，應該會希望能日日夜夜地守在一起才對，她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只知道我想要一個能跟我永遠在一起的男人，但我很自私，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讓我忘了先前的痛。」

是女人都想要被人呵護，想要被人疼愛，她當然也不例外，只是她怕在習慣了江浪的溫柔之後，又再次失去，那種痛苦她連想都不敢想。

「你不是自私，你只是太害怕了。」

「都好，不管怎麼樣，我已經決定要回日本了。」

「你就是為了這個來找我？」

「我想跟你說一聲。」

「你不怕我會告訴江浪嗎？」

「你不會的。」她相信他。

炎日的俊容上滿是不舍，溫柔地撫著她的頭。

「什麼時候走？」

「後天。」

「芹兒，你知道江浪為什麼會離開原本的工作嗎？」炎日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

炎芹搖了搖頭，她也曾經猜想過這個問題，但卻一直無法得到一個結論，沒想到他會提起。

「江浪沒有跟我提過。」

炎日了解似地笑了笑，「我也猜他不會說，因為他是為了你。」

「為了我？」

怎麼可能會是為了她？他明明是在她離開后才換工作的。

炎芹的表情令炎日感到無奈。「他希望你以後不用再一個人孤單地留在家裡。」

「我？」

「那是一份禮物，他希望等你回來時，你會發現他一直都在那裡，永遠都不會離開。」

這是江浪當初想要轉業時說的話，他與其他兄弟都知道這件事，而現在他只是將事實告訴她。

「他可以告訴我。」江浪幾乎什麼都沒有對她說，只是一直守在她身邊。

「江浪的個性你應該比誰都還清楚，他不會告訴你的。」

炎芹得心頭暖洋洋的。「我知道了，謝謝你，四哥。」

炎芹離開炎日家后，並沒有馬上回家，反而來到了江浪的公司。

她從來沒來過這裡，儘管江浪曾經問過她願不願意參觀他的公司，但她卻拒絕了，可是今天她卻來了，而且還沒有跟江浪提起。

公司的人對炎芹並不熟悉，所以當她告訴櫃檯服務小姐說她想找江浪時，那小姐還有點訝異。

「請問小姐貴姓？」

炎芹想了想，最後才說：「我是江浪的妻子。」

「咦？」

「不用通知江浪，我打算自己上去找他。」

「可是……」那小姐知道她的身分后，態度自然變得十分恭敬，但是她覺得讓她不經通報地上樓，並不符合公司的規定，因此顯得有些為難。

「若是有事，我會負責的，你不用擔心。」炎芹很清楚她的難處，所以她面帶笑容地向她保證，然後從容地走進電梯里。

她來到江浪的辦公室前，外頭的秘書小姐似乎已經知道她會來。

「夫人你好。」

「他知道我來了？」炎芹心想應該是一樓那位櫃檯小姐通知秘書的。

秘書小姐搖了搖頭，「董事長目前正在開會。」

炎芹了解地點點頭，「那我到他辦公室等他。」

「請進。」秘書小姐恭敬地道。

炎芹走進江浪的辦公室，隨意地打量著裡頭的擺設，她發現江浪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簡單而明亮的設計。

最後她走到沙發坐下，耐心地等著江浪。

等了將近五分鐘，秘書小姐敲門走了進來。

「夫人，請問你需要咖啡嗎？」

「不用了，謝謝你。」

秘書小姐離去后就不再有人打擾她了，就這樣，她優閑地在這個屬於江浪的地方走動著，她想要好好地熟悉他的一切，以彌補這三年來失去的。

約莫過了一個鐘頭的時間，炎芹終於感到累了，她窩進沙發里，閉上雙眼，沉沉地睡去。

結束了漫長的會議后，江浪疲累地走回辦公室，而在他身後的還有幾位重要主管。

當他來到辦公室前，秘書小姐本來打算告訴他炎芹的到來，但他卻已經快步地越過她，並打開辦公室的門。

在他與其他幾個重要主管走進辦公室后，炎芹仍然繼續熟睡著。

「董事長，沙發上有人……」其中一位主管開口了，因為他發現了炎芹的存在。

江浪的目光看向沙發。

他怎麼都沒想過炎芹會到他的公司，更沒想到她會如此安心地睡在沙發上，他一個箭步上前來到她身前，小心地將她抱起。

他那溫柔又呵護的動作讓在場所有人都驚訝不已，但他們並沒有出聲。

「你們先出去。」江浪疼惜地看著炎芹，看她睡得那麼甜，他也覺得很滿足。

江浪才說完，就見炎芹睜開了眼睛，「江浪？」她出於本能地朝他靠去。

「我在這裡。」他的語氣好不溫柔。

「我怎麼睡著了？」炎芹將頭靠著他的胸膛，並沒有想要離開他懷抱的意思。

「要不要再睡一會兒？」他抱著她走到辦公室一旁的休息室里，然後將她放在床上。

「嗯。」

她忽然很想睡，可能是因為有他在身邊她覺得很安心的緣故。

江浪見她再次閉上眼睛，但手仍緊抓著他的手，他也只有坐在床沿陪著她。

「可以陪我嗎？」

她好想念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她怎麼都無法忘記的，她曾經在他的溫柔里度過許許多多的日子。

「好。」

江浪知道自己還有一堆事情要做，不過他不急，因為對他來說所有的事都不及她重要。

「躺下來陪我好嗎？」

「好。」江浪沒有拒絕，合衣躺在她身邊。

「抱著我好嗎？」她撒嬌地道。

「好。」

江浪將她擁入懷中，享受著她的柔軟與馨香。

「再抱緊一點好嗎？」

「怎麼了？」

炎芹只是搖頭，「我只是想要你抱著我。」

這樣乎凡的幸福，讓她感好溫馨、好溫暖。

「我怕抱得太緊，你會不舒服。」

「只要是你，我不在乎。」

「芹兒……」江浪感動地擁緊她。

「若是我睡著了，你會不會丟下我？」

她知道他應該有重要的工作要做。

江浪想也沒想地回答：「不會。」

「不可以騙我。」她很想睡，也很想看他，所以她睜開眼看著他，然後溫柔地給了他一個吻。

「乖乖睡，我就在這裡。」

「嗯。」

就這樣，炎芹睡著了，她閉上眼睛，很滿足地睡著了，而在她睡著后，江浪仍然痴痴地看著她，他知道有工作在等著他，但他就是無法離開她。

許久之後，她從他懷中醒來，雖然她睡了很久，他還是一直陪著她，哪裡都沒去，他這樣的舉動讓她感動得想哭。

見她醒來，他吻了吻她的唇，然後帶她回家。對他而言，她已經是他生活的重心，工作可以等，可是她只有一個，不能等。

日本炎派

炎芹終於回到日本了，這是三年後她再次踏上日本，也再次回到自己的家。

她沒有告訴江浪，獨自一個人回到日本，這一次她會回來是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

沒有通知家人，她悄悄地回到家中。

「爸、媽。」乍見到炎芹讓炎父和炎母兩人十分吃驚，他們怎麼都難以相信，那個離家三年多的女兒回來了，雖然他們早就知道江浪找到她了，但他們還是擔心她會繼續堅持己見，不願意接受江浪，也不願意回家。

「芹兒？」

「我回來了！」炎芹投入他們的懷抱，情緒很是激動。

她終於回到家了，以前她因為背棄族規而無顏踏進家門，但現在她是回來為當時自己的衝動而懺悔的。

她已經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盼女兒回家盼了這麼多年，總算還是讓他們盼到了，女兒肯回來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

「江浪呢？」

見到只有炎芹一個人，他們顯得有些訝異，因為不管怎麼說，夫妻還是應該在一起的。

「只有我回來。」

是的，她是一個人回來的，她離開時江浪正在熟睡，她不知道他發現她不見時會有什麼反應，不過她相信他一定會來找她，因為他們還要繼續在一起、繼續過著幸福的日子。

「為什麼？」

炎芹搖頭，「我在等他來接我。」

「芹兒！」

「我在這個地方失去他，也希望能夠在這裡得回他。」是的，她要在這裡等他來接她回家，這是她的心愿。

「那麼江浪知道你回來嗎？」

「他應該猜得到。」

聞言，炎芹的父母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們看著她，知道她已經做了決定，但卻又不禁為她擔心，因為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若是一個不小心失去了，那麼就很難再找回來。

所有人都知道炎芹回到了炎派，而示凈也得知了這個消息，不過三年多前炎芹歸來是為了與江浪分開，而這一次，她希望他們能有好的結果。

「大嫂。」見示凈到來，炎芹面露欣喜地叫道。

「芹兒，為什麼要這麼做？」示凈怎麼都不敢相信她會拿自己的幸福來開玩笑，她竟然丟下江浪獨自回到日本。

「我怎麼了？」每個人見到她似乎都這麼問她。

「你為什麼要丟下江浪回到日本？」

「因為我想要等待。」

「芹兒？」

示凈不能理解地坐在她身邊，看著她落寞、孤單的身影，她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悲傷。

「大嫂。人一生之中，最害怕的莫過於等待，等一個結果，等一個結束，都是最難捱的，而我只是在經歷而已。」

「你為什麼要這麼傷害自己？」

「因為我發現等待時的痛苦，也會為我帶來甜蜜。」

「甜蜜？」

「因為等待仍有甜蜜，所以我一直都認為有希望。」

「芹兒！」

「大嫂，你覺得我很笨是不是？」

「我是捨不得你。」她也曾經等待過，所以她知道等待的感覺有多苦。

炎芹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她才開口道：「這是我願意的。」

她會一直等江浪到來，一直等下去，因為她知道若是不這麼做，她的心中永遠都會有一份遺憾。

「因為怕有遺憾？」她是過來人，所以她懂。

「嗯，我怕我自己會放不開。」因為太在意了，也因為愛得太深，所以才會覺得害怕。

「你知道江浪一定會來？」

「他若是愛我，他就會來接我。」

「若是他沒來，你會認為他並不愛你是嗎？」

「那隻能說他的愛不夠多。」

「倘若他真的沒來，你要怎麼辦？」

「我不知道。」她只知道此時的她想與江浪在一起，其他的她從沒有多想，也不想管。

「芹兒？」

「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跟江浪呢？難道就這麼結束了嗎？」

「若是他沒來找我，那麼就是結束了。」

示凈本來還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她看得出來炎芹這一次是鐵了心，她再說什麼也沒用。

感情這件事真的很傷人，若是一個不小心，心中的傷口就可能永遠不會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