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洛陽首富廉彧一接到南勖的口信,立刻馬不停蹄地親自送了一本名冊與資料到尚書府。

「確定要辦了?」廉彧讓小廝領進偏廳,映入眼帘的是焦躁惶然地踱著亂步的好友。

「他們碰了最不該碰的人!」南勖全身因被怒火圍裹著,一靠近就感受得到熊熊烈焰的灼燒。

唐世風居然敢軟禁玉蝶,他發誓要唐家拿僅剩的空殼子來償!無產的他們若連名位也不要,無妨,他一併收走!

「我聽說了,是貴府的總管。」無視於他的火氣,廉彧饒富興味的望著他。

十二年前的恩怨,他亦聽說過,只是他不知道南勖已經展開行動,光明正大的接近她了。

他手中這份名冊,已經握有多年了,南勖遲遲未來拿走,是因為認為無止盡的折磨遠比一刀斃命的解脫更讓人痛苦……沒想到,多年後他還是打算嚴懲唐家那一大一小了,只因他們不該再次傷害那個他整整呵護了十二年的女人。

「我只是在補償。」南勖別過頭,不肯正面響應。

「你不是愚昧之人,自己的心態自己最清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認識你那麼多年,我還沒見過你如此慌張失措的模樣!」

「我是書家的仇人!」南勖這句話喊得好大聲,聲音里充塞著苦澀,似乎想借著這幾個字來壓抑自己心中不該生長的感情。

「我就說了,為什麼你會看上書玉蝶,因為你和她是同一類人,世界上最愚蠢的傻子!」廉彧掠起陰冷的笑,「也只有你們這種人才會笨得對不值得的家人付出!

我問你,你欠了書家什麼?當年駕馭馬車踩死書家夫婦的人可不是你,你替唐老頭攬下責任,還了這麼多還不夠嗎?你已經和他斷絕親子關係了!你老罵書玉蝶笨,指責她只懂得為家人付出,卻不曾想過自己……其實,你和她一個樣!」

「你說夠了沒有?」他已經心亂如麻了,不需要他在一旁數落他的盲點。

「還不去救人嗎?」廉彧也懶得和他辯了。

「不急……」南勖如坐針氈的望了望門外的天色,「他們不敢動她,唐世風沒那麼大的膽量,玉蝶是他唯一的籌碼,她有差池,他便什麼也得不到!」

廉彧只是掀了掀唇角,反正大家心知肚明。明明心急如焚卻口是心非,哎!

「我不久留了,這次來長安還要順道辦些事,先走了!」熱鬧看也看過了,他再死賴著只會讓人家怨而已。

他看得出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衝去救人了。

「對了,我勸你最好少死要面子了,否則極有可能會後悔莫及。記得我的教訓吧,親生手足已不可靠了,遑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留下發人深省的一句話,他要好友知道這世上沒有所謂的永遠。

這日,天空的藍似乎不再那麼純粹了,彷佛有什麼神秘的事物正躲在它的背後,悄悄的醞釀著要發生。

「唐世風,你還是放了我吧,南勖不會來了。」

成為禁臠的三天三夜后,玉蝶首如飛蓬、神銷形枯的被捆綁在唐府柴房裡的樣子,已然尋不著以往奕奕的神采。

一切正如自己的希望,可是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南勖真的沒來救她?對他而言,她是否什麼也不是?

唐世風錯估了他的心意,而她更過於一廂情願了,見因為他的一席話,真覺得南勖對自己亦有情……

「誰說我不會來?」南勖彎身穿過了柴房的矮門,視線一觸及那個狼狽的身影,體內的血液霎時鼓噪了起來。

他們虐待她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唐世風懸吊三天的心終於放下,他得意的咧開嘴角,「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畢竟在我手中的這個女人可是你千挑萬選出來的呢!」

「拿來!」他俐落的將一支短匕架在玉蝶的脖頸上,以眼神示意家僕向前接遞。

「什麼東西?」南勖雙手環胸睨著他,身後除了柯同,還有四位帶刀侍衛。

「你別和我裝傻,書玉蝶的這條命得有皇上聖旨的保證,我才肯讓你帶回去!」唐世風震怒,他不慌不亂的表情,反倒令他心慌不已。

「皇上沒空,即使有空,我也會要求他不要浪費墨水。」

「你竟敢?你不怕我殺了她?」唐世風雙眼擰出紅絲,匕首威脅性的微觸著玉蝶細緻的頸項,本想做做樣子嚇唬,不料磨得太鋒利的刀芒卻劃破了她的白皙。

南勖先是看到她五官糾結、咬唇忍耐的痛楚,再看到柔白之上沁出的血痕,他的心臟猛地一凜。怒氣在這個時候貫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她什麼人也不是,我不介意她的死活。」話落,他的眼神瞥著了玉蝶訝然受創的表情。

十二年前,她因為無辜,失去了雙親;十二年後,卻因為他,挨了這一刀……是否只要他的體內一天流有唐萬全的血液,就擺脫不了傷害她的可能?[熱%書?吧&獨#家*制^作]

「你想唬我?」唐世風不信他的鬼話。

「我為什麼要唬你?你們唐家有什麼好處可以給我?錢嗎,沒有我的多;名呢,區區一個監察御史比不上我這個四品高官!」

「你……」

「你們唐家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大大小小都忘了書玉蝶是誰了嗎?還是因為你們歹事作盡,罄竹難書,記不得曾經害了誰,毀了哪個幸福和樂的家了?」

南勖怒火叢生,那表現在他沉穩銳利的語音里,他無懈可擊的邏輯,將唐世風的心緒鞭笞得體無完膚,他鼓勵他再發表愚蠢的言論,等著一舉殲滅。

「我只要你一句話,書玉蝶是不是你的女人?」唐世風將他的瞳仁當成箭靶瞄準著,「如果你不在乎她,那麼是否也不介意我在你面前和她玩玩了?」

「不——」玉蝶悚懼,緊張得想掙開束縛四肢的繩索,脖子卻因此擦過刀緣,再添一條紅痕。

南勖的心暗地撞擊了好大一下,「柯同。」

「屬下在。」站在身側的侍衛長柯同看到了,主子側邊的顎弧因壓抑怒氣而泛起青筋僵硬著。

唐世風的行為無疑是與虎謀皮,只會得不償失。他不知道書玉蝶對南勖的重要性,一味挑釁,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將名冊拿來。」

「是。」

「什麼名冊?」唐世風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特別照料書家一家人嗎?」南勖再次掃了玉蝶一眼,怕是實情一說,什麼關係都得結束了。

「十二年前,你和你爹娘駕著馬車遊玩回城,目中無人的唐家三口狂妄的擺出大官的架勢,縱馬在人聲鼎沸的市集中賓士,硬要大家讓路給你們……結果,靠賣字畫維生的書家夫婦,卻因閃躲不及而慘死在馬蹄下。這件事一如以往的每件事,都讓令尊以權勢和一筆小錢壓下來了,你們留下一對年幼的姊妹與一個孱弱的爺爺相依為命……」

玉蝶思緒紛亂,駭然的盯著南勖直瞧,可是他卻迴避著她的目光。

她要他的答案啊,為什麼她沒聽說過這件事?

爺爺只是告訴她,娘久病不愈,而爹爹在一次出城尋訪名醫的路途中,不慎失足跌落山谷……

小時候的印象中,娘每天都咳嗽,而爹又很疼娘,所以她不曾懷疑過爺爺的話……

她的腦袋中只記得娘臨終前囑託的遺言,其餘的全不記得了……可是經他這麼一說,為什麼她對爺爺的信任竟輕而易舉的動搖了?

莫非爺爺欺騙了她?而她更因排斥懼怕那慘絕人寰的一幕,下意識的不願將它納入記憶中?

「你在胡說什麼?」

「我有沒有胡說,令尊心裡有數,而唐府虛空了幾年,想必唐公子自己更清楚,今天是你將事情鬧大的,別怪我推促唐家加速敗亡!」

「你不會這麼做的!」唐世風嗤聲哼笑,「唐家若領了抄家滅族之罪,你也逃不掉的,你可也是唐家的一分子!」

他知道憑南勖的能力,要調查掌握唐家過去所有街談巷議的惡行宛如反掌折枝,不過不會有人笨得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

他的憤罵無疑是自曝底餡,不打自招,「是嗎?唐公子忘了十二年前我就和唐家一刀兩斷、不相往來了嗎?我大可主動請皇上賜罪,大不了失去官階,我不在意這些的……」

「放了書玉蝶!」他的話鋒倏地一轉,眼神銳利的射向他。

玉蝶聽過他用這種綿里藏刀的語氣對他人說話,知道那代表不容反駁。

「想都別想!」事已至今,什麼官位俸祿都不足平復唐世風累聚甚深的剉骨恨意了。「你愈在乎的東西,我愈要奪取!」

唐世風糾起她的一撮青絲,在手中把玩,忽地,狂笑了一聲,截下了一小段。

「不……」玉蝶聽聞那就在耳邊乍響的聲音,看著那落地的烏絲,抿唇欲泣。

「我說了,我不在乎她!」看著他喪心病狂的動作,南勖霎時亂了方寸。

「你的想法太荒謬了,書玉蝶既不美艷也不夠嬌柔,我堂堂的尚書右丞會看上她,我不過在替你們還債罷了,償還唐家積下的罪孽!」

玉蝶無法置信的怔望著南勖,如此一句話自他口中逸出,像是一記悶雷狠狽的往她頭頂砸下,多日未好好進食的虛弱,加上突襲而來的一陣暈眩,她昏了過去![熱%書?吧&獨#家*制^作]

「該死,真是沒用的女人!」唐世風搖晃著昏倒的女人,「妳給我起來!」他用力拍打著她的臉頰,發出冷厲的聲音。

「該死的你!」趁著唐世風背身疏於防範,南勖撲上前,將他拉開並推倒在地。

「玉蝶,醒醒……」抱起蒼白一張臉的柔弱女人,他的不舍流露在聲音、表情之間。「對不起……」

他又對不起了她一次,這筆債要何時才償還得了?

「你們送她回書家。」

「大人,不是回尚書府嗎?」領命的侍衛納悶,以為聽錯了。

「不,送她回書家。」再留她在身邊,只有傷害罷了。而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的痛苦。

「柯同,架他起來!」南勖陰鷙的使勁踢了倒地的男人一腳,硬聲示意侍衛長動作。

「說,三天前你打了她哪邊的臉頰?」他擒住他的前襟,心裡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我……沒有……」唐世風因他頓時布滿陰狠血絲的雙眼,嚇得語不成句。

「小四,他打了玉蝶哪兒?」他問身後的小廝。

這三天,餵養他的憤怒的就是他賞給玉蝶的那一巴掌,他告訴過自己絕對會加倍奉還。

「回大人,右邊的臉頰。」

啪!

一個狠命的力道甩上了唐世風的右臉,揚起的聲音連旁人聽了都不禁撫上自己的臉,感覺熱辣。

「然後這是你剛才打她的三個耳光!」

啪!啪!啪!

「不要……」唐世風紅燙了滿臉,嘴角已滲出血滴。

「你這個該死的男人,誰給你權利打她的?」氣一提上來,再也放不下,南勖死命的踢打著他,胸、腿無一倖免。

「大人,夠了,再打會出人命的!」知道他已近瘋狂,柯同連忙鬆開全身早已虛軟的唐世風,轉拉住自家的主子。

「這只是我給的教訓,唐家欠書家的,我會請皇上作主查辦!」

撐蓍尚未休養恢復的身子,玉蝶頂著仍是尚書府總管的身分,得以回到這座府邸,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再次潛進南勖的房間。

聽著外頭打梆子的聲響,再看著已流滿燭台的燭淚,她想知道他又上哪兒去了,也想知道他為什麼要命人送她回家,他已經不要她了嗎?不要她當府里的總管了?

問過爺爺了,知道了昔日的家仇舊恨,奇怪地,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怕是原本該有的憤怒,也在他日積月累多年的補償照顧下崩融了。

就算他幾年來的關心全為彌補一事,她亦動容,因為她佩服他竟能不間斷的默默做了那麼久……

說相思苦,解相思難,相思之苦摧心肝,原以為那是文人雅士誇大其詞的說法,如今她終於嘗到這種直摧心肝的痛苦了。

只是幾天不見他,她好想好想他……將那個事實吐露出來后,她想知道他的心情……她不相信那天他說的話是真的。

等會兒他回來了,她一定要向他坦誠自己的感情,告訴他,自一個月前第一眼看見他時,她就深深喜歡上他,甚至……愛上他了。

陡地,一陣跌撞的開門聲音落在枯候已久的人兒耳中,有如天籟。

「勖,你回來了!」

步子凌亂不穩的南勖踏進了房內,以為自己酒喝多得了幻聽,自嘲的笑著抬頭望向聲源,不抱任何希望——

哪知,真的有一具實體已經走來立在他面前,一縷女性的幽香捲入他的鼻間。

「你喝酒了?」

一句擔憂不諒解的問話,清晰的竄入耳膜,南勖終於相信眼前的女人不再是他朝思暮想的幻影。

「妳沒待在妳家,還跑來做什麼?」他顛簸著腳步,兩手重心落在堅實的紅檜木圓桌,費力地坐了下來。

玉蝶急忙的幫他倒水,「我來看你……」

「看過了,可以走了。」南勖並不接受她的好意,硬是要自己倒水,視距一時沒瞄準好,潑灑了一桌子的水漬。

玉蝶既難堪又難過,為自己感到難堪,替他的逞強而難過。「我不走,我要和你說話。」

「說什麼,請妳盡量長話短說,說完就滾!」

「勖,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冷淡?」她好怕他這副孤傲的神情,像是拒人於千里之外,誰也無法近身。

「很冷漠嗎?我倒不覺得,這合該是我對妳應有的態度。」他能伸手去揉摸她缺了一截的斷髮嗎?他能用唇去撫觸她更形削瘦的臉頰嗎?

不可以!世俗不容,而他也不容許自己再次鑄下錯誤。

「不是這樣的……」他的漠然疏離教玉蝶的眼前開始模糊,胡亂抓著他的手臂不肯放,「唐世風說你愛我……」

「妳信他說的話?」南勖心一凜,那十隻迫切努力想圈握住自己碩壯手臂的纖指,令他揮不開。

玉蝶搖頭,甩下了幾滴眼淚,落於那灘水中,連一絲的漣漪也激不起,立刻消逝無影,「他說的其它話我都不信,但我相信你是愛我的……」

「他騙妳的,我根本不愛妳!」南勖仰頭灌下了她置於自己面前的水,想忽略心頭異樣的騷動。「我只是在補償,補償,妳懂嗎?因為我身體里流有唐家人噁心的血!」

他恨老天爺,更恨唐萬全,卻將恨意全數發泄在玉蝶身上,用力搖晃著她不堪負荷的雙肩。

「可是你沒有錯,害死我爹娘的人不是你,和你無關……」她被他搖得頭暈反胃、耳鳴心跳,心中卻異常清楚。

「話說和我無關,我是唐萬全的兒子!」

「就算這樣又如何,我不怨你也不怪你,你獨自扛起一切,幫了我們書家這麼多,已經夠了,為什麼你還要如此譴責自己?」

「我是個罪人,妳不懂嗎?是間接殺死妳爹娘的兇手!我是個壞人!」南勖氣得想用頭撞牆,而即使撞了個頭破血流,那也是他活該,她並沒有誤會任何事,她知道的是醜陋的事實。

「真正的壞人從不說自己壞,當別人說他壞的時候,他會竭力的辯解,企圖想將黑的漂成白的,反倒是口口聲聲說自己壞的人才是真正有苦衷的人,他一定是不得已才會將自己形容得那麼不堪。我說的對不對?」

她又開始神化他了,又開始了!為什麼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從來歸屬不到唾棄的那一欄?

「妳就不能恨我嗎?」她這樣只會讓他心中的愧疚感更深、更重!

現在不恨他,不代表以後不恨,只要心中有陰影,晴天的太陽就永遠不會露臉。

「我不恨你,心中也沒有恨,我只想愛你……而我希望你也不要再恨唐家父子了,再也不要覺得自己有愧於我們書家,我只希望你心中盛滿著愛,對我的愛……你是愛我的,我知道,否則你不會為我委屆、替我心疼……勖,不要了好不好?在你為我委屈心疼的時候,我也同時為你替唐家父子做的一切委屈心疼……」

「住口!與其說我愛妳,不如說我鄙視妳,我只想從妳身上得到rou體的快樂,不要試著在妳心裡把它美化,我向妳保證我的想法一點也不美。」

南勖只想逼出她的恨,動手撕扯著自己身上的衣物,打算重施故計要了她,他不配擁有她如此了解的付出與愛。

「勖……你不要這樣,快穿上你的衣服……」看著他一吋吋裸露出來的累累肌肉,玉蝶禁不住面色酡紅。

「妳在三更半夜進入我的寢室,我自然相信妳有更好的主意來讓我娛樂一番,現在我的衣服既已脫下,當然需要妳好好的款待了。我親愛的書小姐,我可以將這趟夜訪看作是妳想與我共度春宵嗎?」

「南勖,我願意給你,可是我們先將話說完好嗎?」他為什麼笑得那麼輕慢,話說得那麼刻薄?

「你真的沒有錯……這些都是上天早安排好的,一線牽一線。我不記得爹娘死時的那一幕,他們不在了我當然傷心,可是為何你就不換個角度想,也許老天爺派了你來代替我雙親的位置,讓我有個依靠的對象?」

玉蝶的柔荑帶著撫慰覆上了他的大掌,南勖那極不穩定的情緒,竟然因為她這突如其來的輕柔接觸,而有了意外的解放,他加溫中的不確定,頓時冷卻了下來。

「出去!」南勖撇開她的小手,語音粗硬,背過了身,將衣服一件件重新穿上。

她如此溫柔的為他設想,說了這麼多令他不再難過自責的論調,他怎還能任性的佔有她的身子。

「你……不是要我嗎?」玉蝶問得赧然。

「如果妳不希望我侵犯妳,現在就出去!」

「我不要,我要留在你身邊,生生世世……」王蝶自身後圈住他的腰圍,拉下他好不容易又穿上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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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情傲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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