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輕一點!」宇文天雅放聲哀號。
「是男人就別亂叫!」辛妤好笑地放輕力道,替宇文天雅揉著後腦勺的腫包及手腕上的瘀血,「你怎麼老是撞在同一個地方?」
「還不是妳寶貝兒子害的!」宇文天雅悶悶地想著,他一定要努力鍛煉身子,絕對不可以輸給末言。
「是你對他心懷不軌吧?」辛妤挑起細眉。
「娘,什麼是心懷不軌?」辛思語賴在宇文天雅身上,不解地問。
「小鬼!你問這麼多幹嘛?」宇文天雅抬頭對辛妤埋怨:「你要搞清楚,是妳的寶貝兒子太彆扭了。」
喜歡就說出來嘛!虧他這麼儘力地「服侍」他,沒想到末言卻一腳把他給踢出門,害他沒享受到。
「語兒,你出去玩,娘有事跟天雅講。」她想支開平思語。
「哦。」雖然不滿,辛思語還是聽話的乖乖出去玩。
確定辛思語離開后,辛妤嚴肅地望著宇文天雅,鄭重地問:「你真的喜歡我兒子?」
「是愛!」他強調。
辛妤淡淡地笑了,口氣中有著做母親的無奈:「如果末言是一直待在我身邊的話,我絕對不會同意他跟你在一起,但……現在的我可能無法多說什麼,只要末言喜歡就好。」
「誰說您不能有意見的?」宇文天雅拿起桌上的水果,送到嘴邊咬了一口,泰然自若地道:「您是他的娘當然能反對,但我絕對不會因為您的反對而放棄末言,我一定會得到您的認同!」
宇文天雅的眸子閃著自信的光芒,辛妤因此發起愣來,她感到無比的震撼。
良久,辛妤帶著笑容問他:「末言哪裡吸引你?」倒不是她對末言的長相沒信心,但像末言這樣悶的孩子,怎會吸引像天雅這樣有自信的男人?
宇文天雅哭得十分爽朗,他說:「本來我只是氣末言不理我,因為我在大理國可是人見人愛的,但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我;可後來我發現末言真的很單純,老是喊著要殺我,也常常把他的劍架在我的頸子上,但是他是刀子口豆腐心。末言對凌門人實在好得沒話說,也常常為了一些小事感動,比起那些說一套、做一套的人,我倒覺得口是心非的末言可愛得多。」
「嘖!沒想到你喜歡的是這種調調呀!」
他怎麼不知道天雅有這種奇怪的癖好?
「高睛!你怎麼會在這裡?」宇文天雅吃驚地站了起來,看到鬼似地盯著他。
宇文高睛處之泰然地坐了下來,把帶路的辛思語抱在腿上,柔聲道:「當然是這位可愛的小弟弟帶我來的。」
「思語!你離他遠一點。」
宇文天雅想把辛思語抱回來,但辛思語卻緊緊地抱住宇文高晴。
「哈哈!我的人緣真好呀!」宇文高睛得意得不得了,目光直視辛妤,「想必這位就是末言的親娘吧?」
「你怎麼……」辛妤驚訝地看著他。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宇文高晴說得一副理所當然,雙手撫著自己的寶貝臉蛋,埋怨道:「這裡的天氣也未免太壞了,對我美麗的肌膚可是一大傷害。」
「你到底是來幹嘛的?」宇文天雅沒給他好臉色看,要是可以的話,他寧可永遠不要見到這個人!
「弟弟,你還在計較以前那件小事呀?我這回可是特地來看看我未來的『弟媳婦』。」
最近無聊替天雅卜了一掛,他養然發現自己將有個弟媳婦!在高興之餘又恰巧接到冰霧的飛鴿傳書,冰霧好心地告訴他自個兒弟弟的下落,所以他不來造訪怎麼說得過去呢?
「那不是小事!」宇文天雅氣呼呼地看著他,當初他在大理國過得好好的,要不是這個不良哥哥,他哪會被放逐!
當初這個沒良心的哥哥竟然騙他,要他跟暫時掌權的明玉公主放話,說他算出來的結果是冰王爺絕對不可能回來繼承王位,要她死心:而他也因為年輕不懂事還照著去做,其下場就是惹得明玉公主勃然大怒,要他沒找到冰王爺之前絕對不準回大理。照理來說,他是挺高興的,但在發現他被自個兒大哥設計后,他就有一肚子火無處發泄。
「哎呀!要不是我你能遇見末言嗎?」宇文高晴撫著自己修長的手指輕嗔:「這可是人家的美意呢。」
「不勞你費心!無論末言在哪兒,我都能遇見他。」宇文天雅說得咬牙切齒,他忿忿地瞪著宇文高晴;想必這幾年這傢伙一定過得很愜意,因為他現在一點反省的意思都沒有。
「呵呵!你挺會說甜言蜜語的嘛!」宇文高晴笑得花枝亂顫,指著宇文天雅身後的末言,「就不知道你的小言言會不會感動呢?」
宇文天雅一轉身就看見末言冷冷地睇著自己,他小心翼翼地問:「末言,你怎麼了?」
宇文天雅摸著自己還在泛疼的後腦勺,他應該沒有惹火末言吧?
「我有事要出去。」末言淡淡地開口,閃過擋路的宇文天雅。
「等一下,你要去哪兒?」宇文天雅不安地看著一身男裝的末言。
「殺人!」末言丟下這話便消失無蹤了。
見狀,宇文天雅知道末言絕對還在為剛剛的事生氣,雖然從他的表情瞧不出什麼端倪,但他就是知道末言在生氣。
「看來你的情人脾氣不怎麼好呢!」宇文高晴說著風涼話。
「末言是我的媳婦兒!」坐在他腿上的辛思語嘟起小嘴抗議。
宇文高晴不懷好意地摸著辛思語的頭,笑笑地說著:「小弟弟,雖然你跟末言沒有血緣關係,但基於你跟末言都要明同一個人為娘的情況下,我覺得你還是別跟我搶『弟媳婦』好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一向不合的宇文天雅與辛思語異口同聲地問。
宇文高晴不疾不徐地倒了杯水,待解了渴后才笑道:「這就要問辛嫂嘍!」
聞言,辛妤的冷汗涔涔流下,只能傻傻地乾笑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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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泛白,只剩下寥寥無幾的星子掛在空中,早起鳥兒的啁啾聲,屋內的宇文天雅越聽越覺得不安。
他煩躁地走來走去,看得宇文高晴頭昏眼花,不得不出聲詢問。
「天雅!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走來走去?真是礙眼!」
「嫌我礙眼,你就滾回大理去!」該死!末言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都已經一整夜了,末言會不會出事了?
不可能!他不可以往壞處想,末言的武功那麼高,那些下三濫想贏過他根本是不可能的。
「你這麼著急也沒用呀,我們要靜下心來等消息!」宇文高晴伸了個大懶腰,喝著早已變冷的茶。
唔……真苦!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宇文天雅臉色大變地拉著他,「你是說……末言真的出事了?」
宇文高晴聳聳肩,「我可沒有這麼說!」
「你!」
「別急,末言不會有事的。」辛妤出聲安撫。
宇文高晴讚賞地點點頭,「果然是母子連心!天雅,你要好好地學學,你看辛嫂多相信末言呀!」
宇文天雅瞪了他一眼,他又不是不相信末言,只是……他不放心,他的末言可不能有一點點差錯。
「娘!我剛剛在門口撿到了這個。」辛思語跑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封泛黃的信。
辛妤緊張地打開來看。
賤女人!妳媳婦在我們手上,想要她活命能把寶物交出來,要不然我們就不各氣了。
宇文天雅一把將信搶了過來,越看臉色越蒼白,最後他氣憤得丟下信,沒形像地破口大罵:「那些混蛋!」
宇文高晴撿起信,大略的瞄過一遍,「這麼看來……你們似乎知道抓走末言的人是誰了。」
「我都說過了,我沒有什麼寶物。」辛妤哽咽地續道:「我、我丈夫留給末言的只是一些小東西……根本不值錢!」
「那可就糟了。」宇文高晴說著風涼話,「那麼我們要拿什麼東西來交換末言呢?」
「你閉嘴!」宇文天雅氣憤地瞪了宇文高晴一眼,接著他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對辛妤道:「您別擔心,我們可以用這東西去換末言回來。」
宇文高晴瞟了那塊玉佩一眼,佯裝驚訝地倒抽一口氣,「這不是娘留給你的遺物嗎?」
「對!所以我拿去救娘的媳婦有什麼不對?」他說得理所當然。
說得這麼輕鬆!宇文高晴一臉笑意的望著自己的弟弟。
記得娘病危時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握住天雅的手,要天雅乖乖地聽他的話、不可以調皮搗蛋;那時候天雅還哭哭啼啼不肯答應,最後是娘拿出她一直不離身的玉佩,騙天雅說這玉佩會像娘一樣地陪著他,他才哽咽的答應了,沒想到……
時間過得真快,天雅也學會獨立了,娘一定很高興,也會像他一樣欣慰天雅找到值得相伴一生的人。
「當然沒問題!」宇文高晴一改輕浮的態度,眼底有著難以察覺的感動,「那你就算算那些人躲在哪裡吧!」
宇文天雅依言掐指一算,「在東方。」
「既然知道了,就去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宇文高晴站了起來,一向不正經的他變得有些嚴肅;既然知道末言是弟弟的真愛,那麼敢惹末言的人,他就不能讓他們太好過!
「我跟你們去。」辛妤連忙出聲。
宇文高晴搖搖頭說:「不用了,妳在這裡照顧那個小鬼吧!我們很快就回來了。」
「高睛說得對。」宇文天雅也出聲了,「我一定會把末言帶回來的。」
「那……你們要小心點。」她不放心地叮嚀。
兩人點點頭,一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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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石,那女人醒了!」劉銘務不屑地說著,當初他還在猜是什麼樣的人竟能傷得了他弟弟,沒想到對方只是個柔弱得不堪一擊的女人,再怎麼武功高強的人還不是一句迷藥就搞定了!
哼!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女人怎會穿著男裝?」章飛皺起濃眉,目光在末言身上打轉。
人美是美,不過穿著男裝卻讓他倒足了胃口,而且他怎麼也想不通這女人怎會這麼容易就上當,傻傻地喝下摻了迷藥的水。
難道她別有居心?
「你這個廢物!把她的衣服脫了,不就光溜溜地讓你欣賞了嗎?」鄭石yin盪地笑著;他已迫不及待地想聽女人在他身下的哀號聲,一想到這兒他身下的傢伙就蠢蠢欲動。
「說得有理!」劉銘務搓揉著大掌,「說實在的,我也忍不住了!」
「你們就是前陣子殺了數十位女子的強殲犯嗎?」從醒來就沒有說過話的末言突然出聲詢問,一點也不害怕。
聞言,那些男人心頭一驚。
鄭石戰戰兢兢地問:「妳是官府的人?」見末言不點頭也不搖頭,他自以為是地哈哈大笑。「沒想到這次我們還捉到寶了,本來只想利用你來逼那賤女人交出寶物,沒想到妳還能讓我們保住小命呢!」
劉銘務斜睨著她,得意地道:「待我們把妳姦殺后,看你怎麼辦我們!」他是曾想過官府會派年輕女子來引誘他們,但他沒想到官府派來的女子竟會如此美麗,「喂!小姑娘,妳是哪裡來的歌妓?」
「我是男人。」末言冷冷地道。
「什麼!?」章飛皺起粗眉,忿忿地又吼又叫:「他媽的!怎麼會捉到男人?」無論這人再怎麼美麗,他就是對男人沒興趣。
其它兩人也面面相覷,但鄭百卻率先笑了出來。
「沒關係!我從未玩過男人,現在玩玩也不錯!」
「去你媽的不錯!」宇文天雅氣急敗壞地一腳踢破木門沖了進來,沒形像地破口大罵。
聞言,眾人皆愣住了,尤其是被綁住的末言,他的嘴角浮現淡淡的笑意。
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看見宇文天雅為了他著急得不再優雅時,他反而覺得欣喜,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喜歡」吧!
「還不錯,你們竟然找得到這裡。」鄭石眺起眼,望著宇文天雅,「東西帶來了沒?」
「在這兒。」宇文天雅把玉佩丟了過去。
短短一瞬間,末言認出這塊玉佩正是宇文天雅以前拿給他看過的那一塊……這可是他母親的遺物呀!
「我說小言言,天雅對你很好對不對?他可是為了你才忍痛拿出來的。」
宇文天晴的話才說完,就被宇文天雅狠狠地踩了一腳。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他瞪了他一眼。
「你們不要耍我!」鄭石把玉佩翻來翻去地檢視著,最後他忿忿地道:「不過是一塊玉佩,能值多少錢?」
宇文高晴聽不下去地望著鄭石,目光帶著同情,「我說這位……」他突地噤聲,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撫摸著鄭石的肩,輕聲嗔道:「真討厭!聊了這麼久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不然我就叫你大哥好了!」
聞言,鄭石像是見鬼似地瞪著他。
「我說這位大哥,這塊玉佩的來頭可不小,你只要拿著它到大理去,你便可以呼風喚雨,想要幾個女人都行,要不然……男人也行!」宇文高晴無辜地眨眨大眼,不好意思地說著:「人家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你聽懂了嗎?」
鄭石感到一陣寒意竄過背脊,趕緊拍開宇文高晴放在自個兒肩上的手。
「討厭!你不是說你想玩男人的嗎?」宇文高晴悻悻然地收回自己的手。
「別跟他們啰唆了!把末言還我。」宇文天雅緊張地看著被綁著丟在角落的末言。
鄭石笑笑地朝夥伴使了個眼色,章飛、劉銘務便圍了上來。
「你以為你們走得了嗎?既然知道我們做過的事,我就絕不可能讓你們活著!」鄭石邪佞地笑著,「你們全都下地獄去吧!」
「地獄?地獄有什麼好玩的,我比較想上西天享受!」宇文高晴撫著自己的臉蛋,無奈地輕嘆。
那些壞人差點被他氣得吐血,而未言也皺起眉頭嫌惡地看著他,只有宇文天雅見怪不怪地猛搖頭。
「媽的!不要跟他廢話了,我要殺了他!」章飛沒耐心地大吼。
「你是說……你們要毀約、不守信用?」宇文高晴佯裝吃驚的驚呼一聲:「哇!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媽的!」章飛怒罵,「這個人根本沒腦子!」
「喂!你怎麼這樣說我?」宇文高晴露出比他們邪惡一百倍的表情,「來!小乖乖看著我,你現在是一隻安靜的狗,在我輕輕地拍拍手后,你就成了惹人憐愛的狗了。」
語畢,他輕輕地拍了拍手,沒想到囂張不已的章飛竟立刻蹲了下去,還不時地吐著舌頭汪汪叫,好像真的變成一隻溫馴的狗。
「這、這是什麼邪術?」
鄭石、劉銘務皆被嚇著了,他們驚駭得不敢亂動。
「討厭,這哪是邪術呀!好了,現在換誰呢?」宇文高睛問得很無辜,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著。
「不用了!」末言出聲阻止,再讓這個詭異的男人胡搞下去,他想回去可能會遙遙無期。
末言雙手一扭就輕鬆地掙開身上的繩索,飛身上前點了劉銘務的穴道后,又飛快地拿起放在角落的木棒架在鄭石的頭上。
末言冷冷地說著:「我勸你最好不要隨便亂動,我的脾氣不太好!」
二人皆被末言的身手嚇著了,他們連想逃的念頭都不敢有。
「末言,你……」宇文天雅吃驚地看著他。
宇文高晴同情地望著宇文天雅,「你當真以為這些人困得住末言呀?」天雅的確是那種被人賣了,還會擔心銀兩不夠對方花的呆瓜。
宇文天雅吃驚地看了末言一眼;原來這是末言設的陷阱,但末言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像這種小角色,末言一人就綽綽有餘了。
「為什麼?」宇文天雅不解地問。
一旁的宇文高晴則是無力地翻翻白眼,他快被自己的笨弟弟打敗了,什麼大理國策一名士,根本是騙人的!
「回去吧。」末言冷冷地說。
「好呀!我正想給冰霧看看我的『新寶貝』呢!」宇文高晴呵呵一笑,他不知從哪裡拿出繩索往章飛的頭上一套,拉著溫馴的他走了出去。
見狀,末言皺起眉頭,拉住字文天雅的衣袖問:「這是什麼邪術呀?」
說實在的……好邪門喔!
「高晴是大理國的第一幻術師。」宇文天雅照實回答。
他們兄弟倆生來就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除此之外高晴還能使幻術控制他人,所以大理的百姓雖然尊敬他,但多少也對他懷有懼意。
末言搖搖頭,小聲地說:「好險我喜歡的人是你,不是那個傢伙。」
聞言,宇文天雅愣住了,正想問個清楚,卻見末言押著那兩個傢伙走了出去,他趕緊追了過去。
任憑他怎麼追問,末言就是不肯多說一句話,讓他懊惱不已。
他真的很想知道,剛剛那些話究竟是不是末言說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