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多明哥立即趕到石允臣的住處，以最快的速度看完資料，當下，他便決定登門「拜訪」人家一下。

而石允臣當然也軋上一腳了，由他駕車前往理查﹒麥第奇的住宅。

他們把車子打橫停在宅子前方三百公尺處。

知道這條路上的車子不多，只有理查﹒麥第奇和他的家人才會往這兒來，所以不會阻礙交通。

等了一會兒之後，終於瞧見一輛拉風的兩門跑車從遠方疾駛而來。

很快地，車子就來到他們跟前了。

「吱——」車子緊急煞車所發出的刺耳聲音，響徹雲霄。

兩輛車子差一點點就撞在一起了。

駕駛人氣急敗壞地下車，怒不可遏地破口大罵，「白痴！你們到底會不會開車啊？」

多明哥冷冷地瞅著他，一語不發。

他怒踹了車子一腳，「你們是啞巴啊！」

石允臣的眼中有著一抹憐憫，覺得死到臨頭還不知的人最可悲。

「快點給我滾……」他的嘴還來不及閉上，多明哥一閃身已經揪住他的衣襟，狹細的眼眸中迸射出寒光。

「你……」理查﹒麥第奇嚇傻了。

多明哥逼近他，吐氣如絲地道：「你要殺蘿安？」

理查﹒麥第奇陡地一震，「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在近距離下，理查﹒麥第奇認出他來了，他是名服裝設計師——多明哥，一直以蘿安的未婚夫自居。

他……他怎麼會知道的？

不知道？多明哥扯出一抹噬血的笑容。「是嗎？」

「我是蘿安的堂哥，我怎麼可能要殺她？」他佯裝出來的震驚無懈可擊。

多明哥嗤笑了一聲，鄙夷地道：「你還知道蘿安是你的堂妹啊！有你這種堂哥真是不幸！血緣關係對你來說，大概沒有任何意義。」

理查﹒麥第奇想要揮開他的手未果，「我說沒有就是沒有！」看不出來一個服裝設計師竟然有這樣大的力氣！

服裝設計師是拿筆的，不應該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嗎？

多明哥充耳不聞他的否認，徑自說了下去，「原本你要誰的命與我無關，不過，蘿安是我的女人，你要殺她就是侵犯到我。」

理查﹒麥第奇一概否認到底，「我說了沒有。」

多明哥唇畔的笑容漾深，笑意卻未曾到達他的眼中，「你以為只要死不認帳就可以安然脫身嗎？沒那麼簡單，除非你能夠提出證明，否則我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願放過一個。」

理查﹒麥第奇被他眼中的陰寒震懾住，背脊竄起一股寒意，「我……我要怎麼證明？

我又為什麼要殺她？」

多明哥懶洋洋地揚聲大笑，「因為她的存在妨礙你繼承麥第奇的家族企業，沒錯吧！」

理查﹒麥第奇的臉色忽地一變，但隨即恢復正常，「你並不能因為那樣就定我的罪，身為麥第奇家族第二順位的繼承人並不是我的錯。」

「說得好！」多明哥替他喝采，神色卻更為冷酷。「不過，我剛剛說過了，寧可錯殺一百，也不願放過一個。」

理查﹒麥第奇打了個寒顫，惴惴不安地出聲，「我……是蘿安的堂哥，你要是敢殺我，這輩子就休想娶到她……啊——」

話還未說完，一聲殺豬似的慘嚎陡地響起。

毫無預警地，多明哥出手摺斷了他的兩隻手臂。

「我倒想試試看。」他氣定神閑地雙手環胸睨著理查﹒麥第奇，彷佛剛才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豆大的冷汗自他的額際淌了下來，「你……」兩隻手臂上傳來的劇痛讓他連說話也備覺艱辛。「不……要過來……」

石允臣倚著車身，在一旁看好戲。

多明哥微微揚起嘴角，陰惻惻地吐出冷若冰霜的字眼，「殺了你會髒了我的手，看在你是蘿安堂哥的份上，這一次只折斷你的手臂，不要再犯！否則下一次就不只折斷兩隻手臂那麼簡單了。」

他是真的會要了這傢伙的命。

理查﹒麥第奇汗如雨下，卻仍舊死不承認，「不是我……」

石允臣探手自車內取出一份文件遞給多明哥。

多明哥將那一份文件扔向理查﹒麥第奇，隨即旋身和石允臣從容不迫地上車離去。

留下垂掛著雙手的理查﹒麥第奇和那一份文件。

一陣風吹來，將地上的文件翻了幾頁。

他湊上前去看了一眼，臉色刷地慘白，身體也劇烈地顫抖起來。

那是……那是他匯款給殺手的銀行紀錄啊！

？？？蘿安注視著正在替自己手臂上的傷口纏上繃帶的多明哥，心中有股莫名的感動。

這些天，不論他多麼忙，總會記得幫她換藥，從不假手他人。

「好了。」多明哥將繃帶打了個結，換藥的工作結束了。

她仍舊怔怔地望著他。

他忍不住傾過身去偷了一記香。

蘿安猛一回神又漲紅了臉，卻沒再抗議因為抗議總是無效。

打從一開始他霸道的邀舞、他霸道的闖入她的生活、他霸道的宣告、他霸道的吻……他總是隨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事，完全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她無處可逃、無處可避，只能接受。

多明哥滿意的一笑，「怎麼不抗議了？」

「那根本沒有用！」她也就不必白費唇舌了。

他說這一輩子要定她了。

他的執著可以克服任何困難。

「你愈來愈了解我了。」他順手將她帶進懷中，霸道的手充滿佔有慾地環住她的腰。

然後他的手像是不經意地移到她的胸部下方。

她倒抽了口氣，「你……你想做什麼？」

「想要你。」他的唇貼上她的頸背低喃。

蘿安渾身一僵，手肘努力地往後想推開他，卻不能移動他分毫。

啊！好燙。

他的唇碰到的地方彷佛燃起一簇簇的火焰，燒燙了她的肌膚，讓她渾身虛軟無力。

「不……不可以。」她的拒絕有些無力。

別說奶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她自己也無法接受。

多明哥的唇在她的頸項游移，「我要你。」他的大手肆無忌憚地鑽進她的衣服底下。

蘿安吃驚地想要抓住他的手，卻有些力不從心，「不……行……」自小嚴謹的家教，讓她無法接受婚前性行為。

但是……多明哥的手大膽地鑽入她的內衣底下，密密實實地罩住她的乳房，火辣辣的舌滑過她的頸項，幽黯的眼眸中光芒大熾。

蘿安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她不以為自己虛軟的意志可以抵抗得了他的侵略。

他一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很明顯的，她只有兩條路走，一是抗拒不了他的誘惑而沉淪；二是先結婚再把自己給他。

不論是作何選擇，結果都一樣。

她始終是逃不開他的。

或許……她自己也……不想逃吧，「我們得先結婚才行。」蘿安的心跳得好快。

這就是他要的。

多明哥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眼中的精光不經意的透射出來，「好，先結婚。」

他想要將她佔為己有，在她身上貼上屬於他的標籤，而這惟一的方法便是結婚。

但可以預料的是，她肯定沒打算那麼早結婚。

而他卻不想再等了，所以只好用計逼她主動提議結婚。

蘿安喘著氣，「放開……你的手。」

「婚禮最好儘快舉行，我的耐性所剩無幾了。」語畢，他才慢條斯理地放開手。

她仍舊被鎖在他懷中，「要多快？」

多明哥微微一笑，「在我的服裝秀之前。」

服裝秀在下個月舉行，換言之，婚禮得安排在這個月。

要不，服裝秀結束之後，他就得回石氏集團接掌總經理一職，這麼一折騰下來，短期內他恐怕沒時間，也沒力氣再思及其它。

這麼快？

蘿安嚇了好大一跳，有些傻眼了。

「你……不是認真的吧！」她質疑。

「為什麼不？」多明哥反問。

結婚！「沒有必要這麼急吧？」她稍稍平靜了一些。

他邪邪一笑，再度重申，「我的耐性所剩無幾了，或者你願意讓我現在要了你？」

她沒有其它選擇了。

「你的回答呢？」他難得如此民主。

蘿安防備著他的魔掌，「好，只要奶奶同意。」

「就這麼決定了。」他說得彷佛一切已成定局。

她不得不提醒他，「決定得太早了吧？我奶奶還沒答應呢。」

「她會答應的。」多明哥胸有成竹地道。

瞟見手臂上的傷，她記起之前被襲擊的事，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這一陣子，對方都沒有再採取行動？」

多明哥眼中有抹精光閃了閃，「也許他們知道我一直寸步不離的在保護你，沒有機會下手，所以放棄了。」

「會嗎？」她很懷疑。

對方會這麼輕易就罷休嗎？

「為什麼不會？」他不打算告訴她有關理查﹒麥第奇想殺她的事。然後他話鋒一轉，「來吧！我讓你看一樣東西。」蘿安被拉著走，「去哪？」

他沒回頭，「工作室。」

住在這裡好一陣子，她對這幢宅邸也有相當程度的了解，她是知道這裡也有一間他的工作室，卻不曾進去過。

到工作室？他要讓她看什麼東西？

是衣服嗎？有什麼衣服值得他如此重視？蘿安百思不得其解。

忽地，靈光一閃而逝，像曇花一現般快得讓她來不及捕捉。

她更好奇了。

究竟是什麼東西？

多明哥帶著她走了一段路來到工作室。

他打開門，「進來吧！」

她帶著滿心疑惑地走進，隨即被眼前的景物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東西！

這是一件純白色的禮服……是新娘禮服！

雪白的顏色、輕柔飄逸的白紗、獨一無二的優雅設計和完美的剪裁，完全將白紗的優點發揮到極致，散發出如夢似幻般的光彩。

好美！好美！

蘿安讚歎得說不出話來，目光須臾也捨不得移開。

這套禮服就像是天使身上的羽衣一般，裙擺以及腰身鑲上數以千顆的珍珠做裝飾，高貴又不失華麗。

多明哥出聲喚她，「弱水。」

她看得太專註了，毫無所覺。

他只好又叫了一次，「弱水。」

這一次她回過神來，「什麼？」

「喜歡嗎？」多明哥凝視她。

蘿安點點頭，沒有人會不喜歡這麼美的新娘禮服。

等等……新娘禮服？

要設計、完成這樣的一件禮服需要一些時間，不是短時間可以做好的……那麼，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設計這件新娘禮服的？

他就這麼有把握她一定會嫁給他？

多明哥看穿她的想法，「記得我說『你只能嫁給我』的時候嗎？」

她怎可能會忘記！「當然記得。」現在想起來，她仍然有一些氣憤，他真的是太大膽無禮了！竟然輕薄她的身體。蘿安的臉上又湧上淡淡的紅暈，益發地美麗動人。

他笑著欣賞她臉上變換的表情，不語。

她忽然醒悟，難道他從那時候便開始設計這件新娘禮服？

不等她開口，他搶先一步，「這是多明哥作品里惟一的一件新娘禮服，也是最後一件作品。」

惟一？也是最後一件？

他的意思是……蘿安訝異得杏眼圓睜，「你不再當設計師了？」他想在這個巔峰時刻急流勇退？為什麼？她不明白。

「沒錯，因為這是約定。」多明哥打算把一切都告訴她。

約定？她聽得更是一頭霧水了。為什麼他要作這種奇怪的約定？

畢竟一個人的事業要成功，並不是件簡單的事，尤其要在時裝界奠定如此崇高的地位，更是比登天還難。

「什麼約定？」

多明哥淡淡一笑，「當初我答應我父親，五年後會回去接任石氏集團的總經理一職，現在時間到了。」

石氏集團？是那個義大利數一數二的大集團嗎？

「你是……」石允臣不就是石氏集團的現任總裁！蘿安忽然記起，「石氏的第二繼承人。」

「想起來了？」他睇凝著她，「這件事還沒有其它人知道。」

「連莎蘭也不知道？」她總覺得他的秘書對她隱隱懷有一股敵意，卻不知所為何來。

會是因為他嗎？

「嗯哼！」多明哥應了一聲。」所以，下個月的服裝秀是我在服裝界的最後一場秀。」

從此，不再有名設計師多明哥。

「服裝設計是你的興趣，你就要這樣放棄嗎？」蘿安替他覺得可惜。

他笑笑。「即使不在時裝界發展，我也依然可以設計衣服。」

「咦？」她愣了一下。

多明哥淡淡地道：「從此，我將是一輩子專屬於你的服裝設計師。」

他依然可以設計衣服，而他設計的衣服只要有她穿，對他來說，這樣就足夠了。

此後，他只為她一個人設計衣服。

一輩子專屬於她的服裝設計師，這樣的話聽在耳里是很受用，蘿安一顆心像被淋上蜜似地甜滋滋。

「你不覺得可惜嗎？」如日中天的事業就這樣放棄了，「也許可以和伯父好好談一談。」

多明哥糾正她，「該叫爸爸了。」

她的臉又是一紅，「我們還沒結婚呢。」對了！她從沒見過他父母，他們知道她的存在嗎？會贊成這樁婚事嗎？「婚姻大事得經過父母的同意吧？」

「放心好了，他們會喜歡你的。」他篤定地道。

「你又知道了？」

「當然，你是我喜歡的女人。」他說得理直氣壯。

他說她是他喜歡的女人。

這是他第一次說出喜歡她的話，蘿安的心霎時不受控制的雀躍起來。

「你……」她說不出話來。

他專制地道：「只要說你也喜歡我就行了。」

其它的話他都不想聽。

她是喜歡他，但是，她現在不想說。

見她躊躇，多明哥鎖緊眉頭，攫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宣告，「我要的不只是你的人，還有你的心，你只能喜歡我。」

他的專制、霸道依舊。

要是她不喜歡他的話，又怎麼會答應嫁給他？

蘿安張口欲言，卻冷不防被他堵住了嘴。

他重重地吻她，帶點懲罰的意味。

唇瓣傳來一股灼熱，她無力推開他。

他的吻忽地轉為溫柔，像是傾注了所有的感情，激切地吻個不休，魅惑了她的感官。

蘿安沉醉在他挑情的吻里。

多明哥的手由她的背後探進，恣意地在她柔滑的背上輕撫，然後上移碰到了她的內衣環扣，還來不及解開便叫她察覺了。

她使出僅存的力氣推開他，喘著氣，「你……在結婚前不能做出愈矩的事，你答應過的。」

多明哥攤了攤手，「我盡量。」

不要考驗他的耐性，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著要她。

蘿安退了一步又一步。

他僅僅是瞅著她，她的身體便開始發熱猶如火在燒一般。他是如此的霸道、蠻橫、專制、執著、肆無忌憚……她從不曾遇過這樣的人。她緊緊地被他攫住了，她的心再也不能為其它人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