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當整個長安街頭因「催花淫魔」這四個字為之沸騰時,就連青雲宮也不例外!最開心的莫過於落青公主了,因為以往一直避著她的衛子云,此刻為了保護她,而日日夜夜守在門外。嚴格起來,她應該感謝催花淫魔這大恩人,讓她有機會接近心上人。
「子云,喝杯茶歇會兒吧!」落青公主蓮步輕移到衛子云身側,巧笑倩兮的遞上一杯溫熱的茶。身後的女婢銀綉亦捧著盤子立在後頭,盤子上頭有四樣點心,甜鹼各兩樣。
「末將不累,請公主回房歇息。」衛子云眼觀外,鼻觀心,保持以往的態度——客氣萬分。
見主子不受搭理,銀綉介面道:「郎將大人,自前天接到貼子后,公主一直睡不安穩,深怕賊人進房將公主擄了去。不如這麼吧!大人到公主房裡守著,一來可以放心,二來公主可不必心疼大人如此辛苦,一舉兩得,多好!」
衛子云此刻才深刻的體會到,有一個伶牙俐齒的女婢實在是很討厭的事,一如小扣子和銀綉,實在令人消受不了。
衛子云厲眼一瞪,立刻讓銀綉閉上嘴。落青公主是個善於察言觀色之人,她深怕衛子云因她教導奴僕不嚴而給她個閉門羹,她立刻甩了銀綉一巴掌,怒道:「銀綉,你太不知分寸,立刻向郎將道歉。」
這一巴掌又快又准又狠,立刻讓銀綉腫了半邊臉。「大人,奴婢失禮了。」畢竟是為人奴僕,銀綉很快的彎下身子。
「算了。」衛子云嘆道,心想何必為了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而生氣,目前擒到人才是最重要的事。
「退下。銀繡的身影一消失,落青公主立刻換上嬌柔的面孔,將潑辣的德行全藏到骨子裡去了。
「子云,你為什麼總是板著這一張臉?難道……我真的這麼不入你的眼嗎?」四下無人,她軟弱無骨的身子便倚到衛子云身上。她仰起頭,朝他俊俏的下顎吐著氣。
「還是……你覺得我不夠美?」藺少儀的行蹤成迷,令衛子云心煩,所以,他沒有心情和這位驕縱的公主大玩欲拒還迎的遊戲。他扳正她的身於,正色道:「公主,請你自重點!」
霎時,他一愣,望著落青公主將她自己灑了一身濕,他幾乎要抱頭呻吟了。落青公主一反原來的姿態,像個小孩般扯著他衣袖,不依的嚷著:「你看,都是你啦!把我的衣裳都弄濕了,這教我怎麼見人?」
她原本便身著輕紗,現在淋了水,使得衣裳緊貼著胸部,露出隱約迷人的視覺效果。這還不打緊,她竟還將身子凈往衛子云身上黏去,企圖引發衛子云男性原始的慾望。沒想到,落青公主精心設計的這一切,卻教前方傳來一聲「哎喲」給打斷了。他們兩循聲望去,原本貼合的身於便分了開來。
肇事者是一名看來芳齡不過十七、八歲的小女孩。此刻她的身子全貼到地面上去,一張臉牢牢黏著地,讓人看不清楚面貌,只見她的兩隻小手還在地面上胡亂摸索。不知在找些什麼?不過,很顯然的——她跌倒了。青雲宮中最老的管事張嬸連忙上前,撿起地上的黑紗遞給她,口中咕噥抱怨著:「也不知王公公怎麼挑的,十名姑娘中九名全是手腳機靈,就獨獨你,做起事來慢吞吞的,還老是跌倒,連換個衣服換到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沒穿好,真是的!」
小姑娘將黑紗戴好才敢抬頭,不過,頭仍是垂得老低,嘿嘿直傻笑著。衛子云不自覺地露出愉悅的笑容。守著青雲宮近二十天了,就只有今天最有趣,瞧這小姑娘跌倒時那聲「哎喲」和少儀多像!就連跌倒時跌個四腳朝天的模樣都很像。
他搖搖頭,看來,他擔心寶貝未婚妻的行蹤已擔心得瘋了。
「慢著!張嬸,她是誰?」雙手插著腰,落青公主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這小姑娘,竟敢破壞她和衛子云的好事,她不會饒了她的。
「公主,你別發火,你忘啦!」張嬸挨近落青公主身邊,耳語道。
「喔——」落青公主點點頭,覺得無趣得緊,但又不甘心放了這小姑娘,不屑道:「你叫小勾子是吧!見到公主還不行禮,沒人教過你是不是?」
「小勾子見過公主。」小勾子行了個禮,但再開口時的聲音,卻教衛子云好生失望——和少儀銀鈴般悅耳的聲音相距甚遠呢!待張嬸和小勾子離去后,落青公主原本想故伎重施,沒想到,尹闕卻從另一頭走過來。
「公主,請回房吧!」衛子云婉轉的說著,為的是公主衣衫不整,不好見人。「哼!」看來今兒個不是勾引他的好日子。落青公主冷哼一聲,轉身回房,她重重的甩上了門,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不待尹闕走近,衛子云立刻靠過去,關切的詢問:「結果怎麼樣?」自從那日收到奇怪的回信后,衛子云整個人就開始坐立不安。在無計可施之下,便派尹闕暗地回洛陽一趟。一般來往長安、洛陽者,若有坐騎,也滿三至四日才能到達;而尹闕貴為越騎校尉,駕馭馬匹如船遇順風般,快得很呢!一天半就已經夠他往返一趟了。
尹闕眉頭凝重。「就如你所預測的,三家千金結伴前往觀音寺,預計住上十天半個月。根據我暗暗到觀音寺察看,這三人是……小春、小喜和小呆這三名丫環。」這三位小姐這一次真的玩得太過分了。
我就知道,該死的。「衛子云忿忿的睡了一拳,一旁無辜的樹木飽受其害。如此算來,她們蹺家已有四天了!這四天期間,難道沒有任何人發現嗎?還是……少儀的愛玩,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態該歸咎於他!畢竟寵壞她、任由她四處胡來,還幫她隱瞞的,不就是他自己嗎?
衛子云仰天長嘆。他該如何?在這多事之秋,這丫頭又胡亂給他搞了一樁烏龍事件。
「一路上……有任何消息嗎?」他按捺下紛亂的思緒,目前最重要的便是找出她們三人的行蹤。「我曾在路上遇見一名老婦,她說見過三位俊俏的公子哥兒向她問前往長安之路。」
"立刻去查。「
「是。」衛子云無語,望向青天白雲。
「郎將!皇上有請。」不知何時,王公公無聲無息的立在他身後,伸出手比出「請」字。宮中多事繁雜,令他脫不了身,看來,尋找寶貝未婚妻之事只好由尹闕代勞了。
他急急喚來十名武功高強的衛士守在公主的房外。衛子云這才以禮相讓,道:「王公公,請帶路。」
***
皇城內的百花廳,乍聞其名似乎比起青雲宮的萬花亭小了些,畢竟百與萬,廳與亭,總有天地之差呀!但一踏人百花廳,這才驚覺萬花亭是多麼渺小,怎能與百花廳相提並論呢!只可惜,這一切美好全人不了衛子云的眼。
「衛卿,坐。」
皇上在百花廳設下小小的筵席,沒有美女歌舞助興,更沒有弦樂吹奏,單單隻在亭子上擺設好酒與好菜,因皇上心知衛子云不作興這套。
「皇上,好大的雅興。」皇上下令,衛子云不敢不從,端起美酒一口下腹,惹得皇上拍手叫好。
「爽快!朕就欣賞衛卿這個調調。來人,再敬酒。」雖是最欣賞,卻也是最難馴服的。而偏偏自古以來,沒有一個皇上不愛管自己找麻煩。
衛子云不解,皇上此刻找他來有何要事?遂開口詢問道:「皇上,末將此刻應——」
「衛卿,你瞧,朕這百花廳上哪一株花開得最艷、最美、最迷人?」他話未說完,即被皇上打斷。
衛子云明知皇上話中有意,卻不得不答:「牡丹,這個季節的牡丹花最美。」
「看來,衛卿也是惜花之人。」皇上撫著鬍子淺淺笑道:「自古有云: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艷麗的花兒青春有限,只待有眼光之人好好去欣賞它。只可惜,朕身邊一直有一朵備受呵護的花兒,卻無有緣人欣賞。」
衛子云還會不明白皇上話中的意思嗎?「皇上,未將乃一介莽夫,只怕沒這榮幸看守這株艷冠群倫的牡丹。」如此坦言不諱的拒絕,令龍心不悅。
「衛卿!落青乃是朕最小、也最疼愛的妹妹,論美貌,在長安無人能比;論才情,琴棋畫畫樣樣精通,娶了她,成為朕的妹婿,朕再冊封你為王爺,有錢有權有勢,為何你不心動?」皇上聲中有著惱怒的意味。
「未將乃一介凡夫俗子,自然會心動。」衛子云曬然一笑。「皇上所提及的固然讓未將心動,可是,在這世上,唯有一女子是未將所眷戀的,只要能得到她,皇上所提的一切,便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可是——」皇上一急。「衛卿不是曾說過,你和藺學士女兒的婚約只是口頭上言定的嗎?既然如此,只要朕一下令,你和她的婚事可以不算數。」
「皇上,已經不是口頭約定了。」衛子云自懷中拿出一截綢緞的東西來。
「這……這是……」皇上倒抽一口氣,一雙眼瞠得老大。這分明是女人家的肚兜嘛!這衛子云也真是的,幹嘛把女人家用的肚兜放在懷中?莫非。……
「這正是我愛妻贈予我的訂情物。」衛子云笑得得意極了。才怪,這肚兜分明是他私自摸來的,一方面可以抵擋皇上逼婚;另一方面,是怕少儀這丫頭矢口否認,打死不承認他和她之間關係不同於以往。要她承認,擁有她的貼身衣物才是唯一的鐵證。看來,衛子云對付藺少儀這一招也是很小人的。
「真的?」皇上大受震驚,好一會才緩過氣道:「衛卿,不如這樣吧!藺學士也是朕的恩師,朕不如收那女孩為義妹,讓她和落青一同嫁予你,兩人同是正室,如何?」
看皇上百般逼迫,衛子云不得不懷疑——自己真的有這麼好嗎?怎麼少儀從來不這麼認為?
「萬萬不可,皇上。」無奈,衛子云只有單足點地,抱拳道:「請原諒末將的不識抬舉,實在因為末將心裡只有愛妻一人,無心再去疼惜另一名女子。若將公主嫁於末將,只怕公主將鬱鬱不樂,到時,只怕更是皇上所不樂見的。希望皇上三思,另替公主尋求真心愛她的夫君。」
皇上神色一凜。「如果……朕堅持呢?」
「那麼,末將只有一條路可行。」衛子云嘆道:「請皇上撤去末將的官職,貶為庶人。」
「你——」皇上瞪視他,須臾,只得長嘆一口氣。「罷了!朕不怪你,這件事當朕沒提過。」
「謝皇上。」衛子云這才起身。
「坐吧!」皇上命人重新敬酒,笑意重回龍顏上。「能得衛卿如此重視的女子,定是個珍奇女子。等這檔子事過了,將她帶來給朕瞧瞧,她長得定是傾城容顏,是嗎?」
傾城容顏,是嗎?想起藺少儀噘著嘴,眼珠子轉呀轉的,或嗔、或笑,種種表情浮上腦海,不自覺地,衛子云臉上浮現出二十日來難得一見的溫柔笑靨。
「她……最可愛的。」他下了個結語。
皇上哈哈大笑,難得看見冷靜過人的衛子云表現出溫柔的一面,怎不令人稱奇。看來,這藺少儀的魅力真是無遠弗屆。相距如此遙遠,也能讓衛子云如此牽腸掛肚,怎不教皇上感到無比的好奇呢?改日,他定要見見這女子。
遠遠的,王公公身後帶著十名身高相同,禮格相似,身上均著同一款式的紅色錦織羅裙、面覆黑紗的女子前來。「皇上,十名姑娘全選出來了。」王公公道,「還不跪下行禮,向皇上問好。」
「皇上萬歲、萬萬歲。」十名女子行禮跪下,其中一名還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衛子云認得出來,她就是早上那名跌倒的女子,不知是不是她跌倒的姿勢和少儀太像了,他才會對她的印象如此深刻。
「衛卿,聯還有事,你下去忙你的吧!」於是衛子云告退。
「你們全都起來吧!」皇上起身走至十名妙齡女子面前,來來回回的打量著,「王公公的眼光不錯,這十位不論身形、體格,均和落青十分相似。」
「謝皇上誇獎。」王公公這下得意的連屁股都要翹起來了。「你們知道要做什麼嗎?」皇上又問。
「知道。」十名女子齊答道。皇上指著其中一名。
「你來說看,你們是要做什麼事情?」
皇上沒注意到,王公公一時臉色變成菜色。只見皇上指著的女子,動也不動一下。王公公急著大叫:「小勾子,皇上在問你話,你還不回答。」拜託,她可千萬別睡著了。
「啥?」小勾子這才大夢初醒,聲音有些嬌憨慵懶。深知她一定又睡著了的王公公不願被皇上看穿,以免落個辦事不力的罪起,只好捺著性子道:「你應該做些什麼?把我告訴你的,一五一一十的告訴皇上。」
「喔!小勾子應了聲,扳著手指數著:」就是……呃,我想想。「她尷尬的笑了一下。」啊!對了,就是那個什麼色狼嘛……叫什麼魔……啊!王公公,是採花淫魔是把!對,就是這個,還有我們要假扮公主……當替死鬼,對不時?「她興奮的朝王公公喊著,臉上雖覆著面紗教人看不清表情,但聲音中的雀躍,教人一聽便明白。
「你——」王公公急吼道:「趕快給我閉嘴!」他轉向皇上,行個札。「皇上,真對不起,這姑娘她……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看來,他替自己惹了一個麻煩進宮了。小勾子嘻嘻吐舌頭、扮鬼臉!這真的是沒辦法的事嘛!她生平最怕聽別人訓活,而偏偏王公公一訓起話來,真像是一條臭水溝——又臭又長的,教她不去見周公都難。今天王公公的一席話,她有聽到一成便要偷笑了。
「公公,沒關係的。」這姑娘的聲音清脆悅耳,笑聲宛若黃鶯出谷般,令皇上大感好奇,想要一窺其廬山真目。「王公公,你帶其他姑娘下去吧!朕想與她談談。」
「這……」王公公雖覺不妥。但聖命不可違,只好應了聲:「是。」便帶著其他九位姑娘離去。
小勾子一張臉霎時沉了下來。這皇上真是會壞人好事!她原本是想覲見完皇上后,便回房醫個覺,就不知皇宮的床和家裡的床哪個睡起來比較舒服。她懶懶的打個呵欠,皇上在此時開了口。
「你叫小勾子是吧!」龍體重回龍椅坐好。「把面紗掀下,讓朕瞧瞧。」
小勾子聽話的掀下面紗,清麗的容顏令皇上為之一震。這要如何形容呢?她的臉蛋不是最美麗的。卻是皇上今生見過最迷人的面容,她並未刻意表現,但全身彷彿散發出耀眼的光彩,教人不去注意她都難。她像個發光的仙子,耀眼的教人不敢近視。
「好。」皇上不禁鼓掌稱讚。貴為一國之君。後宮佳麗何止三千,但只有這名叫小勾子的女子,令他有心悸的感受。小佳人也在打量皇上,眼中的眸光卻是無趣得緊。而這位小佳人,正是好動、好奇心極重的藺少儀。
話說昨日看到皇榜后,榜下有一行文字吸引了她的注意:青雲宮急需女婢十位。她心忖:依落青公主深得皇上的寵愛,身邊應該不缺待從,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急征女婢呢?在好奇心的驅動下,一大清早,她留了封簡短書信給嫻嫻和纓纓后,便隻身來青雲宮找王公公。經王公公篩選后,近百名前來應徵的姑娘只剩十位,而藺少儀便是其中之一。她們的任務是——在這三天之內假扮落青公主,免得落青公主讓惡賊給劫了去。等事情過後,若有人不幸遇害,則家人封官賜地,其他人則得黃金百兩。這對貧苦人家是何等巨大的誘惑力?為了黃金百兩,就算被賊人劫了去也無怨。而藺少儀呢?她圖的當然不是黃金百兩。她的目地只有兩個,一是希望能看到那令長安婦女聞之喪膽的催花淫魔,可以的話,她要在催花淫魔的命根子上狠狠踹上幾腳,好幫婦女同胞報仇;其二呢,就是私人問題啦!傳聞落青公主對那自稱是她自己未婚夫的衛子云人表興趣,抱定非君不嫁的念頭,而衛子云是否真如他口中所言:對她一心一意,再也沒有心思接納其他女子?她想證實一下。看到今天那種鏡頭,她不禁蹙起眉頭,看來衛子云的活有待商榷。
「小勾子,你可知道這次的行動非常危險?」皇上望著俏佳人忽而嗔怒的模樣,竟有點心生不舍。藺少儀點點頭。「奴婢不怕。」衛子云武功高強,只怕那惡賊來得去不得,她有何好怕。
這倒奇了!一般女孩子遇到這種狀況,莫不憂心仲忡,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才怪,這小勾子倒是特別。
「為什麼不怕?」皇上饒富興味的問著。藺少儀揚起笑容,翦翦雙眸滿是信任的神采。
「洛陽鷹揚府的鷹軍名震天下,個個武力高強,尤其鷹揚郎將衛子云更甚,有三千衛士重重保護青雲宮,小勾子不怕。」
「哦!」皇上盯著她瞧,王公公此時又來通報——「皇上,衛大將軍來訪,現正在後門候著。」
「宣他進來吧!」皇上揮揮手。
「是。」王公公領命出去。
完了!是她未來的公公來了。
「皇上,請讓奴婢先行退下,奴婢身子有些不適。」她眼一垂,頓時裝出身體不舒服的樣子,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
「真的?哪兒不舒服?」皇上一急,立刻起身靠近,卻注意到她胸前有一月牙兒玉佩,教他好生眼熟。藺少儀避到一旁,閃開皇上伸過來的手。
「讓奴婢回房歇息便可,皇上毋需憂心。」要是被她未來的公公衛剛發現,她這未過門的媳婦兒偷偷到長安,還妄想擒住催花淫魔這等膽大的行徑,到時,只怕她尚未進衛家大門,衛家已派人送休書來了。
「好!你下去休息吧!」怕唐突了佳人,皇上只有暫時讓她離去。
「謝皇上。」藺少儀如蒙特赦般,拔足就溜,行色匆匆之際,還差底被一旁的樹根給絆倒了!皇上看了不禁啞然失笑。「真是一名迷人又可愛的女子!」
「末將叩見皇上。」皇上一回神,這才發現威龍大將軍已叩跪在自己跟前。他發覺自己的心意無法從小勾子身上移開,不禁暗自問道:自己不會為她動了心吧?皇上連忙重整神色道:「大將軍請起,這個時候來見朕,有什麼要事嗎?」
衛剛遲遲不肯起身,遲疑了一會才道:「末將有事請求皇上答應。」有什麼事可以讓責任心重的衛剛,拋下守護年僅七歲的太子的重責大任呢?
驀地,皇上心底已明白了。「愛卿,若是為了落青及鷹揚將之事,你大可不必擔心了,朕已決定,替落青另擇良婿。」
「真的?」衛剛喜出望外。
「是的。畢竟……像衛郎將如此痴心之人,世上已不多見了!再說,朕不願硬生生拆散一對恩愛的鴛鴦。」說完,皇上哈哈大笑。
衛剛老額上也露出釋懷的笑容。折騰了這麼久,他終於可以安安心心、無後顧之憂的替大兒子辦婚事了。呵!衛家終於可以有后啦!
***
衛書嫻凝視著此刻站在自己跟前的男子,一向冷靜自持的臉蛋卻教慌張取代,通紅的雙眸代表心中滿滿無措之感。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明知她一向冷靜,絕不會為了小事而落淚。一見著她欲哭的模樣,一時之間,尹闕也把持不住,心底長久的關懷、憐愛,全迸了出來。
衛書嫻已慌得六神無主,也沒多餘的心思去察覺尹闕態度上的改變,一把捉住了他的雙臂。「怎麼辦?我和纓纓要怎麼辦?」可憐兮兮的嚷著。
「別慌,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尹闕反手接住衛書嫻纖細柔軟的雙肩,平靜的語氣,為她心中注入一道安神的藥劑。衛書嫻心底明白,打小開始,尹闕便一直守在她身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始終在她身旁,是她的守護神。一如此刻,在她最無助、最需要人幫助時,他就在她眼前出現了。
衛書嫻深吸幾口氣,仍掩不住滿心的焦慮。「儀儀她……她不見了。」
「不、見、了!」宛如平地響起一道閃雷,尹闕靜靜的重複這重要的三個字,臉上的表情不如心那般震蕩。據他所知,藺少儀八成是惹禍精投胎,尤其在這多事之秋,繁華熱鬧的長安城,她不軋上一角,似乎也說不過去。
他嘆道:「她失蹤多久了?」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尹闕立刻收斂心神,收回手臂擺至身後,並恢復以往淡漠的神情。
「你?」衛書嫻盯著尹藺,很想問他:你心底到底有沒有我?但終究讓這思緒沈到心底,不讓自己有半點期望。
「儀儀留了一封短箋,大概是清晨走的。你進來瞧瞧。」一顆熱絡的心當場冷下來。她告訴自己,是該收回感情的時候了,否則,到最後即使痛到心碎,依舊喚不醒他的柔情相待。
而慕紫纓此刻則坐在床釁,不僅雙眼通紅,眼旁尚有未乾的淚痕,看得出來一臉的憔悴。桌上擺著張短箋,上頭寫著:
嫻嫻、纓纓:我已覓得一絕佳有趣之事。三天之後,必定安全回來。勿挂念。
儀儀留
行事草率不經大腦,這確是藺少儀的作風。愈看這短箋,衛書嫻就愈生氣。
「什麼不要挂念,一定會安全回來?她連一點拳腳功夫都不會,若遇上惡人要怎麼辦?」
「早知道,我就不出這個餿主意了。」慕紫纓幽幽的嗓音傳來,其中夾帶著哭泣聲,哀悼自己失去的心。「纓纓,你別哭呀!」
衛書嫻立刻挨到慕紫纓身旁,好聲好氣的安慰著她。她並不知道慕紫纓話中有話,更不知道這一、兩天來,在慕紫纓身旁也發生了大事。前來長安原是慕紫纓之意,這消息倒令尹闕頗為訝異。但他無暇去探究這其中原委,目前安置好這兩名弱女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小姐,請你們收拾好細軟,我帶你們離開這裡。」
衛書嫻頭一個反對——「不行!我們要在這裡等儀儀回來,她不回來,我們就不會離開。」接二連三的事件發生,加上心底湧上的翻騰情緒,讓尹闕十分不悅。
「別再胡鬧了行不行?」吼完,他才平復自己暴躁的情緒。「郎將十分擔心,命我出來尋找你們。小姐,我會安排你們住到安全的地方,至於郎將夫人,我會立刻派人去找尋。可以嗎?」
如果沒有大哥的命令,他還會氣急敗壞的前來尋找她嗎?若就只有她一人而已,他會來嗎?衛書嫻突覺心中好苦澀。「我們……聽你的。『衛書嫻一窒,對自己感情的歸依,沒有了方向。因為尹闕沒有給她前進的路標。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