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今晚兩人滿載而歸,險險趕上最晚一班的回程公車。
昏昏暗暗的車身內,只有稀稀少少的客人。
盂譽臣依舊坐任靠窗的位置,靳琰尊在他身邊坐下,將手上兩袋食物及書袋放椅子—旁的走道上,然後,伸出溫熱手掌,「理所當然」地握住孟譽臣放在腿上稍嫌冰冷的手。
他現在終於可以了解為何總會看到街上三三兩兩的情侶不約而同手牽著手走路,因為,握著喜歡的對象的手,那種瞬間滲透了全身細胞的—股又甜又踏實的感覺真的令人愛不釋手!
表面上,他看起來非常鎮定平常地握著孟譽臣的手,但其實他骨子裡緊張了廠,深怕他會不高興或是將手縮回去,也不敢偏過頭去看他這時的表情,典型的想做又怕受傷害。
感覺手又被握住,孟譽臣垂下眼眸,不置可否,神情倒是平靜。驀地,輕輕打了聲呵欠,覺得有點累,頭顱一偏,便斜靠在他身旁人的肩頭處休息。
啊!他他他……靠在我身上!靳琰尊驚慌地瞠大眼,不敢置信他今天居然會這麼幸運!腦子霎時像爛泥巴似地攪和在一起,完全無法理解他的好運從哪飛出來的,身體僵硬得跟化石一樣。
「放輕鬆點,你的肩膀硬硬的靠起來不舒服……」或許是困了,孟譽臣低啞的嗓音帶了股誘人的磁性。
「是……」仔細聽,靳琰尊回答的嗓音竟有些顫抖。他深呼吸了好幾回才漸漸放鬆身體,不再緊張地綳著。
孟譽臣這才又滿意地輕輕合上眼,繼續休息。
「我想睡一下,到了再叫醒我。」
「嗯。」靳琰尊輕輕點頭,心如擂鼓,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喜歡的人就靠在自己身上!一股甜滋滋的感覺緩緩溢滿心胸,令他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睡著了嗎?過了一會兒,靳琰尊輕輕偏頭看他,雙眸緊閉,挺直的鼻樑下方,是兩片薄薄的紅唇,散發誘人一親芳澤的性感……即使他用指腹不住來回磨擦著他修長指骨間冰冷而乾燥的肌膚,他依舊沒有清醒的跡象,連眉頭皺都不皺一下。
睡著了嗎?緊盯著他,靳琰尊再—次無聲疑問。
瞪視著眼前二片彷彿擁有無限誘惑魔力的唇瓣,靳琰尊吞了吞口水,潤澤突然有些乾澀的喉嚨。
原本往後梳的瀏海垂落孟譽臣的額前,發尖隨著車身的晃動,輕輕來回搔著細長濃密的眼睫,混合著乾爽體味及淡淡發香的味道幽幽飄散在他的四周,強烈刺激著一旁靳琰尊的嗅覺感官。
他對臣,到底是存著一份怎樣的情感呢?
那天,溫暖晨曦的照耀下,他與臣在學校南面樹林初次相見的情景,現在想起來,還是感到有些滑稽好笑。
是踩爛孟譽臣眼鏡的瞬間,就註定了他必須以「一見鍾情」的代價來償還嗎?或是,有其他不可解的奇妙因緣呢?
「……」怎麼也栘不開痴迷視線的靳琰尊,心頭突然升起不知哪來的勇氣,緩緩低下頭,用自己的雙唇輕輕碰觸他的。
雙唇相觸的那一瞬間,彷彿有一股電流在兩人之間流竄,激起小小的火花,靳琰尊感覺自己的唇瓣有些麻麻痒痒的,甚至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著。
心臟劇烈地鼓噪著,好似要破體蹦跳而出了。是違背道德的禁忌而得到異樣快感,抑或是無禮侵犯了自己喜歡的人的強大刺激,導致他此刻心如擂鼓、血脈賁張呢?
偷親得逞後,他飛快縮回脖子,背脊倚著柔軟靠墊,彷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的鎮定神態。
然,微微顫抖的溫熱手掌,卻仍是悄悄泄漏了他方才大瞻行徑的秘密。
表面上,孟譽臣似乎仍是沒醒過來,沉睡的神情依然平靜無波,然而,不住輕微顫動的眼睫毛,卻悄悄透漏了他其實是醒著的事實。
低下頭,為自己方才大膽的行徑而面紅耳赤的靳琰尊,粗心地沒有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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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兩人皆沉默又親昵地靠著,靳琰尊覺得自己簡直幸福到極點了,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深怕破壞了彼此間的美好氣氛。
可惜,幸福總是不容易維持,明明要經過四十分鐘的路程才會到達目的站,靳琰尊卻感覺四十分鐘彷彿不過才一眨眼的時間,甜蜜時光就遺憾而輕易地結束了。
兩人下了車,散步似地慢慢走回孟譽臣家中,他先將所買的食物全放進冰箱中,然後煮了一道很開胃的宵夜——淋上酸酸甜甜醬汁的義大利面犒賞靳琰尊及自己一夜的辛勞。
靳琰尊吃完宵夜後,待在廚房洗碗;而理所當然地,身為廚師的孟譽臣悠閑地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播報夜間新聞。
「你煮的東西真好吃,跟誰學過嗎?」靳琰尊忽地疑問,孟譽臣煮的食物簡直美味到令他差點也將自己的舌頭吞下去了。
「我吃路邊攤吃膩了,所以看食譜自學的。好了,你該回去了吧?已經快十一點了。」孟譽臣等他洗好碗後,便連聲催促他回自己住的地方去,他可不打算留他住下來。
「不要趕我走啦,你太狠了吧,已經很晚了耶!」靳琰尊一臉哀怨表情。
孟譽臣一點也不同情他,沉下臉。
「快回去!」
「別這麼無情嘛,看在我幫你洗了碗筷的份上,你就好心點,收留我睡一晚就好……」靳琰尊不死心地苦苦哀求。
得了便宜還賣乖!盂譽臣偏頭不看他充滿乞求的雙眼,硬著心腸道:「我這裡沒有收留你的空房間,況且,你一個大男人的難道還怕半夜遇到色狼嗎?快回自己的窩去睡覺」
「沒有空房間也沒關係啊,反正我們可以一起睡……」說到一半,靳琰尊趕緊捂住泄漏自己齷齪打算的大嘴巴。
孟譽臣不愧是孟譽臣,不但鎮定神情不變,甚至眉也不抬,只是冷冷道:「快回去。」
知道講錯話惹他生氣了,靳琰尊不敢再堅持,垂頭喪氣地走到門口外,孟譽臣走在他後頭,等目送他走後便要鎖門。
「對了,我還沒給你一半的菜錢。」靳琰尊突然想起,轉過身,從褲子後方的門袋掏出皮夾,打算拿錢給他,同時間,一樣小小扁扁的東西隨著他的動作掉落地上。
什麼東西掉了?靳琰尊疑惑地瞥地上一眼,頓時臉色大變。
天哪!掉在地上的東西不就是傅廷雲給他的那個、那個……保險套嗎?!
慘了啦!心底暗呼糟糕的同時,他慌忙彎下腰去撿,不料,孟譽臣手的動作卻快了他一步。
孟譽臣撿起來後,看都不看一眼,便面無表情地將之放進褲前的口袋裡。
「呃……」靳琰尊無法從他的表情猜測他是否在生氣,冷汗直冒,盡他這輩子最大的努力拚命解釋:「你千萬別誤會!那東西不是我買的!是別人給我的!我只是放在口袋而已!真的只是放著而巳!我絕對沒有什麼不良企圖!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證……」
「你要給我三百二十五元。」
相對於他簡直要自殺明志的慌亂失措,孟譽臣的神色反倒鎮定如常,從他已經僵硬的手中抽出皮夾來,拿了正確數目後又塞還給他。
「我……那個……」靳琰尊汗流浹背,還想盡點人事地「解釋」。
孟譽臣朝他微微一笑,然而,笑意卻沒有到達眼中。
「那個『東西』我沒收。晚安!」砰!地一聲,將門當他的面大力甩上。
完了!傅廷雲那色胚這下子害慘我了!靳琰尊揪著頭髮,在他門外無聲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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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擔心了一整夜而徹夜末眠的靳琰尊,眼眶下掛著兩輪黑眼圈,面容憔悴,渾身死氣沉沉地步入校園。
一早,在學校正門門前巧遇他的傅廷雲一看到他,差點被他的「尊容」嚇得倒彈三尺。「阿尊,你昨晚是拉了一整天肚子,還是摸黑當小偷去了?你的臉憔悴的跟鬼一樣,好像只剩幾口氣就要嗝屁升天了!」
靳琰尊沒立刻答話,因為他正在考慮要不要乾脆現在就掐死這隻嘴賤的聒噪男算了,可惜,他只剩下白他一眼的力氣。
「哼!還不都是你害的……」
「關我啥事?」傅廷雲滿頭霧水。
「還不都是你給我的那個可恨『法寶』……」靳琰尊悻悻道,不甘心哪!這幾個月來的辛苦也許就此毀於—旦!
聞言,傅廷雲吃驚不已,連忙追問:「你昨天就用到了嗎?難道你還是不會用?用法我不是解釋得很清楚了嗎?」
「閉嘴!」靳琰尊狠狠瞪他一眼,他再問一句低級無聊的問題,他就亂拳殺無赦!
見他面露殺氣,似乎有宰了自己當下酒菜的打算,傅廷雲飛快堆起討好笑臉,好聲好氣安撫道:「別生氣,快點告訴我你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你不說,我怎麼幫你想辦法解決?」
靳琰尊嘆口氣道:「你耳朵靠過來點,還不就是昨天……」由於實在太丟臉了,他用著非常小的音量,在傅廷雲耳邊一五一十將他昨晚悲慘到極點的「遭遇」全盤托出。
聽畢,傅廷雲嘴角微微抽搐,斜睨著他。
「她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是撿起來而已?」
「嗯,可是我看的出來,他氣瘋了!」靳琰尊愁容滿面。
對話結束,兩人同時沉沒半晌,驀地,一陣轟天爆笑聲自傅廷雲口中傳出,他不停的大笑,笑聲簡直響徹雲霄。
靳琰尊抬起頭,非常困惑地看著莫名其妙突然發瘋的死黨。
「你笑什麼?」
「哇哈哈!阿尊你、你真的很不幸!可是,我除了為你的『不幸』哀悼三秒外,也沒法子了!嘻嘻、咯咯咯……」傅廷雲瘋狂大笑,笑的口水、眼淚都噴出來。
「你……」摸不著頭緒老半天,靳琰尊這時才發現他竟是在「取笑」自己!
「王八蛋!給我去死吧!」一拳將他打趴地上。
「噢……」傅廷雲半跪在地,神情痛苦地捧著挨了一擊的肚子,然而,他仍是剋制不了打從心底源源不絕湧上的強烈笑意,兀自扭曲著俊臉大笑不已:「哇哈哈哈!哈……我、我不行了,肚子、肚子好痛喔……哈……」
「你還笑得出來?!見鬼了!我一定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交上你這種朋友!」又重重踹了他一腳,靳琰尊拎著書包,往教室方向走去。
如果是經由學校正門口前往教室,途中,總是會經過一段大約有一百公尺長的楓林大道,這是北星大很有名的景色,不過此時情緒大壞的他根本沒心情欣賞沿路的優美風景。
「孟書呆!」
對「孟」字異常敏感,靳琰尊豎起耳朵,眼睛下意識往左前方看去。
咦!前面那個正低著頭走路的人不就是孟譽臣嗎?靳琰尊一見居然是他,高興的想出聲呼喚,然而,他的喉嚨卻突然發不出聲音來。
因為,他日睹到一個長相很漂亮的女生喚了他的名字之後,拿一本筆記簿從後方敲他的腦袋,而孟譽臣只是伸手摸摸後腦勺,一逕兒苦笑,也沒對她生氣,兩人好像很「親密」的樣子。
那個女人是誰……?靳琰尊沉下臉,燎原妒火—下子燃遍全身。
「阿尊!等等我!」傅廷雲大聲喊他,喘著氣從他後方趕上。
呃!隱約聽到熟悉的字眼,孟譽臣一怔,回過頭,視線正好與站在右後方的靳琰尊對上。
「孟書呆,你的筆記我都……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啊?」丁香推他一下,惱他聽話時不專心。
孟譽臣雖然知道該理會她,但是他的視線卻一直離不開透著憤怒火花的靳琰尊的眼神。
他好像……氣瘋了?他在氣什麼?
「欵,孟書呆,你在看什麼啊?」丁香終於發現他很不對勁,下意識順著孟譽臣的視線方向看去。
「啊!就是他!」發現後面的居然是靳琰尊,丁香一雙美眸霎時瞪大,驚喜地猛拍他的肩頭,大聲喳呼:「快看!他就是我前天跟你講的那個甩了校花的帥學弟!」
噙著苦笑,孟譽臣揉揉發疼的肩頭,「別打了,我有看到。」而且是他先發現的。
打打鬧鬧的,跟那女人真是「親熱」啊!靳琰尊再也看不下去了,悶哼一聲,扭頭就走。
「欵!你氣還沒消啊?」傅廷雲無奈地聳聳肩,原地偷笑幾聲後,再度追了上去。
「好了啦,我為我剛剛的『失禮』跟你道歉,火氣別這麼大,我盡量想辦法幫你解決就是……」
兩人越走越遠。
用膝蓋骨想也知道,他一定「誤會」了什麼……孟譽臣暗嘆口氣,神情複雜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好可怕……他的眼神……欵,孟書呆,我剛剛說的太大聲了是不是?那個帥學弟走掉之前好像……好像狠狠瞪了我一眼……」丁香神情驚悸地低喃,被靳琰尊臨走前彷彿要宰了自己似的眼神狠狠瞪視的心臟一悸,差點順不過氣來。他的眼神像要吃人似的,好恐怖……
「應該是你的錯覺吧。」盂譽臣微微苦笑,輕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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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眼目睹居然有女人親近孟譽臣,靳琰尊當場大受打擊,一整天陷入焦躁不安的情緒當中。
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也許會有女人喜歡孟譽臣,也完全忘了正常的男人當然都會選擇女人來愛。
乍悟這點理所當然,對他而言,是比世界末日還嚴重的強烈打擊。
如此想來,身為同性男人的他,要爭過女人,贏得孟譽臣的勝算根本就等同於零嘛!
悲觀的想法,令靳琰尊緊緊皺起眉頭,死鎖不開。
一整天他坐立不安,只想著要找盂譽臣質問,可是自己也不曉得要質問他什麼,難道要問他是不是愛女人?那太可笑了!
他好不安,他到現在都不敢詢問孟譽臣對於自己喜歡他的這件事有什麼想法,他會覺得自己很奇怪嗎?會感到困擾嗎?
如果那天他只是因為「同情」才不說討厭他那怎麼辦?他極想知道答案,可是,卻又怕知道真正的答案。一想到孟譽臣只是因為「同情」,所以才沒有拒絕自己想牽他的手的大膽要求,只是因為「累了」,所以才靠在自己的肩頭休息,他幾乎要尖叫、要發瘋、要抓狂了!
唉,要讓自己喜歡的人也同樣喜歡上自己,真是一件好難的事!他弄不懂為什麼好友傅廷雲可以輕易得到一個人的心,就像吃飯一樣地容易,而自己,卻始終抓不到其中的訣竅要領,為愛傷神不已。
難道真像傅廷雲曾用自戀口吻說過的,是兩人「資質」不同的關係嗎?
摸不透孟譽臣心思的靳琰尊,思緒異常地慌亂。
他想了許久,卻依然不曉得自己究竟想從盂譽臣那邊得到什麼東西,或是,他想給他什麼?
他只能確信一點,自己非常喜歡他。不管是他冷淡、理智或是壞心眼的那一面,他深深的喜歡他的一切,甚至為之著迷不已。
而,有一件事也是他非常確定的。
他絕不將孟譽臣拱手讓給別人!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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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捱到放學時間,懷著鬱悶心情,靳琰尊走著已經不知來回幾百遍的熟悉小徑,來到孟譽臣住的地方。
令他非常意外的是,他不是第一個到的,孟譽臣破天荒地比他先回來。
靳琰尊直覺認為他是因為「心虛」才在門口等他,心頭更氣,直勾勾瞪著他,抿唇不說話。
孟譽臣看著他孩子氣的表情,不知該笑還是該生氣,畢竟自己坦蕩蕩的,可沒有做過什麼需要他以一雙「你居然搞外遇」的責備眼神盯著的壞事。如果,是以前眼底只有自己的他,根本不會去理睬別人是否會因為他的放蕩行為而介意或生氣,早就甩頭離開了……不過,靳琰尊不是「別人」。
「你有問題要問我嗎?」孟譽臣率先打破沉默問道。
「……」靳琰尊依舊抿著唇不說話。
他似乎氣得不輕,孟譽臣嘆口氣,再次退讓一步,「你問什麼我都回答。」
「……早上那個女人是誰?」靳琰尊嘴唇掀了掀,終於艱澀地開口詢問,他實在不想用這麼酸的語氣質問他,因為自己還沒有那個「資格」,然而他卻無法控制在心口熊熊燃燒的那一股幾乎要吞噬了自己整個人的嫉妒火焰。
也許他不該問的,因為他現在只想聽到他想聽的答案,若否,他可能會當場抓狂也說不定!
呵,現在這種情形真像是情人間的爭風吃醋,孟譽臣忽然感觸,不禁莞爾一笑,老老實實道:「她是我的同班同學。」
「只是同班同學?」
「嗯。」
「你喜歡她嗎?」
「我不喜歡她。」
一問一答下來,靳琰尊不再緊繃著臉,笑顏逐開。
「你真的、真的對她沒有意思?」他鄭重地再確認一次。
「嗯!」孟譽臣毫不遲疑地點點頭。
他親口否認,靳琰尊就毫不保留地相信了,陰霾重重的心情頓時撥雲見日,心情就像只掙脫蜘蛛網的蝴蝶一樣,重生了!方才的焚心妒忌,好似做了一場不願再去回想的短暫噩夢。
耶!輕輕鬆鬆就剷除掉一個情敵!這是人生何等快事呀!
「我不會讓她牽我的手。」孟譽臣突然壓低聲音道,這句話幾乎將他的心意告白出來。
可惜,被快樂沖昏頭的靳琰尊沒聽清楚。「呃,你剛剛說什麼?」
「沒有!」孟譽臣回神過來,意識到他方才無意中泄漏了什麼,不禁臉一紅。由於他的肌膚白皙,浮上臉頰的靦腆紅暈便顯得非常明顯,那層薄薄的紼紅在他白凈的臉上添加一絲眩惑色彩,更散發了強烈的誘惑力,靳琰尊緊盯著他的臉龐,一時不由得看呆了。他常會像這樣看著他看到失神發獃,但都小心翼翼地不讓孟譽臣發現,怕他會覺得自己很奇怪。
心,突然頻頻加速,跳動得厲害,令他有點喘不過氣來,然而,明明是窒人的難受感,他卻逐漸習慣,甚至,甘之如飴。
見他喜不自勝地咧嘴傻笑,孟譽臣也不由得微微一笑,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來,放到他手上。「給你。」
「嗯?你給我一串鑰匙做什麼?」靳琰尊一時會意不過來。
孟譽臣解釋道:「這是房子的備用鑰匙,以後你比我早一步過來這裡的話,可以先開門進去,不用一直在門口等我回來。」
靳琰尊瞠大眼,「你給我房子的備用鑰匙?」他的意思是,以後他都不會將自己拒絕於門外?
孟譽臣點點頭:「嗯,讓你每天在門口等我回來開門有點浪費時……」
「孟譽臣!」靳琰尊低喊他的名字,張手激動地抱住他。接著,就像個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般,抱著孟譽臣又叫又跳的。他是生平第一個讓自己情緒激動到好想哭的人!
「怎麼了?」孟譽臣一臉不解地任由他抱著。
「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靳琰尊連聲大喊,他多麼想將此刻的心情清楚表達給他呀!
「喔……l他早就知道了啊!孟譽臣模模糊糊應了聲,後來才想到不對,此時此地可是在大街上呀!況且這裡對同性戀的接受度可不比舊金山!
果然,他一抬頭,便發現一些陌生的過路人一臉鬼祟地躲在一旁偷看兩人,眼神驚疑不定兼帶曖昧,指指點點,頓時一個頭有兩個大。
「喂,你抱夠了沒啊?」孟譽臣有些難為情地推推他。
「不夠!永遠都不夠!」靳琰尊在他頸窩間來回磨贈鼻子,嗅著散發自他身上的沐浴乳香味,啞著嗓子道。
這隻小色胚!孟譽臣瞼一紅,屈指賞他一記當頭爆栗,「你別太得寸進尺了!」
「喔!」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