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聽說席端月帶了個小姐回來，周涵連忙出來瞧一瞧。

搞不好會是她未來的兒媳婦呢！

席端月的前腳才踏進大廳，一抬眼就瞧見急急忙忙走來的母親，「有什麼重要的事嗎？趕著去哪裡？」

她朝他的身後看去，「我聽說你帶了女朋友回來，我怎麼可以不出來瞧一瞧呢？」

這一看可讓她怔住了。

跟在端月身後的女孩子是長得不錯啦！但是，她身上的衣服……怎麼看就怎麼怪異！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不論怎麼看都像是……床單！

他有點啼笑皆非，「誰說我帶女朋友回來了？」

果真是人言可畏啊！

「難道不是？」他可也從沒帶女孩子回來過吶！她的視線一直停在席端月身後的杜戎衣身上。

不然，她是誰啊？

杜戎衣朝周涵點點頭，「伯母好，我是杜戎衣。」

「你這衣服……還真是與眾不同。」周涵含蓄的說。「看起來有點像是床單呢！」

她只能尷尬地笑笑。

事實上，她身上的這一塊布的確是床單啊！

「你和我們家端月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其實她最想問的是她和端月之間的進展如何。

要是沒有一定的交情，端月又怎麼會帶她回來呢？

席端月不慍不火的回答，「剛剛。」

「嘎？」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上樓換件衣服。」不待母親再開口，他徑自走上樓，留給她一個大大的問號。

「端月……」

杜戎衣總覺得全身不對勁，她能不能也先換件「普通」的衣服啊？

此時，老趙自外頭走了進來。「夫人，怎麼了？」左右張望了一下，「咦，大少呢？」

對喔！老趙應該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位杜小姐……」

「杜小姐她身體不舒服，能不能先讓人帶她到客房去休息？然後，我再跟你解釋這件事。」老趙提出請求。

「身體不舒服啊？要不要找醫生來看一看？」周涵召來僕人。

「呃！不用了……我只要休息一下就會沒事……」她有股衝動想說出事實。

「那……好吧！香君，你帶杜小姐到客房去休息。」周涵也不疑有他。

「是。」香君在前帶路，「杜小姐請跟我來。」

杜戎衣一離開，不待周涵開口問，老趙便主動解釋，「剛才在回來的路上發生了一點意外，撞到了杜小姐。」

「怎麼不送她到醫院去檢查一下呢？」周涵覺得不妥。

老趙也有些無奈，「她說什麼也不肯到醫院去，她討厭去醫院。」真的是什麼樣的人都有。「所以我才要她來住幾天，等確定沒事之後再回去。」

周涵想想，遂也認同他的做法，「這些天叫人多注意她一些。」

「我會的。」

既然杜戎衣會來這兒是因為被老趙的車子撞到，那……「在今天之前，端月也就不認識她了？」

「是啊！」老趙點頭。有什麼不對嗎？

周涵難掩失望的神色，「這樣啊……害我白高興一場。」

是什麼事害夫人白高興一場……老趙先是一頭霧水，隨即恍然大悟——

夫人大概以為杜小姐是大少帶回家的女朋友！

「夫人，你不用擔心，大少終究會娶妻生子的。」以大少的一表人材，想要嫁給他的女人肯定不計其數。

周涵嘆了一口氣，「就怕他給我拖到四十歲才要娶老婆，要是其他人也給我依樣畫葫蘆……」她突然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屈指算算，她的十三個孩子里還有花月、桐月、梅月、蒲月、荷月、蘭月、桂月、陽月、辜月……天啊！還有九個都是隻身一人！

她突然覺得頭痛了起來。

旱知道她就不應該生那麼多的孩子，省得她為他們的終身大事操煩！

僕人香君離開之後，杜戎衣想先換下身上的床單，卻發現一個殘酷的事實——這裡沒有她的衣服！

嚇！這該怎麼辦才好？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在房內來來回回踱步，卻怎麼也想不出對策來。

說什麼她都不想再穿著身上的床單四處亂晃了！

可是，她身上除了這一席床單外，連貼身衣物也沒有，要托誰去幫她買衣服呢？

她將門拉開一條縫，往外瞧了瞧。

正好瞧見換好衣服的席端月從她的門前經過。

只有他了。

「等等，」她拉開門。

席端月慢條斯理地旋過身，目光瀏覽過還在她身上的床單。怎麼？穿出興趣來了，捨不得脫下嗎？

「我……」她很難以啟口。

他等著。

她低下頭，硬著頭皮說出，「我……我沒有可以替換的衣服。」

「然後？」他明知故問。

「能不能請你幫幫我?」她不希望再被其他人知道她沒穿衣服的事，那太丟臉了！

他先是面無表情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才答應，「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我讓人去替你買衣服。」

丟下話，他就打算邁開步伐，卻發現衣角被揪住——

除了杜戎衣以外，沒有第二個人了。

「又怎麼了？」毛病還真多。

「我……我……」她囁嚅了一下，伸手指著他。

席端月莫名其妙地低頭看看自己，開口依然是不慍不火的調調，「有話快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我要你幫我買。」她仍舊拉著他的衣角不放。

什麼？他瞪著她，不敢相信她真的說出那種話。

他肯派人去替她買衣服已經是發揮他僅存不多的仁慈了，而她竟然不知足，還提出另一個要求——要他親自去幫她買衣服？

好一個得寸進尺的女人！

他的語調令人察覺不到他的不悅，「你恐怕沒得選擇了。」

再不，她就維持現狀吧！

「你要是不答應，我要大叫了。」她被他拖著走，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怎麼？要惡人先告狀嗎？」他無所謂。

「伯母好像很希望你早日娶妻，是吧？」她豁出去了。

他停了下來，「那又如何？」她的感覺倒是挺敏銳的，不過，他好像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要是我現在大叫說你看了我的裸體，然後放掉身上的床單呢？伯母一定會要你對我負責的……」杜戎衣仰著頭瞧他。

不過，老實說，他真的是好看得過分呢！

「你這是在威脅我了？」他不動聲色。

但是，很不幸的，那的確是他的弱點。

要是她真的那麼一叫，他肯定是跳到黃河裡也洗不清了，然後母親大人會硬逼著他娶她。

她一臉無辜，「不敢，只是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小忙。」

他太大意了，才會讓她有機可趁。

他還在思索對策。

杜戎衣作勢欲張口大叫，「伯——」

席端月連忙捂住她的嘴，「好，我幫你。」

她拉下他的手，「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拍馬屁也沒用的！席端月哼了哼，「為什麼非我不可？」

「這麼丟臉的事，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所以，他和趙伯是僅有的兩個人選。

好吧！他就將就一下她的感受好了。

他目測了一下她的尺寸，「M的可以吧？」

她點頭，「可以，我只要一些輕便的家居服就行了，另外還要……」

「還要什麼？」他的耐性快要告罄。

「兩……三套……貼……身衣……物。」她可以想像他的震怒，但是，沒辦法啊！總不能叫她不穿吧！

兩三套貼身衣物?!

她竟然要他一個大男人去幫她買貼身衣物？這像話嗎？「別開玩……」

他拒絕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她便搶先道：「你剛剛答應幫我了。」

剛剛他是答應她了，而自己一向是言出必行的……

「好。」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去了。

這大概就是自找麻煩的最好寫照吧！

「謝謝！謝謝！」她很感激，縱使他並非自願。

他轉身就要走。

她還不放手，「等一下。」

這一回他的不悅已顯而易見。「不要太過分。」

「你不知道我的上圍尺寸，去了怎麼買啊？」她很無辜的回答。

這倒是！「快說。」

「34C。」

「沒事了？」他索性直接問明白。

「嗯。」她鬆開手。

就這樣，席端月替杜戎衣買衣服，還有貼身衣物去了。

眼前琳琅滿目的女性貼身衣物讓席端月眼花撩亂，看了好一會兒，他還是沒有一點概念。

專櫃小姐的眼神里有一絲極力隱藏的怪異，還有惋惜。「先生，你需要什麼嗎？」這麼帥的男人怎麼會是變態呢？

為什麼他要為了那個萍水相逢的杜戎衣做這種事呢？

一個大男人來逛內衣專櫃的確是有一點詭異，他只想趕快買一買走人，「麻煩你幫我挑三套。」

「要什麼樣的款式？」專櫃小姐努力以平常心待之。

「隨便。」他也沒有概念。

「顏色呢？」她又問。

「都可以。」反正又不是他要穿的。

只要能夠讓他快點拿東西走人就行了！

他從沒這麼糗過。

「那尺寸呢？」

「34C。」

「請稍等。」雖然覺得有些古怪，專櫃小姐還是轉過身去準備替他選三套內衣褲。

「大哥？」

忽地，有個人自外頭轉了進來。

不妙！

席端月翻了翻白眼，現在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了。

晃進來的人是老三席桐月，「剛才我開車經過時，發現你的車子停在這家女性內衣專櫃外面，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沒想到真是你！」他臉上掛著促狹的笑，他最喜歡撞見別人不欲人知的秘密。

專櫃小姐偷偷覷了一眼。

赫！怎麼又來了一個帥哥？

不過，她怎麼覺得他有點眼熟?

是在哪裡見過他呢？這麼英俊的男人她只要見過一次面，應該就不會忘記才是。

「你是來買東西的，還是把漂亮妹妹啊？」他語帶調侃。

專櫃小姐的臉微微一紅，又多看了席端月一眼，心兒怦怦地跳。

會嗎？他來買內衣只是個藉口，來接近她的藉口。

要不，一個大男人怎麼會來買女性的內衣呢？

可是，她的尺寸並不是34C啊！

「可不是每個男人都跟你一樣，沒有女人就活不下去了。」席端月反將了他一軍。

「難不成你在外面金屋藏嬌？」席桐月隨便猜猜。

「那是你常做的事吧！」他反駁。「小心！別被媽逮著了，不然，你就等著當新郎倌吧！」

席桐月笑笑，「多謝關心，我保密防諜的功夫早已經爐火純青了，老媽不會知道的。」

專櫃小姐難掩失望地挑出三套內衣褲，詢問席端月的意思，「先生，你覺得這三套怎麼樣？」

他看也不看地道：「包起來吧！」

「好的。」雖然釣不到這麼一個大帥哥非常可惜，不過，可惜歸可惜，生意還是得做的。

席桐月戲謔地翻看那三套內衣褲，「你總不會告訴我這是你要穿的吧？」又不是有變裝癖！

「很難笑。」他的雞皮疙瘩全都立正站好了。

「先生，請把內衣給我……」不然，叫她怎麼包起來啊？

「等一等好嗎？」席桐月朝她一笑。

「呃……好。」她差點掉了魂。

他又想搞什麼花樣了？席端月投去一瞥。

「相信我的眼光一次，如何？」以他豐富的經驗肯定可以替大哥挑出最適合女朋友的內在美。

她一定會更愛大哥的。

幹啥那麼麻煩啊？「不用了，這三套就行了。」老三一定是誤會了，以為他是要買內衣送女朋友。

他沒理會席端月的拒絕，徑自開始挑選起來。

一個大男人在女性內衣專櫃里東挑西選的舉止立即引起注意，不僅店內的顧客、店員，就連外面經過的人也忍不住駐足打量。

席端月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裝作不認識老三。

而當事人——席桐月還是一派故我的優遊自在，完全不以為意。

他還真服了老三。

終於，席桐月挑出了另外三套交給專櫃小姐，「改包這三套。」

「好的。」顧客至上，他們怎麼說她就怎麼做。

不過，她也必須承認他很有眼光，挑出來的那三套內衣褲都各有特色，而且很漂亮。

「什麼時候要介紹未來的嫂子給我認識啊？」他指的當然是那三套內衣褲的主人嘍！「老媽要是知道的話肯定會很高興！」

席端月一眼掃過去，「我有說她是我的女朋友嗎？」

「要不是你怎麼會送她貼身衣物!」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他是被威脅，所以不得不來。

「不是？」席桐月不信。

專櫃小姐將裝有三套內衣褲的紙袋交給席端月，「一共是六千三百元。」

他抽出一張信用卡給她，付了帳之後便立刻離開，連一秒鐘也不多待。「跟你說了不是就不是。」

席桐月打定主意要瞧一瞧她是何方神聖，「那我倒要見一見能夠讓你替她買貼身衣物的女人。」

席端月坐進車內，「回家就可以見到她了。」

回……回家？就可以見到她了？

大哥和她同居了?!可是不對啊！大哥要真是和人同居了，老媽肯定會立即籌辦婚禮，然後親自押他上禮堂。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席桐月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