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妳明天就到公司上班,不要待在家裡和我媽大眼瞪小眼,讓她有機會可以懷疑妳身分的真假。」一關上房門,叢聿廙立刻說道。
「我不要:」
「不要?當初說要工作的人可是妳。」叢聿廙覺得自己這會兒的心情很浮躁,他沒耐心和她爭論。
「我......是要工作,可是我不想在你的公司上班。」杜想昀擔心他二十四小時都看得到自己,那麼對她的新鮮感很快就會消失,他很容易就會對她厭煩的,而她不想這樣。
「那妳想在哪裡工作?」
「事實上我已經拜託一位朋友替我找工作了......」
叢聿廙的眼睛微瞇了起來,「那天妳在宜娟店裡碰到的那個男人嗎?他答應要替妳找工作?.」
她背著他和男人幽會的事情,他還沒找她算帳,她居然自己先提了出來。
「你......」想昀瞪大眼睛看著他,他怎麼會知道她和張齊民見面的事情?胡宜娟告訴他的,他們又恢復交往了?
驀地二堆煩人的問題襲上她的心頭。
「我找人跟蹤妳。」叢聿廙也不隱瞞,直言不諱。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是一個獨立的人!」
「在妳達到我的要求之前,妳沒有自由與隱私。我必須找人跟蹤妳,否則妳若在外頭胡來,消息傳到我父母耳里,妳要如何向我解釋?」
「張齊民他只是我高中的學長,我們之間才不是你說的那種關係!.」杜想昀的反應非常的激動,她告訴自己是因為他不尊重她的人權,但心裡更明白她怕的其實是他會經由此明白她的身分並不是王寧雲,而是另一個女人。
「我該相信妳嗎,妳可是和那位學長有說有笑的,你們的關係真的那麼單純,他不是妳的男朋友?」叢聿廙危險的挑眉。他要從她口中聽到答案,所以他沒有要人深入去調查那個男人的身分,但如果她敢說謊,他不會原諒她的:
「你想聽什麼,我和他只是偶然相遇而已,這就是事實,」
「既然你們已經認識那麼多年了,妳的獻身計劃為什麼不找他,偏挑上我這個陌生人?妳知道找別的男人不用答應任何條件的,畢竟大家都喜歡處女!.」
「夠了,不要再提過去的事了!」想昀憤然的轉身,氣他至今仍不肯接受她早已昭然若揭的愛意。
她氣他,但更氣自己。他說中了自己一部份的心情,因為如果早知道獻身計劃會讓她愛上一個男人,知道愛上人的滋味是如此的痛苦,她真的寧可隨便挑一個男人,草草了了自己的心愿,那麼就不會有現在這些煩心事了。
「我就是要聽妳說,告訴我,妳為什麼不要他成為妳的第一個男人?」叢聿廙將她拉了回身,強迫她看著自己。
他不能容許她除了他以外還有別的男人,他不能忍受再一次成為被戲弄的對象。只有他玩弄女人的道理,他絕不會再成為女人的傀儡:
她已經讓他知道她喜歡他,讓他以為自己可以輕易就擄獲一個女人的心,而這最好不是她玩弄男人的伎倆!.
他眼底的殘冷,連一點溫度也沒有,幾乎抹去了想昀對他的滿腔熱情,強烈的沮喪及苦澀淹沒她,她難過的大喊:「因為我不愛學長,我的第一次只給自己有感覺的男人,這樣你明白了嗎?我愛你!」
就像塊吸滿水的海棉,施加一些些的力道,就滲漏出大滴大滴的眼淚,想昀的淚水像正在泄洪的水壩,狂飄不停。
她愛上他了,她愛上了一個她永遠、永遠無法擁有的男人,一個也許無法被任何女人擁有的男人。
叢聿廙富有、年輕英俊、聰慧迷人,而且才氣斐然,蒙上天的恩寵於一身,可是這都不是她愛上他的主因,她真正要的是在他身邊的那種安全感,她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唯有他能帶給她如此平靜的感覺,彷佛什麼樣的困擾他都會為妳撫平......
似乎這個答案並不令人訝異,叢聿廙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一抹陰沈的笑掛在他嘴角,「一個和我吃不到幾頓飯,卻清楚記得我不吃辣的女人,我怎麼會不知道她對我的心意呢?」
感覺到心裡有一股狂瀾的情緒,像是喜悅,探著頭要跑出來,可是叢聿廙硬將它壓了回去,聲若寒霜的表示。
「這就是你的響應,在聽了我的表白之後?」他的聲音、他的表情,都太冷了,杜想昀只覺得自己全身發顫,她的生命似一滴一滴的流失,有如小塊拼圖片片剝落。
「要不然妳希望怎樣,我會感動的抱著妳,瘋狂的和妳做愛嗎?」叢聿廙反問,邪氣的伸出舌頭舔過她的耳廓。
「不要......」想昀使力要推開他。
「為什麼不要,妳不是最喜歡這樣嗎?」叢聿廙生氣她的抗拒,她對這種事是樂此不疲的,現在卻推拒他,這代表什麼?
她想離開他嗎,不,他不會答應的,戲還沒演完,而他也不打算這麼快讓她走,因為他尚未對她厭煩!
「現在的你讓我覺得噁心,我不要你用這個表情、這個心情親我,我不要......」
想昀知道只要是叢聿廙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道理,怪不得他不想要她愛上他,對他來說,多一個女人臣服在他腳下不只是可預測的,而且還無聊透頂。
「我一直是這個表情很多年了,如果妳以為曾看過另一個我,那麼是妳看錯了!」
「騙人,你有溫柔的,你曾經溫柔的待我,為什麼要否認?」她的眼睛充滿著希望,尋求一個答案的抓著他的手。
不要這樣,真的,不要這樣,他是支撐她的力量,若連這個支柱都不要她,她懷疑自己還能存活下去。
她頹喪卻又期待的樣子教叢聿廙的臉上一閃而過不舍的情愫,他背過身子,沈聲說:「看來妳是沒將我的話當一回事,我早就警告過妳,不要愛上我,因為我不相信愛,不相信女人的愛情,這是妳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他推開她的手,步出房間。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你的眼睛分明泄了底,讓我相信鐵漢的心靈,一定也有無盡的柔情......難道是我看錯了嗎?」
頹坐在地毯上的杜想昀不停的自問著,直到原先的肯定變為不確定,她緊咬著下唇,拚命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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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說無事不登三寶殿。」
「不,就算有事,我也不喜歡來你這鬼地方。」
聶雲一哂,故意雲淡風清的說:「那你今天是為了什麼來我這兒地方,有事?還是沒事?」
叢聿廙聳起兩道濃眉,「你上哪兒學那麼多調侃人的本事?」
「計算機啊!」
「好的不學,凈學壞的!」他啐了聲。
「阿聿,我沒聽錯吧,你這會兒的口氣像是老媽子般嘮叨,是不是這陣子被伯母煩得變痴獃了?」聶雲的消息靈通,早就聽說那個未向外界發布的新聞。但就他對叢聿廙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在父母的安排下娶妻的,不,或許該說要他這輩子與一個女人談到未來,是天方夜譚。
所以,他今天上自己這兒來的目的,絕對不是送喜帖。
睨了好友一眼,「沒事少玩計算機,你怏中毒了,什麼駭客組織,什麼會員,依我看全是此一成天閑著沒事幹的無聊人!一個好好的人材,不做生意偏偏搞這玩意,你的腦袋瓜都被那些會員給徹底洗過了!」
叢聿廙總是不能荀同好友的工作。聶雲是他從國中時就認識的死黨,不過他們的興趣卻迥異,他討厭發明計算機的人,因為他認為計算機信息再發達下去,過度依靠的後果會導致人腦愈來愈遲鈍;但聶雲卻有另一番見解,他覺得科技帶來進步,而且以他如此有能力駕馭它的「計算機博士」是不會反被控制的。
他不會否認他的話,因為他在這方面的成就的確是無人能比的。他是信息界眾人皆知的「計算機博士」,或許各個沈迷計算機的人都對他久仰大名,卻沒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只知道有計算機方面的問題發信給他就絕對能獲得解答。
聶雲幾乎是每個計算機迷心中最祟拜的偶像了。
「好了,我知道你今天不是專程為了數落我那些組織的會員而來的。」聶雲舉白旗投降。
「我要你幫我調查一個人。」叢聿廙也不啰嗦,直接切入正題。
「聿,你到底是不是神經錯亂了,你的朋友我可不是開徵信社的。」
「我如果信任徵信社,就不會來找你了!」
「什麼意思?」聶雲又看到他那自命不凡的臉上漾著一抹森冷的笑意了,有時候真的想問他,一張臉二十四小時都緊繃著,不難受嗎?
想想,他已經好多年沒看過叢聿廙有溫度的笑容了。
叢聿廙驕矜霸氣的說:「我委託過徵信祉,但調查結果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徵信社的專業?」
「我相信,但我更願意相信被調查的那個人更專業,她或許能掩藏起真正的自己,教徵信社只查到表面。」
「誰這麼厲害?」
其實聶雲真正想問的是這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教叢聿廙這樣一個對任何事都喪失興趣的男人,如此費腦筋的調查一切。
「我的合作對象,她幫我演戲阻止和杜家的婚事。」
一臉的瞭然,「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耍花招來拒絕這門親事,沒想到你使用的是這麼老套的辦法,伯父伯母沒看出來嗎?」
「廢話別問太多,你只須回答我,幫或不幫?」叢聿廙不想解釋太多,即使是他最親近的好朋友,他也不要讓他知道自己和王寧雲之間的關係。
她絕對不是他們以為的那種女人,因為至今她未收受他任何的禮物與金錢,她和他以前交往的那些拜金女郎是不同的。
可是卻也因為她無時無刻教人覺得神秘,一張俏臉彷佛寫著太多的秘密,於是讓他起疑。
「態度這麼強硬?」聶雲看著他嘖嘖出聲,「你該知道這會兒是你拜託我,而非我求你!.」
「你要怎樣才肯幫忙?」若非認知這件事情不能聲張,叢聿廙告訴自己,他寧願花錢找別人幫忙,也不要低聲下氣的和他談條件。
「我這個人不是不非、不黑不白,只要看人順眼,任何人來找我幫忙任何事,我即使不收分文,做白工也心甘情願。但這有一個大前提,委託人得讓我知道動機與目的,這是我做事的大原則二聶雲繞了個大圈子,還是要迫他將事實說出來。
他知道叢聿廙想隱瞞,但好奇的他更想知道。
叢聿廙斜飄的眉幾乎掩入額角,「好奇心會毒死一隻貓。」
「滿足了好奇心而死,我甘之如飴。」聶雲沒正經的嘻笑著。
「我懷疑那個女人的身分不簡單。我南下去過她數據上留的戶籍地址,她的家確實存在著,可是早已是廢墟一片了。附近的居民說她們一家人多年前就舉家遷移北上,從此沒了下落,不過當我說起她的名字時,他們卻很吃驚的看著我,然後告訴我,王家的女兒在三歲那一年就失蹤了。」
叢聿廙不會忘記當他聽到這個消息時的衝擊,他掄緊了雙拳,覺得自己又被騙了一次!
因為很多次撞見她與朋友講電話,她使用的語言除了一般的國語外,還包括了英文、甚至是法文,其中更不乏一些商業的專業術語,而憑她一個家境景況並不優渥、一個只是專科畢業學歷的女人而言,懂的會不會太多了?
於是他的心中的疑慮便日漸加深。
終於在她對自己吐露真情的隔天,不知是什麼動力的驅使,教他獨自驅車南下,找到了她老家,他本來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不過誰能知道這個毫無自主意識的動作卻換來如此震撼的消息。
她有可能是個可惡的騙子!
「所以你認為她說謊?」聶雲說出他的猜測。
「但是她有一切的證據證明她是王寧雲,包括身分證、一切的就學數據。」這正是整件事情最令人費疑猜的地方,也是教他不能直接拷問她的限制。
「說出這樣的話,你真的落伍了,你不知道現在沒有什麼是計算機不能的嗎?包括身分證、一切的就學資料。即使依著三歲時的模樣,製造出往後每一年的照片都不是難事。阿聿,雖然沒有計算機不是萬萬不能,但它卻是萬能的,所以你的好友著迷於它不是沒有道理的。」
「說夠了沒有?」
「再一句話就好......」聶雲看得出來叢聿廙的脾氣不知不覺中被帶起來,仍然不怕死的咧嘴笑著,「不要討厭計算機,想想你這次要我幫忙的事情不也需要靠它來完成?」
叢聿廙沒有心情理會他的贅言,「這是她的數據,不管她是誰,我都要知道!」他的雙瞳閃出一道邪佞的幽光,教人不由得起顫。
「你動怒了?」聶雲陡地斂起玩笑,認真的問。
叢聿廙不曾再對任何女人的行為舉止發那麼大的火了,從那一件事之後就不再,他對女人只剩鄙夷與譏嘲,但這次他彰顯的怒氣......
「被女人欺騙你不生氣?」
「這麼說你相信這位叫王寧雲的女人了?你不再為女人開啟的心房,讓她給打開了?」
「我沒有,你少在那邊自以為聰明的胡亂臆測:」叢聿廙瞪著他,眼神變得凝重寒冽。
聶雲執意要他正視自己的心,繼續捋虎鬚,「你有,要不然對女人連相信都沒有了的你,為何會有機會受騙?你找回了你的心,重新懂得愛人了!.」
大家認識的叢聿廙,有著永難饜足的欲求,不穩定的脾氣、缺乏耐心。所有的人都認為他的個性太過不可靠,無法讓關心他的女性背負上婚姻的重擔,但他們都不知道,二十歲以前的他不是這麼偏激的。
他一直在等待一個能改變好友的女人出現,曾經,他以為不會有這樣一個能打動他塵封已久心房的女人了,沒想到老天爺還沒拋棄阿聿,他的女人終究來了,雖然晚了幾年,教他虛度幾年的遊戲人間,但她畢竟出現了。
「我沒有!」叢聿廙一再的重申。他不會愛上王寧雲,當然不會!
對一個像他這麼有經驗的男人來說,女人的身體只是娛樂的工具,做愛只是一消遣方式,身體的結合絲毫不影響心靈,她有什麼魔力使這一切顯得不同,她沒有!
她和那個女人一樣,和所有的女人都一樣:
叢聿廙的嘴角刻劃出的笑紋冰寒蝕骨,聶雲嘆氣的搖頭,「有沒有你自己最清楚,我只希望不要因為怨恨盲目了你所有心智,硬將一個真心的女人給抹黑。」
「你等著看好了,我的身邊、水遠不會有真心的女人!真心......不過是老天爺的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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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你怎麼跑回來了......」柏嫂看到匆匆忙忙從外頭跑進來的叢聿廙,趕忙著要倒茶。
「柏嫂,妳別忙了,我只是回來拿東西,馬上就走。」
「對了,少爺,你的手機好像忘了帶,剛才我上樓打掃的時候,響個不停。」
叢聿廙爬樓梯的動作略微頓了一下,「喔,我曉得了。」然後快速的上了二樓。
那不是他的手機,而是王寧雲的,看來她今天早上匆忙之間忘了攜帶出門。
因為要演戲給他的父母看,所以他不准她自己搭計程車上班,更不許騎機車,他很堅持要親自送她上下班,即使他們的上班時間不一致,他還是天天跟著她在七點半起床,然後準時八點半開車送她出門去上班。
是的,她最後還是到卓偉上班了,因為他不容許她還和那位高中學長有往來,既然要演戲,就得逼真,一些許的質疑都不能存留。
他是這齣戲的導演,什麼都得聽他的,他規定要往東,她就絕不能往西。她擔心他這麼做公司的同事看到會說閑話,他的父母會認為她不夠獨立,但在他看來這全是庸人自擾,她所做的表現只要能通過他這關,其餘的都毋須憂慮。
先到書房取了那份今天會議得用的文件,叢聿廙回到了房間,碰巧聽到梳妝台上的手機正響著。
猶疑了片刻,他按鍵接了,聽到對方傳來有些迫急的聲音。
「小昀嗎,我是齊民學長,告訴妳一個好消息喔,妳拜託我幫忙的工作有著落了。我們公司現在有一個企劃的缺,我知道這對妳這個學成歸國的女碩士而言有點大材小用,但妳不是說只是要學個社會經驗,企劃的工作應該可以達到妳的目的。明天方便嗎?妳能不能過來面試......我現在有個會議要開,不能和妳多聊,那麼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等妳喔!」
「小雲,叫得還真親熱:」霍地,叢聿廙將手機扔至床鋪上,憤怒的拳頭擊在桌上。
「碩士......」叢聿廙猛然抬頭,看見鏡中的自己,他的雙眼被怒火給灼紅了。
他沒聽錯,他確實聽到電話中那個男人說到她是學成歸國的女碩士,學成歸國!?哈!.
他或許已經可以打電話通知聶雲不用調查了,因為知道她至少有一項資料是虛造的了,這就夠了,夠讓他生氣了!
有這一個事實,就足以讓他逼出她其它的謊言背後的真相。
工作的目的不是為了賺錢,而是學習社會經驗,她在搞什麼把戲,沒有錢的支撐,她怎麼學習社會經驗?
叢聿廙再次拿起她的行動電話,查閱著手機內建的電話簿,果不其然,真的一讓他看到不少的國際電話號碼,他又看了她最近撥出的幾通電話,的確都是這些號碼,而且通話時間皆不短。
很好,一個月收入三萬塊錢不到的上班族能支付這些費用,他佩服。他沒給過她一毛錢,她卻有錢,這的確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而最有可能的答案是她另有男人,她實際上住在他家陪他演戲,其實她是別的男人在外頭豢養的情婦,或許她十幾歲就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了,為他暖床,然後代價是供她出國留學,而這個男人是她的學長!?
不,不可能,那個男人還沒那麼了不起,那到底是誰?
叢聿廙深黑的眸子如暴風雨來臨前般陰沈,怒不可遏的狂肆大吼,將手機重重的往牆上摔去。
砰的一聲,他的臉上被震碎飛來的破片劃過而不自覺。
「柏嫂,樓上是怎麼了,少爺和王小姐不是都上班去了嗎?」在房內也聽到擊破聲的李恩華,納悶的走了出來。
「夫人,是少爺回來了。」柏嫂正擔心的盯著樓上瞧,剛好女主人出來了。
李恩華聞言,忍不住擔憂的上了樓,「聿廙,你幹什麼......」語未歇,她就讓鏡中呈現兒子側臉上的紅色給嚇住了,「天啊......」
她快步的奔至他面前,仰頭看到他的臉上不停沁出鮮紅色的血,她又急又慌的跑到房門口大喊:「柏嫂,怏拿醫藥箱上來,怏,少爺受傷了!」
「我哪裡受傷了?」
「你沒神經嗎,不感覺到痛?你的臉都流血了!.」李思華推著他照鏡子。
「喔,這點傷不算什麼。」叢聿廙的手指突地劃過臉上的傷口,沾染鮮血的手指伸至唇邊,讓舌頭舔去。
驚悸的抽了一口氣,李恩華拉下他的手,斥道,「你在幹什麼,瘋了不成?」
兒子此刻的陰森詭異、乖戾的邪笑,為什麼這麼熟悉?她記起了在他大三那年的暑假,她也看過這樣的他,可是那個令人膽顫心驚的樣子不是過去了嗎,為什麼突然又出現了?
「如果能瘋了,那倒也不錯!」他的唇際浮起一記冷冽的弧度。
「你不是上班去了,怎麼又回來了?」不將他的瘋言亂語當一回事,李思華強壓他坐下,小心謹慎的幫他止血上藥。
「不回來怎麼能知道真相呢?我還很慶幸老天爺今天安排我忘了帶文件,讓我回家一趟,她終於知道我沒必要一再忍受女人的欺騙!」叢聿廙表情是莫測高深、難以捉摸,他的心事只有他一個人明了。
李恩華聽得一頭霧水,「你這孩子到底在說些什麼?」
「妳不需要知道。」
叢聿廙沈住氣,告訴自己再等,等到聶雲的調查出爐,如果她的一切確實是虛假,那麼他發誓一定加倍討回來。
她如果斗膽在跟了他后,還和其它的男人糾纏不清,他不會原諒的,那種背叛,他一輩子不會寬恕。
他的愛沒有所謂的先來後到,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在他尚末厭倦之前,她都沒資格另覓新歡!
被澆了一頭冷水,李恩華不太高興,「我也不想問,不過有一件事我卻非問不可。你打算什麼時候將寧雲娶進門,杜家已經表示一切隨你的意思了,所以你要是真心喜歡寧雲,就早點給她一個名份,讓她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在家裡,以免又害她被流言所苦......」
「妳的心什麼時候也向著她了?」
「你......」李思華語塞,她又不是真的排斥那女孩,以前她是有苦衷的啊!.叢聿廙牽動唇角,答案流泄出來,「我不會娶她的。」抓起文件,他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