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一夜后，沈奕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溫柔的他細心呵讓著她，疼惜又寵溺的行為，明眼人不會看不出來。

但是，她的心還是沉默的。雖然他這般為自己付出，她寧願他放她自由。

這個想法，她不敢說出，生怕會再惹來沈奕的怒氣及狂暴，所以她變得更安靜了……

直到方如凌的出現，無波的心卻被駭人聽聞的消息給毀了。沈奕在失憶的這段期間早有了婚約，對方是他未婚妻的身份，更教毫無立場的她無地自容地難堪。

方如凌——一個家世豐厚的女子。她的美不下於於子芯，她美的不俗、美的優雅、更美的教她失色。

於子芯永遠沒想過事情竟會發展成今天的地步，而沈奕竟還口口聲聲要她永遠留在身邊。

「管家，她是誰？」方如凌一出口即是准女主人的氣勢，將柔弱的於子芯給壓制住。

方如凌怎麼都沒想到，才一個多月不見，沈奕竟敢背著她養女人，更過份的是他將女人帶回家來，完全沒顧慮她這個未婚妻的面子，這一點更教她無法容忍於子芯的存在。

管家衡量情勢，早在方如凌踏進沈家大院時，要人趕緊通知外出的少爺，生怕發起潑來蠻橫無理的方如凌做出可怕的事來。

「她是少爺的客人。」

誰會相信，況且於子芯還住在沈奕的房裡，這讓方如凌更是痛恨人骨。

斜睨了眼於子芯，她像是個無事人般地繼續飲著手中的茶，靜坐在圓椅上，連一絲目光都沒抬起，似乎眼前所發生的事與她無關。

「客人？我看是他私藏的女人才是吧！」

大跨步來到於子芯面前，為她無視自己的存在而氣憤，一把揮手，將茶杯給掃向地面，裡頭的熱茶硬是潑在於子芯身上，那燙使她站起身，拉開貼於肌膚的衣料。

「你要幹什麼？她為方如凌表裡不一的行為而皺眉。

「原來還有反應嘛！」那張紅唇扯著冷笑，不理會自己過份的行為是否已傷到人。

「於小姐，你有沒有燙傷？」管家則是擔憂地來到於子芯身旁詢問，她搖搖頭表示沒事。

「我沒事。」雖然被潑到的地方帶著微痛，她卻不肯輕易地在這個女人面前示弱。

「沈奕人呢？為什麼我來這麼久還沒見到他的人。」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他給個交代，從小到大她還沒受過這般侮辱。

「方小姐，我已經派人聯絡少爺，請你再等一等。」

管家裡外不是人地打圓場。一邊是少爺極為重視的於子芯，一邊是將來可能成為沈家女主人的方如凌，這兩個人使她不知道該幫誰才好。

「好，那我就在這裡等他。」索性坐上圓椅，哼地別過臉。

於子芯則是一言不發地邁步，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沈奕與他的女人之間的問題，她不想知道，也不想了解，那是他的事。

另一方面，她更慶幸自己沒再開啟心房。沈奕竟如此地傷害她，將她心中僅存的情感給抹煞一空。

「於小姐……」

看著於子芯緩步地走出房間，管家擔心剛才的熱茶燙傷了她，卻又不能丟下方如凌不管尾隨她而去。

「管家，去泡杯咖啡！」

☆☆☆

短短一個鐘頭，沈奕丟下研究所的課程回到沈家，他回來不是為了方如凌的到來，而是管家又另外派人通知他，於子芯被方如凌用熱茶潑向身子，使他怒不可遏地想揍人。

那樣無瑕的雪白，他不忍有任何疤痕，一回來連忙衝進房間。

可是入目的卻是方如凌的身影；高傲的身段有著柔美的臉龐，這樣的美人是男人心中的夢想，可是絕對不會是沈奕想擁有的。

「奕，你回來了？」帶著笑容，她像是沒事般地奔向他，投入他懷中。

沈奕目光四處搜索。「子芯呢？」推開方如凌的身子，眯了眼地問她。

一被沈奕給推開，方如凌稍稍降下的火氣也跟著上來了。沈奕一開口問的竟是那個女人，這口怒氣教她怎麼忍得下去。

「她是你的女人對不對？」沈奕是她一個人的，沒有人可以奪走。

「我沒必要回答你的問題」他轉身想要離開，卻被方如凌給拉住手臂。

「等一下，你要去哪裡？」她坐了十幾個鐘頭的飛機，大老遠跑來看他，而他呢？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怎麼說他們也是未婚夫妻啊！

「放開你的手！」

「你要去找她是不？」她衝到沈奕面前，仰頭急問。

沈奕冷聲應道：「那不關你的事」心中則想著，為何方如凌他父母沒有事先告訴他？

「怎麼不關我的事，我是你的未婚妻！」當初這個婚約也是他自己同意的，如今他別想要反悔。

「那又如何？」沒有人可以管得了他，更何況是方如凌。

「我不准你有別的女人！」

「哈……哈……」抬起方如凌的下巴，低頭使兩人的臉更接近。

「很可惜，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一輩子都是。」

他不會放手任她走的，沒有人可以帶走她，就連於子芯那顆不肯開啟的真心都不行。

「沈奕……你……」

「哼！」拂開她的手，連頭都不回地離開房間，留下方如凌氣忿如雷地跺腳。

直覺告訴沈奕，於子芯最可能去的地方是她的房間、所以他直接來到她的門前，啟動門把、打開了門。

一進房間，就見於子芯孤單的背影向著他，面朝窗外地望向天空，似乎沒發現他的進人，完全沉入她的個人世界中。

「子芯。」來到她身後，將她擁進懷中，讓她的背抵著胸前。

「……」於子芯還是繼續望著天空，默不作聲地任他摟住。

「不怕方小姐生氣？」

沈奕摟住她的手縮緊，使她呼吸有些困難。

「別提她。」

在他失憶那段期間，家人自作主張地為他訂下這門親事。也許那時會答應全是因為腦海里遺忘了於子芯。而今他恢復記憶，再次將她記滿腦海。方如凌對他而言不重要，況且他們也還沒有結婚。

「她是你的未婚妻，我怎麼能不提呢？」像是故意找碴，於子芯一再挑起他的怒火。

「子芯！別提她，我們之間沒有第三者的存在。」

「第三者？」

想來沈奕是說錯了，她才是第三者，是破壞他和方如凌感情的第三者。掙扎著身子，想避開他的懷抱。

「你的意思是你不會娶她？」輕輕地旋過身子，望進沈奕深邃的眼中。

「我不需要回答你這個問題。」

「那你就別碰我了！」第一次為自己是情婦的身份而難受，於子芯急得想推開他。

「你是我的」

「你想以三千萬買我一生是嗎？」那錢她沒拿，苦卻要她來承擔。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於子芯不知哪來的勇氣，使勁地給了他一巴掌，輕響的聲音在房間里更是刺耳。

「你敢打我？」本已揚起的手，因她的閉眼而狠不下心，最後只能搖晃她的身子，完全不去理會臉上逐漸泛紅的巴掌印。

「……」於子芯無言地任由他粗暴的舉動，想來一切該是結束了，既然他不想放她自由，那麼她總可以給自己離開他的自由吧！

「這是你欠我的。」她所有的痛苦全是他一手造成。才一個巴掌而已，根本不足抵償。

「你說什麼？」吼叫的聲音幾乎在沈宅里回蕩，但於子芯卻是一點都不在意。

「是你逼我打人，是你打亂我的生活，只為你個人的私慾，是你讓我對舅媽感到寒心，因為你用錢買通她、出賣我的人生，是你故意給我希望后，又告訴我你還有未婚妻。你說，我能不打你嗎？」再也無法忍受了。於子芯喊出心中的不平，父母的去世不是她願意的，被沈奕看上也不是她願意的，但最後呢？她竟是被傷害最深的那個人。

「子芯……」他沒想到藏在她心中的哀傷這麼多，一直以來，她總是冰冷地拒絕他的關懷。

「不要碰我！」用力一推，將沒有防備的沈奕給推開，自己則是退至一旁，拿著防範的神情看著他。

「子芯……我不是有意的。」他該怎麼將心中的情感說出，在她幾乎要崩潰的時候說嗎？

不行，她絕對不會相信，反而是將他推得更遠。

於子芯帶著哀求的口氣說：「求求你，讓我靜一靜好嗎？」只要今天，她真的需要時間思考，接下來她該如何？

看著她淚眼哀傷的臉，沈奕將伸向她的手臂給收回，無能為力地嘆了口氣。

「好，我給你時間，不過你不能傷害自己。」

光他一個人給的痛就夠了，柔弱如她，怎能再承受更多呢？那肩膀根本承擔不起過多的痛啊！

沈奕沉思良久，終於忍痛點頭說：「好，我答應你。」

她只希望他快點出去。

最後帶著不情願的步伐，沈奕離開了房間。他卻不知道這一去，幾乎天人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