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知睡了多久,當她再醒來時,輕柔的琴聲不絕於耳。
尋著熟悉的琴聲,唐可可起身爬下床,拉好身上的衣服,走近隔壁琴室,看著白色鋼琴前的溫子季,瞧他認真飠肅的臉上沒有笑容,手指熟練地在琴鍵上滑動。
此時的他,怎麼看也不像是會跟人打鬥的流氓,反倒像是從童話書中走出來的白馬王子,只是這位白馬王子有點衣衫不整了些。
除了牛仔褲外,上半身甚至還打著赤膊。
她發現溫子季變了,以前的少男隨著時間的轉變,逐漸成為男人,古銅色的肌膚秀出他的健康,少了少男的稚氣,俊容儘是成熟男人的陽剛。
當沉醉的優美琴音驟止,她聽到溫子季平靜的聲音傳來,「醒了?」
她不語,想起他剛才唐突地連著兩次吻她,還道出她心裡多年來的秘密,她心裡除了難堪外,對他心裡還有氣惱。
「有沒有好一點?」那語氣裡帶著關心。
唐可可一步一步地走近他,看著他肩膀上被自己咬得瘀青的傷口,一抹心疼緩緩升起。
那應該很痛吧,活該,誰叫他要吻她!
「想不想彈琴?」
他讓出一半的位子,不由分說地拉她一同坐在長方型的椅子上,平靜的表情與眼裡的溫柔有些不協調,她記得他的眸光向來只會射出令人發毛的寒光,這是當流氓后開始養成的習慣。
坐定位后,她的手指輕點了下白色琴鍵,「我彈一首小蜜蜂好了。」
她的話才說完,馬上引來溫子季的揶揄:「你除了這首世界名曲外還會彈什麼?」
「你少笑我了,本小姐是不想學。」
此時的氣氛愉悅的教她忘了之前還在氣他,應該是他突然的溫柔吧,教她心裡怦怦跳地,享受著倆人難得獨處的時光。
「是嗎?我以為小時候鋼琴老師說你沒有音樂細胞。」他冷靜地道出當年往事。
「哼。」不理他的冷諷,唐可可深吸口氣,專心地盯著琴鍵看。
當她的一指神功再起,只聽見溫子季挑眉撐起下巴看她,神情頗為自得的聆聽她沒有任何技巧的演奏,也在這時,平日少有表情的俊容露了今日另一個淺笑,「還不錯,起碼音都對了。」
聽見他的誇獎,一直被諷嘲為音痴的唐可可給了他一個驕傲的微笑,她的琴藝是他教的,在老師不肯教她時,是他利用休息時間,牽著她的手,一個音一個音地教她彈。
夕陽倚著窗外投射在她身上,淡淡光線將她整個人照得更為耀眼。
溫子季一時看得入迷,淡淡茉莉花香由她身上傳來,室內只聞唐可可輕快笑語,聲聲敲入溫子季的心裡,而他知道,二十九歲還不談戀愛的她,其實是喜歡他的。
「可可!」當世界名曲演奏完畢,溫子季都還沒來得及給評語,琴室的側門即聽到某道聲音響起。
是溫子仲。
「溫二哥!」
與溫家五個兄弟都有交情的她,除了與老大溫子伯比較有距離外,其餘的跟她都很好,特別是眼前這位衣著整齊,帶著雅癖味的溫家二哥。
他是溫家五兄弟中,最得女人緣、也最風流的一個。
凡他走過,必留下女人傷心淚。
身邊的女人之多,連她都數不清,而溫家父母對兒子在外的風流帳也一向不過問,只要他們不要為了感情影響工作,儘管外頭傳得繪聲繪影的,溫子仲依舊怡然自得地周遊在眾多花叢間。
他與沉默的溫子季長得最像,倆人同是俊美斯文型的帥哥,可在她眼中,溫子季的整體性卻比溫二哥強悍了些,哪像溫二哥,不只會說話討女生歡心,連那細長的眸光都帶著光電似地教人著迷。
如果他是男明星,肯定會是個迷惑女生的殺手;可他不是,他是溫家的二少爺,已經接手溫家事業與他大哥一同打拚,而這樣的黃金單金漢,想必擄獲了更多女人芳心。
這幾年與溫子季的距離拉遠后,她反倒跟溫二哥的關係更親密了些。
漾著甜美笑容,因為睡了一覺而轉好的生理痛,讓她站起身,接受溫二哥溫暖的懷抱。
「你最近怎麼沒打電話給我?」
「沒辦法,最近比較忙,還有一堆工作,我都要被『榨』幹了。」她撒嬌。
「前天找你看電影,怎麼不去?是不是又去相親了?」
被問及相親的事,唐可可不好意思地臉紅,「那是我大哥安排的,他怕我嫁不出去。」只是相了這麼幾個月,還是沒找到合適的人選。
「這樣啊?那要不要溫二哥介紹幾個年輕有為的年輕人給你認識?」倆人像是忘了旁邊還坐定的高大身影,自顧地談了起來。
「不用了。下次我請你吃飯。」
「你請客?」
「當然了。」
「那吃完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電影?聽說最近有部卡通上映,很好笑,你應該會喜歡看。」
「真的嗎?」唐可可眼巴巴地點頭,恨不得馬上就衝去電影院。
「當然是真的。」
見她此時的可愛狀,溫子仲忍不住地捏了捏她的臉頰,雖然唐可可的言談舉止不怎麼淑女,可她一身白晰粉嫩的肌膚,讓人愈看愈想咬她一口。
「那乾脆今天去看如何?」
被晾了好一會兒的溫子季在聽見倆人如此親密的交談,完全忘了他存在,有些不是滋味地開口:「今天不行。」
他的出聲教那倆人頓時靜止了下,而後同時轉頭看向單手敲著琴鍵的溫子季。
「為什麼不行?」唐可可瞪眼,首先發難,不懂他憑什麼干涉她的自由。
溫子仲也等著三弟的回答,畢竟他向來冷淡,沒興趣干涉別人的生活,怎麼今天如此反常?
「你今天要早點回家。」
「為什麼?」
她大哥帶學生去參加武術比賽,家裡根本沒人,為什麼她要早點回家?
「我規定的。」
呃?溫子季現在在說什麼?他規定的?
啞口無言的唐可可插腰地準備罵人,溫子仲卻是摟過她的身子,柔聲哄著:「那這樣好了,我們一起去買晚餐,然後外帶去你家,你覺得如何?」
這麼一來,三弟該沒話可說了吧。
只是……他料錯了。
「不行。」
這回唐可可又氣得抱胸,不明白他今天是不是吃錯什麼葯,「為什麼不行?」
「我答應你大哥早點送你回家。」
「溫二哥送我回家也一樣!」
溫子季聽完,停下手上敲鍵的動作,眉角一挑,抬了臉斜眼看了他二哥一眼,再轉頭瞧唐可可。
「不一樣。」
「溫子季!」這回真被惹得冒火的唐可可,一轉身就朝他肩膀拍去,「你是故意跟我作對的是不是?」今天的溫子季,真的很反常,教她很不能適應。
在她都習慣他這十年來的冷淡以對,怎麼他今天又變得那麼堅持,對她的事如此在意。
正當她轉身之際,潔白頸項上的紅點印入溫子仲的眼底,教他眼睛露出別有深意的目光。
「你肚子還痛不痛?」
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的生理痛,唐可可卻因為溫二哥在場而不知該怎麼回答。
「可可,你不舒服嗎?」溫子仲收回視線,關心地問,可他聰穎的眸光卻落在三弟身上。
他相信,唐可可頸子上的紅點,肯定是三弟的傑作。
而這代表什麼?宣誓還是捉弄?
猜不透三弟的心思,他只有先假設三弟是在宣誓,因為他此時的脫軌舉動,都像是吃醋的男朋友。
「她……。」溫子季的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人給捂住。
「不準說!」她才不要被別人知道自己生理期來了,這麼私密的事,溫子季竟然大嘴巴的四處嚷嚷。
溫子仲瞧倆人互瞪,一個是眼帶笑意,一個是怒火熊熊,看來這倆人的關係,似乎不太尋常。
「什麼事這麼秘密,連溫二哥都不能知道?」
「沒有、沒有。」她彆扭說。
「是嗎?」再看三弟,他也聳肩,似乎沒打算吐露實情。「可可,那今天就先作罷,改天有空,我再撥電話約你。」
「好!」她一口答應。
入夜的唐家,武道館里,只見溫子季的身影俐落地舞動。
再往角落看去,一個縮在牆角愁著一張苦臉的人,正是唐可可。
「你到底有什麼話要跟我說?」這人今天真的很怪,送她回家后,竟然又改變心意地住在她家。
當結束招式后,溫子季閉目調氣,緩和激烈運動后的急喘,滿身是汗的他,看了一眼滿臉無奈的唐可可,走近她,將衣服脫下,拿起毛巾擦汗。
「你最近常出門?」
「還好,一個星期兩三次。」這又不是秘密了,她都是去相親。
「約會?」他挑眉。
「不是,只是跟相親的對象見面培養感情,你不要想太多。」
丟掉毛巾,溫子季坐在她隔壁,沒頭沒腦地說了句:「喜歡我就不準跟別的男生太親近。」
呃?他在說什麼?
「不懂嗎?」他睨她一眼。
「我哪有喜歡你!」她之前不是都反駁了,她沒有喜歡他!
「有沒有你心裡比我清楚。」他的頭躺在她大腿上,伸手定住她的後腦,目光與她相視。
「你……你亂講!」被看得心慌,唐可可連忙搖頭。
「可可,我再說一次,喜歡我,就不準跟別的男生親近,就算那人是我二哥也一樣!」
那眼神,閃著炙人的熱光,教唐可可看得心驚,掙開他的大掌,然後移開臉。「為什麼這麼說?」他在吃醋嗎?
可是他們只是朋友不是嗎?他為什麼干涉她的交友自由?
「你覺得流氓做事需要給理由嗎?」
「就算你是流氓,也不可以干涉我的自由!」她朝大腿上的人大叫。
「是嗎?」
「當然是。」
「那如果我堅持干涉呢?」
這人,為什麼這樣?干涉她的交友自由,對他有什麼樂趣嗎?
「你為什麼要這樣子?」
想了下,溫子季壓下她的頭,與她的紅唇只剩幾吋距離,然後喃喃說:「因為我會生氣。」心頭那醋意教他難以平心,他不準。
薄唇霸上她的唇瓣,先是輕觸,而後加重力道,吻得她全然無能反抗,那吻像在控訴他的怒火,她卻不明白,自己哪裡惹他生氣了?
那吻持續好久,久到她以為自己要被吻得窒息。
她怎麼會忘了,聰明的溫子季平日可是個流氓,做事從不給理由或解釋,只憑他的心性而為。
可是,如果他想當一輩子的流氓,那她不是一輩子都別想交男朋友了?
再想起他之前的話,本是沉溺在他的吮吻的唐可可頓時推他一把,「不要!」
她怎麼可以准許他吻她!
這是不對的!
「為什麼不要?」意猶未盡的他,皺了眉頭問,手指定住她的下巴,不准她再躲開。
「我們不可以這樣!」
「有什麼不可以?」
「我們只是朋友!」
到今天下午他第一次吻她之前,他們的關係還停留在單純的青梅竹馬上,只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可他為什麼要吻她?
「那又如何?」
「朋友不可以接吻!」她生氣地拍掉他的手掌,推他想起身。
「那如果不是朋友呢?」這話,問得飠肅,也問得認真,他的眼眸直盯著唐可可,看得出來,他不是在開玩笑的。
只是,不是朋友,那又是什麼?
她知道自己高攀不起溫家,憑他的家世,交往的對象當然是要門當戶對,她不過是個平凡女孩,更不想被人說成麻雀變鳳凰。
見她沉默,溫子季盯著她脖子上的紅點,「我想吻你。」
「不可以!」她再拒絕,並且用力推他,「我不要!」
她奮力掙扎,在好不容易快掙開他的掌控時,那突來的勁道教她一聲尖叫地被他強壓在身下。
「我要吻你。」他堅持地又陳述一次。
唐可可終於忍不住委屈,拍著他赤裸的胸膛,「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為什麼可以吻我?」
「可可……。」她紅著眼眶的樣樣教他不舍。
「你不是跟方家紋在交往?為什麼還要這樣欺負我?」他的女朋友是公認的大美女。她親眼目睹倆人同進同出,方家紋不止人漂亮,家境更是優渥,她曾聽溫子仲說過,那種女孩他父母肯定很喜歡。
而她呢?平凡的家世、不特別的長相,就連脾氣都差強人意,她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就算喜歡他,她跟他只能是朋友。
但,他突然的一句話,卻教她失神,「我跟她分手了。」
他跟方家紋分手了?為什麼?不是交往的好好的?
上次在路上見面時,他還陪方家紋去逛百貨公司,看著倆人遠去的背影,那天下午,她一個人在街上走了好久好久。
因為陷入沉思,唐可可沒注意自己被人跟蹤,當她下了公車站,走進租屋的小巷時,突然被人給擋住去路。
「大哥,就是她,那天我看到的人就是她!」擋路的有三人,其中一名較為瘦小的男子指著她說。
「你確定?」那名被喚大哥的平頭男子問。
「不會錯,那天我看到溫子季在巷子里背她。」
溫子季三個字傳進她耳中,再見眼前三名感覺像是混混的男子,唐可可似乎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應該是仇家又找上門了,而她倒楣的成了俎上肉。
「你們是誰?」
儘管是晚上,但這條巷子平時還是有人走動,他們三個這麼當街擋人,會不會太明目張胆了點?
「廢話少說,先捉人再說。」
當那三人其中一名男子先朝自己撲來,唐可可退了一步,丟下手裡的手提包,俐落地擋下他的攻擊。
「大哥,她會功夫。」那人沒料到她的身手不凡,以為她不過是弱女子一個,連忙叫著後頭的老大。
「哼,會功夫是嗎?」那名被喊大哥的男子塊頭高壯,冷笑了下,那看人的眸光教她不安地再退一步。
當他拿出手裡的短刀時,她開始緊張了。
「子季哥!」那天夜裡,他的手下小江飛車前往溫子季在郊區的別墅,大步衝上前地叫著。
見小江一臉緊張,像被驚嚇過,溫子季冷靜地眯眼問他:「怎麼了?」他才剛回家,正打算進浴室沖洗,沒想到小江會突然跑來。
「剛才有人送這包裹到賭場給你。」
「什麼包裹?」
「是女人用的髮飾,我擔心是方小姐有危險,所以趕快來找你。」
小江緊張地拿出包裹裡頭的女用髮飾,溫子季一眼就認出東西,表情驟變轉冷,壓下心頭慍意,沉聲問:「這包裹誰拿來的?」
小江搖頭,「不知道,對方只說是給你一個教訓。」
「馬上招集其他兄弟!」他的心急了。
「子季哥,會不會是上次在酒店被我們教訓的那伙人乾的?」只是他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會捉方小姐?
想起上回在酒店跟那伙人發生的衝突,溫子季像是想到什麼,連忙拿起車鑰匙,「你找兄弟去『大嘴仔』的賭場。」
「子季哥那你呢?」
「我先趕過去。」
見子季哥如此緊張,小江知道肯定是事態飠重,「子季哥,方小姐會不會有危險?」他聽說「大嘴仔」的殘暴,要是方小姐真落入他手中,加上上次他們在酒店的衝突事件,只怕他真會拿方小姐泄恨。
「那女的不是方小姐。」套上外套,溫子季轉身衝出屋子。
小江被子季哥的話給楞在原地,不是方小姐?那是誰?子季哥新的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