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本來就要給錢的，怎麼你想要白吃呀？」小販見羽霜說了一大串莫名其妙的話，分明就想賴帳嘛！對付這種人他也不用客氣了。「你看我好欺負是不是？」小販拉開嗓門怒罵羽霜。「才幾文錢你也想賴？好，你不給錢是不是？走，咱們上衙門去！」

小販的大嗓門吸引了許多人的圍觀。突然變成凶神惡煞的小販已經讓羽霜受到驚嚇了，現在身邊又圍了這麼多人對她指指點點，讓她更加害怕。

「我……我把它還你嘛！」羽霜顫抖的想把糖葫蘆物歸原主，結果在氣頭上的小販手一揮，糖葫蘆頓時變成泥葫蘆了。

羽霜一嚇，說話的聲音也是顫抖的。「你……你的糖果為什麼你不要了？」

「小姑娘，這就是你不對了！哪有把吃過的東西再還給人家的道理嘛！」一名圍觀的大嬸忍不住說話了。

「就是說嘛！」一些人也跟著附和。

「可是我……」在眾人的注視下羽霜害怕的抱緊雙臂，嬌弱的身軀抖個不停。就像是一張白紙的她根本就沒有碰過這種場面，她好害怕……她好想逃走……「喂，你們大家說，這女孩是不是有點問題呀？」有人這麼說著。

「對呀，她看起來的確有點奇怪，會不會是腦筋有什麼……」

「就是說嘛！白吃人家的東西就算了，居然還把吃過的還給人家，這不是腦筋有問題是什麼呢？」

「要是這樣就可惜啰！小姑娘長得不錯啊！」

宛如驚弓之鳥的羽霜完全聽不懂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在說些什麼，她無助的任人批評。

「長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居然是個白痴啊！」有人這麼說。

白痴？從小到大都在榮永的保護下的羽霜從來沒有聽過這兩個字，她不解的、反射性的問：「什麼是白痴呀？」

「可憐喔，居然連什麼是白痴都不知道！」一名男子臉上帶著調侃和不屑，惡意的說：「白痴就是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的傻瓜。你就是白痴，白痴就是你呀，小姑娘！」

此語一出，眾人哄堂大笑。

羽霜張著潮濕的眼眸接收大家給她的目光：有譏笑、有憐憫、有同情，有鄙夷……無論是什麼目光羽霜都默默承受著，因為她無力去反抗，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反抗。

突然，人群中衝出一個長得相當俊秀的年輕人。他一出現所有的聲音瞬間中止。

「哥哥——」羽霜奔進蕭影的懷抱，他是她此時此刻最想要見到的人。就像怕他會跑掉似的她用力地抱住他，一直忍著不敢掉的淚水在這時候爭先恐後的流下來。

撫著羽霜藏在懷中的頭，蕭影溫柔的話語飄向她：「不要怕，哥哥在這裡。放心，沒有人會欺負羽霜的。」

感覺到羽霜抖得沒那麼厲害了，蕭影銳不可當的眼睛環顧四周，厲聲道：「有誰來告訴我我妹妹是犯了什麼錯，要你們這麼多人欺負她一個？」看羽霜嚇成這個樣子，就算不問，蕭影也知道一定有人欺負了羽霜讓她受委屈了。

雖然蕭影的氣勢驚人，不過仗著幫自己的人多，賣糖葫蘆的小販理直氣壯的回道：「誰……誰欺負她了？是她先白吃我的東西，大夥看不過去站出來幫我說句公道話罷了！」

蕭影懾人的黑眸朝小販一瞪。「我妹妹吃了你多少糖葫蘆？」

蕭影殺氣騰騰的視線看得小販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亂跳，嘴唇也不聽使喚地開始顫抖。

「吃……吃了一串……」其實只有半串。

「一串糖葫蘆？」蕭影發出冷笑，迸射寒光的冰冷眼神教人看了打從心底發出寒意。「是啰，這就是所謂的公道了！一串糖葫蘆還讓大家勞師動眾齊來指責我妹妹的不是，真是辛苦大家了。」

蕭影這番話說得是人人心中有愧，個個臉上無光，包括那小販，每個人的頭都垂得比先前低了。

「拿去！」蕭影取出一塊碎銀丟給小販，小販愣愣的接住，這足夠買上好幾十串的糖葫蘆呀！

「客人，這……」

「我妹妹請大家吃糖葫蘆。」蕭影面無表情的把話說完，摟著羽霜的纖腰飄然離去。

小販尷尬極了，為了掩飾這份尷尬，他開始一一分送糖葫蘆給大家。「小姑娘請大家吃的，大家吃吧！」

拿到免費的糖葫蘆的人卻沒有一個動口的，蕭影說的話還在他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這是他們生平第一次覺得美味的糖葫蘆是難以下咽的。

蕭影帶羽霜返回客棧歇息。他希望羽霜能好好的平復一下心情，不要被那些可惡的人給影響了。

「你娥不餓？我們叫些飯菜來吃好不好？」

羽霜搖頭。

蕭影於是又問：「還是你要喝水？我倒水給你喝好不好？」

不等羽霜搖頭或是點頭，蕭影迅速倒了水送到她面前。

羽霜臉色蒼白的看看他，然後慢慢的捧過杯子，再慢慢的一口一口送進嘴裡。

蕭影把空的水杯放回桌上。羽霜像只安靜的小貓看著他，從進門到現在她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蕭影在她的身旁坐下。羽霜異常的沉默教他擔心。

「羽霜，你跟我說說話吧！」哪怕一句話一個字都好。

羽霜與他目光相對，輕聲的說：「哥哥，羽霜是白痴嗎？」

什麼？蕭影的表情是錯愕的、是不解的。他急急的問：「有人這樣說你嗎？是不是剛才那些人？」

羽霜哀怨的眼睛閃動著淚光。「他們……他們說羽霜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是……是白痴……是白痴呀……嗚——」一陣硬咽，羽霜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這些該死的傢伙！蕭影恨不得回去把那些人揍個半死。他們是該死，竟然說羽霜是白痴，難這他們以為羽霜沒有感覺嗎？羽霜是人啊，是活生生的人啊！就算她不像正常人又怎樣？羽霜礙著他們什麼了嗎？羽霜比誰都要善良、都要天真啊，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心疼的把羽霜攬進懷中，蕭影不停的撫著她顫抖的背，柔聲的安慰她：「羽霜乖，不要聽那些人說的話。羽霜就是羽霜，羽霜才不是白痴呢！」

「真的嗎？」羽霜不哭了，抬起淚眼瞅著他，「可是羽霜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

「哥哥也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啊！」他說。

羽霜搖搖頭，顯然不贊同蕭影的話。「哥哥會照顧羽霜啊！還要帶羽霜去玩，還有……哥哥還會偷東西呀……」

「是……是嗎？」蕭影搔著頭，哭笑不得的模樣逗趣得很，看得羽霜忘了哭泣，發出一串嬌笑。

太好了！總算肯笑了！羽霜這一笑化解了蕭影所有的不安，他有感而發的說道：「唉！你總算會笑了，要不然我就慘啰！」

他這才體會出羽霜的笑容對自己有多重要。他可不能忍受愁眉苦臉、不發一言的羽霜，那會把他給逼瘋。

「啊？」羽霜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沒聽清楚，困惑的看著他。

「看你，一臉的淚。」蕭影笑著用袖子擦羽霜的臉。「好了，總算是雨過天青了！你餓不餓，嗯？」

「不餓。」只吃了半串糖葫蘆的羽霜因為餓過頭，現在反而不覺得餓了。「哥哥，我想睡覺。」她打了個呵欠。

「那就睡吧！」蕭影讓羽霜躺平，幫她蓋好被子。

可能是太累了吧，羽霜閉上眼睛很快地就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