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夏琴以為俊堯晚上會來找她,可是一直到晚餐時間都過去了,他仍然沒出現。
即使如此,她還是坐在俊堯常坐的位子上等他,並幫波波系著蝴蝶結,再用秦之送她的毛刷梳著它的身子。
這時,有一個女人推門而人。她穿著一件黑錢的低胸洋裝,修長的腳下是一隻三寸高的高跟鞋,使人看起來有一種令人心動的氣質。
她在夏琴的對面坐了下來於
「這隻小白兔好可愛。」
「謝謝。一個人嗎?」夏琴向服務生招招手,女人點了一杯「綠之媚」。
「我朋友介紹我喝的,他說這家老闆娘調的綠之媚特別好喝。」朱丹刻意恭維道。
「謝謝!」夏琴沒問是誰,這裡的客人太多,每個人都情有獨鍾,不過,她還是很高興有人稱讚她的手藝-
「你是老闆娘嗎;我叫朱丹。」朱丹自我介紹著。雖然她從來沒見過夏琴,不過可以在上班時間玩著小白兔的,應該是老闆娘才有的權利,況且,依照女人的直覺,她幾乎第一眼就可以肯定現在和地說話的女人是夏琴。
夏琴微笑點頭,同時也報著自己的名字,
「你能為我調—杯綠之媚嗎?小白兔我幫你照顧。」朱丹笑著說。
夏琴徽笑點頭,將波波抱給朱丹之後走向吧台,為一個搶她男人的女人調她的男人愛喝的綠之媚。但她並不知道,所以她調得很用心。
一盎斯的薄荷綠,加入二分之一的檸檬汁,汽水八分滿,夏琴邊調著邊想,其實這是女人喝的酒,可是牧人就是喜歡喝。
他說喜歡那透明帶綠的薄荷味道,那味道像她,很清爽又讓人陶醉。
她將酒放在朱丹面前,順手將波波抱回身上。
朱丹舉起酒杯,喝著很有味道的綠之媚。
「這是女人喝的酒。」她喝了一口,向夏琴說。
「嗯,女人都喜歡點。」
「可是告訴我綠之媚好喝的是男人。」朱丹故意說。
「也有男人喜歡喝。」
「男人喜歡的酒不是都很辣嗎?就像他們抽的煙一樣。我的男人都抽DUNHILL,抽DUNHILL的男人應該不會愛喝綠之媚才對。」
夏琴笑了笑,真巧,牧人也抽DUNHILL。
「也有一些例外的。」夏琴緩緩的說。
「那你的男人呢?」朱丹注意著夏琴的反應,她今天來是有目的的,她要來試探夏琴的心。
「我幾乎記不得了。」夏琴抱著波波起身,她不想和一個陌生女子談她的感情生活。
朱丹還想和地聊,但湊巧的,這時候牧人竟然進來了。
」牧人!」朱丹趨身向前,她看見牧人滿臉的傷不禁嚇了一跳。「你去哪裡了?怎麼弄得一臉的傷?」她拿起桌上的紙巾擦著他的臉。
這一刻,夏琴弄清楚了——切。原來,這女人不是純粹來喝調酒的,她早就知道牧人是自己的情人,所以故意來示威。
牧人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和他的兩個女人碰面,霎時,那張淤青的臉在檸檬黃的燈光照映下,帶著驚慌的灰白,整個人也愣住了。
反觀夏琴的難堪、牧人的驚愕,朱丹倒是非常鎮定,一個人掌控了整個局面。
「我在家等你等好久,忽然想起也許可以在這裡碰見俊堯,他或許會知道你去哪裡,沒想到你竟然來了。」朱丹佯裝無知的說,「你回家了嗎?你是不是看見我留的字條?」
朱丹自顧自的挽著牧人的手臂,完全不把夏琴當一回事。
夏琴終究不是瀟洒的人,牧人負她,她可以勇敢的慧劍斬情絲,自己一個人包紮傷口,擦乾淚水,可是,她卻無法。忍受救人和他的另一個女人,同時出現在她眼前侮辱她,她更不能忍受的是這個女人竟然還提到俊堯。
那意味著俊堯也認識這個女人,也就是說俊堯和牧人同時欺騙她。不!他們不是欺騙她,而是欺侮她!欺侮她是一個女孩家,欺侮她的善良。
夏琴的心像忽地來了一陣雷雨,轟隆隆的,於是,她緊擁著波波,轉身走進咖啡屋後面的一間小儲臧室,不想讓人看見她就要流出的淚水。
關上門,她彷彿可以將所有的難堪和醜陋的真相排除在外,拒絕面對。
她哭著問波波,「波波,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傷害我?」
她臉上的雨點緩緩飄落,沾濕波波身上白色的毛。
「夏琴、夏琴……」牧人在門外不停的呼喚.但夏琴卻置若罔聞、
離開「等候你」時,朱丹堅持要坐牧人的車,雖然她的紅色雷諾就停在外面。
「你的車……」牧人很想一個人靜一靜,但他又不好直接拒絕。
「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開車。」朱丹面露憂色的坐進駕駛座旁邊的位子。
「我不會有事。」
「不行,你身上還帶著傷呢。」
「不礙事的。」
「還說不礙事,臉都腫了,是誰打的?」
牧人不準備接腔,他只是發動車子,倒車,然後加速前進。
整個路程,他緊抿著嘴一句話都不說。他對夏琴有很深的愧疚,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的意識到他傷了她。
他心想,如果可以不讓夏琴傷心,無論要為她做什麼事他都願意,他希望自己可以彌補對她的傷害,怕的只是,他永遠沒機會了。
車子開到朱丹家,他停好車等著她下車,但她卻等著他為她開車門。
只要牧人離開駕駛座,她就有把握讓他留下來,只因在愛情的面前,她懂得伸縮。
「你不下車?」她等了一會兒才開口問。
牧人掙扎片刻才鼓起勇氣說:「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他順手搖下車窗,讓風灌進來,此刻他需要讓自己清醒。
朱丹的心像被一顆大石頭重擊了一下,她很傷心,以為牧人想要回頭去找夏琴。
「你進來,你的臉需要熱敷。」
「不用了。」牧人仍在等她下車。
然而朱丹只是學著他搖下車窗,看著窗外。牧人見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還深愛夏琴。」朱丹心有不甘的開口,她絕不允許她苦心計劃的愛情戰局豎起白旗。
「你離開后,我難過了一陣子,是她的出現,讓我重新振作,再次體會到愛情的滋味。」牧人的眼前浮現過去他和夏琴交往的日子。
「你是在怪我嘍?」她看著他。
「沒有,只是剛才我們都傷害了夏琴。」
「我不是有意的。」朱丹言不由衷的說。
他沒有接話,再次望著窗外。
「你不相信?」
「我不知道。」他把臉轉向她問:「你怎麼會在那裡?」
「我說過,我以為可以在那裡找到俊堯,我只要找到俊堯就可以找到你。你從我那裡離開后,到底去了哪裡?怎麼不回我的電話?」朱丹說著謊。
其實牧人什麼地方都沒去,他和俊堯打了一架后就直接回到家,他拔掉電話線,關上大哥大,誰都不想理。
直到夜色漫進屋子,他才鼓起勇氣去找夏琴。
可是他怎樣都沒有想到朱丹會在那裡出現,當時,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夏琴雖然沒有發怒,但她錯愕、驚慌、難過和傷心的表情,一直縈繞在自己的腦海中.久久不去。
他和朱丹帶給她的難堪太大了,他想,夏琴—定很恨他。
這次,牧人不得不承認,他搞出了一個爛攤子。不僅沒能求得夏琴的原諒,反而還再次重重傷害了她。
現在,他只想趕快回到咖啡屋去找夏琴,希望她還肯見他一面,並給他一個機會,這會兒他的整顆心只有夏琴,根本無暇顧及朱丹會有怎樣的想法。
朱丹彷彿知道牧人的心思,所以她不打算放人。
自從再和他一起共續前緣后,她對他的佔有慾愈來愈強烈,而她也有自信,總有一天,牧人會完全屬於她的。
她假裝不在意牧人在燒烤屋突然不見的事,故意不在他面前提起,為的就是想讓牧人內疚,因牧人對她內疚得愈多,留在她身邊的時間就會愈長,她一直相信這點,所以,她遲遲未去找夏琴。
可是今天中午,牧人偷偷到陽台去打電話,然後又匆匆離去,讓她在家等他的回機,等了一個下午。
然而,他卻遲遲沒有任何消息,徒留一室的寂靜。
原本的自信隱隱動搖,不安漸漸在心中擴大。
她開始想起她那離婚的前夫和他外遇的女人,在還沒有離婚前,她也是像現在枯等牧人一樣的等待他,等啊等的,等到事情嚴重了,她才開始反擊,結果呢?她卻輸掉了她的婚姻。
這次,她不想再讓自己重蹈覆轍,她不要再一直痴傻的只會等待,她要主動爭取。
於是,她決定去找夏琴。
她不是要去談判,她只是想看看夏琴這個女人,看看夏琴為什麼在知道牧人的背叛后,卻從沒任何反應。
事實上,這陣子她一直在等夏琴來找她。
朱丹認為只要夏琴主動出擊,她就會佔上風,而這也是和牧人在—起的日子裡,她沒有去找夏琴的原因之一。可是,夏琴並沒有在她的等待中出現。
她曾想,難道夏琴和她—樣都是以靜制動?於是,朱丹原有的安適自得開始侵入不安的因子,可是她還是堅持等著夏琴的出現。
直到今晚,她決定不等了,因為她不能再裝傻下去,她不能讓牧人的心又回到夏琴身上,她已經開始有這樣的威脅感了。
她早已設想過,如果牧人真的已在咖啡屋,自己要怎樣應付,因此當牧人真的出現時,她除了一點點的慌張外卻沒有感到意外,甚至她還覺得他出現的正是時候。
牧人的出現,讓她更能在夏琴的面前自然的表現出對他的親密感,而這點,她做到了。
可唯一讓朱丹不解的是,為什麼夏琴非但沒有質問牧人,也沒有對她有任何敵意的反應,而是逕自躲起來?
在回家的路上,牧人緊抿著嘴,透過照後鏡,她清楚的看見他的表情,那表情是自責而愧疚的。
這樣的表情地曾看過,那次她用刀子在手腕上刻著他的名字時,他就是用這種表情看著她,那全是為了心疼她。
然而現在,他臉上的自責和愧疚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她頓時有種被遺棄的痛苦。
不!她要把他留下來,就算她現在留不住他的心也沒關係,只要能夠把他的人留下來,她就可以讓他的心也隨著他的人留下,她會用她的身體換取他的心。
她決定採取女人的武器——眼淚,希望他能棄械投降。
「我真拿你沒辦法!」牧人不是很心甘情願的屈服在朱丹的眼淚下。
只因她拿走了他的鑰匙,讓他就是想離開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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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陰雨錦綿,朱丹從浴室出來,打開了暖氣,脫光衣服,抹上毒藥香水后,以蠶絲被蓋住身體,故意讓胸前的豐滿隱隱約約的露出來,並將身體側向牧人的方向,大腿順勢斜躺在他的位子上。
她要和牧人徹夜纏綿,要用最原始的身體留住他。
牧人此時從浴室出來,走到床邊,藉由床頭的小燈,他看見微露酥胸的朱丹並無反應,逕自拉起被子,將整個人鑽了進去。
他的身體碰到了朱丹,這才發現她是光著身子的。他雖然很疲憊了,可是她身上散發出毒藥的味道,卻刺激了他的嗅覺,一股衝動冉冉升起。
朱丹感覺到了,於是她的指尖開始在牧人的胸前游移。牧人抓住她的手,把它放在他的胸膛上,眼睛看著天花板,努力的剋制自己。
他沒有那種心情,可是他的身體卻又無法抗拒她的挑逗。
而朱丹不理會他,開始誘惑般的含著他的耳垂。
然而,牧人只是閉起眼睛,用力的緊握著她的手。
朱丹見狀,移動了一下,將姣好的身子覆在牧人的身上,緩緩的磨蹭著。
她的挑逗讓企圖安睡的牧人無法如願,於是他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下面。
朱丹微微一笑,她知道,今晚她又勝利了。
至少在這一刻,牧人不會想起夏琴。
朱丹一直相信,男人的愛是很脆弱的,他也許可以同時愛上兩個女人.但卻不能同時擁有兩個女人的身子。所以她只要讓牧人貪戀她的身子,牧人就會漸漸忘掉夏琴身上的氣味,也忘了他曾給子夏琴的承諾。
正當朱丹的身子開始有熱度時,牧人很快的就結束了,他躺在她身旁,整個人顯得很疲憊,閉起眼睛不久后便沉人夢鄉。
今晚,他真的是一個很差勁的男人,但朱丹卻沒有怪他,反而半側起身子,仔細的端詳著他的臉。
「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她舉起他的手,輕含著他的手指,對著熟睡的他喃喃低語著。
良久,朱丹放開他的手,仰躺著盯著天花板,一點睡意都投有。
她開始胡思亂想,突然,她想到以前曾在一份兒童刊物上,看到有關螳螂交配的特性。
雌螳螂由於體型大、食量大,常常吃不飽,因此雄螳螂和雌螳螂交配時,一不小心,頭就會被雌螳螂咬掉。
她不曉得她怎麼會想到雌螳螂這件事,可是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雌螳螂。
她的體型雖然不大、食量也不多,但是她需要很多很多的愛,有時候,地還真氣牧人給她的愛不夠多。
他的愛填不飽她對愛的饑渴,她想要他身上所有的愛。
她真羨慕雌螳螂,能夠把雄螳螂吞到肚子里,所以她也很想像雌螳螂一樣,把牧人吞到肚子里,這樣不管她到哪裡,都不用擔心會失去牧人了。
想著想著,朱丹恍恍惚惚的有了睡意,她伸出手握住牧人的手掌,把他的手放在胸前,隨即閉上眼睛。
不久,她作了個夢,夢裡的她變成了一隻雌螳螂,正在吞咬著雄螳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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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人臉上紫青的痕迹還沒退,但診所不能休息,他只好帶著傷去上班。
臨走時,朱丹對他說:「你就搬到我這裡吧,也不用再兩地奔波,更何況我這裡離你的診所也近。」
牧人沒有回答,只是匆匆帶上門,連吻別也都忘了。
朱丹站在門口,目送牧人的車子離去,這時她才想起,今天早上自己有一個會議要主持。
常董從歐洲進了一批精緻的蕾絲,這次開會的目的,就是要討論怎樣
上個星期她接到要到歐洲出差的公文通知,時間是一個月,她還在猶豫該不該答應前往,不可否認的,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可是,她又捨不得離開牧人。
她無法想像,自己這一趟去歐洲,夏琴會和牧人死灰復燃嗎?她很擔心。
因她無法容忍她從歐洲回來后,夏琴會成為介入她和牧人的第三者。
事實上,朱丹完全忘了,她自己才是第三者,她一直認為,牧人原本就是她的,只是她在這段缺席的日子暫借給夏琴罷了。
現在該是夏琴把牧人還她的時候,她眼中閃著誓在必得的光芒。